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偏执独爱我 第108节
  孤从未觉得如此吃力过,就像本该服帖的东西,忽然不那么顺手了…”
  她又不是什么物件,不能用顺手不顺手来形容。”
  总之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跟孤较真。”
  瞧瞧,就这一点就着的爆仗脾气,别说是人家姑娘,我都不爱搭理你。”
  宓先生,孤心情不好,正愁没人发泄,你若是想死,孤便成全了你,不必大费周章在此碍人眼。”
  他正烦的要命,偏生宓乌是个高低不怕的,怼准了他的要害没命的捅,换做旁人,他早就腌到缸里去了。
  你身边又不是没有军师,烦的什么劲,傅鸿怀不是刚娶娇妻,娇妻还是赵小姐的手帕之交,你去问他啊,怎的,下不来脸?
  你若是下不来脸,我豁出去,替你去问…”
  不行!”容祀瞪他一眼,犹如柳暗花明般一拍大腿,“孤明日自行问他。”
  宓乌和胥策两人是指望不上了,一门清的光棍儿,要变通,还是得找过来人。
  只是,傅鸿怀那厮甚是惧内,若嘴上关不严,回头与裴雁秋说了,裴雁秋定是要跟赵荣华通气的,那他的一世英名,可真就毁了。
  他余光一扫,堪堪落到帐内一角的酒坛子上。
  因各方谋划皆已到位,不日之后,容祀便会赶回皇城。
  傅鸿怀习惯了早起,趁着厨子做好饭前,他又按照惯例排兵布阵,直练到辰时三刻,日头刺目后,这才折返回去。
  一进营帐,险被吓死。
  容祀端坐在他案前,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脱衣裳的手,幽眸泛着冷光,在看见自己的一刹,微微一笑,那表情,甚是奇怪。
  傅鸿怀忙合上衣襟,拱手一抱朝着容祀行过礼后,邀请道:“我也是沾了殿下的福,才能吃到姑娘的手艺,今早她做了米粥,包子,包子馅是莲藕肉的,殿下要不要一起…”
  呵,孤是没吃过包子还是怎的。”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
  赵荣华做饭虽好吃,却做得格外精致,拳头大的包子送来三个,傅鸿怀一人姑且不够,方才礼让容祀,也是出于客套。
  听他这般不屑,心里头想的是:幸好不吃,否则自己都要吃不饱了。
  一抬眼,又见容祀挥手指着案旁的酒坛,傅鸿怀不解,“殿下想饮酒?”
  上回你大婚,孤没喝几口,今日权当补上了。”
  这借口,太过拙劣,以至于就差明说,孤是要来灌你酒喝的。
  傅鸿怀咕咚咕咚倒了两大海碗,将其中一碗推给容祀后,看他眼睛一直盯着自己面前那碗,不禁急道:“殿下,我先干为敬。”
  说罢,一仰头,一海碗的酒喝了个底朝天。
  容祀弯起眉眼,就着碗沿象征性地抿了口,“再喝。”
  傅鸿怀抹了抹嘴,便见容祀单手拎起酒坛,给他的空碗斟满了就,长睫一抬,意思不言而喻。
  待一坛酒下肚,傅鸿怀看人的时候,已经开始出现了重影,舌头也跟打了个结一样,捋不直,憨憨笑着,顶着两抹腮红,“殿下,你有事…有事要问我…我猜猜,我知道是…是什么…”
  容祀翻了个白眼,嫌恶的掩上口鼻。
  傅鸿怀食指一戳,“你是为了赵姑娘,对不对?”
  容祀将腿一蹬,凳子往后退了几步,“吃了几日小厨房,胆子也吃起来了。”
  傅鸿怀摸着腮,嘿嘿一笑:“赵姑娘的手艺的确好,雁秋也说过,要不是殿下…下跟赵姑娘闹脾气,我们哪有福气吃到…ζΘν€荳看書我们…我们私下还说,殿下身在福中…不知福,哈,雁秋要是知道我说醉话,定要生气了,殿下,你不该…不该跟一个姑娘争对错,争什么?
  争对了,您心里舒坦了,姑娘生气,对你又有何益处?落了下风,姑娘高兴,你又满肚子窝火…何苦呢?
  别争,要哄着…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便是不对,她心里也是清楚的,若你不跟她怼,她就念着你的好,事后也会从旁处补偿你,若你非要跟人家一争对错,那才是笨…”
  容祀睨了眼醉酒的傅鸿怀,见他全然不复清醒事后的劲拔英姿,反倒像孩子一样,亮闪闪的眼珠子沁着光,摇头晃脑一副了然如胸的笃定样子。
  容祀冷嗤一声,虽面上不以为意,心里头却暗暗揣摩傅鸿怀这番荒唐的言语。
  不争?
  若是不辨对错,那人还不无法无天,任性狂妄了去?
  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你倒是会给自己沉湎于色寻找借口。”
  容祀乜了眼,支着下颌百无聊赖的敲敲傅鸿怀的肩膀,“你便是这么哄裴雁秋的?”
  我…没有没有,我夫人,最是体贴入微,我说的话,句句真心。”
  容祀:喝醉了也不忘溜须拍马。
  若你是孤,你会如何…如何换缓和局面。”
  容祀压低了嗓音,手呈砍刀状举在傅鸿怀颈上。
  傅鸿怀枕着手臂,食指在空中摆了摆,“简单。”
  容祀眉心一蹙,低头又问:“怎么个简单法?”
