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其实不怪文大妈,只是白苏自己心底有个坎儿,每次想起时就特别懊恼后悔,若是一开始从医,自己至少可以多陪爷爷几年的,或者自己多回家也好。
  或者自己早穿回来一两个月也好,这样她就还有一个亲人。
  正当她沉浸在复杂情绪之中时,医馆外面传来说呵斥的声音,她整理了一下情绪走到门口看了看,远远地看到是一户张姓邻居正在铺子门口辅导儿子写作业。
  “你怎么这么笨啊,我都说了这里有五个苹果,我给了你奶奶三个,你这里还有多少个?”张娟大声问问。
  孩子满脸迷茫:“奶奶牙齿掉光了,不吃苹果。”
  张娟又问了一遍,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你奶奶现在就要吃,那走了三个,这里还有几个!!”
  孩子一脸不解,又伸手去拿苹果。
  “你别动,快点说还有几个……”张娟伸手去拉孩子的手,但孩子一点都不配合,嘴里还说妈妈好讨厌。
  “你……”张娟气得血气上涌,浑身忽然发麻,身体一软地往地上倒去。
  第29章
  张娟倒下的瞬间, 周围注意到这里情况的邻居也都跑了过去,“张娟你怎么了?张娟你快醒醒!”
  白苏也看到了这一幕,拿了一包新针冲了过去, “你们将她放地上平躺, 你们快打急救电话。”
  “白苏来了。”邻居们见白苏过来, 紧张的心一下子就镇定下来, “快点让白苏来。”
  不省人事的张娟已经被放平躺在地上, 她的脸呈红色, 是明显的中风征兆, 白苏立即上前掐她人中,但张娟毫无反应。
  “白苏,是不是要手指放血?我这里有绣花针。”老一辈的人都懂手指放血, 直接从正在做的鞋垫上拿出一根针就要递给白苏。
  “我有针。”白苏帮张娟把了下脉, 阴虚阳亢、气血上逆,也确认是中风, 然后直接三棱针,在张娟手指上分别刺了几下, 用力挤了一遍, 但张娟还是没有醒来。
  张娟的孩子看妈妈倒在地上, 还不懂发生了什么,一只手拿着苹果, 一只手去推妈妈:“妈妈, 起来吃苹果……”
  “白苏, 她怎么还没醒?”邻居们越发担心,是不是太严重了, “打电话了吗?救护车怎么还没来?”
  白苏看张娟不醒,直接头顶百会放穴。
  随着几滴淤黑的血流出后, 昏迷的张娟只觉得头顶像是大寒冬里脑门上灌入了一阵冰凉冷风,让她慢慢恢复了意识。
  沉重的眼皮慢慢睁开,张娟望着白苏、邻居们担忧的脸色,张嘴想说话,但舌头好像被什么绑住了,有些说不出来,想动也动不了。
  “张娟,你没事了吧?你刚才一下子就晕倒了,真的吓死我们了。”邻居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堆,但看张娟一直不回答,忙问白苏:“白苏,她怎么了?”
  “是不能说话吗?”白苏问张娟。
  张娟动了下脑袋,表示是。
  “别慌,你稍稍缓缓。”白苏又在百会穴挤了一点点血出来,连续几次后,张娟忽然觉得一股冷风一直从脑袋顶往下窜,窜到了嘴里里,再到了心里,再到脚底板儿。
  随后她就能说话了,双手双脚也能动了,“我是怎么了?”
  白苏告诉她,“你应是被气得脑梗中风了。”
  “中风了?”张娟回想起刚才辅导写作业的画面,眼前顿时又一阵阵发黑。
  围观的人劝说张娟冷静一点:“张娟你冷静一点,咋教个孩子还气得中风了呢?”
  “不值得这么气,真的不值得啊!”
