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萧靖轩被唤回了神思,皱了皱眉走?过去一记暴栗:“放着大?门不走?,非要翻墙,我看你是皮痒的很。”
  祝钦饶连忙讨扰,躲在萧枝雪背后,萧靖轩瞧见了,轻咳两?声:“你先回府,我与?容容有事商议。”
  祝钦饶忙不迭的又爬墙翻了回去,萧靖轩拿起一颗桃子瞅准砸了过去。
  “阿兄你要说什么?”萧枝雪疑惑。
  萧靖轩闻言心?下复杂,百转千回,思绪万千:“此事我要与?父亲和你一道商议。”
  “到底是何事?”萧枝雪着急他磨磨唧唧。
  “你的…婚事。”
  *
  律政殿内,太医来来往往,有的写方子,有的施针,人虽不少?,却?均在外间,殿内飘着幽然的安神香味,塌上淡黄色床幔放下来,隐隐绰绰勾勒出?沉睡的人影,一动不动。
  皇后站在外面,焦心?着坐着,韩宫令在一旁安慰。
  皇后蹙眉:“都已?经四日了,怎的还未醒。”
  太医拱手?:“娘娘莫忧心?,除了一些地方烧伤,殿下还被梁柱砸到了脊背,内脏也有些轻微受伤出?血,还吸入了些烟雾,昨日才从生?死攸关安稳下来,得些日子恢复。”
  皇后听得心?跳声咚咚,却?也不敢进去守在床前,怕影响了段知珩休息和太医医治,只得守在外边。
  “娘娘,您已?经四日未好好休息和用膳了,再这样下去迟早撑不住。”韩宫令劝慰。
  皇后摆摆手?:“我儿出?了这等事我怎么睡得着吃得下饭。”她叹息一声,随即问:“陛下呢,今日为何还不过来?”
  韩宫令为难:“陛下政务繁忙,昨日也守了好几个时辰。”
  皇后面色扭曲,语气夹杂着一丝愤恨:“政务政务,政务能有他儿子重要吗?”韩宫令面色大?变,低声说:“娘娘慎言,隔墙有耳。”
  皇后一惊,自知失言,便闭嘴不言,抚着额头闭眼小憩。
  第56章 段知珩来搅和亲事
  萧靖轩一言惊到了萧枝雪, 婚事?萧枝雪愣在原地,本能的升起一股厌倦之心,前世不好的回忆又涌了上来, 她?的神色肉眼可见变得难看。
  萧靖轩不察, 只是单纯以为萧枝雪有些小别扭, 有?些恋家,本能羞涩而已?。
  “你如?今已?过及笄,原想着把你许给你表哥,但想了想王家离京城和兰陵都有些距离, 若是以后受人欺负了也无人撑腰。”萧靖轩语气复杂的说。
  萧枝雪垂下头,低落的说:“阿兄, 我不想嫁人, 我舍不得你与爹爹。”
  萧靖轩好笑,只当她?是在说小孩子话:“哪有?姑娘不嫁人的, 年岁大了小心被人笑话。”随即摸了摸她?的头。
  萧枝雪是真的有?些恐惧, 并不止舍不得阿兄和爹爹,她?嫁过人自是知道嫁人有?什么要做的。
  不止要学女工、账务、庶物, 还?得晨昏定省, 起的比夫君早,睡得比夫君晚,打点交际,赏花品茶, 传宗接代,给夫君纳小妾, 不得吃醋嫉妒, 若是生不了小娃娃就犯了七出之罪,面临被人讥笑, 任你是皇帝的女儿也会被人瞧不起。
  想到这些,萧枝雪就打了个?寒噤,上辈子她?怀着满心期冀嫁入东宫,吃满了苦头,喜欢一人她?尚且愿意为了他去吃这些苦,可重活一世,她?真的不想再遭这些罪了。
  萧闲自得了这个?宝贝女儿后,宠的恨不得天上的星星也给她?摘下来,萧靖轩也是,寻常姑娘家应该做的他们未强迫萧枝雪,且萧枝雪很聪明,喜欢的东西都是一些就会,萧闲本身就是不在意别人碎语的爹,养出来的小泼皮也是如?此。
  萧靖轩:“我与父亲也提过一嘴,想着你与祝钦饶那小子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彼此熟悉,祝叔母对你也好,二?老对你很是了解与包容,嫁过去也不会受罪,家门就在隔壁,随时?想什么时?候回来就回来。”他滔滔不绝的讲着,越发觉着这是个?好的注意。
  萧枝雪被惊雷劈了个?正着,祝钦饶?给她?当夫君?萧枝雪眼前浮现出祝钦饶挠着脑袋傻乐的模样,有?些匪夷所?思,可她?与祝钦饶只是兄妹情,叫一个?如?此熟悉的人做她?的夫君?
