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那就是怕他瞧见了你落魄的模样?”陆清郎一只手牵着一匹马。
  一边牵着小马驹而另一边牵着大马,他走的很慢,不知何时太阳已落到了天边。
  满天的红霞。
  陆清郎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荣玖锦支支吾吾不肯吭声只是仰头去看天边的落霞。
  “你既然想同刘格偈一起过日子,也该知道,夫妻数十载,平日里漂亮的看的,落魄的时候也要看的,若是只能瞧得见外表的模样,有朝一日你人老珠黄,他岂不是又能在外头看那些更加好模样的人了?”
  陆清郎一番话直言不讳。
  荣玖锦一口气憋在了嗓子眼说不是不说也不是,她眼尾被气的有些微红,不动声色的捏紧了手中的缰绳。
  “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他过日子了?”
  “更何况……我如今还年轻……哪来什么人老珠黄?”
  她强忍着没有说出过分的话。可是陆清郎这一番话的确是不中听的很!
  “你真的不想同刘格偈过日子?”陆清郎凑过来问模样显得有些轻浮。
  若不是陆清郎这些年在外游学恐怕此时京城中的纨绔子弟又要多上一人了。
  少女低着头她伸手拢了一下耳后的青丝,她微红的唇抿的发白,京城之中荣幸珠的容貌富有盛名。
  可是却无人知晓荣幸珠还有一个庶妹容貌更甚。
  陆清郎撇过脸去不再多看。刘格偈一心一意想要娶荣玖锦。
  倘若到时候真的事成……那便成了兄弟妻。
  “我想嫁给何人想与不想……这一切都跟表哥没有任何干系……”荣玖锦憋了好久才憋出来了这样一句话。
  陆清郎没吭声反而牵着马匹带着荣玖锦走了一条小路。
  到了前厅的时候荣玖锦这才知道荣幸珠摔了一跤眼下腿折了已经回将军府去了。
  两个哥哥也跟着荣幸珠一起回了将军府,全然忘记了她这个人,得到这一认知的时候,荣玖锦站在原地好久没吭声。
  陆清郎又扶着荣玖锦直接进了他的马车。
  荣玖锦站在门前犹豫了好久都没进去她声音似乎开着玩笑但是又坦露了几分真心。
  “如今表哥是姐姐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我若是坐了这辆车,怕是明日就没有活路了。”
  “我只是见不得人如此可怜兮兮的。”陆清郎只扔下了那么一句话。
  荣玖锦没办法终究是进了马车,否则她腿现在这个模样,她绝对走不回去,更何况……跌跌撞撞的回去她名声也不太好。
  原以为陆清郎也会进马车,可是前头的帘子撩开,进来的却是富儿。
  富儿看着荣玖锦落魄的模样红了一双眼睛。
  “我在远处等着姑娘,但真是心急如焚,姑娘从未骑过马……不应该逞强才是。”富儿越说越伤心荣玖锦只是随意拍了拍富儿的手背。
  “眼下在外头,咱们想想回去以后该如何跟嫡母交代清楚。”
  富儿既然进来了陆清郎那么就不可能再进马车了。
  荣玖锦心里恍惚间松了一口气,对陆清郎改观了不少,无论怎么说陆清郎这些日子的确是帮了她许多了。
  她也并非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可是陆清郎身份高,她也想不到用什么法子去回馈陆清郎。
  能做的无非就是做几次糕点。
  主仆二人相顾无言,陆清郎收拾好了一切,刘格偈心急如焚的走了过来。
  “你这人……四妹妹遇到了你你怎么不早点开口说?”刘格偈伸手擦掉了额头上的汗这才气喘吁吁的跑来。
  陆清郎站在原地这才慢悠悠的回答刘格偈:“没听见。”
  三个字就把刘格偈堵的哑口无言,荣玖锦掀开了马车旁边的帘子露出来了一个小脑袋。
  “刘公子今日多谢你教我骑马。”荣玖锦小脸煞白说出来的话依旧让人觉得格外的妥当。
  “我也没教你什么你怎么碰到了陆清郎?”刘格偈这才凑过来问荣玖锦。
  荣玖锦瞧了一眼陆清郎,陆清郎一身玄色的衣袍,若是有人仔细去看,陆清郎身上的披风已经不见了,只是眼下都是些大老爷们,没有人注意罢了。
  “我差点跌落下马,多亏表哥救了我,不多说了,我要先回府了。”荣玖锦嫩白的手攥紧了披在外头的披风。
  虽然只露出来了一个脑袋可是她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狼狈不堪了。
  她既然决心要嫁给刘格偈,自然也不会让这样一幕落在刘格偈的眼睛里头。
  “那你受伤没有!”刘格偈瞪大了眼睛眼看着越来越急了。
  “没什么大事,多谢刘公子关心。”荣玖锦苍白的摇了摇头。
  脸上的苍白不仅是身上的疼痛还有即将回府面对嫡母的恐惧。
  不知道嫡母这次会如何处罚她?也不知道膝盖上的擦伤是否会留下疤痕。
  第23章 下三滥的手段
  陆清郎这才拍了拍刘格偈的肩膀半天没吭声的他终于开口了。
  “你多说一分,她身上的伤口就耽误一分。”
  “可以就在这里包扎,马场也是有大夫的。”
  刘格偈想的到这里,难道陆清郎同荣玖锦两人不知吗?
