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节
  “妈,你不用管我,姐姐高兴才是最重要的。”
  “胡说什么呢!你们都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偏颇谁的。家里还有肉票,明天保准让你吃上五花肉。”
  唐建国虽然是厂长,可也不是每天都能吃上肉的,一周也吃不上几回,不过已经比很多人家要好得多。
  不少人一个月也买不了两次肉,肉不仅贵还需要票,想买还不一定能抢到。
  尤其是五花肉、肥肉这种好地方你,若不早早就去排队,连根毛都不给你剩下。
  唐珍珍扯着苏蓉的胳膊摇晃着:“妈,您最疼我了,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唐青青上了楼隐约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嘴角抿了抿,关上门将那些纷扰隔开了。
  她并没有兴趣去‘争宠’,跟没兴趣与唐珍珍陷入这种无趣的争斗之中。
  在书上,苏蓉特别的宠着文中的女主,有出自母亲的爱,也有四岁前将孩子放到乡下长大的愧疚。
  虽然有些地方,苏蓉看着似乎太过喜欢干涉女主的生活,可对女主也是真的好,有什么需求都会尽量满足。
  现在的父母大多如此,他们认为自己拥有更多的生活经验,也就更加觉得自己知道什么对孩子更好,让孩子少走一些弯路,而忘了顾及孩子的心理需求。
  唐青青的命运被改变后,很多想法也跟书上的女主以后有所不同。
  她是没法像女主一样听从苏蓉的安排,再加上之前受到的伤害,让她没法跟苏蓉太过亲近。
  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最好,让苏蓉尊重自己的意愿。
  苏蓉温和的背后却也是极为强势的,若是跟她过于亲近,就难以避免地被控制。
  至于唐珍珍,唐青青说实话心里是有些失望的。
  从前的她心眼虽然坏,却也是个极为聪明能干的人。
  现在,不知道是为了争宠,还是为了偷懒,竟然在得到承诺不会换角后,硬是赖在家里这么长时间。
  她的伤早就没事了,脚步稳健,在没人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有人的时候就摆出一副虚弱模样。
  唐珍珍以为自己装虚弱没人知道,唐青青早就根据她的步伐和足迹中看出真相了。
  每天吃吃喝喝也不动,这是舞蹈演员的大忌。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不是说说而已。
  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三天不练观众知道。
  哪怕再是天才你,也是不能松懈的,否则身体很快就会抗议,也不能任性地断掉训练。
  这样自欺欺人的行为,不过是把天赋白白浪费罢了。
  这些思绪一瞬而过,唐青青很快就抛到脑后,坐在书桌前安安静静地看书。
  她还有很多资料需要看,她的名声现在在阳市也渐渐传播了出去,隔三差五就有各公安局的人来送足迹相片,希望她能通过分析提供一些线索,有助于他们更好地去侦破案件,这使得她每天都很忙碌。
  现在就快要开学了,上了高中课程更难,花在这些书籍上的时间也会更少。
  两日后,唐青青带着鉴定结果去公安局,得知赵丽香已经服罪了。
  “又是一个农夫与蛇的故事。”
  石鹏飞一句话概括这个案件。
  “我们去赵丽香的老家以及从前的婆家调查,赵丽香这个人并不像很多人印象中的那样。她从小就十分泼辣,是个掐尖要强的。
  她年轻时候长得漂亮,一直自视甚高,后来嫁的人家也不错。只是她脾气不好,自从嫁过去就到处跟人吵架,丈夫的兄弟妯娌全都得罪光了,婆婆跟她吵架活活气晕过去,打那以后身子骨就不大好了,没多久就去世了。
  因此她的丈夫没了之后,家里的房子里的东西被丈夫兄弟占了,也没人给他们家说话。”
  赵丽芬是赵丽香最小的妹妹,她很小的时候,这个大姐就已经出嫁了,所以不像其他兄弟姐妹一样,都被赵丽香狠揍和使唤过。
  赵丽香的丈夫家里在乡下还算不错,每次她回娘家还给赵丽芬带糖果,赵丽芬也就给记下了。
  一听到自己大姐出事,赵丽芬看不过去,就央求丈夫帮助自己的姐姐。
  张兴礼是个心思活泛的,一直都有想要开店的打算。
  可他的身份肯定不好干这事,赵丽芬是他的妻子,去开个小卖部他脸上也没光,一听大姨子要过来,也就痛快答应了。
  赵丽香自从丈夫死了之后,就受尽了委屈,一开始很感激赵丽芬,可时间长了,掐尖要强的性子又起来了。
  她看着妹夫这么出色,自己这个长得远不如自己的妹妹嫁得这么好,成了科长夫人,那些小年轻看到她都是恭恭敬敬的,再看自己这么狼狈,心里那叫个不是滋味。
  她早前也曾暗示赵丽芬让妹夫在自己朋友圈里也给自己找个对象,张兴礼是本地人,父亲以前也是国家干部,职位还不低,母亲则在厂子里当领导,家境非常不错。
  他认识的人,也基本上都跟他是差不多的。
  这年头鳏夫还有早期因为特殊原因离婚的单身汉不少,赵丽香觉得自己收拾一下,也能嫁给一个不错的人。
  赵丽芬能找个这么好的丈夫,自己也可以。
  自己不是黄花大闺女确实差了点,那可以找个年纪大点的。
  结果,赵丽芬对这件事并不上心。
  说到这,石鹏飞道:“是她自己觉得赵丽芬不上心,赵丽芬确实有为她张罗过,也相了好几个,只是她瞧不上。那些她瞧得上的,人家又瞧不上她。”
  赵丽芬介绍的人其实也不错,只是赵丽香对照的是赵丽芬,所以很是不满意,觉得赵丽芬非常敷衍,生怕自己嫁得好会超过她。
  这件事原本就让她别扭,等到女儿的婚嫁,赵丽芬还是如此,不满变成了怨恨。
  “赵丽芬大儿子欺负她的小儿子,也触犯了个她的逆鳞,觉得这个妹妹是把他们家当奴隶了。”
