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不论她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对谢之洲而言,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失了势,需要一个男子当家做主,撑起门户,才一改先前的态度。
  倘若她如今还是国公府的千金,高高在上,而他的大哥萧云珩依旧是身负重罪,她可还会是现在这般模样。
  萧云珩深知谢之洲对陆惜月存有莫大的意见,劝也劝不动,只能让他自己去发现陆惜月的不同。
  他不希望谢之洲与陆惜月是敌对的状态。
  “你要在这里待多久?”萧云珩问。
  提起这件事,谢之洲皱的极重的眉头总算是松开,露出些许笑容:“京城之中动荡不安,我是借口替妹妹寻药出来的,就算是半年不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个法子来,让她的妹妹装病,还专门请了太医来看,确诊重病,才得空出来。
  两人说完,萧云珩带着他前往关押两个杀手的柴房,一路上把昨晚审问出来的情况告诉他。
  “正好你来了,我记得当年庆伯府的案子侯爷还曾帮过他们一家求情。”
  可惜最后罪证确凿,没能帮到什么忙。
  谢之洲面色沉沉点头:“不错,如果真的和你说的一样,我想爹一定会很乐意帮忙。”
  能除掉丞相一家,就等于卸了三皇子的左膀右臂。
  对姬无痕,谢之洲同样是深恶痛绝,哪怕是不看在萧云珩的面子上,都十分乐意帮这个忙。
  “不。”萧云珩拒绝让淮安侯府插手的提议,他有一个更好的想法。
  谢之洲微微疑惑,听得他轻声道:“你只要想方设法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五皇子。”
  现如今,朝堂中就只剩下五皇子与姬无痕分庭抗礼,他想,有这么一个让姬无痕大出血的机会,五皇子不会冷眼旁观的。
  在谢之洲告诉他五皇子的事情之后,萧云珩就已经想到这一层。
  听他这么说,谢之洲恍然,“这个法子不错。”
  借刀杀人,这把刀还是最锋利的那一把。
  萧云珩接着叮嘱他:“如果可以的话,不要用淮安侯府的名义让他知道。”
  五皇子为人如何他不清楚,不过一个隐忍多年,乍然出世就扳倒了嫡出子,其心机谋略定然非常人能及。
  他们这么做,等于是利用五皇子,说不准,到时候五皇子会把淮安侯府推到明面儿上。
  一个盯着皇子不放的侯府,还曾与宁王府交好,两样加起来,等于将淮安侯府送到了风口浪尖上。
  二人说着来到关押两个杀手的柴房之中。
  陆惜月与赵品谦此刻正在另外那个个子略矮一些的杀手房中。
  男人显然比另外一人嘴巴还要硬。
  昨晚只审问了其中一人,陆惜月方才来时,才发现男人颈脖后纹着青色麒麟的刺青。
  这种纹样那个青牌男人并没有,而且他身上没有任何牌子。
  她想起书中曾经提到过的一段。
  曾有一个贵女挑拨姚心语和姬无痕之间的感情,甚至还利用家中权势,设计请圣上赐婚,让她做姬无痕的侧妃。
  那位贵女样貌极美,可称得上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姚心语为了铲除威胁,让无名门的门主派人取她性命。
  那位贵女便是镇国将军府的嫡女,家中守卫众多,无名门门主便派出了他身边贴身的副使。
  副使的颈脖后,就纹有青色麒麟刺青。
  本来以为派出青牌杀手,无名门就已经够下本了,没想到连无名门门主身边的副使都来了,还真是够让她惊喜的。
  陆惜月不是喜欢手上沾血的人,更没有杀过人,此刻逼问男人,对方嘴硬,她不得不使用一些特殊的法子。
  就算不见血,她也能击溃这人的意志。
  他让赵品谦将人倒着吊了过来,在房梁上悬上一桶水,戳出一点点的针孔,几瞬才能挤出一滴水出来。
  四周静谧的很,只能听到身边人的呼吸声。
  头顶的水滴一点点挤出来,掉落在眉心,发出滴答声响,不痛不痒的,看起来毫无作用。
  “这能有用吗?”赵品谦忍不住问。
  倒不如直接一刀杀过去,让他知道疼,来的痛快一些。
  陆惜月拍了拍手,示意他放心:“且等着吧,这世上令人痛苦的不只有落在身上的伤,心理的恐惧才最会让人发疯。”
  这是她在一本有关心理学的书上看到的。
  萧云珩与谢之洲久居京城,关于皇家大牢里各种各样的刑法也是知道不少,谢之洲更是与淮安侯上过战场,用各种法子审问过俘虏的,自然知晓陆惜月的用意。
  “真没想到,国公府千金还会这种法子,杀人不见血,真够很辣的。”他跟在萧云珩身侧,口气不轻不重,还带着笑脸。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说这话真是夸人的。
  萧云珩蹙眉睨他一眼。
  陆惜月撇撇嘴,她心情好,看在原主以前得罪过这位的份儿上,不与他计较。
  见她不说话,还好萧云珩这么一看,谢之洲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也觉得没意思,到底没在说话。
  他跟在萧云珩身后不走,陆惜月懒得和他待在一处,与赵品谦两人去查果饮铺子的账本。
  两人一走,谢之洲满心疑惑顿时问出口。
  第67章 送个尸体给县令
  “陆惜月怎么会知道无名门这么多事?”
