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但许淑宁没有,她摊开白皙的手掌心:“对不起啊。没打到蚊子。”
  梁孟津趁着没人注意碰她指尖,手很快收回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他连耳朵都是红的。
  许淑宁偷偷笑,路过还在打滚的陈传文:“你真够仗义的,衣服不要了?”
  看样子他们没有要吵架的打算,陈传文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梁子,还是那句话,爷们你懂吗?”
  齐晴雨洗完碗进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还是说:“这话你最没资格讲。”
  陈传文扑腾着想显示自己的魁梧,再看眼保镖似的郭永年,啧啧摇头:“老郭,你不能管管她吗?”
  管谁?郭永年满脸写着不可思议四个字,反问:“就凭我?”
  他这句把所有人都逗笑,许淑宁更是前俯后仰,她乐不可支去厨房舀热水洗澡,出门后看到梁孟津在院子里喂蚊子。
  许淑宁抱着盆:“当心明天满头包。”
  梁孟津:“我有话跟你说。”
  许淑宁以为他是在生气,腾出手牵他一下。
  她身上带着肥皂的香味,好像把梁孟津环绕。
  他瞬间忘记要说的话,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我是怕多个人你不适应。”
  许淑宁悄声道:“今年好像又要给咱们大队分知青。”
  她情愿多个还算认识的人,也不想回头加几个陌生人。
  梁孟津还真没听说过,心想要是陈传文打听到的话早就传开了。
  他问:“你怎么知道?”
  许淑宁:“大队长偷偷跟我说的,想让我组织大家去公社抗议。”
  梁孟津连连摇头:“拿咱们当木仓使呢。”
  人心如此,许淑宁:“他也头疼,但抗议肯定不行的,我就想着先把地方填满。”
  就这两间房,螺蛳壳里想造道场都难。
  梁孟津就怕她头疼,说:“实在不行就盖新房。”
  说得容易,这不得几百块钱花下去。
  许淑宁刚要摇头,就看到他的眼睛,把话都收回来。
  她大概猜出意思,心想知青们盖房九成九是为结婚。
  但她又不觉得自己已经到可以组建家庭的时候,撒娇说:“那你就给我做退路啦?”
  梁孟津空落落的手摩挲着:“嗯,天塌下来我顶着。”
  他的身型并非如何巍峨,乍一看仍旧是挥之不去的书生气。
  许淑宁却觉得心安,不吝啬自己的笑容,洗完衣服回房间去。
  第75章
  才收拾过的女生房间, 现在是两张床并排放着,左右各放着一个贴墙的五斗柜,看上去居然还有点宽敞。
  齐晴雨比划着能留给赖美丽的位置, 看到人进来像是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许淑宁心里也没多少底,甩甩被子:“不是她, 就会有别人。”
  上山下乡这两年的热度稍退, 到盘古公社的知青压根都没多少, 更别提偏远的红山大队。
  齐晴雨:“万一大队长诓你呢?”
  许淑宁反问:“有必要吗?”
  听上去半点没好处,大队长又不是闲得吃饱了撑的。
  齐晴雨想想是这个道理, 钻进被窝里:“算了, 我还是少操心, 多睡觉。”
  她也不是能管事的性格,眼睛一闭很快睡的安稳。
  倒是许淑宁有点夜不能寐, 恍惚间听到鸡叫声才合上眼。
  这几天是农闲,大家都会起得晚点。
  但齐晴雨醒来的时候看她还在睡, 忧心地伸出手在她额头碰一下。
  许淑宁没能改掉风吹草动就惊醒的毛病,猛地瞪大眼左右看:“怎么了?”