  “你别激动。”白苏同情地握着手脚还在发抖的张娟,替她把了把脉,脉象平和许多,上逆的肝火已经逐渐回降,“你深吸呼吸,慢慢吐气,尽量让心情平复下来。”
  张娟努力顺着白苏的声音调整气息,努力让双手别在颤抖了,“我会不会瘫痪啊?”
  “你情况不严重,而且我很快就将你唤醒了。”白苏听着外面传来的救护车声音,“放宽心,去医院好好做个检查,不会有事的。”
  救护人员很快赶了过来,将张娟借走,离开前救护人员看向白苏,“又是你啊,你又帮着急救了一个人。”
  “刚好在这里。”白苏指着张娟的头顶,“为了叫醒她,我用百会穴帮她放了淤血,你们稍注意别碰到感染了。”
  “好。”救护人员应了一声后就上了车。
  等救护车将张娟带走后,围观的人才讨论起来:“好好的,咋就气成这样了呢?”
  “不就教个孩子吗?至于气成这样吗?”
  旁边有年轻一些的女人一脸的头痛:“婶子你们是不知道,辅导孩子作业真的会气出毛病的,好几次我都气得手麻了。”
  “我也是,上次气得差点没喘过气,辅导小孩子作业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不辅导作业母慈子孝,一辅导作业鸡飞狗跳,我宁愿去搬砖也不愿意教我家那个兔崽子。”
  白苏看了眼被张娟婆婆照看着的小孩,小孩捧着苹果站在门口,遥遥地望着救护车离开的方向,“妈妈要去哪里?”
  “妈妈不舒服去医院了,一会儿就回来。”张娟婆婆心底乱糟糟的,好好的怎么忽然就中风了呢?
  周围的邻居上前也帮着哄小孩,让他和家里孩子们一起去玩,还有老太太留下来陪着张娟婆婆说说话,免得她东想西边想的。
  白苏见大家街坊邻居们自发得帮忙了,这里也没她什么事,就先回了家。
  下午天热,出门的人不多,白苏回家后也挺清闲的,抽空督促何信背脉经。
  “浮脉,举之有余,按之不足……”何信捧着书坐在凉快的角落里,安安静静地背了一下午。
  晚上吃的粉条炖鸡,另外在炒了个小青菜,沾满了油脂的粉条很香很q弹,比鸡肉还好吃。
  白苏很是喜欢,和何信商量着过两天再做另一半鸡时,多放一些粉条。
  何信看小师姐喜欢,便说:“小师姐,等冬天家里做手工红薯粉条时,我再多拿几袋过来。”
  白苏点头:“可以,到时候按市价给你钱。”
  何信连连摆手说不用。
  “拿一点不给就算了,拿得多要给的。”白苏知道何信家的条件,所以不想占人家便宜,“你什么时候回家,回家时带两箱梨回去。”
  “再过些天吧。”何信算着时间,想八月底等弟弟妹妹开学前回去一趟,再给他们买两身衣服。
  白苏颔首:“那到时候记得拿上。”
  何信点点头。
  吃过晚饭,一天又过去了。
  再睡一觉,新的一天又来了。
  周而复始。
  还越来越忙。
  白苏望着门口排队等开门的病人:“其实不用这么早来排队,得空了再来也行的。”
  排队的人:“我怕太晚买不着。”
  “我今天回娘家,想早点来买到带去给我娘家妈妈试用一下。”
  “还没出伏,天气热,早点买了回家躺着吹空调去。”
  “……”
  大家理由诸多,白苏也不好拦着,便让大家去找何信买止疼贴去。
  “小白医生,我们也过来针灸了。”古老爷子昨天打听得知白苏的姓氏,今天也跟着改了口,“这时间应该刚好合适吧?”
