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换什么换?单手穿衣服很难,她手脚还没有那么灵活,而且他们还牵着手,他又不能离开。
  这就意味着要在谢似淮面前换?
  不过楚含棠还是呆呆地抖开叠好的衣裳,再单手解开身上挂帘的打结,结打了不少,又打得紧,一个一个解开也得花时间。
  上身的两个结打开了。
  卡在肩膀的挂帘松开,露出单薄的肩头,挂帘往下滑,露出白皙的锁骨,挂帘再下滑,露出平坦到几乎毫无起伏的前面的两点玫红。
  跟男人的好像没两样。
  除了身形瘦弱些。
  楚含棠扎得松乱的长发垂了几缕到前面,两点玫红便在发丝中若隐若现,可足以证明她是个男性,没有女的在这个年纪是如此的。
  最起码会有些弧度。
  谢似淮看着,终于是转开了头,感觉有些怪异。
  即便清楚对方是个男的。
  恰好此时挂帘坠落到楚含棠的脚边,她穿衣裳很慢很慢,但他却没再看过来,而是看着紧闭的房门,思绪不知飘到了哪儿。
  客栈在这个时辰很安静,大多数人都陷入梦乡了。
  有瞬间,楚含棠松开了谢似淮的手,把手套进衣裳里,她刚一喜,却又在下一秒重新牵回去。
  速度快到几乎是在眨眼之间。
  楚含棠不明所以,感觉巫术被系统更改指令后变得稀奇古怪。
  他感受到楚含棠贴了回来,她牵得比之前更紧了。
  被牵得发疼的同时又有种莫名的愉悦。
  察觉到楚含棠没了动静,谢似淮又等了半刻钟才转过身看她。
  她穿的衣裳歪歪的,不过也算是穿好了,只是腰间的腰带系不上。
  他抬起手,覆到楚含棠的细腰上,将乱七八糟的腰带分开,再穿过腰身,系好它,手指游走在腰侧时,她感觉到有点儿痒。
  彻底穿好了。
  谢似淮推开门,一抬眼就能看到站在门口准备敲门的白渊。
  白渊越过他,看向站在后面的楚含棠,有些为难,“我们现在就要赶路离开了,楚公子中巫术后,身体会不会承受不住颠簸?”
  他们都不太了解巫术,所以万事以谨慎为先。
  谢似淮却道:“不会。”
  白渊微愣,疑惑他为什么会如此笃定,但事急从缓,也无法细问,“那便好。”
  楚含棠还沉浸在当着别人的面换衣服的羞耻感中无法自拔,虽然说最后谢似淮转开头了,但还是过不去。
  他们从二楼下去结账。
  还昏昏欲睡的小二吃惊,很少见人在这个时辰离开客栈的。
  但江湖之大无奇不有。
  说不准是他们的仇家要追上来了,不得不立马离开,小二想到这儿寒毛竖起,生怕连累到自己,赶紧给他们结账。
  在结账的时候,池尧瑶就背着包袱站在楚含棠旁边。
  池尧瑶原本还在想着自己的事的,倏地感受到自己的手被牵住了,她瞠目结舌,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白渊递银子给小二的手僵在半空,诡异的气氛无声地漾开。
  谢似淮像是意识到什么,也低头看过去,发现楚含棠此时此刻不仅牵着他的手,也牵住了池尧瑶的手。
  楚含棠顶着他们视线,冷汗猛流,能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第20章 松手
  小二似乎也没见过这情况,迅速拿下银子后说欢迎客官以后再来,当没看见他们之间的古怪行为。
  池尧瑶尝试着将楚含棠的手拿开,可直到把自己的手弄红了也还是没法弄开。
  见对方的手也红得不行,池尧瑶便不再动了,怕伤害到她。
  由于楚含棠中巫术的时候只有谢似淮在她身边,池尧瑶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谢公子,楚公子他……他这是怎么了?”
