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消失的人不是百花城的居民,而是过路的修士,百花城所在的这个位置四通八达,每天的人流量都很大,赏花节这几天人数更甚。
  戚树通过交谈套出过路修士的信息,从中挑选出好下手的对象,还会挑拨目标对象与同伴之间的关系,以达到方便下手的目的。
  这样一整套流畅的流程,想必他们做这件事已经有一段时间,他们想干什么?
  在花燃思考的时间里,他们已经被骷髅脸带进一间屋子。
  屋子里隔开几个空间,像是监狱般一间连着一间,连成一串牢笼,笼子和笼子之间简单用木头隔离,似乎完全不担心木头能不能关住这些杀伤力极大的修士们。
  牢笼有大半都是空的,人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估计也就七八个人,他们安静坐在地上,对外界的动静视若无睹。
  这只是其中一间屋子,旁边还有其他栋房屋,一路过来骷髅脸都没有刻意防备,花燃将所有情况收入眼底。
  这里房子虽多,但是人并没有那么多,其他房屋基本上都空荡荡。
  想来也是,哪有那么多资质好又好下手的人给他们抓,好资质的修士实力不弱,没那么容易掉入陷阱。
  或许是骷髅脸为了省事,没有把花燃和另外两个人分开,三人被关进同一个牢笼里。
  花燃挑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发呆,结果等了一整天都没有人出现,她从期待变成不耐烦,思考要不直接砸掉这里,再去拧掉戚树的脖子比较好?
  第17章 受伤
  ◎不要小看她的职业素养◎
  夜色已深,牢房里静悄悄一片,锁头咔哒一声,被花燃轻易解开。
  她悄无声息地离开,没惊动任何人……其实她没必要如此小心,因为牢笼里的其他人呆呆愣愣,而牢房外连个看守都没有。
  外面大部分屋子都陷入黑暗,此时她左前方的一间屋子就尤为醒目,屋子亮着灯,时不时传来些许响动。
  这个地方虽然没有明面上的看守,但她感觉得到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呼吸。
  她隐匿在阴影下移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几乎要与阴暗的光线融为一体,像一道移动的影子。
  一靠近亮灯的屋子便能闻到阵阵香气,药香混合着花香让人有些昏沉,她如同一片落叶般轻飘飘翻上屋顶,弄出个洞低头往下看。
  这间屋子很亮,像是在烈日下没有遮挡那般亮堂,刺得人眼睛有点眼花。
  她先前在外面看到的亮度还是减弱过,糊在窗上的暗色窗纸挡住一些光线,这里的人是把所有的灯全点在这间屋子吗?
  因为屋内够亮,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下方的场景。
  屋里有两个男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站着的人穿着这里的同款黑衣,精神奕奕,反正是坐着的人脸色憔悴,眼睛布满红血丝,像是几天没睡过觉一样。
  房间的角落里点有香,香气就是这支香发出来。
  站着的人低头逼问道:“你叫什么?”
  坐着的人目光无神,喃喃道:“我……我叫……叫白方。”
  “不,你没有名字,你谁也不是。”黑衣人放低声音,像是蛊惑般轻声道,“你受命于无名宗,无名宗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似有若无的铃铛声响起,配合着花香阵阵涌动。
  白方眼睛刺痛,他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时间变得十分缓慢,每当他困倦到要睡去时候就会被人强行叫醒,
  灵力被束缚,他无法通过修炼的方式让自己休息,此刻他有些不清醒,脑子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甚至快要记不得自己是谁。
  他是谁?或许他谁都不是……
  鼻子闻到的香味越来越浓,他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一场幻觉,脑子逐渐放空。
  在黑衣人的引导下,白方跟着说道:“我谁也不是……不,不,白方……我是……白方。”
  白方逐渐空白的表情上又染上几分鲜活,挣扎一会儿后像是累极,支撑不住地将眼睛缓缓闭起。
  然而眼皮才刚刚闭合,黑衣人便掐住他的脖子让他从窒息中惊醒。
  白方犹如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剧烈喘息着。
  黑衣人说:“放轻松,这里很安全,不要想着自己是谁,仔细听铃铛的声音。”
  黑人说的话不多,反反复复就是在问白方是谁,让他忘掉自己的名字。
  到后半夜,黑衣人打了个哈欠,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另一个黑衣人走进和屋里的人换班。
  接着重复刚才的流程,白方不得停歇,一遍遍地被质问和洗脑,铃铛声和屋里的香气也在侵蚀他的理智。
  花燃一动不动地看着屋内的场景,刚才的人提到无名宗,无名宗……无名花铺……难道这个无名宗就是戚树所在的组织?
  这个组织将资质好的修士掳来就是为了洗脑,让他们彻底成为无名宗的傀儡?
  她从未听过无名宗这个组织,能够迷惑心智的灵药大多比较稀有,把修士抓来洗脑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又烧钱又耗精力。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拥有一批足够听话且能够继续修炼的傀儡。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被洗脑成功,有一定的失败几率,和所需的花销相比简直有点得不偿失。
  无名宗这么财大气粗,随便砸钱?
