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你最好没有什么事在瞒我，”下车前，晏允臻充满警告性地打量了陆子羲一眼，“我平生最讨厌背叛与欺骗。”
陆子羲被那种带刺的眼神看得汗毛一根根炸起，有些畏惧地往车内缩了缩。
晏允臻还在盯着他看。
他就是觉得这小子身上有点古怪，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或者说，当一个一直全方位封闭自己的人突然发现有一个人可以轻而易举地闯入自己的生活，甚至坐在自己的副驾驶上吃饼干的时候，他总会有种私人领地被觊觎的危机感。
“给你一片。”陆子羲实在被盯得受不了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是没发现自己到底哪儿不正常，索性把宝贝了一路的饼干递了过去，还忍痛割爱故作大方地表示道，“算了，整盒都是你的了。”
这本来就是我的！
晏允臻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这感觉就像是你自认为正在和商业竞争对手鏖战，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到头来他却觉得自己是在跟你撒娇，甚至还有心情举起爪子给你来个喵。
“你留着吃吧。”晏允臻重重叹了口气，大步向医院内迈进。
私立医院相对安静，为保证隐私，科室间基本隔开，晏允臻领着他走的通道更是一个人都没有。让陆子羲有些意外的是，晏允臻给他请的是个中医。老先生鹤发童颜，气色红润，声音洪钟一样听得人震耳欲聋，脉搏一搭望闻问切都结束，就开始骂：“年轻人年纪轻轻作践身体，老了有的是苦头吃！”
说完老人家就开始数落他的作息和饮食，让陆子羲意外的是，老人家还真说了个八九不离十，末了开下几张方子，让手下跟来的小学徒拿去开药。
被医生批评，陆子羲心甘情愿，甚至还有点感激，问题是晏允臻居然就在旁边站着，还一脸是是是好好好您骂得对的表情，看得陆子羲眼刀扔了一记又一记，谁知道晏允臻根本不理会他，还掏出个本子开始做笔记。
陆子羲开始还有些生气，觉得自己挨骂这人怎么这么开心，看着看着，忽然就明白过来了。
晏允臻出道早，出名也早，自从上了大银幕，就没再下来过。这和正常人的路数基本一致，唯一的一点不同是，他明明完全可以彻底放下国内的工作全身心在国外发展，却坚持要保证在国内的曝光度。在外国人眼里，这个有着一双漂亮而凌厉的眼睛的混血儿，是“熟面孔的自己人”，而不是抢生意的外来客，他的戏路也就不仅仅局限于那些被定义好的“黄种人形象”，这是无数人挤破头都难有的机会，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与生俱来，陆子羲居然从没见晏允臻怎么在意过，工作重点虽然在国外，但整体来说，还是国内国外一把抓。
他死前几天还听说晏允臻又接了一个片子，民国背景，军阀混战，角色很有意思，不是他一惯演的大将军横刀立马，而是一个在闹市区开中医馆的老中医。
感情晏允臻这是上这取经来了啊。
“一会儿先一起吃个饭，回远鸿，你陪我对个戏。”晏允臻咨询完问题，对着自己的笔记沉吟了片刻，直接拍板道，“然后再一起吃个晚饭。”
“我还是个病人。”陆子羲可怜巴巴地嘟囔了一句。
“所以我要盯着病人吃饭吃药，”晏允臻看着他说，“我想挖到远鸿来的人，不能先因为胃病死在长兴。”
“呸你说话能吉利……”陆子羲差点又是张口就怼，赶紧把话收了回来，“嗯，是，谢谢前辈。”
“你还知道我是前辈。”晏允臻瞥了他一眼，拿起了包好的药，“走吧。”
陆子羲跟着上了车，这回靠在了车后座，晏允臻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不是什么好奇心旺盛的人，干脆就随他去。
他不知道陆子羲偷偷摸出了手机，打开了群聊。
【吃瓜系统】：求问各位一件事！请问在线的各位有没有用过狼人杀系统……或者说现在的神棍系统的道具？
【撩汉系统】：咋的啦，我用过
【白月光系统】：你可拉倒吧，我实名制举报你作弊
【撩汉系统】：？？？
【白月光系统】：你还有脸发问号，我问你，那个宿主完不成任务就干脆要了张丘比特牌的是谁？
【末世生存系统】：……你的意思是，它的宿主撩不到汉，它干脆就用丘比特牌将二人指为情侣，强行完成任务……
【白月光系统】：呵呵，没完成呢
【吃瓜系统】：为什么？
【白月光系统】：[微笑]它没想到进入的是个西幻世界，攻略对象是个真狼人，会对月嗷嗷叫的那种，好人和狼人在一起，需要杀死所有人才能获胜。
【撩汉系统】：……
【吃瓜系统】：……
【撩汉系统】：[我去你妈了个小杰瑞jpg]
【白月光系统】：[我去你爸了个老汤姆jpg]
【吃瓜系统】：哎休战！大家看我！
【吃瓜系统】：为什么我的宿主拿着预言家牌，查出了另一位预言家？
【撩汉系统】：？？？见所未见
【白月光系统】：？？？闻所未闻
