难以降温 第17节
  南楠还在电话那头对她说今晚没什么大事儿,让她少喝点酒。
  她的担心本就多余。
  隔壁桌突然就闹了起来,她瞥了一眼,恍恍惚惚看清了那边的人,顿住。
  如果说刚刚她还隐约有点担心,那么现在,她已经完全放心了。
  她看见李孝全和他的那几个狐朋狗友就在他们隔壁桌。
  没想到在这儿都能碰见。
  她微拧眉头,看见李孝全光着膀子就有点犯恶心,和南楠叮嘱了几句后便挂了电话。
  两桌的位置是隔了一面镂空的网格铁架,架子上满是绿油油的爬山虎,密密麻麻的绿色只能隐隐约约看清那边儿有个人。
  她是听声音听出来的。
  这时,她余光瞥见旁边有个人朝着她微微倾身过来。
  她侧头,看见温行知一只手搭上了她的椅后背,一手半撑在她的桌前,手上还提了一杯酒。
  她顺着视线往上,和他对视。
  男人的姿势几乎半拢住了她的身影,大片的阴影罩了过来。她的视线里全是他,只见他举起了杯,那双坏笑着的眼眸子就这么扫了过来,懒散着声色,故意低了声学着沈青绵他们,揶揄道,“苡姐好厉害,跟我也喝一杯?”
  张晓武那群人忙着调戏沈青绵去了,压根没工夫管这边的情况。
  她顿然被他逗笑。
  心里有了主意,端了酒杯,与他轻碰。
  两个杯子微撞,“叮咚”一声,她抬眼,发现他那双眼眸子一直跟着自己,酒到了她唇边却没有喝下去,不知想到了什么,巧然笑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行哥拼酒,姑娘到手?”
  温行知放下已经空了的杯子,转眼,看她仰头一饮而尽。
  “想好了吗?”
  他随手接过她的杯子,替她放回了桌上,突然就问了她。
  是一贯的心不在焉,却蕴着执拗,等着要她的答案。
  “不是说让我考虑吗?”
  “可是我等不及了。”
  她心头一窒,血液略略加速,听他沙哑的声音向她压了过来——
  “你都让我等了半个月了,南苡。”?
  第14章 凌晨
  南苡轻掐着手心,望进了温行知的眼里。
  他好像突然就变得柔和,说着那些话时,不正经的腔调里还有莫名暧昧的怨念。
  像在埋怨她这个负心汉。
  很明显,他在勾搭她。
  她顿了顿,正要说话间,他身后就突然冲过来一个庞然大物,想只哈巴狗一样地赖在了温行知的背上。
  冲得有点儿猛,温行知险些没稳住,往前冲了下,二人距离更甚,他在她的跟前堪堪稳住。
  板凳桌筷都被撞得一阵晃荡,她愣眼瞧着那张突然凑近的脸,下意识起身让开。
  接着便看见沈青绵一个大老爷们趴在了温行知身上,熊抱着温行知上下其手,口里还嚷嚷,“行哥!你怎么……又调戏人……苡姐啊!”
  她站在一边儿,看得特清楚,张晓武几个人拦都拦不住,沈青绵就像个牛皮膏药似的黏在了温行知身上。
  南苡刚都准备给答案了,被打断了好事的温行知脸色特别难看,咬紧了牙,腮边紧绷着,那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她感觉温行知想杀人。
  死到临头的沈青绵还浑然不觉地在趴在人家背上胡乱摸着捏着,声音特大,“行哥!身材不错!苡姐肯定喜欢!你放心吧!嗷呜——”
  温行知:“……”
  南苡:“……”
  张晓武在旁边扶着扶着就被逗笑了。
  几个人废了好大的力才拉开耍酒疯的沈青绵,温行知刚一解脱,沈青绵又挣脱开众人朝他扑了过去。
  温行知被撞得趔趄了几步,沈青绵冲上来那模样要哭不哭的,扒拉着温行知不肯放,转头就开始哭嚎着,“行哥啊~~咱们俩从小一个……一个院里长大的,你就这么被人拐跑了……当年在娘……胎里的时候,被指婚的……明明是我们俩呀——”
  南苡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温行知是想一脚踢开他,奈何被缠得太紧,最后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婚你二大爷!”
  “沈哥,沈哥冷静!”
  “哎哎哎沈哥你轻点,踩着我了!”
  一群人说着说着,就被沈青绵缠着滚到了一旁的草坪里。
  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没想到喝醉了的沈青绵这么烦人,发起疯来几个大男人都压制不住,她看见沈青绵一手按着温行知,一手抓着张晓武,愣是半天松不了手。
  隔壁桌的那几个男人估计是被这边的动静给吸引,看见了她,不知道是不是认出了她,频频回头看她,然后凑在一堆低声说话,不断地朝她看过来。
  那眼神叫人犯恶。
  南苡察觉到后,微冷了脸,背对着他们坐下。
  果然,不出一会儿,那桌子的人开始叫她了,“苡苡?苡苡!是苡苡吗?”
  “丫头,看见叔叔们了怎么不说话啊?”
