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后来几天里江涟几乎天天都来,带着孙子,崽崽叽叽喳喳让病房热闹了不少,金靖宇看着可爱的他心情好了些。
  徐时野最近接受各种治疗身体明显有好转,她进病房时他今日第二轮第一回合发疯刚结束,拖着两条带着石膏且没知觉的腿躲在病房角落,病房里一片狼藉,地上都是他扔的东西。医生护士以及家人都不敢靠近他,因为他手里不知道从哪拿了个碎玻璃捏在手心,右手心已经割破了,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顺着胳膊往下流,病号服和地方都是点状血滴。
  金靖宇脑袋炸开花,她走路没声音,等众人发现她时她已经靠近徐时野了。
  “靖宇!”
  明睿一身正装,眉眼如霜,鼻梁高挺,唇瓣削薄,俊美的五官上带着一丝冷漠脸上略带疲惫,身上的衬衫袖子挽起一半,整洁的头发有几根乱。
  明家三子长得挺像的,不过老大自幼被当成继承人培养,身上自然多了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以及疏离感,无一不透露着一个事实,这人很难接近。
  他刚要往前走被医生挡了下来,精神科医生摇了摇头,几人不好再出声,怕刺激情绪不稳定的徐时野。
  角落里徐时野浑身颤抖,手里死死捏着碎玻璃,哆嗦着往角落缩,也不知疼。
  金靖宇呼吸急促手脚麻木像针扎一样疼,她强忍着心酸,心脏揪着疼得不行,沉重的步伐走到徐时野面前缓缓蹲下,双手哆嗦着想要抚摸他,声音颤抖:“阿野,我、我是靖宇,你还记得我吗?”
  角落里的人身子明显颤抖了下,脑袋往一旁缩。
  ‘哐当’一声,碎玻璃掉在地上。
  突然,徐时野鲜血淋漓的双手抓着她的胳膊一口狠狠咬了下去。金靖宇很瘦,身上没多少肉,他一口下去很快见了血腥,身后一阵悉悉索索响动。
  “别过来了。”金靖宇声调高了几分,“你们别过来。”后边的人不敢再往前。
  金靖宇一直没动,任他撕咬。一双桃花眼饱含泪水,莹白的脸颊惨白,她咬着唇抽噎了几声。
  片刻后,许是发泄完了徐时野忽然松口了,低垂着脑袋不敢看眼前的人,唇上手上布满红色鲜血。
  “解恨了吗?”金靖宇忍住疼,低头两手抓着徐时野右手使劲掰开。
  徐时野浑身不知哪来一股力量,硬生生非得跟她反抗,金靖宇没了好脾气顺手给他一巴掌,恶狠狠瞪着他。
  两人像是在博弈,没一会儿徐时野败下阵来,乖乖松了力气。
  医生和护士拿着东西悄悄走上前,徐时野眼中生出胆怯,他想动,金靖宇掐着他的手腕桎梏住他。部分碎玻璃扎进肉里,拔出来时徐时野明显挣扎了几下,金靖宇略带怒气的声音吼道:“不准动!再动我打你!”
  她严厉的嗓音透着威胁,成功吓住徐时野,他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条任人宰割的鱼。
  一物降一物,明睿此刻信了。
  自从醒来徐时野这小子就跟疯了一样,闹个没完没了,醒了一言不合就犯病,毒瘾犯了要犯病,脑子抽了还犯病。
  他下手没轻没重,家里每个人以及精神科医护还有护工都遭到过他的魔打。
  这段时间已经换了好几个护工了,明家给的报酬比市场价高好几倍还是很难找到愿意干的。
  医护给他处理完手上的伤,众人合力把徐时野挪回病床上。
  他不知道哪里不对了又想闹,金靖宇一个眼神甩过去,这小子哆嗦着缩在被窝里安静了。
  下午周宇森和明家佣人一前一后来医院送饭,去了病房没见人,找了一圈儿科病房也去了,忽然想起什么周宇森去了精神科,果然找到他家妹妹。
  周宇森和明睿点头打了个招呼,俩人去阳台闲聊了。
  病房里,阳光透着玻璃晒进房间,金靖宇一脸淡定坐在沙发上安静吃饭。
  明睿摇了摇头,声音幽深:“他挺害怕靖宇的。”
  “嗯?”周宇森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靖宇刚来的时候他在闹,然后被打了,要不是靖宇还真没人一时半下能治的了他。”
  病床边,佣人给徐时野喂饭,这厮延伸混沌不知道哪里又抽筋了,吃的正好呢忽然一把把菜碟子掀了。
  “哎呀。”
  佣人被吓了一跳,不锈钢饭盒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声音很大,外边俩人也被惊动。
  这个时候除了金靖宇没人能镇得住徐时野。
  其实对于所有人来说此时的徐时野就是个累赘,不稳定的炸弹。
  如果他好不了,这群人里,没有谁能真的照顾他一辈子。包括他的舅舅舅妈以及外公,这些人最多只能做到给他找个疗养院或者找佣人花钱照顾他,让他这辈子往后衣食无忧,一直有人养着。
  只有金靖宇,她会不顾所有,无条件照顾他。
  金靖宇一个闪身走到病床前,严厉凶狠地眼神瞪着床上的人,修长的手指着徐时野恶狠狠地吼道:“你再任性以后就不要吃饭了!”
