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我的性格促使我获得了事业上的成功,我的性格也促使我在情感关系中处于病态的位置。
  我用手指拂过了齐康亲吻的地方,用很冷淡的语气说:“你又想做什么?”
  齐康愣了一瞬,转而扬起很温柔的笑容对我说:“只是突然很想亲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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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我信了齐康的这句话,并且在很短暂的时间内感到了愉悦。
  我的好心情持续了整个晚上,终止于临睡觉前齐康的一个请求。
  他双手交叉,很规矩地坐在床沿边,用很轻柔的语气说:“我想赶在端午节回一趟老家,去祭奠我的父母。”
  齐康给出的理由非常充分,充分到我清楚地知晓我不应当拒绝。
  然而我一点也不想让他再回老家,再同老家的那些人有任何联系。
  我几乎笃定,他回去后一定会和他前任、他前任的便宜儿子见一次面——可能是刻意安排的见面,也可能是偶然在乡间的路上撞见。
  只要想象一下那样的情景,我的心脏就仿佛有烈火在燃烧,疼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我嫉妒并憎恨着他的前夫、他前夫的儿子,而这种情感并没有随着我最终得到了齐康而有半分减弱,反倒是变本加厉。
  我满脑子都是阴暗的想法,其中有很多想法,可以通过合法合规但不合清理的方式得以实现,我想让他成为我的掌中宠、笼中雀,我想让他的视线里只有我,我想阻隔掉他与那些我不喜欢的人接触的可能……
  或许是我沉默了太久,齐康抿了一下嘴唇,近乎顺从地说:“如果你不想的话,我就不回去了。”
  我垂眼看了他一会儿,说:“回去当然要回去的,我陪你一起回去。”
  他有些惊喜地点了点头。
  我又说出了后半截话:“以后你和我定居在这里,你爸妈的坟墓也可以挪到这座城市,咱们这次回去之后,找个风水先生算算,合适的话,就一并办了吧。”
  齐康满脸都是不赞同,但他不敢直接反驳我,而是说:“这边的墓地太贵了……”
  “贵不是问题,你如果怕他们孤单的话,我可以连同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墓一并迁过来。”
  “……亲戚不会同意的。”
  “他们会同意的,只要你点头,一切都不成问题。”
  “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葬在老家的山上很好……”
  “我不想让你再回老家祭拜,但又不可能阻止你祭拜,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许皓然……”
  齐康咽下了后半截话,我猜他是很想说一句 “你是不是疯了”的,但他怕惹怒我,因此咽下了这句话,只是欲言又止地看向我。
  “暂时就这么定了,当然也要参考风水先生的意见。”
  然而我很清楚,只要运作到位,风水先生也不会提出什么异议。
  我将“陪齐康回老家”转变成了“陪齐康最后一次回家”,心中的燥热感终于压抑下去少许,齐康却肉眼可见地心事重重、并不欢愉。
  我没有哄他,而是凑过去吻他,他的眼里都是我,但他向后退了一点,只一点点,最终并没有拒绝。
  我们开始接吻,然后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中途在床上吃了个夜宵,等吃饱了,再继续做。
  我原本以为我会一夜好眠无梦,但事实上,我在半夜赫然惊醒,而我的身侧并没有齐康的身影。
  我接着房间里的小夜灯和窗帘外街景的灯光找到了齐康——他背对着我站立在了巨大的落地窗前,厚实的窗帘被他拉开了一道不算小的缝隙。
  他赤着足,身上只披着一件睡袍,大半夜并不睡觉,而是在看夜景。
  他看着窗外的景色,我看着立在窗前的他。
  我猜不透他正在想什么,也不想打扰他难得的独处的时光。
  我闭上了双眼,试图陷入睡梦,但即使闭上了眼,眼前依旧是齐康站在窗前的背影。
  ——他为什么要站在那里呢?