【神棍系统】：咳，话不能说这么绝对，理论上还是有可能的呀
【神棍系统】：比如说……一个世界里，不止一个宿主。
第十一章
不止一个宿主……
陆子羲看见这句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顿时吓得一个激灵，猛地抬头看着驾驶座上的晏允臻。
晏允臻接收到他的目光，从内后视镜里递来询问的眼神。
陆子羲连忙摇了摇头，表明自己没事。
【吃瓜系统】：……还有别的可能吗？
【神棍系统】：理论上没有啦
【神棍系统】：怎么，你遇到了另一个宿主？
【神棍系统】：那你可要小心啊，还说不准对方会不会对你有恶意呢
【吃瓜系统】：暂时，好像，还没有……
“你很不正常。”红绿灯前，车再次起步，晏允臻的眼神重新投向前方，眼睛里带着点陆子羲读不懂的情绪，“或者说，和你以前收到的评价很不一样。决定动手挖人之前，我特意让助理调查过你出道以来的全部经历，那仿佛不是同一个你。”
陆子羲冷不丁被吓得差点丢了手机，看得晏允臻又是一皱眉。
“如果这么说的话，您也和传闻中的不一样。”好在对于这个问题，陆子羲早在穿越之初就早有准备，因此他略微稳定心神之后，就很快接道，“大家都说您私下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我觉得您对我很好。”
“对你很好？”晏允臻像是无意识地重复了一下这句话，转瞬无所谓地笑了笑，“可能只是你比较招我待见，我乐意。”
陆子羲只是很安静地看着他。
“而且，我没有特别关照你，如果硬要说有，那也是在关照你的价值。”晏允臻目视前方，面不改色，“我属于远鸿，但远鸿更属于我，你对远鸿来说，是很重要的战略目标，那对我来说，也理应重视一点。”
“只是这样？”陆子羲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要不然你还想是哪样？”晏允臻眉头一挑，“你该不会也觉得我和刘庆明一样……”
“我不是那意思！”陆子羲刚刚还在想着晏允臻可能的“宿主”身份，他原本是在想，会不会这个可能的身份影响了他的决策，才会让他来关照现在的自己，完全没意识到话里还藏着这样的歧义，连耳朵根都跟着一起红了，“我……”
车后座的人缩在宽大的座椅上，由于突如其来的羞赧，白皙的脖颈泛起浅淡的粉，连带着双瞳里都有微光闪烁，一双清亮的眸子就那么紧张地盯着他，看得晏允臻莫名有种欺负人的心虚感。
他想起以前自己也遇到过这么一个少年，背景高得足够做纨绔，却偏偏那么讨人喜欢，让人不由得发自内心地想要对他好，就好像连说句重话，都是对不起那双干净漂亮的眼睛里，燃起的希望和美好的光。
那是他第一次动心，虽然最后证明不过是他可笑的一厢情愿，十年来被他摁得死死的，掐灭在了苗头里。
“行了，开玩笑的，脸红什么，”晏允臻定了定神，皱眉说了一句，等看清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又忍不住补充道，“我能跟你说这些，没什么别的意思，仅仅是因为潜意识告诉我，你嘴巴足够牢。”
要是放在以前，陆子羲还觉得，这种对任何人都能恰到好处地拿捏分寸的胆量，是晏允臻特有的魄力，而现在他只想知道，是不是因为晏允臻查过他的身份牌，知道他是个好人，在他面前才会如此放松。
毕竟自己现在表现得和以前有那么几分相似，而以前的自己对晏允臻产生过不小的伤害，他不该对自己这么温和的，不是吗？
然而陆子羲也不敢随便下定论，因为究竟查没查身份牌是个很关键的问题，以前他没拿到牌的时候，他的身份当然就是最普通的平民，可现在他有了预言家牌，就不一样了！
万一晏允臻之前并没有查过他，现在心血来潮突然想查一下，两个预言家对上了，那可不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么简单的事情啊！
说真的，直到现在，陆子羲都没办法接受晏允臻可能是个“宿主”的事实。
宿主？
从什么时候开始宿的？
自己认识的晏允臻，一直是现在的这个晏允臻吗？
还是说和现在的这个身体一样，有一个原主，已经永远的消失了？
更关键的是，是宿主，那就有任务。
晏允臻的任务，是什么？
陆子羲不由得有些慌乱。
“中午吃什么？”晏允臻的注意力显然已经被转移了，他重整心神，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啊，都行，你定。”陆子羲又是愣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那就半山沁园。”晏允臻答得随意，车头调转，“我在那儿有自己的办公区域，你下午可以直接在那儿陪我熟悉剧本。”
“为什么是我？”陆子羲终于忍不住问道，“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信任我。”
曾经他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是因为信任，他信任晏允臻的判断力，还因为自己这次依然得到了晏允臻的青眼和信任而感到意外，但现在，他开始觉得蹊跷。