  她是与那些正经闺阁千金有所不同,可无名门是什么地方,拿钱杀人,人命在他们眼中不过是货物。
  萧云珩神情淡淡,他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过。
  “这些你不用担心,她不会外传。”
  谢之洲愕然看过来,一脸复杂:“大哥,这不是她会不会外传的事,她堂堂国公府千金,怎么会知道这种隐秘之事,难保不是国公府……”
  “之洲。”萧云珩声色沉沉打断他的话,“有关于她的事,你不要太过计较,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也该有些度量,不要总想着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说罢,他收回视线,跟上前头的陆惜月与赵品谦。
  谢之洲拧着眉心,盯着青年宽阔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辩驳两句。
  怎么就成了他没有度量,斤斤计较了?
  小姑娘,陆惜月是小姑娘吗,都成过亲了,再说了,世界上哪儿有她这样,见了长的周正些的男子就走不动道的小姑娘?
  他就觉得大哥一定是被陆惜月的美貌蛊惑,他还不承认。
  默了默,谢之洲抿起唇,他倒要看看,陆惜月到底有什么本事,让大哥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她!
  大概两个时辰左右,几人才吃过中午饭不就,守卫在柴房门口的小厮来报,那人像是挨不住了,时不时发出一些动静。
  几人一道去查看情况。
  一推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被绑在柱子上的男人颈脖间横着一道明显的血痕,还在往外流血,他双目圆睁,胸膛平平,已经没了起伏。
  地上积起一片骇人的血泊。
  “这怎么回事?”
  几人大惊,一旁的小厮更是被吓的软了腿,靠在墙上脸色惨白。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刚刚还有声儿呢。”
  陆惜月心道不好,立刻去看另外一个房间。
  推开门,屋子里原本绑着人的绳索被利器割断。哪里还有什么人。
  赵品谦立刻让下人在院子里找人。
  谢之洲将男人放下来,查看他脖子上的伤口,拧眉道:“一击毙命。”
  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隔壁房间关押的男人想到法子逃出来后,将他灭口。
  赵品谦看着男人的尸体,思索片刻后道:“真是怪了,他既想到法子离开,为什么不带这人一起走,而是杀了他。”
  陆惜月站在门口,看着那一片血泊,心是凉的,“他将无名门的事都说了出来,若是带他一起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一个是贴身的副使,一个是青牌杀手。
  无名门的门主会相信谁,不言而喻。
  “他也不一定会现在就回去。”萧云珩面无表情开口:“准确来说,他现在还没有离开琼县。”
  几人疑惑的看向他。
  迎着少女的目光,萧云珩一字一句解释他猜测的缘由。
  “他杀了这个副使,无非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供出无名门的秘密,可我们还在这里,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他收到的任务又是取我性命,我们既是任务目标,又知道他是泄密者,他还想回无名门,就一定要杀了我们。”
  杀人灭口,正是他这个杀手最擅长的事。
  “这个好办,我去禀明了县令大人,全县通缉他就是。”只要他还没有离开,挨家挨户的搜,总归能找到的。
  “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谢之洲不太赞同他的提议。
  陆惜月没有说话,她再等萧云珩做决定。
  平面立在冰冷的尸体前,那片血泊倒映着他挺拔的身姿。
  良久,萧云珩道:“先报官吧,把这个给县令大人送过去。”
  他踢了一脚副使的尸身。
  赵品谦立刻唤来小厮,将人用草席包起来送到县衙。
  几个小厮看到面无血色的尸体,吓的瑟瑟发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人抬出去,裹上草席。
  “我与他们一起去,只说他想要盗取我府中银子,随后与另外一人分赃不均,这才丢了性命。”赵品谦很快想到了借口。
  陆惜月点头,这个说法很好,不会暴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