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我却笑了起来,问他:“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他没说话,但转过身,帮我盛了一碗饭。
  桌子上的饭菜算不上丰盛,三个素菜,唯一一个荤菜,还是炸带鱼。
  众所周知,带鱼是一种价格不高的鱼类,不过味道还不错。
  我捧起了饭碗,看了一眼冰箱,了然地说:“把好吃的贵的东西省下来,准备给丁龙做?”
  齐康没反驳这句话——没反驳就意味着默认,他竟然还真的这么干了。
  我倒也没有很生气,只是觉得悲哀。
  齐康现在特别像那种传统的为了孩子付出一切的母亲,宁宣自己吃糠咽菜,也要将最好的东西给予子女。
  更可悲的是,那孩子压根不是他亲生的,他只是个便宜父亲。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想问一问丁晓君,他到底是怎么洗脑折磨的人,让齐康一个正常的、上进的大好青年,沦落成现在这幅既可怜又可悲的模样。
  但我转念又放弃了这个念头,我不愿意和丁晓君讨论任何预齐康有关的话题,那对齐康来说,是一种侮辱。
  我没有抱怨饭菜不够丰盛,反倒是用筷子夹起了菜,闷头吃了起来。
  那盘炸带鱼,分量其实也不多,我依稀记得齐康挺爱吃这个的,索性就只夹了一块,尝尝味道,就不再继续了。
  我低头吃着素材,吃着吃着,饭碗里多了一块带鱼,我顺着筷子头看过去,一点也不意外地看到了齐康的脸。
  齐康神色有些不自然,他说:“吃鱼。”
  我一边咬着鱼肉,一边问他:“你是不是对我,多少有点旧情难忘的意思?”
  齐康的表情一瞬间就冷了下来,他说:“你想多了,而且,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什么旧情。”
  我慢吞吞地吃完了这块鱼肉,将装着半碗米饭的碗向他的方向挪了挪,我说:“给我夹带鱼。”
  “你自己夹。”
  “你不怕我赖着不走?”
  “大不了我报警。”
  齐康撂下了狠话,手指却很有自己的“主意”,帮我夹了一块带鱼。
  我收回了饭碗,对他说:“你心太软,这样很容易被人欺负的。”
  齐康不说话,似乎是想当成没听见。
  终于吃过了饭,我也利落起身选择告辞。
  齐康的表情有些惊愕——他以为我还会寻找什么借口或者理由,赖在他家中不走。
  我的确很想留在他家里,但我不想看到他那个便宜儿子,也不想看到他对别人满脸慈爱的神色和动作。
  反正来日方长,再见不难,我同他挥了挥手,眼角余光看到了垃圾桶里的白玫瑰,动了动嘴唇,还是没提醒他。
  ——如果他记得这束玫瑰花,自然会清理干净。
  ——如果他不记得,我倒是很期待,他用什么理由糊弄他那便宜儿子。
  最好他们再吵上一次,我一定拍手相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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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章 当年重逢番外
  ——他们果然大吵了一架。
  这条消息是我“收买”的丁龙的狐朋狗友们告知我的, 据说丁龙气得直接从家里回了学校。
  我得知了这个消息,晚上开心得多吃了半碗饭,吃完饭后, 又溜达到了齐康家附近, 这次倒是没敲门, 只是抬头看了看他家的窗户, 我倒是想敲门见他一面,但是现在人言可畏,白日里周围没什么人, 晚上却不一样了。
  我总不能让他承受婚姻期间出轨的骂名,虽然我挺想和他这么做的。
  我看着那扇窗户, 感觉自己仿佛年轻了十岁, 还在校园里, 像所有求偶期的男同学一样,站在心上人的寝室楼下,望着心上人住的那扇窗户。
  我突然意识到, 刨除掉所有的憎恨、绝望、不甘、偏执等等复杂的情绪, 我还是喜欢齐康。
  ——我还是喜欢齐康。
  也只有这个理由, 才能解释我如今的举动。
  我并不为此感到欢欣鼓舞,也不为此感到忐忑不安, 我只是想——“哦,我应该动作快一点了。”
  我满脑子都是违法犯罪的想法,但我熟悉的法律条款制止了我的动作。
  正所谓论迹不论心, 论心无完人。
  别管我想的都是什么,但我做的并没有出格。
  我就想想而已。
  我看了一会儿窗户, 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一点天真烂漫了——主要夏末的蚊子太多,我的胳膊上被叮了好几个包, 有点难受。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窗户,转过身,正准备走人,却听到了齐康的声音。
  他问我:“你怎么又来了。”
  ——你怎么又来了。
  我有一点尴尬,也因为尴尬而有一点不高兴。
  他要是不欢迎我,大可以不用叫住我,没必要叫住我,还要说这种话。
  我转过头,开口就是一句嘲讽,我说:“过来看热闹的,你不是和丁龙吵架了?”
  “你怎么知道的?”齐康的反应很快。
  我很镇定地回答:“花扔在了垃圾桶里,你如果没清理的话,丁龙一定会看到的。”
  齐康就不说话了。
  看起来在纠结是该埋怨自己,还是该埋怨我。
  齐康总是如此的,宽以待人,严以待己,和大部分的普通人,完全不一样的。
  齐康不说话,但挡不住我会说话。
  我看了一眼他手里拎着的垃圾袋,问他:“扔垃圾啊?”
  他“嗯”了一声。
  “晚上吃了吗?”
  他又不说话了。
  “我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你家有花露水吗?借我用用?”
  他这次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扔完垃圾,上楼取了给你。”
  “我就不能跟你一起上楼?不就才二楼么,没几步路的。”
  齐康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你是不是忘记了,是你在威胁我,我才勉强忍耐你的一些举动。”
  “没忘记啊,”我笑了起来,“但我这么和你相处,我觉得很舒服,至于你觉得舒服不舒服,在我这儿的优先级不算高。”
  “……无耻。”
  “比不过丁晓君无耻,你连他都能忍得了,怎么不忍忍我。”
  “你在强词夺理。”
  “你先把垃圾扔了吧,不沉么?”
  齐康不说话了,整个人像一朵生长在阴暗角落的蘑菇似的。
  他快速地把垃圾扔完,又走了回来,他的目光在看向了家的方向,但人却走到了我的面前。
  ——看得出来,他是很想甩掉我回家的,但是他不敢,他承受不起得罪我的后果。
  我突然有些想笑,于是真的笑出了声音。
  齐康问我:“你笑什么?”
  我轻声回答他:“金钱和地位真的是个好东西,不是么?”
  齐康就不说话了。
  某种意义上来讲,倘若我没有如今的金钱和地位,我是不可能“威胁”到齐康的,也不可能让齐康忍耐着所有的不满,哄我片刻的开心。
  那些仿佛闪回到过去的犹带着一丝温情的相处的瞬间,不过是我给自己吹出来的五光十色的脆弱泡沫,轻轻一戳,也就破灭了。
  ——齐康他不爱我,他也不喜欢我,他是被迫的,他很期待我走。
  我吸了一口夏夜灼热而潮湿的空气,问齐康:“要不要一起走走?”
  不出我的意料,他摇了摇头,说:“我该回家了。”
  ——他该回家了,回到那个有丁晓君和丁龙生活痕迹的家中。
  ——我没有理由阻拦他,他的要求合情合理合法。
  我沉默了一会儿,对他说:“你回去吧。”
  他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我情不自禁地扯住了他的衣袖,他没有回头,只是问我:“还有什么事?”
  ——还有什么事?
  “你是不是没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