  ——不管什么理由,总归是不快乐的吧。
  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我对他有一点过分了,但很快又轻易地说服了自己——“倘若我对他没有一点过分,那伤心的、难过的、痛苦的人,就会变成我自己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温情脉脉的少,互相拉扯得多,总会有人受益、有人受伤,而我想当弱肉强食关系中的那条狼。
  我不知晓我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当我醒来的时候,齐康温顺地躺在我的怀中,仿佛昨夜我看到的景象只是一场梦魇和幻觉,我低头亲吻他的嘴唇,硬生生将他亲醒。
  他有些茫然地睁开双眼看向我,很快又被我卷进了情和欲望交织的世界里。
  我们又在床上厮混了一日,然后在傍晚时分一起躺在床上看电影——也依旧是看刘金主演的电影。
  齐康很爱看电影,我在中途侧过脸看他,发觉他脸上是纯然的笑意——俨然已经跟随剧情入了戏。
  我原本想在观影途中再做一些事的,但他的表情成功让我收了手,我竟然不愿意打破他此时此刻难得的快乐。
  等到影片落幕,他意犹未尽,又拿起了手机开始写长长的影评——我看了一眼他的屏幕,屏幕上是某个影音点评软件的界面,他写了大约二十分钟,终于按下了发送键,放下了手机,问我:“要不要一起打游戏?”
  我伸手戳了戳他的腰,问他:“撑得住?”
  “干别的事是撑不住的,”他停顿了一下,难得地说了句俏皮话,“打游戏的话,可以试试看。”
  于是那间连我也很陌生的游戏室,终于在这个夜晚再次启用。
  齐康像每一个初次玩游戏的新手一样,手瘾很大,然而技术很菜,他玩了一会儿,就跑到我的身边,充当拉拉队员。
  即使我操作着小车躲避掉前面的车辆,他都会开心地鼓掌,真切地为我感到骄傲。
  我自诩脸皮极厚,但在他不断的夸夸声中,终于决定不再逞能,干净利落地中止了游戏。
  最后我和齐康找到了一款非常适合我们的游戏——打地鼠,这个适用于孩子的游戏我们倒是玩得不亦乐乎,齐康也第一次在游戏中赢过了我。
  他抿唇笑了笑,伸出双手将我搂进了怀里。
  我与他共同分享一点点小小的喜悦,但却久久不愿意结束这一个拥抱,我们仿佛能相拥到地老天荒,但又清醒地意识到那是绝不可能实现的事。
  结束了游戏之旅,齐康还提议去ktv室,我打了个哈欠,中止了他安排的下一个行程。
  我们双双躺在床上,头贴着头,脚贴着脚,近到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我们的视线在不经意间交错,交缠在一起久久不愿分离,齐康一点点凑近了我,我知道他想做什么,他亦知晓我心中所思——一个吻最终落在了我的嘴唇上,温暖而短暂。
  第29章
  我有一种被爱着的虚假的错觉。
  而更有意思的是,我明知道那是假的,依旧将错就错,回吻了过去。
  我们一起度过了温情脉脉、如胶似漆的半个月,期间齐康按照答案预估了一次分数,我没问他考得怎么样,他也没说。
  时间一天天地滑向我们约定返回老家的日子,齐康没有张罗着定飞机票和车票,也没有张罗着收拾行李,他在谨慎地评估着我的心情和意愿,与此同时,我在等待着齐康找我——事实上,我还是不想走这么一趟。
  对我而言,平都这座城市给予我的是一种安定感,我在这里发家致富,我的所有人脉关系几乎都分布在这里,阴暗点说,我笃定齐康在平都需要依赖我、离不开我。
  但我的故乡宁县给予我的则是一种荒谬感,我并不是一个忘本的人,但宁县的确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快活的记忆。
  我原本是家中的独子,家境在村子里称得上富裕,我爸是村里难得的高中生,当年考上了大学,但因为上头有一个哥哥,下头有一个弟弟,哥哥要复读、弟弟要上学,最后我爷爷声泪俱下地和我爸谈了一番,拒绝支付我爸的学费。