  在花燃思索的时候,一道目光忽然落在她身上,她瞬间往旁边滚去,背后汗毛立起。
  这是她多次在生死关头练出来的本能反应,盯上她的人修为不弱,算得上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她回头看去,一个黑衣人站在月光下正抬头看她,对方就站在那里,可若是不用眼睛去看,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隐匿功夫跟她不相上下,花燃在心中下定论。
  这还是第一个靠隐匿功夫就能离她这么近的人,她心中燃起些许兴趣,细线随心而动朝对方绞杀而去。
  黑衣人眨眼间躲开攻击,拉近与花燃的距离,手中拿着一把匕首,金属反射出天上月亮的冷光。
  细线没有着力点般在空中轻轻漂浮,如水波一阵又一阵,出现时突然,消失时无声息,形成一张网,要将猎物捕捉。
  两人离得很近,细线在灵力催推动下将两人缠绕在其中,从远处看就像一个茧。
  花燃的整个人都被细线虚虚缠绕,她变成一把刀,手指从黑衣人手臂轻轻拂过,细线就能刮下对方一大片皮肉。
  两个人动作都很快,同样没有发出太大声响,在屋内的人都没有意识到就在一墙之隔外,有两个人正在对战。
  这是个刺客,和她一样的狠辣刁钻,花燃眨眼。
  一根细线从黑衣人下方探出刺穿他的脚背,因为这根线太细太快,伤口处甚至没有血液流出,像是坚硬无比的金属,无论如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
  花燃抓着细线一端猛地一甩,黑衣人像风筝一样甩到空中,半空有细线缠绕而成的小圈子,等着套住黑衣人的脖颈,收割他的性命。
  就在花燃等着黑衣人结局的时候,对方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而浑浊的气息,他的灵力沸腾起来,徒手扯断了细线。
  他的双手鲜血淋漓,然而他像不知疼痛般朝花燃扑来,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蜘蛛网上的猎物从蜜蜂变成飞鸟,网没有将它缠住,反而被挣破,从被捕食者变成捕食者的飞鸟盯住了蜘蛛。
  花燃左臂浸泡在血中,她打起架来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对方显然也是如此,两人的身影在阴影处纠缠,像两只凶猛的野兽在搏斗。
  他们的战斗已经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屋子里的人没反应,那些灭灯的屋子甚至都没有亮起,来的人都是隐藏在暗处的守卫,也就意味着他们和面前的敌人一样难缠。
  黑衣人的左腿以一个非常不自然的姿势折到左侧,可是他并没有受到影响,就像一个真正的不知疼痛的木头人。
  花燃咽下嘴里的腥甜,这样耗下去没有好处,她决定用左手换一个撤退的机会。
  她左手即将碰上黑衣人的手腕,这是一个破绽,黑人可以轻易折断她的手臂,但是她也可以因此找到一个空档逃脱。
  就在黑衣人即将触碰到她手臂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
  “束缚。”
  黑衣人动作停住,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花燃没有错过,摆在她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立即逃离,还可以保住自己的左手,二是趁机勒住黑衣人脖子要他的命,代价是左手还要断。
  供她选择的时间不多,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选择后者。
  细线从黑衣人脖子上轻轻拂过,像切开豆腐一般割开他的喉管,鲜血喷涌而出,赶来的人也已经到达花燃面前。
  “静止。”
  在湛尘及时的辅助下,花燃如青烟一般消失在原地,隐入黑暗处消失无踪。
  她回到一开始关押人的牢房,湛尘随后跟过来,孤月影和徐君平不在,实力太低的人没有资格参加这次行动。
  花燃运转灵力忍着疼将左手接回去,又打开系在湛尘腰间的乾坤袋,拿出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和一瓶药。
  在去无名花铺之前她就将乾坤袋交给湛尘保管,让戚树以为是翟菡拿走的,如果不这么做,乾坤袋可能被戚树收走,她拒绝让戚树触碰她的东西。
  花燃当着湛尘的面解开衣服,湛尘偏过头去,忍耐片刻,最后实在忍不住说道:“自重。”
  “你们和尚不是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我以为看我跟看木头没区别呢。”花燃随口道,手中动作却没停,她只脱了外衣,里面的衣服没换。
  湛尘提醒:“有味道。”
  “血味难除,就算换下里面的衣服也没用,你不会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吧?”花燃满不在乎,还顺道刺了湛尘一句。
  她将瓷瓶里的药粉撒在左臂上,在她的小臂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正在疯狂往外冒血,药粉落下去后伤口立即停止出血,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甚至连一直围绕的血腥味都没了。
  血止住的同时,花燃的脸色也变得煞白,额头上不停渗出冷汗,身体竟然还在轻颤。
  见湛尘眉头皱起,花燃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她晃晃手里的瓷瓶解释道:“独家秘方,快速止血,还能掩盖血腥味,是逃命时的必备良药,只不过有点无伤大雅的副作用。”
  她说话的语速比平时慢一些,像是在用力克制疼痛。
  湛尘:“你可以直接离开。”
  花燃不满:“我已经收了钱,请不要小看我的职业素养。”
  湛尘没说话,将花燃随手放在地上的带血外衣收起,此次受伤出乎意料,百花城的水比想象中的深,花燃本可以直接撒手不干,为什么还要继续坚持?
  梦蓬莱对于花燃的评价是狡诈又狠毒,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也不知她的真名,只有一张银面具和一个无面的代号,像没有脸的影子一般游走在阴影处,收割一条条性命。
  湛尘想不明白,他不信道听途说的评价,但还是看不透花燃这个人。
  第18章 洗脑
  ◎不想再装,直接开打◎
  搜查的人来得很快,原先行动的只有那部分藏在阴影处的人,或许是后面闹得动静有些大,屋子一间间亮起,寂静的夜色被打破。
  花燃快速整理好自己,湛尘也从牢中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