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又过了很久,和尚和梁子赶上我们,梁子赶上来的时候眼圈有点发红,和尚也暂时收起自己的二皮脸。
  在河岸上的行进速度相对来说要快很多,当晚落脚时,河流的流向已经开始变了,远处的密林遥遥可见,明天我们就要再次在密林中穿行,而且要爬过一座山,体力消耗估计会很大,加上没有心情,所以大家都睡的很早。我困极了,几乎一躺下就进入梦乡,但时间不长又无缘无故的醒过来,再也无法进入深睡状态,只要一闭眼睛,立即会产生错觉,感觉韩云洲就躺在我身边,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我。
  这种奇怪而且恐惧的感觉就象梦魇一样挥之不去,让我的精神很萎靡,在河边使劲用冷水洗脸。和尚开始跟麻爹搭腔说点闲话,询问麻爹的情感经历,这么做并不代表大家已经忘了韩云洲,只不过所有人都死气沉沉的不是件好事。
  ☆、第62章 未知之旅(八)
  队伍暂时也就这样了,我们也将要脱离这条流淌在山间的河,到河对岸的林子里去。大家整理了东西就准备开始动身,可能是怕有别的后遗症,也可能害怕众人心里犯膈应,韩云洲死了以后,和尚把他背的东西全部随坑埋掉了。大家都不再提这件事,但是这是一片驱逐不去的阴影。
  河流对面的树林面积没有之前我们走过的大,估计用不了一天就能走完,不过林子紧挨着山,对我这样的体质来说绝对是个挑战。不知道为什么,队伍中少了韩云洲以后,行进的速度就变的很快,一天起码多走三分之一的路程,可能小胡子也不想再在这种地方多呆,有意的提速。
  下午三点钟,这片小树林就到了尽头,而我们将要翻越的山峰也随之出现,山不是很高,但山势非常陡峭,站在山脚下抬头一望就有点目眩,麻爹大概也不喜欢这种挑战自我的运动,所以提议从山脚绕过去,即便多走点平路也比无所谓。
  不过一看地图就知道,麻爹的提议行不通,我们眼前的山峰并不是孤山,而是连绵起伏的一条山脉,虽然是东西走向,但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弧度,如果想从平地绕过去,就要重新往回走,最关键的是,一旦我们擅自行动,脱离了地图上的正确路线,就很有可能迷路,或者遇到走不过去的死路。
  “麻爹,老骥伏枥,我觉得这样的小山包对你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老子不能跟你们比,上了岁数,手脚不麻利,要是年轻几岁,这种山几步就跨过去了,不要不相信,不是老子吹牛,十几年前,老子正是精神旺盛的时候,跟着档口上的人去广西,你们都没见过,十万大山......”
  没人再接他的话,都知道只要一接上,麻爹最少要连说一个多小时,所以大家一个挨一个的开始上山,把麻爹甩在最后。
  一上山植被明显就少了,土壤不适宜,没有特别高大的树,路程也变得相当困难,因为从来都没人走过,根本不存在山路的概念,我们背着背包就象蜗牛一样,艰难迟缓的挪动,人人都很小心,只要一个不慎摔倒,后面的人也会跟着受连累。
  幸好山不是很高,勉强攀登到顶峰,我就傻眼了。背面的山脚下是一道狭长的山谷,很深,没办法立足,需要在山巅继续朝前走,直到避开这道峡谷才能下山,这也说明路修篁当年选择的路线是很正确的,如果进入林区就绕过这条延绵的山脉,遇见峡谷几乎等于前功尽弃,得折回原路重走。
  因为山不高,攀登上去没什么成就感,更没有那种一览众山小的意境,太阳已经西沉,今天的行程也就到此为止,照例选露营地,然后开饭,填饱肚子的时候,天边只剩下一抹余晖,放眼一望,颇有几分景致,人就散开四处闲逛。