  荣玖锦眼下不想让自己狼狈的模样出现在刘格偈的眼前。
  更何况天已经擦黑了,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再待下去已经不合适了,不是什么大伤回去再包扎也是一样的。
  “不必了,表哥……咱们什么时候走?”荣玖锦不想与刘格偈再多多纠缠了就将目光落在了陆清郎的身上。
  虽然已经入春了可是夜里还是有些寒气,荣玖锦没想过回去的那么晚,而且东西都放在嫡姐的马车上。
  她现在也没有御寒的衣物。
  马车开出马场,陆清郎正坐在外头,坐在马车里头的荣玖锦尚且能够感觉到寒冷,更别提外头的陆清郎了。
  前头的帘子随着马车摇晃的弧度偶尔显露出同车夫坐在一处的陆清郎。
  荣玖锦瞧了一眼自己身上黑色的披风这才小声的去询问陆清郎。
  “天黑露重,这件披风还是给表哥披着吧。”话音落下陆清郎就看到了一只极其白的手就这样捏着他的披风。
  他大概是记得荣玖锦手上是起了冻疮了,可是刚刚入春,她手上居然就连半点痕迹也无了。
  黑夜之中,荣玖锦这双手极其的白似乎白的晃了人的眼睛。
  青年扭过头去喉结滚动只吐出来了几个字:“不必,你披着。”
  荣玖锦犹豫片刻这才把手收了回来,马场并不在京城繁华的地带,反而在郊区,好长一段路都是无人的状态。
  路过一些小贩摆摊的地方车轱辘停了下来。
  荣玖锦也不敢问,毕竟这马车是陆清郎的,陆清郎能够捎带她一段路程,她已经很是感激了。
  更加不敢催促。
  眼前一只大手伸了进来递过来了一个红薯,热腾腾的还冒着热气,荣玖锦这才呆呆的接了过来。
  “暖暖手。”青年模糊的字音从前头传来,荣玖锦这才道了一声谢。
  哪怕就连富儿陆清郎也没有忘记的也吩咐松子给富儿也买了一份。
  虽说在将军府的日子过得如履薄冰可是荣玖锦这么多年到底是养在将军府的。
  足不出户,居然也是第一次才瞧见这红薯,捧在掌心里,她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
  马车停在了将军府前,荣玖锦一颗心也彻底沉了下来,她将红薯递给了身后的富儿。
  率先去了归心阁,她才把东西安置好,膝盖上重新换了药,换了一身衣服。
  嫡母那边便吩咐人过来请了,荣玖锦只能又赶去嫡母的院子。
  这才刚刚入的院子,却只见嫡母平日里严肃的脸上堆满了笑,看到旁边的时候,她这才瞧见了父亲还有衣服都未曾换过的陆清郎。
  “母亲,父亲。”荣玖锦端端的行为了一礼。
  将军这才摆了摆手他脸上笑呵呵的说话也格外的慈祥:“你们两个丫头还是将门虎女居然骑马受伤了……传出去真是让人笑到大牙了!”
  “四丫头找个位置坐会儿吧。”
  荣玖锦小嘴微张,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只不可思议的看着陆清郎却又没敢多看。
  直到迷迷糊糊被放出来的时候荣玖锦脑袋还有点发懵。
  “我已经与姑父说清楚了,你想来不会受罚了。”陆清郎在身后突然冒出了那么一句。
  自然有陆清郎言在前,那嫡母自然不可能惩罚她了,毕竟也要给陆清郎一个面子。
  可是陆清郎今日替她说话难保嫡母表面上不行分毫,其实心中已经盘算如何算计她了。
  “我…多谢表哥…”荣玖锦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终究只是化作了一声感激。
  陆清郎本就是好意。
  “我不是在帮你而是受了我兄弟之托。”陆清郎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丢下了那么一句话。
  兄弟之托无非就是刘格偈了,来不及多说些什么,陆清郎早就已经走远了,荣玖锦脚踝已经肿了自然追不上健步如飞的陆清郎。
  主仆二人磨磨蹭蹭回到了院子里,富儿这才拿来的药酒在手掌心搓热这才覆盖上了荣玖锦肿的像个包子似的脚踝。
  荣玖锦吸了一口凉气只是叫痛。
  “姑娘这脚都肿了若是不揉开这药效什么时候才能见啊!”富儿一边说着手上的劲越发的大了。
  荣玖锦躲也躲不过只能任由富儿搓扁捏圆,上完了药,荣玖锦背后早已经腾出了一身冷汗。
  回过头来便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那件黑色披风,荣玖锦沉默了半晌。
  “把披风去洗了,干干净净的咱们再还给表哥,不管怎么说这些日子都是多亏他了。”
  荣玖锦困得迷迷糊糊的说话也气无力富儿已经把床铺铺开了。
  “姑娘,我瞧着表公子帮了我们那么多次,是不是心里面对姑娘……咱们若是能够嫁入进行侯府可比嫁给那些个什么刘公子李公子要强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