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破案冠绝京华 第105节
  谢星阑又问:“你何时发现私生女是丽娘的?”
  “第三天发现的,一开始我没动杀人的心思,因驸马总是夸赞流月更多,可第三天我去找丽娘之时,发现了那枚血玉步摇,我当时只以为,驸马为了不暴露关系,刻意去夸流月,当时我还想着驸马如此,实在是周全……”
  茹娘摇头苦笑,“我聪明反被聪明误,从那时起,我便起了不平之心,我和丽娘生得九成相似,可为何我一辈子做伎人,而她能千金贵胄?我忽然想到,虽不是一模一样,但当我们装扮之后,很少人能分得清,而我们搭伴多年,我早已摸清了她的所有习惯。”
  茹娘深吸口气,“但我们不可能一直上妆,而我与她最明显的区别,第一是她因多病比我纤瘦羸弱,第二便是我们二人的嗓音大不相同,于是我心中慢慢生了计划,我要将胖瘦和嗓音都改过来,改变嗓音,我买了一种半毒的药,在那天登台之前就服下了。”
  “至于身形,南下到衢州之时,我寻了一个方子,稍加改动送给她,为的便是用温补的法子令她长胖,而我自己则主意饮食慢慢瘦了下来,我们南下时十分仓促混乱,要么赶路,要么练功登台,大家朝夕相对,也无人发现我们身形变了……”
  “待回京之后,我觉得时机成熟了,便想在郡王府的庄子上下手,因郡王府请我们的次数不多,若是在韦尚书府,我生怕他们看出破绽,可我没想到那日县主和谢大人在,竟然发现了我用盐在机关上动手脚之事。”
  秦缨和谢星阑皆是皱眉,当日在庄子上的公子小姐们,熟悉戏法的的确不多,若非秦缨发现了盐粒,所有人都会将丽娘之死当成意外。
  秦缨沉声道:“你当日如何给丽娘说的?”
  茹娘笑意微僵,很快换上了一副怅然,“我告诉丽娘,我那两日葵水将至,腰腹酸痛,还未出口请她帮我,她便立刻说,晚上的水箱她去钻,她虽然体弱多病,但性子极是良善,也知道自己天分不足,对我十分敬服,平日里亦很是听话——”
  秦缨语气不免沉痛起来,“你见她如此体恤你,还下得去手?”
  茹娘眉眼微垂,“那样的机会不多,错过一次,下一次不知在何时,而我不知驸马何时接她走,万一我还没下手,她便被接走了呢?我去抹盐粒之时,手都有些发抖,在登台之前,她见我神色凝重,还安抚我,说她私下练过数次,绝不会让师父发现。”
  茹娘语声微哽,“中间我有过片刻想停手,可后来,忽然说中间的节目不演了,要我们立刻登台,于是我没有时间迟疑,我很快下定了决心!”
  秦缨心底咯噔一下,那日因杜子勤出事,而她也告诉李芳蕤自己身体不适,这才令李芳蕤减了中间的节目,但很快,她目光微冷,“你不必为自己找借口,就算那天晚上要演一整夜,你也不会打消自己的念头,你从正月开始谋划,始终未曾改过心意,又怎会在几个节目之间转念?”
  茹娘讥诮地牵唇,“或许吧,反正从她跟着万铭走上台子那刻,我便知道她要死了。”
  谢星阑接着问,“万铭是何时知道你的计划的?”
  茹娘深吸口气,眉目冷淡道:“我很早就知道,倘若此事没有万铭帮忙是成不了的,我不可能故意让丽娘瞒着所有人与我交换,那样或许会令她生疑,而此前每次我们交换,万铭都是知道的,这一次,也是一样,万铭早就对我殷勤示好,于是从半年前开始,我亦会对他回应一二,好叫他对我死心塌地。”
  “他适才说的没有大错,我的确告诉他丽娘身份贵胄,倘若我能代替她,那以后的荣华富贵,便是我们两个人的,他听了比我还激动雀跃,所以,根本不是一切都是我教唆,是他也很想换个活法……”
  茹娘轻嗤一声,“丽娘死后的那天早上,你们都在我们院子里,可他却让豆包来送斗篷,为的便是将‘丽娘’和他的情谊摆在明面上,他害怕我飞黄腾达之后与他撇清关系,所以等不及了……”
  秦缨蹙眉道:“你和他是否被孙波撞见过一次?”