  我爸当时不认命,出门打了两个月的零工,将将凑齐了学费,然而在登上火车前,我奶奶却病倒了。
  家里明明有四个男人,三个男人却都在逼我爸留下来照顾我奶奶。
  我爸枯坐在村口一整晚,第二天撕了录取通知书,把攒起来的学费给了我奶奶,悉心照顾我奶奶的生活。
  然而在十多年以后,一次全家团聚时,我应该称之为大伯的男人喝醉了酒,醉醺醺地骂我爸是个傻缺,当时我爷爷、我奶奶和我叔叔脸色都变了,齐刷刷站起来试图阻止我大伯,但没有来得及,于是年幼的我和我爸妈被迫得知了真相——原来当年我奶奶并没有生病,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为了让我爸放弃读书的机会,去厂子里打工给家里赚钱的局。
  我可怜的父亲,当年在我奶奶“痊愈”后,直接被家里人连哄带骗去了村里的厂子打工,他理科学得好、技术也精通,很快就当上了车间主任,也和做会计的我妈自由恋爱了。
  因为“自由恋爱”,我爷爷奶奶当时出了不少馊主意,试图劝我爸“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可以省下一大笔彩礼钱。但我爸没有采纳他们的馊主意,在和我妈充分商量后,咬牙攒了几年钱,出了一笔并不丰厚的彩礼,这才结了婚。
  因为有这一茬事,我父母将近三十岁才生下的我,但我生来就聪明,很快就将家里的这点破事看得清楚。
  而自从那次大伯酒后失言,我们家对我爷爷奶奶那边,也就是个面子情,我妈妈生活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我和我外公外婆的感情也算不上深。
  我父母那时候商量着可以外出打工,他们两人虽然没有大学文评,但专业技能都很不错,打工至少能多赚一些钱。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我父母在决定出发前,工厂出了一次生产事故,我母亲那时候正好去车间给我父亲送饭,等我得到消息时后赶到医院,看到的就是两具冰冷的尸体。
  因为我父母都是正式职工,也是板上钉钉因为工厂事故才出的意外,工厂领导只得赔付了一笔钱,然而就是这笔钱让我看透了两边所有亲戚的嘴脸——他们都想分一杯羹,而令人绝望的是,他们竟然也都成功了。
  分完了赔偿款,这群人又惦记上了我家的房子和存款——感谢我父母的先见之明,他们竟然早早地就将房子写在了我的名下,这令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无计可施。
  硬的来不了,又开始来软的,一群人争抢着当我的监护人,我迫不得已,选择了住校躲个清净。
  那些晦暗的过往其实我记不太清了,唯一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我煤气中毒了。
  说起来,那件事也很蹊跷,我堂哥有一次来我家做客,做客就罢了,手里竟然没有空着,而是端来了一个简易的蜂窝煤炉子和半车蜂窝煤。
  那时候蜂窝煤和煤炉子在村子里还称得上是“好东西”,对我这种被父母娇养长大的、不太会生灶台火的少年来说,更称得上是“雪中送炭”。
  我谢了又谢,把炉子搬进了我的房间里。
  作为一个初中生,我化学学得不错,每次睡觉前都会把炉子熄灭。
  有一次,我有事在外面耽搁了,办事的时候刚好碰到我堂哥,我堂哥和我聊了一会儿天,得知我要到半夜才能回村里,便自告奋勇地帮我生炉子。
  我犹豫了几秒钟,最后还是觉得大人做过的破事牵连不到我们这些同龄的兄弟们身上,又的确感激堂哥给我送来的炉子,于是把钥匙递给了他。
  那之后,又遇到了几次类似的情况,都是我堂哥帮我生的炉子。
  后来有一天,我自己生了炉子,我明明记得临睡前有熄灭了炉火,但第二天却昏昏沉沉、怎么也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