就因为那么……那么一次有了加成，演技爆发的表演？
晏允臻固然惜才，但自己就真的那么优秀？
“因为你很适合其中的一个角色。”晏允臻盯着他的眼睛答道，“如果你的表现真的合适……我会考虑让你和我正式搭戏。”
“你真的很优秀，而我，只选择优秀的同伴。”
这是晏允臻最后的回答，也很官方。
陆子羲眨巴了一下眼睛，没做回应。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就不信了，都死过一次了，还能有什么能难住他的。
————
这之后的几天，陆子羲只要有空，基本上都在往远鸿跑，终于，对他一直放养的赵志平也看出不对劲来了，一见了面，就开始冷嘲热讽。
“哟，我还以为你都忘了，其实你是长兴的艺人呢。”赵志平坐在办公室内，阴阳怪气地说，“这回又来干嘛来了？”
“预支拍摄过程中的差旅费，”陆子羲很诚恳地说，“我身上没钱了。”
“没钱？”赵志平冷笑了一声，“没钱这是什么？”
他将手机从桌面上直接一把推给了陆子羲，陆子羲赶紧伸手接住，一眼扫过去，原来是微博的实时热搜——
天价打赏四百万吃播四百万打赏
这两个话题，从零点一个po主在某上的打赏榜截图并配字“吃播果然是有钱人的游戏”开始，实时数据从无到有迅速一路狂涨，开始有些人以为这只是无聊的炒作，但很快被证实截图属实，震惊的网友迅速把话题抡上了热搜榜。
实时搜索里，有些配图是打赏榜上让人难以置信的数字，而有些就是那个低头安安静静吃着各类食物的青年，不多话，也没什么夸张的动作，就只是那样对食物心怀虔诚地乖巧地吃着，在各类或猎奇或表演性质极强的吃播里，似乎有些太不起眼了。
陆子羲被那种带刺的眼神看得汗毛一根根炸起，有些畏惧地往车内缩了缩。
晏允臻还在盯着他看。
他就是觉得这小子身上有点古怪，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或者说，当一个一直全方位封闭自己的人突然发现有一个人可以轻而易举地闯入自己的生活，甚至坐在自己的副驾驶上吃饼干的时候，他总会有种私人领地被觊觎的危机感。
“给你一片。”陆子羲实在被盯得受不了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是没发现自己到底哪儿不正常，索性把宝贝了一路的饼干递了过去，还忍痛割爱故作大方地表示道，“算了，整盒都是你的了。”
这本来就是我的！
晏允臻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这感觉就像是你自认为正在和商业竞争对手鏖战，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到头来他却觉得自己是在跟你撒娇，甚至还有心情举起爪子给你来个喵。
“你留着吃吧。”晏允臻重重叹了口气，大步向医院内迈进。
私立医院相对安静，为保证隐私，科室间基本隔开，晏允臻领着他走的通道更是一个人都没有。让陆子羲有些意外的是，晏允臻给他请的是个中医。老先生鹤发童颜，气色红润，声音洪钟一样听得人震耳欲聋，脉搏一搭望闻问切都结束，就开始骂：“年轻人年纪轻轻作践身体，老了有的是苦头吃！”
说完老人家就开始数落他的作息和饮食，让陆子羲意外的是，老人家还真说了个八九不离十，末了开下几张方子，让手下跟来的小学徒拿去开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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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羲开始还有些生气，觉得自己挨骂这人怎么这么开心，看着看着，忽然就明白过来了。
晏允臻出道早，出名也早，自从上了大银幕，就没再下来过。这和正常人的路数基本一致，唯一的一点不同是，他明明完全可以彻底放下国内的工作全身心在国外发展，却坚持要保证在国内的曝光度。在外国人眼里，这个有着一双漂亮而凌厉的眼睛的混血儿，是“熟面孔的自己人”，而不是抢生意的外来客，他的戏路也就不仅仅局限于那些被定义好的“黄种人形象”，这是无数人挤破头都难有的机会，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与生俱来，陆子羲居然从没见晏允臻怎么在意过，工作重点虽然在国外，但整体来说，还是国内国外一把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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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先一起吃个饭，回远鸿，你陪我对个戏。”晏允臻咨询完问题，对着自己的笔记沉吟了片刻，直接拍板道，“然后再一起吃个晚饭。”