  小胡子从来不参与我们之间的娱乐,吃过饭就不见了,麻爹想聊天,我拔脚就走,因为在这方面不是人家对手,惹不起。朝山背那边走了一会儿,我就决定撤回来,地势太险要,整个山体呈五六十度角倾斜而下,紧跟着就是深不见底的峡谷,万一一失足,几乎没有任何缓冲的余地。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小胡子已经小心翼翼的挪动到山坡下十几米的地方,这家伙也太胆大了,什么地方都敢去。我没出声,害怕他分心,就蹲在山坡的边缘看。
  在角度那么陡的山坡上攀行是非常危险的,而且还没有什么保护措施,我不禁替小胡子捏了把汗。
  突然,背后无声无息的出现一双手,在我身上猛的推了一把,我重心不稳,几乎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从山坡的顶端翻滚下去。
  我的意识随之就变的一片空白,很明显,人体一旦失去重心滚下去,就不可能再有停止的时候,我的脑袋被山岩撞了一下,疼的眼冒金星,方向感全部丧失,就和溺水者一样,盲目的伸出双手来回乱抓,希望能抓到那根救命稻草。
  老天爷似乎还是很眷顾我的,不忍心看我就这么挂掉,昏天暗地中,我感觉真的抓住了一样东西,急速下坠的势头稍微缓了一缓,已经丢到爪哇国的意识竟然奇迹般的恢复过来,但就是电石火光的一瞬间,我发现自己抓住的是小胡子。
  说实话,我不想临死再抓个垫背的,也不想害他,但那种情况下身体已经不受大脑的控制,双手依然把小胡子拽的很紧。在山坡上能一个人勉强站稳就不错了,何况我这一百多斤再加上翻滚所带来的惯性,小胡子还没成仙,遇到这种情况绝对应付不过来,身不由己的跟着我一起滚下去。
  时间概念完全消失,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几秒钟,也可能是几十秒钟,山坡到了尽头,我和小胡子毫无迟滞的掉进峡谷,我猛的感觉身下一空,整个身体呈自由落体开始下坠,紧接着,我的屁股撞到一棵从直立的山崖上横长出来的树干正中,痛的几乎要窒息,不过两人下坠的势头随之停顿了零点几秒的时间。本来我是头上脚下往下掉的,屁股被撞,重心也跟着颠倒,双腿顺势勾住树干,死命的抓紧小胡子,倒挂金钩一般悬挂在这棵救命树上。
  我只抓住小胡子的一条胳膊,两个人二百多斤的重量全靠我挂在树上的双腿支撑,血一下子就涌进脑腔,我感觉自己的脸顿时粗了一圈,又紧又胀,憋着一口气不敢松懈,槽牙几乎都咬碎了。
  这棵树是从岩壁的缝隙里长出来的,只有大腿那么粗,生命力很顽强,但承重能力明显不足,被我和小胡子两个人压的摇摇欲坠,还能听到树根断裂的声音,小胡子低头看了看下面,很深,只要树一断,我们两个不死就真算是没天理了。
  我已经用尽了全力,而且是那种遇到危险时人体所能够激发出的最大潜能,但这根本无济于事,把我累死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小胡子完全是悬空的,没有任何借力的地方,只要我或者树支撑不住的时候,一切就都结束了。
  看的出小胡子也很吃力,但表情竟然出奇的平静。这时候,树根好象又断了一根,我们顿时朝下滑了半米。
  我感觉到说不出的恐慌,说不出的害怕,我挂在树上的身体下,就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我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从鼻腔里发出一种类似于大吼的哼声。
  这一次,真的要死了!我或许曾经面对过死亡,但没有任何一次和死亡相距的如此之近。
  我还能坚持多久?我闭着眼睛拼命的抓着小胡子,十秒?五十秒?还是一分钟?
  就在我几乎要丧失理智的时候,小胡子突然抬起头,对我说:“放手!”