  跪下,认错。”
  容祀的血流登时沿着脚踝逆流而上,蹭蹭地窜到胸口,又如大江奔涌泄洪而去。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刀,毫不犹豫的劈到傅鸿怀颈上。
  这个时辰,正是一日之中最热的时候。
  赵荣华没在帐中,也没去后厨,容祀状若无意地寻遍了营地,心里头愈发焦躁起来。
  忽然,他记起那条小河,忙一拂衣袖,连湿透的衣裳都未来得及换,调头便往河边去。
  赵荣华这几日过的甚是自在,借着赌气,她不但不用练字了,还能去厨房琢磨几道清口小菜,营地里果蔬虽少,却并不妨碍她的发挥。
  这河里有一处藕花,可摘些碧绿的叶子做荷包饭,荷香带着米香淡淡的扑入口鼻,别有一番风味。
  从前李氏苦夏,百般难熬之时,便会难为她,尤其是吃食上,李氏嘴尖,挑三拣四不说,更是将她辛苦做的饭菜一口不动地喂了她养的那只狸猫。
  一个孩子,总是会想方设法讨好那个处于高处的人。
  那段日子,赵荣华惧怕看见李氏挑剔苛刻的脸,无意中,便钻研出这道爽口荷包饭。
  她挽了裤腿,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脚丫陷进淤泥,浅浅的,带着泥土的腥气。她折了几支荷花,连带着塞进竹篓里,又将大片的荷叶拿到清水间洗净,正欲拔脚上岸,忽听河对面传来一声清润的叫声。
  赵小姐?”
  第97章
  河岸边站着一个芝兰玉树的男子,一袭霜色锦衣勾勒出儒雅的身形,玉冠簪着的乌发端正的一丝不苟,正是程雍。
  赵荣华颇为惊讶,她应了声,便把脚从泥里往外拔,淤泥最忌讳心焦急躁,适宜慢慢晃动着挪开,若是无人也就罢了,程雍的眼睛,恰好就落在赵荣华露出的小腿上。
  那白皙的脸,迎着日光,白的有些耀眼。
  赵荣华放下裤腿,见那人已经君子地扭过头去,便沉下心来,慢慢将脚拿出,就着清水洗了洗,又套上鞋袜。
  你怎么来了,何时来的?”赵荣华甩了甩手,拿帕子拭净后,程雍已经从石桥过来,牵着一匹白马,清雅俊逸,好似从画中走出。
  将到,还未进军营,远远看见人,觉得像你,走近些,发现真的是你。”
  程雍声色如常,清淡如水。
  白马在两人身后,锃亮的毛柔顺地贴在马背,精壮的四肢不急不慢地踏在草地,赵荣华伸手,白马便将脑袋靠在她手心,乖巧地蹭了蹭,发出低缓地鸣响。
  程雍扫过去目光,看见地上搁置的竹篓,很是自然的拎起来,“天热的厉害,你却挑在此时出门,晒黑倒是其次,若是中暍,少不得要头昏眼花呕吐不止。”
  赵荣华笑,纤纤玉指按了按药瓶,“出门前便吃了药,哪里会中暍。倒是你,一路疾驰,大汗之后体内匮乏,马背上的水囊都空了,若不嫌弃,便先饮了这壶绿豆水,我还没喝,干净的。”
  程雍脸上热出酡红,接过水,一口气喝光:“多谢。”
  两人牵着马,慢慢往回走,容祀隔着重重树荫,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安然祥和的景象。
  他都多少日子没见赵荣华笑了,尤其是毫无防备的笑意,轻轻浅浅,像春日的花儿,无声处便开的灿然可爱。
  这花儿开错了地,开到别人面前去了。
  他胸口堵得更厉害了。
  山野林中,孤男寡女,竟不知半点避讳,程雍看着斯文儒雅,却也是个肤浅重色的登徒子,两人的手都快牵到一起了,还并肩走的毫无察觉,更别说时不时相看一眼,灼灼眸光似有万种情谊,饶是隔着层层荫蔽,容祀窥得一清二楚。
  他心里越是躁动,面上越是阴沉不显,清隽的面容隐隐带着杀伐之意,太阳穴处的青筋兀的一跳,那两人停在了原地。
  赵荣华低眉,程雍垫脚,伸手为其摘下发顶的落叶,随即便是盈盈对望。
  容祀的拳头,攥的咯嘣作响。
  一抬脚,风一般地折返回营地。
  宓乌正在调制酸梅汤,只觉眼前刮过什么东西,回头,便见容祀囫囵一躺,横在方椅上。
  案上的书籍册子被拂了满地,风吹过,簌簌作响。
  宓乌嘴里哼着曲儿,轻快着身子笑道:“傅鸿怀教你的招儿,不灵?”
  容祀睨他一眼,鼻孔窜出粗气:“孤用的着他教。”
  那傅鸿怀怎么平白无故就烂醉如泥了?他帐中的酒不就是你…”
  药呢,药呢,明日回去便要用的药,你到底制好了没?!”
  容祀打断他的话,急躁地将怒气喷发出来。
  药都备好了,”宓乌拿出一粒丸药,从外貌上看,跟安帝素日服用的金丹如出一辙,连气味都辨不出异样。
  容祀瞥了眼,余光扫到帐前经过的两人,不禁冷厉着眉眼嗤道:“那老道…”
  一月前已经由我们的人易容而换,那老道炼制的金丹每逢初一十五服用,后日便是十五,这一枚,便能送走安帝,叫他不得好死。”
  鲜少见到宓乌如此狰狞憎恨的表情,他捏着金丹,犹如攥着安帝的脖颈,恨意掩盖不住地从眸中溢出。
  容祀慢慢平心静气,尽量让脑子里不去想方才的场景,好容易说服自己喝了口茶,帘子一掀,程雍躬身走了进来。
  怒火再次冲上天灵盖。
  他泠泠一笑,骨节分明的手指叩着桌案:“是程雍啊,何时来的?”
  程雍行完君臣礼,“回殿下,臣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