  齐晴雨示意她看手表:“现在八点。”
  居然这么晚, 许淑宁手忙脚乱的掀开被子要换衣服。
  齐晴雨按住她:“你别急啊, 今天又没什么事情做。”
  怎么会没有, 许淑宁下意识要反驳, 脑子转半天还真没想起什么来。
  她整个人往后一趟:“那我再睡一会。”
  齐晴雨贴心地给她关好门,到厨房去端早饭, 一边琢磨几个男生去哪。
  还没想出个究竟来,她就听到轻轻的脚步声, 回头看:“你的一会也太短了。”
  许淑宁摸着自己的手臂:“我是天生的操劳命。”
  闲下来就像是戴罪之身, 自己都坐立不安。
  齐晴雨都不知道说她点什么好,笑话她两句问:“你知道他们去哪吗?”
  许淑宁咬一口地瓜猜测:“估计在自留地。”
  里头还种着半亩地的花生, 再不收该糟蹋了。
  按着这个思路,两个人吃完早饭锁上门朝地里走。
  郭永年去水库帮忙,梁孟津在上课,最近干活的就剩陈传文和齐阳明。
  他们俩的友情迅速升温,天天看着像是要打什么坏主意。
  许淑宁现在一瞧他们的样子就不安,喊着:“还有多少?”
  陈传文做贼心虚:“我们俩能搞定,你们回吧。”
  这话一出,最了解他的齐晴雨小声说:“肯定有事,不然我头剁下来给他当椅子坐。”
  真是好的不学学坏的,干嘛拿这句当口头禅。
  许淑宁碰她一下,沿着田埂慢慢走。
  才到跟前,齐阳明叹口气招供:“我们就是想去游泳。”
  也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许淑宁:“少听传文教唆。”
  陈传文嘿嘿笑:“那去摘葡萄总行吧?”
  那算什么葡萄,酸得压根吃不了,得放半罐子糖才能做果酱。
  不过许淑宁没拦着,和齐晴雨拉着半筐花生回宿舍。
  她们从仓库里拿出两个簸箕,把花生均匀地摊开,放在架子上晒。
  两个人忙活半天,连带着把里外的卫生打扫干净。
  齐晴雨满头汗,看一眼空水缸:“今天谁值日啊?”
  许淑宁把门后的扁担拿下来:“永年。”
  齐晴雨还以为是陈传文又偷懒,骂人的话憋回去,转为担心:“他这几天好像都很累。”
  修水库要劈山挖石,再好的体力都顶不住。
  许淑宁想想把排班表的名字重新论:“他暂时不值日了,咱们轮着替。”
  齐晴雨自然不会反对,挑着两个空水桶出门去。
  她现在走路还算稳,就是最多只能跑两趟。
  许淑宁则是把火吹起来,往锅里扔地瓜。
  她顺手往门外给鸡鸭们撒把麸皮,眼尖看到墙角有个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出去。
  鸡鸭们被突然闯入的主人吓一跳,飞得满院子都是毛。
  其中几片飞在晾着的衣服上,在阳光下格外明显。
  许淑宁用放在一边的小竹竿拍两下,单手拿着蛋回厨房,往灶膛里添把柴。
  炊烟袅袅升起,作为归家的信号。
  陈传文和齐阳明蹭得满脸灰进院子,来不及洗手就被打发去干活。
  许淑宁:“晴雨在挑水,今天的猪还没喂。”
  陈传文对两头猪可谓是又爱又恨,想起要靠近就连连拒绝。
  他飞一般朝外跑,没多久跟齐晴雨拌着嘴前后脚回来。
  就这俩,四个人的午饭都吃出四十个人的架势。
  许淑宁被吵得头疼,把空碗拿到外面,找张椅子在屋檐下面坐着打毛衣。
  那是一团深灰色的毛线,陈传文看见不忘调侃:“这么体贴孟津啊?”
  许淑宁飞个白眼过去:“给西瓜皮的。”
  说起来,她跟梁孟津的性格很像,对整个大队的孩子们都满怀爱心。
  这可不是好事,陈传文难得严肃:“你俩可别在这儿陷进去。”
  如果寄托太多感情,也许会离不开此地。
  他平常嘻嘻哈哈的,居然能说出这么正儿八经的话。
  许淑宁手一顿:“人家给我送了罐蜂蜜,这是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