  赵丽芬在这件事上确实处置不当,这个家都是张兴礼说得算,她一个乡下来的,大字不识几个的女孩,本身性子也比较软,因此也没有什么发言权。
  张兴礼身边的人也不是太能瞧得起她,那些人一般也都是有文化的有地位的人,这使得她更加没有底气,在家中总是小心翼翼的。
  大人的情绪是会影响到孩子的,孩子们对赵丽芬也没有多少尊重。
  尤其是大儿子,被爷爷奶奶宠坏了,根本不听赵丽芬的话,那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赵丽芬是保姆不是亲妈呢。
  赵丽芬大儿子欺负赵丽香的小儿子,她管过但是没用,又不敢跟张兴礼提起,怕他说自己连孩子都管不好。
  于是,赵丽香又认为这是赵丽芬压根没管孩子,觉得他们就是瞧不起人。
  心中的怨念就是因为这种事一点点积累起来的,直接让她产生杀人念头的,还是因为钱的事。
  赵丽香不服气自己赚得那么少,于是每个月偷偷藏一百块钱。
  赵丽芬一开始并不知道,也没有查账,直到赵丽香的胃口越来越大,张兴礼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一查就知道赵丽香做了什么。
  张兴礼当时很生气,并扬言要将赵丽香给赶出去,赵丽香心中担忧,如果真的跟妹妹一家撕破脸,恐怕自己儿子学都没得上。
  当她看到女儿和她自己处的对象站在自己面前时,赵丽香就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赵丽香趁着自己拿到钥匙回家给赵丽芬一家打扫时,偷偷去配了一把,并且设计了障眼法,误导侦查方向。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最终还是将她给逮住了。
  “她原本还想着,要是万一案子被破了,女儿对象被抓,她就能给女儿找个更好的男人。”
  唐青青都忍不住笑了:“她就没觉得自己也会被牵连?”
  “这种人法律意识不高,也不知道审讯的厉害,以为自己没有动手,只要不承认,就跟自己没关系,就不会被怎么样。”
  赵丽香都想好栽赃的理由,说是赵丽芬夫妻不同意自己女儿嫁给这个男的,所以这个男的才会打击报复。
  但是赵丽香太低估别人了,她的女儿第一个就把她给卖了,也让自己的对象张了嘴。
  赵丽香更想不到,自己都把地面都给拖干净了,而且还仔细检查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痕迹这才出去叫人。
  结果,竟然因为这个举动,直接把自己给送进来了。
  “她是主谋,可以判死刑吧?”
  法院才有资格判刑,不过石鹏飞接触了,也能猜个大概。
  “她和凶手肯定都逃不掉,她的女儿知情不报而且也有协助和怂恿的嫌疑,量刑也不会轻。至于那个小儿子,年纪还小,而且并不知道这些事,也就不会被牵扯进来。 ”
  “出了这样的事,他也没法继续留在城里上学了吧?”
  虽然他没有参与灭门案,可依然会对他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尤其他们家是活脱脱的白眼狼,让人更是瞧不上眼。
  谁也不知道这个小白眼狼,以后长大了,是不是也会跟她的家人一样。
  “我们会送回他自己家,让当地干部争取属于他的财产,好歹不至于什么都没有。”
  “赵丽香虽然这个人不好相处,可抢走他们家财产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欺负孤儿寡母的,算什么本事。”
  赵丽香扭曲的三观就算没有来到城里,兴许也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可一码归一码。
  灭门案令唐青青很是唏嘘,她在给翟弘毅的书信中写道:
  “人竟是可以可怕到如此的地步,每次遇到这种烈性案件,我都会受到一次冲击,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他们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
  唐青青将信塞进邮筒的那天,也是开学的第一天。
  苏蓉个小心询问,需不需要她带着她一块去学校。
  唐青青婉拒了,现在的高中生很少有人还要父母带着去学校的,尤其这所学校本身就是机械厂的附属学校,距离非常的近。
  唐青青虽然来到阳市也有好几个月了,对机械厂的人同龄人并不熟悉,反倒跟喜欢晨练的老头老太太结成了忘年交。
  她进学校时候,明显能感受到很多人对她指指点点,似乎都知道她是谁。
  一些人眼里充满好奇,也有一些人眼里透着审视意味,而且一些目光算不得很友善。
  唐青青全都当看不见,对琢磨他们的眼神没太大兴趣,更喜欢看他们的足迹、行走的姿态等。
  她根据分班表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班级,这一届有十个班,而唐青青则在九班。
  现在的分班都是按照分数排的,数字越大,成绩越差。
  唐青青没想到自己会排到九班,心中暗叹城里的教学质量真是不错,她的成绩在公社初中可是第一,来这里竟然什么都不是了。
  虽然两边考试试卷差不多,可难度应该差不大,兴许他们的还更容易一些。
  这些认知让唐青青心中充满了斗志,她一定要跟上大部队的成绩!
  唐青青走进教室的时候,不少人都已经找好了位置。
  很多人都是初中就一块上来的,要么就是厂子里的人,彼此都很熟悉,因此大家很快打成一片。
  老师还没来,座位都是随便坐的。
  此时已经没有单独的位置,一些桌子人虽不在,却用书包等物占了座。
  唐青青走过去,朝着一个长得很面善的女孩走去,询问道:“这里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