  茹娘点了点头,“就在南下时。”
  谢星阑便问:“昨夜放火可是你所为?你又是何时想嫁祸万铭?”
  茹娘呼出口气,那双素来清亮的眸子,此刻也终于暗淡下来,她沉沉道:“我发现你们查到了不少,若这样下去,说不定会发现我和丽娘不同,我这几日靠着装病,并未多出现在人前,但我不可能一直如此,于是我想着,还不如将丽娘的尸体彻底毁掉,那腿伤我知道是个把柄,但我以为一把火烧了,便谁也看不出了。”
  “至于万铭,我一开始便未想过与他白头到老,我若真的被驸马接走,成了千金小姐,又怎会与他一个跑江湖的伎人成婚?但起初,我并未想好如何除掉他,直到那天晚上我的手段被县主勘破,我便隐隐不安了,一旦被定性为命案,不说是金吾卫查,便是京畿衙门,也会留个卷宗,而一桩案子只有找到了‘凶手’,才会彻底结案。”
  说至此,茹娘看向谢星阑和秦缨,“我们回来京城半个多月,便听闻大人和县主破了一桩陈年旧案,那案子当年错判了真凶,还令其伏法,于是,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十年,到了我身上,我自然想找个替罪羔羊一了百了。”
  茹娘又道:“一剑穿心这个戏法我再熟悉不过,也知道万铭靠什么保命,于是在昨天晚上练完之后,我建议万铭换个新的机关,万铭果真换了,今天在尚书府准备之时,我将提前备好的垫片替换,因是新机关,他没有那般熟悉,最后也未发觉。”
  茹娘交代的十分细致,而她好似意识到了等着她的结果是什么,越说语气越是死气沉沉,谢星阑又问:“你昨夜何时放的火?银子和钥匙又是如何放去万铭屋子里的?”
  “放火在卯时之前,绮娘她们离开之后我去的,起火之后,整个班子都被惊动,所有人都去救火,万铭是男子,自然也去了,就在那时,我去了他的屋子,将钥匙和银子藏了住。”茹娘苦涩道:“我本来算好了,若他今日血溅当场,而他屋子里的钥匙和银子早晚能被人发现,如此便能证明‘茹娘’是他害得,而他之死不过是善恶有报,可没想到最后关头,你们却救了他……”
  秦缨这时道:“那三百两银子,是你回班子之后,自己开门拿走的?我们去搜查之时,你是否将银子藏在身上?”
  茹娘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被秦缨看透,秦缨见她神色便道:“当日我并没有想到,你装出病弱可怜的模样,谁也不会想到去搜你的身,但当日我们看得仔细,后来再想,你那时穿着一件斗篷,就算将银子塞在身上也看不出什么。”
  茹娘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叹服,“栽在大人和县主手上,我也不冤枉,我后来也想过,我最大的破绽,便是舍不得那三百两银子——”
  她苦涩牵唇,“说来真是可笑,大抵是我根本没有那个命吧,分明以为要做驸马的女儿了,却还要为了那点体己银子犯险,那天早上我也十分犹豫,我吃着那极苦的毒哑嗓子的药,脑子里全是我攒下那些银子的辛苦,最终,我还是开门将银子拿了回来。”
  秦缨无奈道:“三百两银子对寻常人家而言算极多了,其实你不需要去做驸马的女儿,你有师父徒弟,你徒弟如同亲女儿一般,只盼着孝敬你给你养老,而你虽然不能离开双喜班,玲珑班主却想将班子里权力最大的位置留给你,其他人都说你热忱聪明,说你禀赋极高又能吃苦,每个人都喜欢你,这些都不值得你留恋吗?”
  茹娘微微一愣,仿佛被秦缨提起,才想到了这些双喜班的好,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眼眶里泛起几分湿润,“师父她,她的确没有对我不住,还有绮娘,她是最乖的徒弟,我从前也想着,有师徒作伴比什么都好,可我们是三教九流下等人,越是得达官贵胄的赏识,越是知道我们卑贱如尘泥,虽是靠着技艺为生,可在那些权贵眼中,与那些青楼妓子并无不同,我不想一辈子都如此……”
  茹娘越说语声越低,她弯着背脊,将面颊埋在掌心,低低地抽泣起来。
  第99章 动容(微修)
  茹娘尽数招认, 谢星阑和秦缨又审了万铭,待令万铭坦白后,谢星阑命人将玲珑带了过来。
  玲珑进牢室时眉眼间一片哀颓, 刚落座,她便红着眼眶道:“大人和县主要问什么?茹娘此般行事,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我对她们三个都视若己出,从未想过茹娘会因此杀人——”
  秦缨叹然道:“那日在宣平郡王府的别庄上, 你也没认出死的是丽娘吗?”