  谢似淮目光仍瞥向楚含棠拉住她的另一只手。
  他转开眼睛,“不知。”
  而白渊时时刻刻留意着外面的动静,自认为耽搁不下去,压下淡淡醋意,当即决定让他们三个先到客栈外面坐到同一辆马车上。
  没人反对,毕竟是意外。
  楚含棠就这样一手牵着一人上了马车,白渊亲自为他们驱马,而小厮和侍女在另一辆马车。
  马车内,楚含棠像夹心饼干一样夹在他们中间。
  她有自知之明,现在的自己就是一个电灯泡,还是一个夹在爱慕女主的男二和女主之间的电灯泡。
  身为谢似淮的情敌,楚含棠还当着他的面牵了池尧瑶的手,即使他们两个的关系在城主府里得到一丝缓解,现在也应该破灭了。
  也许老天爷也觉得他们应该继续维持着情敌的关系。
  楚含棠的余光扫到谢似淮的嘴角,还有些弯度,但是那笑意好像是浮于表面。
  看来该来的还是会来。
  除了外面马车压过路面的声音,里面安静到仿佛能听见呼吸声。
  池尧瑶也很不自在,平生第一次跟异性牵手牵那么长时间,事出有因也有点儿不好意思。
  谢似淮闭目,似要养神。
  但不过须臾池尧瑶就静下心来,另一只手覆上楚含棠的手腕,指尖把着脉,想又一次尝试能找不找得出她行为怪异的原因。
  这次时间充裕,池尧瑶能仔仔细细地把脉,忽然发现一件事。
  楚含棠的脉象平和之下仿佛藏着一股阴邪之气,把脉把得久一点儿了,能发现脉象忽男忽女,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脉象。
  就好像是楚含棠一直在服用什么烈性的药物,而那药物此刻正在瓦解着她的身躯。
  具体是什么药物,池尧瑶诊断不出来,医术还没到达如此精湛。
  这一段时间来,她都没怎么认真地看过楚含棠。
  今日一看,发现对方长相隽秀,又因最近奔波没休息好,脸色有些苍白,眼睛却还是干净明亮,眉目如画,是个俊俏的小公子。
  池尧瑶缓缓收回把脉的手,“楚公子,你是不是在服用什么药?”
  谢似淮眼睫微动,睁开了双眸。
  只见楚含棠转过头要亲池尧瑶,左肩却被一只手按住,被迫坐回了原位,只是那五指压着肩膀,手指硬长,似能嵌入她骨缝里去。
  池尧瑶从楚含棠的行为中得知了答案,然后感激地向谢似淮看了一眼,谢谢他按住了她。
  谢似淮眼神看起来如常。
  池尧瑶看着楚含棠,面露纠结:“那些药,你必须得继续吃么?”
  是药三分毒,况且服用的还是罕见的烈性药物。
  楚含棠又是一动,而肩上的手还在按着,于是她没能碰到池尧瑶的嘴或脸,不过也能理解谢似淮为什么要这样做。
  要是她见到自己喜欢之人被强吻,楚含棠能把对方的牙都给打掉。
  池尧瑶又知道楚含棠的答案了。
  她没有多问,既然有一定要吃药的理由,那么自己多说无益,人人都有自己不可言说的秘密,还是不要轻易地干涉他人私事。
  谢似淮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眼。
  他们的马车经过一片林子,这个时辰天已大亮了,阳光从树缝的间隙洒下来,叶影晃动。
  他坐姿很端正,腰身被腰封束着,长发扎起,发尾齐落到后腰间,越发显得腰细。
  坐在谢似淮旁边的楚含棠也能看见外面,觉得有些刺眼地眯了眯。
  有风过来,附近的叶子沙沙响。
  马忽然停了下来,前蹄高高扬起再落下,白渊拉住缰绳,眼神凝重地看着前方,手摸上了腰间的长剑。
  楚含棠在马车里东倒西歪,要不是池尧瑶及时扶稳自己,肯定一头撞木板上。
  池尧瑶等她坐稳,立马掀开帘子看车外,“你有没有事?”
  白渊没有回头,“没事。”
  拦在他们前面的人跟上次的人不是同一批人,个个手持着沉重的大刀,有序地围了过来。
  楚含棠在心里面数了数,这一次有九个人来劫镖,从人数上看,他们有点儿吃亏。
  再加上……
  她把武力值最高的谢似淮牵得死死的,还把池尧瑶也牵住了,他们两个拖着她好像很难发挥出什么实力来,又不像在城主府那样。
  楚含棠想想那个打斗的画面就想笑,谁打架三个人手牵着手?
  可要抓池尧瑶的那九个大汉并不会为他们考虑,直接就冲了上来,白渊松开缰绳,一跃跃到他们面前。
  他们三个自然不能坐在马车里坐以待毙,也先下去。
  就在有一把大刀朝池尧瑶劈来的时候,由于牵着人,她避无可避,有一道人影掠过,用剑强行挡下。
  楚含棠没往那边看也能猜到来人是谁,是从他们出丰城后就一直跟着他们的柳之裴。
  柳之裴咬着牙甩开压在自己剑上的大刀,“池姑娘,你没事吧?”
  池尧瑶不知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却又因为他刚才救了自己而心生感激,“我没事。”
  见她确实没事,柳之裴顾不上寒暄便去对付其他人了。
  谢似淮应付自如地杀了一个想从后面袭击他们的人。
  人死后,削铁如泥的大刀落在他们附近,他弯腰拿起来,看向有自己意识却像个木偶人没有反抗的楚含棠,忽道:“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