  南苡不吭声,低头玩手机懒得搭理。
  谁知道那几个男人喝了点儿酒脸皮特厚,也就是趁着这会儿没人在她这桌子上,竟然大了胆子专程绕了一圈跑到她跟前来,一过来手直接搭在她的肩头,“苡苡,你这丫头,叔叔们叫你呢,走,过去陪你爸喝一杯!”
  说着就开始推搡她。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性感的露肩小t恤,那个男人的手正好放在她肩头上,随着手动,那双粗粝的手就在她肩头上来回地揩着油。
  她一阵嫌恶,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能来占人便宜了。
  她猛地起身甩开了他,二话没说,干脆利落地就是一耳光挥了过去。
  “啪”地一声,响亮又清脆,这架势引得旁边桌的几个男人都纷纷站了起来往这边来了。
  她听见李孝全粗着嗓子吼道,“臭娘养的,干什么呢你!”
  南苡却火冒三丈,冲着那男人就骂道,“什么畜生都能自认是我爸呀?我陪你妈喝行不行啊?!”
  话音刚落,那个男人捂着被打了的脸,反手就恶狠狠地回了她一个耳光,“你牛什么呀你?!给脸不要脸是吧?”
  南苡被扇偏了头,脸颊霎时火辣辣的,痛感激起了她的脾气,她顺手就抄起了酒桌上的一个空啤酒瓶子,刚想砸过去,下一秒,“哐当”一声巨响,南苡惊愕回头,却见那个男人已经被人踹倒在地,倒下的瞬间带翻了桌椅酒瓶,凌乱了一地,最后狠狠地撞到了那扇网格墙上,此刻正一脸痛苦地哀吟着。
  “你他妈找死呢!打女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温行知几步跨上去又是一脚往那人身上狠狠踹过去,周身是凛冽寒气,横眉冷凝,满眼盛怒,透着不可侵犯。
  不知踹到了哪儿,那人嚎了一声,嘴里不清不楚地骂了句,温行知俯下身,掐着那人的脖子,抡圆了胳膊一拳又一拳的,全都狠狠地挥在了那个人的脸上。
  李孝全看见自己兄弟被人摁在地上了,怒吼一声,正想冲着温行知挥过去,结果就被人直接迎面爆开了花。
  张晓武拎着个碎了的酒瓶子,刚在那边被沈青绵压着动弹不了,是眼睁睁看见她被打了,这会儿都快被气疯了,“孙子哎,爷爷早看你不顺眼了!敢欺负我老大,找死!”
  场面霎时就变得混乱起来。
  南苡的气势在这群蜂拥而上的纠缠在一起的男人中间,瞬间变得弱起来。
  对方就四个人,还都是常年不爱劳作的中年男人,和一群正是鼎盛的年轻人打起架来,根本就不是对手。
  阿航和张晓武恨死了李孝全,这会儿全冲着李孝全去了,把人摁在地上愣是没松过手,杨钊和周思棋护着温行知,和另外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
  就剩了一个醉醺醺的沈青绵,还不忘挣扎着跌跌撞撞地爬过来,吼了一句,“谁他妈敢欺负我行哥!”
  话音刚落,不知道是谁在一片混乱中抡起了一个椅子,“哐当”一声就砸着了沈青绵,沈青绵不争气地眼前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
  看见有人倒了,在外人眼里就出了大事儿了,有人报了警,没几分钟警察就赶到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救护车。
  他们这群人动静太大了,一群人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周围人头攒动,附近的居民都探了头出来打听张望。
  南苡在他们离开之际抓住了温行知的衣角。
  温行知微顿,回了头。
  “担心什么,你今晚睡一觉,明儿我就回来了。”
  他被带走前对她这么说着。
  好像什么事儿都不急,轻风云淡的,都是别人在瞎操心。
  她眼睁睁看着张晓武他们被带走,最后只能陪着沈青绵去了医院,检查过后医生说是脑袋上一点轻伤,休息休息就成,离开前,还奇怪地打量了她几眼。
  她脸上的红色巴掌印实在是突兀。
  沈青绵没心没肺地在病房里呼呼大睡,她便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休息。
  这个时间点医院早已经冷清了下来,只有几个零零星星的住院病人在病房外走着。
  脸上刚被男人巴掌呼过,这会儿没那么疼了,可轻轻一碰,还是能撕扯着痛感。
  有好心的护士看见她一个年轻姑娘一个人坐在病房外,好心给她拿了个冰镇袋让她敷脸上。她道过谢后,敷上那冰袋,脸颊的疼便渐渐地缓和了下来。
  后来她敷着敷着就困得睡着了。
  她挂念着那群人,加之医院走廊总有人来人往,她醒了睡,睡了醒,时不时便会看看手机时间。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她其实睡得并不安稳。
  再醒过来时,她是被一阵有规律的脚步声吵醒的。
  脚步声不大,只是因为凌晨四点的医院格外安静,那脚步声便像阵阵节律一般敲入了她半梦半醒的意识里。
  她模模糊糊地睁开眼,一道颀长的身影便慢慢悠悠地晃到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