  玲珑缓缓摇头:“没有,我当日就守在台后帷帐之中, 是看着她登台的, 后来出事, 茹娘从不远处跑过来, 我从未想过是茹娘用了李代桃僵的手段。”
  谢星阑这时道:“适才驸马说流月是他的女儿,但流月自己却说难以证明,那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玲珑眼含忌惮, 嗫喏道:“此事与命案无关……”
  谢星阑微微眯眸,秦缨想了想,也道:“的确与命案无关, 你不愿说那便作罢, 如今事情闹开,早晚要流传出去, 该如何应对,你心中要有个对策。”
  此言一出, 玲珑眉眼间悲色更重, 摇头道:“事到如今已经没办法了,就算没有此番命案, 也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从前是我心存侥幸——”
  见秦缨和谢星阑并不逼问,玲珑犹豫一瞬道:“罢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今日不说,或许再也没有说出来的机会了。”
  她深吸口气,“流月确实是驸马的女儿。”
  玲珑语声轻缓,目光深长,仿佛陷入了那段贞元初年的回忆之中,“当年驸马已经和文川长公主成婚,流月的母亲妙影,则是云韶府的伎人,妙影生得十分貌美,就算只是做个寻常舞姬也十分出挑,但她看过我演绳伎,小小年纪便求到我跟前,我收下她亲自教导,她能吃苦又有天分,没几年便大放异彩——”
  “她与驸马的缘分,是在陛下刚登基那年的一次宫宴上,那时她已经小有声名,又因人生得貌美在云韶府十分惹眼,一次宫宴之后,当时的老广陵郡王喝多了叫住了妙影,还欲行不轨,正争执之间,驸马出现替妙影解了围。”
  玲珑叹了口气,“妙影八九岁便入宫,当时已近双十之龄,她将驸马当做恩人,亦对驸马生了仰慕之情,后来二人如何生情我也不明,等我知道的时候,是妙影哭着来求我,当时她发觉自己怀有身孕,已经三月有余,彼时还可遮掩,但再过月余,便无论如何也掩不住,我惊怒交加,自要问是谁所为,妙影禁不住,便说是驸马。”
  玲珑哀声道:“大人和县主不知,当年云韶府再如何鼎盛,我们这些人也不过是给陛下和娘娘们取乐的玩物,一旦发现和前朝臣子有染,是要被拖出去杖毙的,更别说是与驸马珠胎暗结,文川长公主也不会饶了她,妙影求我救她,否则便是一尸两命,没法子,我只好让她装病,还是装会染人的病,宫中怕生疫病,对生病的宫女要么关入掖庭,要么赶出宫去,我求了当年的卢太妃,这才得了恩典将妙影送出宫。”
  秦缨蹙眉,“如此便肯定流月是驸马之女?”
  玲珑忙道:“不会错的,驸马还曾给妙影一块玉佩用作信物,当年出宫,妙影也一并带出去了,驸马如何想的我不知,但妙影离宫生下了流月,却过得十分辛苦,还落下了病根,什么嫁给鳏夫之类的说法,都是我编的,她们孤儿寡母居无定所,她母亲靠着离宫带着的那些银子勉强度日,还得了重病,是到了弥留之际,她放心不下流月,才告诉她,她的亲生父亲是谁。”
  玲珑长叹一声,“流月当时才八岁多,就算知道生父是那般尊贵的人物,却哪里敢去找呢?她母亲死后,她靠着杂院里的邻居接济过活,还差点沦为乞丐,幸好我不久后外放出宫,辗转之下找到她将她带在了身边。”
  谢星阑蹙眉道:“当年妙影离宫,驸马便未找过她?”
  玲珑缓缓摇头,“当年妙影离宫之时,文川长公主刚诞下朝华郡主不久,妙影与他而言,多半只是小小宫人一厢情愿,露水情缘罢了,妙影离宫半月之后,才有人来打听了两句,驸马多半也怕文川长公主知道,见妙影走的悄无声息,只怕很是乐意。”
  秦缨听得心中发凉,“那他如今怎又要认流月了?”