  我猛然就睁开了眼睛,几乎不相信着两个字是小胡子说出来的。
  这两个字我听的很清楚,却没理他,不是不想,而是说不出话。
  “一个人死好过两个人一起死。”小胡子低头看了看身体下的深渊,又把目光投到了我憋的通红的脸上。
  我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他,就在这一瞬间,我感觉小胡子浸染在夕阳里的脸庞竟然无比的神圣,隐约还带着那种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的超凡意境。
  “让和尚照顾你,他绝对可靠,放手吧!记住我的话。”小胡子勉强露出淡淡的微笑:“以后,要好好活着。”
  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抓的更紧了,不管小胡子是什么样的人,我绝不会把他扔进悬崖,至少在意识清醒的时候不会,不单单因为心里的道德准则,更因为一种突如其来的感动。
  一个可以把生存希望留给别人而自己甘心赴死的人,是高尚的,放手这简简单单两个字,胜过世界上一切最忠诚的承诺,过去对他的所有猜忌不满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只有一个念头:绝不放手。
  “想......想想......办法......”我从牙缝里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第63章 未知之旅(九)
  我憋着嗓子断断续续说出这句话,但是眼睛一望到正在轻轻晃动的小胡子还有下方深深的峡谷时,心其实已经凉透了。
  周围的一切仿佛全部都消息了,只有一个阴云一般的念头在脑海里不住的浮动:我和小胡子死定了!
  或许,象小胡子所说的那样,我松开手,把他丢入峡谷内,可能我还能有活下去的希望。但是我知道,我做不到这一点。
  我有时候是个非常固执的人,尤其是这种情况,我会不计后果的坚持自己的意见。这棵树的主根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我几乎已经明显能感觉到双腿在一点点的倾斜下滑,但是我的手反而抓的更紧了。
  “松手!”小胡子可能有些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两个人的每一秒钟都是危险的,而且我永远都没有后悔的机会。
  我已经说不出话了,唯恐一开口,身体里那股死死憋着的劲儿会流失。但是我艰难地摇了摇头,眼睛仿佛充着血,望了望小胡子。
  “非要一起死吗!”小胡子看到我的表情还有眼神,似乎就觉得无法说服我在这个时候松手。他左右张望了一眼,咬着牙说:“要是真想死!那就拼一拼!”
  我的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光,现在的我们几乎陷在一个必死之局中,但听完小胡子的话,我就很坚定的相信,这个人一定有办法脱身,把我们从鬼门关前拉回来。
  “坚持三秒钟!”
  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办法交流,我不知道小胡子要干什么,但是双手立即下意识的又勉强增加了一丝力量。小胡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在做一个生死抉择般的决定。随即,他的身体极为灵巧的一动,开始象自鸣钟的摆针一样前后晃动,幅度越来越大。
  这棵树承受我们两个人静止时的体重已经非常勉强,小胡子这样一折腾,树干立即就出现了将要完全断裂,从崖壁上脱离的兆头。我额头的冷汗瀑布一样往下流,却不敢闭上眼睛。
  小胡子控制力量的程度非常精确,很短的时间内,他晃动的角度就达到极限。这时候,他的双脚已经能勉强接触到树干,随后又一用力,双脚脚尖勾住树干,对我喊道:“松手!”
