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二十一 如果微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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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说了!」她摀住他的嘴巴,哽咽,「不要让我对你越来越愧疚……」
  「愧疚吗?」他摇头,「我没有你想的这么好,我不是不求回报的……你不知道,我也有不想让你知道的,自私不堪的一面……你其实不知道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所以才能说我好……」
  白白下意识摇头否认,却在他坚定的眼神中慢慢停下来。
  「我是孤儿。我是连父母都不要的孩子。」
  「听说,我妈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年纪小小就喜欢上当时的家教老师。就像所有不入流的剧情,他们被所有人反对,所以私奔了……然后有了我。可惜这种幻梦来的快毁灭的也很快,家教老师没了工作养不起老婆小孩、千金小姐吃不了苦,他们协议离婚,而我成了谁也不要的累赘。」章梓言语气平淡,像在说别人的故事那样没有情绪,白白却心痛起来,「我妈回自己的家重新过小姐生活,我爸出国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我进了孤儿院。」
  「直到我20岁那天,一个老人……我外公,出现在我面前,把我妈的遗书、一笔信託的遗產交给我,我才知道自己有这么曲折离奇的身世……」
  「你妈妈是……?」白白忍不住出声,没注意到自己把他的手握的好紧,紧的叫人疼痛,章梓言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反握。
  「生病过世。一场拖了很久却始终好不了的病,据说是生我的时候留下后遗症,所以外公并不喜欢我,认为是我害死我妈。如果不是我妈死前一直求外公,他恐怕也不想拿那些东西来见我吧。」他想了想,才说:「我妈可能有后悔过,所以才会留那些东西给我,但我对一个没见过的人起不了恨意、也没有得到真相的喜悦,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我想我有点异于常人,我对任何事都没有兴趣、活着没有目的。我也曾和女生交往,但我从没有觉得愉快或伤心……就像吴姿馨说的,我只会送她们东西,因为我不知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让对方高兴的方法。」他停顿下来,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白白,「直到遇见你。」
  「或许是因为你跟我很像吧?我从你身上看见自己。那份倔强,让我想起很小的时候,那个躲在被子里闷声偷哭的自己……我第一次,想为某个人做点什么,彷彿能透过这个方式,帮过去那个自己一把。我不是毫无目的的。」
  白白有瞬间怔然,回神后眼光也没有移开,只有专注,专注的反叫章梓言难受。啊,原来,剖开自己的心毫无掩饰让人看见是这种感觉啊,尷尬、羞赧、自觉不堪,却又极度渴望被人接受,所以更加怯懦……
  「可是,越瞭解你,才发现原来你跟我其实不同……你的倔强是爱过、恨过,有后悔也曾努力之后的压抑,和我的无感不同……我想知道为什么,所以对你伸出援手,反正钱对我来说不是问题。我不是毫无目的的。」
  他的一再强调,把自己说的不堪,却只让人觉得难过,白白眼中再度蓄满泪水,刺痛了章梓言的心。
  「我原本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异,把你当做妹妹看待,扮演好『哥哥』的角色……可是等我突然发现,我已经入戏太深,哪里是刻意的、哪里是自然而然的,我分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想待在你身边,不是以『哥哥』的身分。」章梓言话里带了颤抖,「所以当你说想出国,我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样一来你就不会发现我的想法,你的心就不会远离我……我不是……毫无目的的……」
  这么说来,难道是从这么早就……白白讶然瞠眸,一瞬间心酸的不能控制自己的泪水,什么都无法思考的扑进他怀里,任由眼泪沾湿他的衣服。
  章梓言怔然坐倒在地,犹豫许久,才勉强压制住自己的颤抖,将她紧紧环抱。
  「对我来说,你的感激也好、愧疚也罢,只要能让你因此留在我身边就够了……但是,你不快乐啊!我想要看见你的笑容啊……如果!」他嘶哑低吼,难忍语调中的伤痛,「如果让你回去魏于豪身边你才会露出笑容,我退出!我会退出,所以,不要再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罌粟……」
  「我不要!」白白抡拳搥打他,泪流满面,生气愤怒又心疼,「谁准许你随随便便帮我做决定了!我怎样才高兴不是由你决定的!让什么让?我又不是东西!」
  被打了几下,他反而笑了。罌粟问他:让什么让。那么,他不让,不想让,谁也不让,可以吗?
  「罌粟,我很贪心啊。我想要、我在乎、我嫉妒……可我从不敢说,」一直以来,他都不说,不敢让心情有丝毫洩漏,「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白白含泪摇头,但心里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答案。
  「罌粟,问我为什么从来不说,」他握住她在胸口拳握的手,轻哄:「问我。」
  「……为什么?」她无法说不,也无法拒绝,只能照做。
  「因为我只愿给你你想要的;因为你不要这种会让你失去自我的感情;因为我比谁都希望你好;因为我想看见你真正开怀的笑容;因为我自私的期望能让你笑的人是我;因为我……害怕你知道这样的我而疏远我……」
  他握住她的手隐隐颤抖,低垂的脸庞看不清表情,白白却又悲伤又喜悦──为他的忍让悲伤、为他的重视喜悦──无法处理这份越渐庞然的感情,她倾前,将他紧紧拥抱……
  不是第一次在他怀中感觉到他的温度、肤触与气息,却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他不再是『哥哥』,就只是『章梓言』而已。
  对章梓言来说,这也是第一次罌粟主动抱住他,他有些迟疑、有些不确定。是哥哥还是男人?他想。挣扎又挣扎,最后还是深深渴望的抱紧她,将自己的脸埋进她间窝,隐藏发红的眼眶……
  彼此紧紧抱着,像是天地间只剩对方可以安心依偎。
  「……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你,可以吗?我不想只做你的『哥哥』,可以吗?」
  一场吃了好久的喜酒……原谅我现在才到家吧……明天还有一更喔……(累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