  玲珑一听此言,神色更苦,“他哪里是要认流月啊?他大抵多少有些于心不安吧,在加上看到流月很像当年的妙影,于是他只是想给流月一个栖身之所罢了,他打算让其亲信收流月为义女,以后让流月过上富贵小姐的日子,但要认在他名下那是绝无可能的。”
  见秦缨一脸冷色,玲珑接着道:“世上知道流月身世的人不多,我本也想一瞒到底,但当年妙影过世之前,曾托人往萧家送了一份言语不详的信,驸马因此得知还有个女儿在世,后来这些年,他也曾派人暗地里找寻过,却并未找到。”
  秦缨忍不住问:“为何言语不详,是不曾说她们住的地方?”
  玲珑应是,“我猜妙影也很害怕,害怕万一说的清清楚楚,驸马却想除掉流月,那便为流月招了祸端,起初我想瞒着流月的身世,也是因害怕,但四年前,流月初初登台那阵子,一直戴着她母亲留下的那件信物,她母亲一直说那信物是她在宫中凭技艺得的赏赐,流月本意是想母亲在天之灵保佑她不出差错,可没想到玉佩被韦尚书认了出来,韦尚书与萧驸马本就是多年旧友,这一认出来,便用了半年时间打探流月的出身,后来得知流月的母亲是当年的妙影,很快便洞悉了内情。”
  秦缨恍然,“他是真心替驸马隐瞒?因此对你们班子照拂颇多?”
  玲珑点头,“他喜好杂耍曲艺是真,但绝不会因此对我们这些伎人如亲信那般看重,诸多照拂,不过是因班子里有个流月罢了……”
  谢星阑也听得五味陈杂,“那流月当真不想认驸马?”
  玲珑微微颔首,又忍不住冷笑,“说来大人和县主不信,流月的确没想过认这个父亲,这孩子年幼之时吃了不少苦,又听她母亲说了许多宫中的人情冷暖,便知道贵族与平民百姓的身份好似天堑,而她来路不正,更难上台面,今日不就是最好的明证?”
  “起初韦尚书也没打算直接让驸马认女,他比我们更知道此事难成,但他常常请驸马过府来看双喜班的杂耍,又渐渐令驸马发现真相,大抵是良心难安,驸马这才对流月颇多照拂,当初此事闹开,我是不打算再让流月登台的,但见驸马并无认女之意,我也不能白白毁了流月这些年下的苦功,就想着让她再演两年,到时候攒够银钱离开双喜班,去一个她想去的地方安生过下半辈子,她又没有害人,凭何要被发现便东躲西藏……”
  玲珑深吸口气,哽咽道:“到底是我想的天真了,如今文川长公主知道了,双喜班便罢了,流月能否活命我都不知,若真是如此,那便是我害了她。”
  秦缨不由道:“事已至此,流月一旦出事,谁都会猜测是文川长公主所为,她不应会轻举妄动。”
  玲珑摇头叹道:“县主想的简单了,长公主高高在上,想对付一个小丫头,那自有百般手段,更甚者,还能让流月生不如死,别说她不可能接受流月的存在,便是面上大度接受了,也有一万种法子惩治她,她哪还能过上寻常人的日子?”
  秦缨想说点什么,可想到这几个月来所见所闻,终究无法反驳,她心底发沉,又看向谢星阑,谢星阑却比她更快认清现实,他利落问道:“你有何打算?”
  玲珑抹了抹眼角,“适才在来的路上,流月便说她打死也不会认驸马为父,如今也只有咬死不认,才能求个一线生机,若是有机会,她想立刻离开京城,但有长公主的耳目在,她如何能离开?”
  谢星阑沉吟片刻,吩咐道:“去将流月叫来。”
  所有嫌犯带回金吾卫皆分开关押,流月已经两个时辰没见到玲珑,此刻正心慌的紧,一进门看到玲珑也在,流月眼眶一红,立刻上前握住了玲珑的手,“师父——”
  谢星阑看向流月,“此案你知情之处,唯有那支血玉步摇?”