  在这种生死一线的困境中,我的思维和智商仿佛瞬间升华,已经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我马上松开手。小胡子的身体几乎不可思议的折成一个直角,双手迅速抓住崖壁上凸出的一块石头,脚尖也随之脱离树干,整个人壁虎一般的紧贴到了崖壁上。放开小胡子后,我感觉身轻如燕,无比的轻松,这种感觉,真他妈的爽。
  但是这种冒险的自救并非没有代价,就在我心里那个爽感还没有消失的时候,身体随着树干哗的一下子下滑了将近一米。这棵树随着巨大的外力震荡,百分之八十的树根从岩壁的石缝里断裂,只剩下几根并不粗的树根,支撑着树和我的重量。
  这种感觉就象是被人推下了地狱,我的眼睛马上紧紧闭上,菊花一紧,手脚并用的抱住树干。
  小胡子象一只壁虎,在岩壁上挪动了一下,紧跟着就放开嗓子喊人。他的底气很足,呼救声马上在峡谷里回荡,上面的人离我们不算远,应该能听的到。
  果然,和尚很快就传来回应,不过坡顶那个位置非常扯淡,就算他们发现了我和小胡子,也不好把我们弄上去。过了一会儿,和尚竟然从上面探出半个身子,寻找我们的踪迹,我挂在树上不敢乱动,小胡子又一嗓子喊出去,就吸引了和尚的注意,他叫我们别急,然后缩回去想办法,几分钟后,崖面上垂下一根绳子,小胡子说这棵树不牢靠,让我先上。我伸手抓住绳子拽了拽,很结实。
  上面的人危急中也顾不上想出十全十美的办法,而且人散在四周,一下子也没有全部赶过来。最后,和尚腰里绑着绳子,由老龚,麻爹,梁子在坡顶上先把他放下来,他再把绳子交给我们。等我被拉上去的时候已经面无人色,身体里所有的力量象抽干了一样,平躺在地面上牛喘。没过多久,小胡子也被平安的救了回来。
  这个时候,队伍里剩下的人全部都闻讯赶来,他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到我的脸色,就感觉事态不妙。
  我浑身上下都是擦伤,火辣辣的疼,脑袋也撞出个大包,麻爹连忙给我消毒上药,我疼的直吸气,却动都不想动。最后他问我怎么好端端的就掉到悬崖下面去了,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想骂街。
  “操他娘的!”我坐起来学着麻爹的口吻恶狠狠骂了一句:“有人把我推下去的!”
  周围的人都很吃惊,面面相觑,我把经过一说,和尚就坐不住了,一个一个盯着剩下的人看。
  本来我不应该当众把事情说出来,但心里确实很上火,没忍住。这座山上一共只有我们队伍中的人,除了我和小胡子,剩下的都有嫌疑,既然已经说破了,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小胡子挨个问,得到的回答让我很无奈。
  我在坡顶的时候,和尚说他在大便,麻爹拿棍子敲树上的果子,老龚闲逛,梁子整理营地,江尘和独行侠一样,大左则陪着槐青林。反正几个人都没在一起,听见小胡子的喊声后才从四面八方聚拢到坡顶,谁也给谁证明不了,同时谁也脱不了嫌疑。
  不管是谁把我推下山崖的,这种黑锅没人肯背,问了也是白问。我突然感觉有点悲哀,自己难道真的这么碍眼?走到那里都有人要害我,而且这一次直接要把我整死。
  按我推测,这个背后把我推下去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队伍里的人。林子这么大,不能保证绝对没有外人,不过外人想要在这个环境下悄悄接近我们,恐怕很难。
  小胡子这次究竟组织的是他娘的一支什么队伍?