“我还是个病人。”陆子羲可怜巴巴地嘟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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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知道我是前辈。”晏允臻瞥了他一眼，拿起了包好的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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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汉系统】：咋的啦，我用过
【白月光系统】：你可拉倒吧，我实名制举报你作弊
【撩汉系统】：？？？
【白月光系统】：你还有脸发问号，我问你，那个宿主完不成任务就干脆要了张丘比特牌的是谁？
【末世生存系统】：……你的意思是，它的宿主撩不到汉，它干脆就用丘比特牌将二人指为情侣，强行完成任务……
【白月光系统】：呵呵，没完成呢
【吃瓜系统】：为什么？
【白月光系统】：[微笑]它没想到进入的是个西幻世界，攻略对象是个真狼人，会对月嗷嗷叫的那种，好人和狼人在一起，需要杀死所有人才能获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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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瓜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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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系统】：[我去你爸了个老汤姆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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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瓜系统】：为什么我的宿主拿着预言家牌，查出了另一位预言家？
【撩汉系统】：？？？见所未见
【白月光系统】：？？？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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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棍系统】：比如说……一个世界里，不止一个宿主。
第十一章
不止一个宿主……
陆子羲看见这句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顿时吓得一个激灵，猛地抬头看着驾驶座上的晏允臻。
晏允臻接收到他的目光，从内后视镜里递来询问的眼神。
陆子羲连忙摇了摇头，表明自己没事。
【吃瓜系统】：……还有别的可能吗？
【神棍系统】：理论上没有啦
【神棍系统】：怎么，你遇到了另一个宿主？
【神棍系统】：那你可要小心啊，还说不准对方会不会对你有恶意呢
【吃瓜系统】：暂时，好像，还没有……
“你很不正常。”红绿灯前，车再次起步，晏允臻的眼神重新投向前方，眼睛里带着点陆子羲读不懂的情绪，“或者说，和你以前收到的评价很不一样。决定动手挖人之前，我特意让助理调查过你出道以来的全部经历，那仿佛不是同一个你。”
陆子羲冷不丁被吓得差点丢了手机，看得晏允臻又是一皱眉。
“如果这么说的话，您也和传闻中的不一样。”好在对于这个问题，陆子羲早在穿越之初就早有准备，因此他略微稳定心神之后，就很快接道，“大家都说您私下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我觉得您对我很好。”
“对你很好？”晏允臻像是无意识地重复了一下这句话，转瞬无所谓地笑了笑，“可能只是你比较招我待见，我乐意。”
陆子羲只是很安静地看着他。
“而且，我没有特别关照你，如果硬要说有，那也是在关照你的价值。”晏允臻目视前方，面不改色，“我属于远鸿，但远鸿更属于我，你对远鸿来说，是很重要的战略目标，那对我来说，也理应重视一点。”
“只是这样？”陆子羲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要不然你还想是哪样？”晏允臻眉头一挑，“你该不会也觉得我和刘庆明一样……”