  流月不敢放肆,只依偎在玲珑身边,点头道:“不错,我是正月末将那步摇送给丽娘的,丽娘知道那步摇贵重,本不愿收,是我百般劝告她才收下,但没想到那步摇给她招来了杀身之祸,茹娘这半年行事,在我们看来并无异常,她从前待丽娘也极好。”
  谢星阑扫了一眼玲珑,“你师父说你并无认生父之意。”
  流月一听此言,下颌微扬,仍是先前口吻,“我父亲早已过世,驸马身份尊贵,或许与我母亲是旧相识,但绝不可能是我父亲。”
  谢星阑审视了两人片刻,“在案子查清楚之前,你们双喜班所有证人都暂行关押,若有证供不清楚之地,好找你们复核。”
  玲珑和流月早知事情不会善了,只能默然应下。
  双喜班人证众多,等审完所有人,秦缨只觉嗓子干哑生疼,待与谢星阑一同走出牢门,便见夜幕已至,金吾卫衙门各处都亮起灯火,不远处的校场也静悄悄的。
  二人沿着廊道一路往西南走去,没走几步,碰上迎面而来的韩歧,韩歧如今官位在谢星阑之下,见到谢星阑和秦缨,不情不愿地拱手行礼。
  行完礼,他越过二人往牢房看了一眼,又不怀好意地笑道:“恭喜指挥使又破了一件大案,适才属下回来的时候,看到几个带着佩刀的男子站在衙门不远处,好似在等什么人,听说这案子还和长公主有关,公主殿下尊贵无匹,若得她的垂青,指挥使在朝野间必定更如鱼得水。”
  呀门外的人是谁,在等什么,秦缨和谢星阑都心知肚明,而韩歧显然也知道了今日破案最恼怒的不是被定罪的真凶,而是得知夫君有私生之女的长公主李琼,李琼素来因驸马的痴情自傲,此番她不仅发现了被夫君背叛的真相,还因秦缨和谢星阑查案,令驸马的丑事人尽皆知,她因此颜面全失,怎能咽的下这口气?
  驸马是罪魁祸首,但秦缨和谢星阑也起了关键作用,李琼要发泄怒火,她二人自然是首当其冲被牵累,韩歧看好戏的雀跃差点就要写在脸上。
  谢星阑寒声道:“前日入宫,陛下又问了文州的案子,小小的贪墨案在你手中耽搁半年之久,简直要将龙翊卫的脸丢尽,我劝你多花心思在自己的差事上。”
  韩歧面色微僵,咬牙道:“属下谨遵指挥使教诲,这便去办差了。”
  他拱了拱手,绕过谢星阑二人往牢房中走去,秦缨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低声问道:“可是要去审问冯家父子?”
  谢星阑摇头,“是从文州寻来的其他人,不必担心,他放肆不了几日。”
  秦缨点了点头,二人又往前头衙门去,待到了此前说话的偏堂,秦缨才道:“如今丽娘的案子算是查清了,接下来金吾卫要晚膳物证?”
  谢星阑点头,“去双喜班搜查证物,务必令人证物证齐备,待核验之后,便可送往三法司定案。”
  秦缨虽有了司案使的虚衔,却只能名正言顺参与查案,并无执法用刑之权,她点头应好,一双眸子仍然晦暗难明,“如此一闹,双喜班多半开不下去了。”
  想到韩歧所言,秦缨又道:“长公主的人一直守在外面,只怕流月一出现便要被带走,玲珑班主说得对,长公主要对付一个平头百姓小姑娘,实在是太过容易。”
  见她语气沉重,谢星阑眼底闪过了然,“你想帮她一把?”
  秦缨迟疑道:“驸马本无将她认在名下之意,长公主也难容下她,她自己呢,也不愿卷入公主府的纠葛之中,但面对长公主和驸马,她一个小姑娘形同螳臂当车,一旦离开金吾卫,不管是落入谁手,都极难脱身。”
  谢星阑牵唇,“那便不让她离开金吾卫。”
  秦缨有些愕然,谢星阑目泽微深道:“这样的丑事,长公主不想昭告天下,因此只派了人在衙门外守着,她不好硬闯拿人,也不好向陛下求圣旨,既是如此,衙门便算流月等人的保障,既如此,便将她们多关几日。”
  他眼底闪过一丝明彩,“并且,关得越久越好。”
  秦缨明白谢星阑之意,她眼底噙着惊愕,“可如此,长公主必定会记恨上谢大人,且谢大人也没法将她们一直关在金吾卫牢中……”
  谢星阑笑意微深,“谁说要一直关着?她们本就与命案无关,按理今夜便可放人,我们只需在放人之前,给她足够时间逃脱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