  “正好。”白苏没想到古老爷子也来这么早。
  古老爷子似看出了白苏的疑惑,笑着指了指对面的方向:“我们就在离这儿几条街的地方租了一个小院,以后过来针灸也方便。”
  “这么快就定下来了?”白苏还以为得收拾两天呢。
  “昨天中午就看好了,里面收拾得很干净,买一点生活用品就直接入住了。”古老爷子又夸了夸,“周围特别安静,尤其是晚上。”
  小镇里入夜后基本上没有嘈杂车流声,只隐约能见小镇后方传来的虫鸣声,十分幽静,古老爷子对此很满意。
  “难怪呢。”白苏打量着古老爷子的腿,虽然拄着拐杖,但他走路姿势笔直,瞧不出任何异样,她随即问道:“有觉得膝盖好些吗?”
  “明显觉得好不少。”古老爷子今早起来,膝盖没有明显剧疼,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他乐呵呵地对白苏说:“好久没这么舒服过了。”
  “我昨晚也睡了个好觉。”跟着爷爷过来的古月也插了一句话,她压力大,睡眠质量很差,昨晚喝了药十点多就睡着了,一觉睡到早上七点,起来后精神很好,完全没有以往睡不醒、疲倦难受的感觉。
  白苏卡看了看古月的脸,气色确实比昨天看着好一点,“确实好了许多。”
  “小镇里空气好,晚上也安静,我的睡眠也好了不少。”古老爷子拄着拐杖走到椅子上坐下,“今儿还是扎两个地方吧?”
  “对。”白苏取了针,便直接帮古老爷子针灸起来,在她针灸的间隙,古月掏出手机和朋友聊天,朋友问她什么时候回去拍视频。
  “等我喝完药再回去。”古月瞄了眼白苏清丽的侧影,忍不住和朋友安利白氏医馆以及白苏,“医术真的超好,人也超级漂亮,你快来看看,顺便看看你的痔疮。”
  小仙女才没有痔疮呢,朋友怒吼了几遍:“明明说好去打假,你怎么也被套进去了?快点回来,你粉丝都开始催更了。”
  “医生实在是太厉害了,一把脉就知道我的症状了。”确实觉得身体不适的古月打算在这个慢节奏的小镇多待一段时间,养一养身体,顺便陪着爷爷:“我会和粉丝们说的,我过一两周再拍。”
  白苏帮古老爷子扎完后,就看到古月正拿着手机这里拍拍那里看看,她提醒她别拍到了人。
  “放心。”古月抬手比了个ok,然后继续拍素材,回头打算做一期小镇视频。
  白苏见她心底有数,便坐到椅子上打算休息一下,刚坐下就看到张娟被丈夫背着走了进来。
  白苏看到张娟被背着,心底咯噔一下,“还不舒服?”
  但不可能啊,昨天她醒来后,明明已经把过脉,并没有异常。
  邻居们:“张娟你还没好?没好你怎么出院了?”
  “不是,就是腿还有些软。”张娟忙解释了一句,然后在丈夫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邻居:“不舒服就在家好好休息啊,怎么还出来?”
  “我们是特意过来感谢小白医生的。”张娟丈夫从跟在后面的母亲手里接过两箱谢礼,“昨天多亏了你对张娟急救,不然……”
  医院医生说的是如果不是急救及时,可能已经引爆血管造成脑梗死,运气好口鼻歪斜,运气不好直接瘫痪甚至死亡。
  “谢谢你。”张娟丈夫说着去医院的情况,“到医院后立即做了检查,发现血管还没有爆裂,用药疏通后又观察了一整晚,今早上确认没事后我们就出院回家了。”
  刚到家张娟就说要过来感谢白苏,还特意去文大妈的小卖部买了两箱礼品,“谢谢小白医生。”
  白苏接过礼物放下:“都是邻居,不必这么客气。”
  “必须要给的。”张娟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她过来还有个原因,就是昨天气晕后双腿一直有些软,精神也有些差,“小白医生,我这是不是后遗症啊?”
  “医院检查不是说没事吗?”白苏看张娟很担心,于是帮她切切脉。
  “医生是说没有后遗症,好好养养就好了,但我还是担心。”张娟说着说着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流,“我还有个孩子,还不到五岁,要我真的瘫了他可怎么办啊?还有我妈,还有我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