“我不是那意思！”陆子羲刚刚还在想着晏允臻可能的“宿主”身份，他原本是在想，会不会这个可能的身份影响了他的决策，才会让他来关照现在的自己，完全没意识到话里还藏着这样的歧义，连耳朵根都跟着一起红了，“我……”
车后座的人缩在宽大的座椅上，由于突如其来的羞赧，白皙的脖颈泛起浅淡的粉，连带着双瞳里都有微光闪烁，一双清亮的眸子就那么紧张地盯着他，看得晏允臻莫名有种欺负人的心虚感。
他想起以前自己也遇到过这么一个少年，背景高得足够做纨绔，却偏偏那么讨人喜欢，让人不由得发自内心地想要对他好，就好像连说句重话，都是对不起那双干净漂亮的眼睛里，燃起的希望和美好的光。
那是他第一次动心，虽然最后证明不过是他可笑的一厢情愿，十年来被他摁得死死的，掐灭在了苗头里。
“行了，开玩笑的，脸红什么，”晏允臻定了定神，皱眉说了一句，等看清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又忍不住补充道，“我能跟你说这些，没什么别的意思，仅仅是因为潜意识告诉我，你嘴巴足够牢。”
要是放在以前，陆子羲还觉得，这种对任何人都能恰到好处地拿捏分寸的胆量，是晏允臻特有的魄力，而现在他只想知道，是不是因为晏允臻查过他的身份牌，知道他是个好人，在他面前才会如此放松。
毕竟自己现在表现得和以前有那么几分相似，而以前的自己对晏允臻产生过不小的伤害，他不该对自己这么温和的，不是吗？
然而陆子羲也不敢随便下定论，因为究竟查没查身份牌是个很关键的问题，以前他没拿到牌的时候，他的身份当然就是最普通的平民，可现在他有了预言家牌，就不一样了！
万一晏允臻之前并没有查过他，现在心血来潮突然想查一下，两个预言家对上了，那可不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么简单的事情啊！
说真的，直到现在，陆子羲都没办法接受晏允臻可能是个“宿主”的事实。
宿主？
从什么时候开始宿的？
自己认识的晏允臻，一直是现在的这个晏允臻吗？
还是说和现在的这个身体一样，有一个原主，已经永远的消失了？
更关键的是，是宿主，那就有任务。
晏允臻的任务，是什么？
陆子羲不由得有些慌乱。
“中午吃什么？”晏允臻的注意力显然已经被转移了，他重整心神，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啊，都行，你定。”陆子羲又是愣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那就半山沁园。”晏允臻答得随意，车头调转，“我在那儿有自己的办公区域，你下午可以直接在那儿陪我熟悉剧本。”
“为什么是我？”陆子羲终于忍不住问道，“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信任我。”
曾经他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是因为信任，他信任晏允臻的判断力，还因为自己这次依然得到了晏允臻的青眼和信任而感到意外，但现在，他开始觉得蹊跷。
就因为那么……那么一次有了加成，演技爆发的表演？
晏允臻固然惜才，但自己就真的那么优秀？
“因为你很适合其中的一个角色。”晏允臻盯着他的眼睛答道，“如果你的表现真的合适……我会考虑让你和我正式搭戏。”
“你真的很优秀，而我，只选择优秀的同伴。”
这是晏允臻最后的回答，也很官方。
陆子羲眨巴了一下眼睛，没做回应。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就不信了，都死过一次了，还能有什么能难住他的。
————
这之后的几天，陆子羲只要有空，基本上都在往远鸿跑，终于，对他一直放养的赵志平也看出不对劲来了，一见了面，就开始冷嘲热讽。
“哟，我还以为你都忘了，其实你是长兴的艺人呢。”赵志平坐在办公室内，阴阳怪气地说，“这回又来干嘛来了？”
“预支拍摄过程中的差旅费，”陆子羲很诚恳地说，“我身上没钱了。”
“没钱？”赵志平冷笑了一声，“没钱这是什么？”
他将手机从桌面上直接一把推给了陆子羲，陆子羲赶紧伸手接住，一眼扫过去，原来是微博的实时热搜——
天价打赏四百万吃播四百万打赏
这两个话题，从零点一个po主在某上的打赏榜截图并配字“吃播果然是有钱人的游戏”开始，实时数据从无到有迅速一路狂涨，开始有些人以为这只是无聊的炒作，但很快被证实截图属实，震惊的网友迅速把话题抡上了热搜榜。
实时搜索里，有些配图是打赏榜上让人难以置信的数字，而有些就是那个低头安安静静吃着各类食物的青年，不多话，也没什么夸张的动作，就只是那样对食物心怀虔诚地乖巧地吃着，在各类或猎奇或表演性质极强的吃播里，似乎有些太不起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