  直接问肯定是问不出来的,小胡子没有受什么伤,他的眼神在众人身上暗中扫了一圈,然后就不声不响的走回宿营地。
  当我望到小胡子眼神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寒光时,心里又打了个哆嗦,仿佛身上的伤都感觉不出疼了。那种目光我不知该怎么形容,但是那丝目光中的寒意,却让我觉得刺骨的冷。
  出了这样的事情,小胡子跟和尚干脆就把梁子直接派到我身边,专门照看我。睡觉前我和麻爹去撒尿,他悄悄跟我说,今天把我们从山崖下拉上来的时候好象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虽然老龚和梁子都在装样子用力拉绳子,但别想骗过老子,他们两个中间有一个根本没用力,你跟和尚加一起二百多斤,匀到我们三个人身上,力道有限,老子却感觉费力的很,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幸亏老子站在最后,否则真被人再推一把,我们几个都没命。”
  这是个很重要的线索,我感觉目标一下子明确很多,就让麻爹不要乱说,我会找机会跟小胡子谈。
  但后面发生的情况非常戏剧化,让我始料未及,还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
  第二天我找机会和小胡子说了这件事,他听完后很久都没说话,经过昨天的变故,我们之间的隔阂消失殆尽,距离拉近很多,所以彼此谈话的时候也比较交心。小胡子沉默了片刻,对我说老龚找过他,说的也是有一个人不出力的事,但他嘴里的嫌疑人是麻爹和梁子。非但如此,梁子随后找到和尚,竟然也说了类似的情况,嫌疑人则变成老龚和麻爹。
  三个人一起来说这件事,说明它确实发生过,但又巧合的有点诡异。我和小胡子和尚各自做推断的时候不免会有点主观,我肯定相信麻爹,认为问题出在老龚和梁子身上,小胡子不会这么想,他会怀疑麻爹和梁子,如果再把和尚的推断加进来,原本很简单的逻辑组合就变的有点复杂,因为相互的矛盾得不出结果。
  不过有一个结果是肯定的,有人不老实。
  ☆、第64章 未知之旅(十)
  我看着身边不见边际的老林子,突然萌生出一种感觉。在没来这里之前,我所听到的都是关于老林子的恐怖,但是一路上的事实证明,暗中那只黑手,要比这片林子更加致命。这绝对是一根会扎死人的钉子,如果不拔出来,他随时都可能祸害其他人。
  “槐青林有办法看出谁是真凶吗?”我问小胡子,槐青林这个人给我感觉就是特别神,他那双眼睛,仿佛可以看穿一切。
  “槐青林的眼睛不是万能的。”小胡子示意我不用再担心:“不过这样的事情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
  说完这句话,小胡子就转身离开了。我身边是梁子,还有麻爹。梁子可能接到了小胡子的死命令,所以对我维护的很严密,几乎寸步不离。我慢慢靠近麻爹,和他无声的交流。我跟麻爹说了小胡子保证以后不会有这种事情再发生,麻爹就很不屑的撇撇嘴,表示不信。
  但是我心里却相信小胡子,经过这件事情,我确实对他有了很大改观。因为我看的出来,当时小胡子让我松手的时候,绝对不是作伪。
  这件事情发生后的两天时间里,形势仿佛又陷入了平缓,我们走的很顺利,没有遭遇什么。这就更加让我确信,这片老林子里的危险,其实来自人。
  当天露营时,我们非常小心,几个人散开,在露营地周围仔仔细细的搜索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意外之后,才开始落脚。整支队伍里,我和槐青林是不用守夜的,而且有大左和梁子轮流不离左右的保护。
  我睡的很不踏实,因为始终觉得隐隐有一只黑手在自己的周围隐伏着。到了后半夜的时候,一阵很轻的山风吹过,就把我惊醒了。我感觉眼皮子很沉,但是没有多少睡意。清泠的月光从头顶枝叶的缝隙里投射下来,让我想起了那首脍炙人口的唐诗。
  抬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江北,我有多久都没有回去过了。
  我轻轻的点燃了一支烟,其实除了守夜的人,其余人睡的也不死,打火机的声音一响,梁子就微微动了动,麻爹也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谁都听不懂的话,也不知是醒了还是在说梦话。
  梁子干脆也不睡了,紧了紧衣领,摸出一支烟找我借火。我们靠在一棵大树上,默默的抽烟,谁也没有说话。
  一支烟还没有抽完,梁子突然就竖起了耳朵,然后迅速把手里的烟给摁灭。我的耳朵还是很好用的,马上就听到了一阵不知发自何处的沙沙声,连忙也把自己的烟给灭了,同时使劲把麻爹给摇醒。
  “有人!”梁子压着嗓子一喊,把周围的人全部给喊了起来,他伸手掏了家伙,然后把我和槐青林一起拉到大树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