  床上的人被她正言厉色地声音吓了一哆嗦,他低着头躲开她的目光。
  “阿姨,把饭菜端走!”金靖宇的声音不容置疑,佣人呆了一下看向屋外,明睿点了点头示意她照做,佣人收拾了战局,所有餐具统统拿走了。
  没饭吃徐时野也不开口,傻呆呆地靠在床上垂头左看看右看看。金靖宇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叹了口气怒其不争气。
  病床上的人扭着头直直地看着,想动却不敢动,嘴巴张了张一句话也说不出。
  明睿灭了烟,走回病房一脚踹在床腿,声音高昂:“安分点。”
  金靖宇躲在卫生间嚎啕大哭,怎么事情会变得这么糟糕呢。
  “靖宇,你把门打开。”周宇森疯狂敲门。
  门打开,她低头拽了拽周宇森的衣摆,小姑娘声音低沉沉带着浓重的哭腔,没什么精神:“哥,你帮我办理出院吧。”
  周宇森温柔地摸着她的脑袋,叹了口气:“你去看过祁阳了吗?”
  金靖宇的嗓音很闷,情绪低落,“还没呢,我等下去。”
  “你...”周宇森捏着她的后脖颈,语气沉重:“小宇,哥就你一个妹妹,别的什么都没你重要。”
  “我知道。”金靖宇给他一个淡然的笑容。
  明睿比周宇森晚走一会,他接了个电话,解释了一句离开病房了。
  终于,没有人骚扰他俩了。
  徐时野和金靖宇一个在床上一个在沙发上,两人大眼瞪小眼,徐时野怕她不敢看她,眼睛左瞧右看,金靖宇死死盯着他。
  就这样徐时野饿了也没饭吃,金靖宇不惯他的毛病,一整个下午任谁来病房里当说客她都没答应给他口吃的,一直饿到下午六点才给他吃饭。
  明家佣人下午送了两份饭,一份适合孕妇吃,一份只有一碗粥,给徐时野的。
  江涟今日无事,拖着自家老公带着佣人司机一起来。她下午听大儿子说金靖宇在病房把徐时野唬得一愣一愣,她还不信,这下眼见为实。
  这次吃饭是金靖宇给他的,她拉了个凳子坐在他边上,移动桌子放在他面前,徐时野刚恢复些,能吃得不多又是下午,只有一碗小米粥,咸菜和馍馍都不配有。
  “小宇,你快去吃饭,我来喂阿野。”
  “江姨不用,您跟叔叔坐一旁休息。”
  江涟愣了一下,明炎舒给她使了个眼神,江涟退到一旁。
  金靖宇把给他的饭盒拆开,一碗粥和一只勺子放在他面前,嗓音极淡:“我不会喂你,打从今儿个起你必须学着自己吃。”
  徐时野嘴角一裂,把自己缠着绷带的右手放在移动桌子是,可怜巴巴望着她。
  金靖宇心一狠,故意当没看到,严厉地说:“右手不行就用左手!不会使筷子就用勺子吃!你要是再不吃你就饿着,甭指望有人会喂你!”
  徐时野低头转了转眼珠子,看没人帮他便见好就收,左手抓着勺子边吃边掉饭。身上嘴角净是饭渣,金靖宇也没搭理他。
  “来来来,小宇这边坐。”
  江涟跟老公俩人笑得两脸谄媚,金靖宇坐在他俩对面。
  饭已经摆好了,都是适合刚生产完的产妇吃的,很清淡。
  “叔叔,阿姨。”
  金靖宇在两位长辈的注视下吃完了整顿饭。
  晚些时间她去看了儿子,第一次见面,母子俩之间有一种莫名的吸引,金靖宇隔着玻璃逗他,小家伙白白嫩嫩,看到亲妈咧嘴直笑,这一刻金靖宇才真的明白了母亲的意义。
  后来的几天里金靖宇出院了,但她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医院,不是陪徐时野就是去看儿子。
  大概快一个月吧小孩出保温箱了,但因为徐时野的情况不算特别稳定,金靖宇又得长时间陪他治疗,所以小孩子被金敏儿带回家了。
  又两个月后,盛夏来临,室外热气腾腾,知了蝉鸣,梁允之和周宇森的女儿出生了。
  周宇森喜提爱女升级当爹,高兴的第一时间发到社交平台,和广大粉丝分享这一喜讯。
  徐时野的身体情况好了许多,除了双腿依然不能站立,脑子不是特别清晰以外,医生批准他可以出院。
  金靖宇做了一个让大家很意外的决定,她带着徐时野回了她在南城生活过的家。
  没存稿了,所以下一章需要等等。
  后面就是瘫痪律师重新站起来的励志生活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