  萧枝雪不行,况且祝世叔与祝叔母都对她?很好,二?人家世相?当,越是熟悉的人萧枝雪越无法在一些事情上坚持己见,萧闲和萧靖轩除外,他们最?了解萧枝雪什么性?子。
  萧枝雪走神的想着,祝家不是没有?姨娘,只是祝叔母御下严谨,那位姨娘颇为没有?存在感,祝钦饶还?时?常去她?屋里吃点心,似是满京城的勋贵人家也都有?一两个?姨娘充脸面,只有?他们家,爹爹无姨娘,阿兄无通房。
  小时?候她?问?爹爹为什么,她?爹说今生有?儿有?女已?足矣,有?没有?姨娘并不是什么打紧之事。
  可她?想要之人,须得一心一意对她?,不纳妾是最?基本的,不过这话若是说出去怕是没人敢娶她?,萧枝雪讪讪的想着。
  萧靖轩瞧着自家妹子脸色变幻莫测,心下拿捏不定,想着是不是应循序渐进,慢慢给她?接受的时?间。
  萧枝雪却心下想的颇多,顾虑也很复杂。
  “阿兄…我…”爹爹与阿兄操心她?这么多年,到头来只是想让她?嫁给一个?安稳人家,离得近些,可若是她?明确的表示了不想嫁人,阿兄和爹爹定然会忧思不已?,故而她?话并未说太绝:“我还?未想好,万一祝家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呢?”她?故作轻松道。
  没成想萧靖轩瞧见她?并未有?抗拒之色,稍稍松了口气,翻过来安慰:“不必担忧,父亲那边会与他们商议,你只管好好想明白就成。”
  萧枝雪眉眼弯起点点头,待萧靖轩走后,脸一垮,垂着头挪回了屋子,扑倒在床榻上,脑袋往被子里一埋,甚是忧愁。
  急,家人们想把自己嫁给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萧枝雪想象一番两个?甚是熟悉的人,亲如?兄妹,新?婚被塞到一个?房间里,她?尬的满地找脑袋,萧枝雪裹着被子滚来滚去。
  翌日祝钦饶来时?,萧枝雪避而不见,他满脑袋问?号,立刻反省自己何处惹了这小祖宗不高?兴,小梨神色变幻,频频瞅着祝钦饶,见他一脸呆样,咦惹,没眼看,怎的如?此不开窍。
  他不敢就此离去,蹲在院子外守着,过了几?个?时?辰萧枝雪踏出了院门,与祝钦饶四目对视,顿时?耳朵一红,别扭的四处看看:“你怎么还?在此处。”
  祝钦饶:“自是要与你说影王与那民女的二?三事。”
  萧枝雪:“哦,如?何了?”她?故作镇定的问?。
  说到这个?祝钦饶脸色一变露出个?奸笑,萧枝雪立刻抛掉了方才的尴尬,侧耳倾听。
  二?人凑在一处叽里咕噜的讲着,周遭的侍婢家仆们捂着嘴偷笑,甚至还?有?的躲在假山处偷看二?人。
  小梨跑过去撵走他们:“去,去,都无事可做了是不,躲在这里偷瞧主子们的事。”众人一哄而散。
  萧枝雪未想到事情发生的如?此顺利,那姑娘顺利的搭上了影王,并被带入了影王府上。
  萧枝雪:“消息先替影王瞒着些,莫让周家知晓。”
  祝钦饶一拍胸脯:“放心,早就安排好了。”
  萧枝雪瞧着他,咳了咳,有?些无意的问?:“喂,我问?你,可有?心仪的姑娘?”萧枝雪期待的瞧着他。
  祝钦饶脸一红,故作坦然:“自是没有?的。”
  谁料萧枝雪脸色瞬间失落,恹恹的,变得祝钦饶莫名其妙的,他试探凑过去的问?:“怎么?你问?这个?做甚?”
  萧枝雪单手推开他的脑袋:“你可知,我阿兄想把我们二?人凑在一起做夫妻。”
  祝钦饶一愣,眼睛一亮,忍着疯狂想扬起的嘴角,故作惊讶:“什么?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萧枝雪捧着脑袋叹气:“他昨日与我提起的。”
  祝钦饶瞧着她?的神色,笑意一敛,斟酌的问?:“你…可是不愿?”
  萧枝雪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口吐直言:“自是不愿的,你我二?人亲如?兄妹,从小一同长?大,若是喜欢,早就喜欢了。”
  祝钦饶低下头:“哦。”
  复而又问?:“你是不是还?喜欢太子殿下。”
  萧枝雪闻言神色冷淡了下来,摇了摇头:“我对他只是以前的一时?好感,你也瞧见了他对我那么冷淡,现在我已?经想开了,不会再纠结于他。”
  二?人的纠缠祝钦饶看在眼里,尤其是太子前后态度差别如?此之大,他也拿不清萧枝雪是否真的口是心非。
  随即他故作轻松半开玩笑:“喂,若是你日后嫁不出去了,小爷我也不是不能收了你。”他祝钦饶无论是当朋友还?是当夫君,都任卿差遣,这句话他偷偷的在心里说。
  萧枝雪乐了,转身朝他笑的眉眼弯弯,朝气蓬勃:“你脸怎么这般大,不准乱开玩笑,我才不嫁给你。”警告玩他后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祝钦饶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样,眯着眼睛注视着她?的背影,收敛了笑意,他与萧枝雪说的每一句话,从来都不是玩笑,只是借着玩笑说出口了罢。
  律政殿
  皇后端着药碗喂一勺一勺的喂段知珩喝药,受伤的段知珩身着淡黄色中医,墨发披散,半挽起来,面色苍白,少了些冷淡,周身围绕着一股淡淡的倦怠之气。
  颜如?丹渥,骨重神寒。他脖颈处露出白色的纱布,喝药时?似是牵动?了伤口,费力的咳了两声。
  皇后蹙着眉头叹息:“自你与那萧氏女纠缠起,就没有?一天安生下来,眼下她?要与别人成亲了,你们二?人的缘分也到此为止了。”皇后素手把碗放在桌上,给他掖了掖被子。
  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段知珩彻底怔愣,双目神散:“母后…再说什么?”
  皇后假意叹息,劝慰:“母后知道现在不应与你说这些说这些,但是珩儿,回头是岸,莫要耽溺于一段看不清前路的情爱。”
  段知珩艰涩的问?:“是…谁?”
  “祝家的那个?公子,青梅竹马的感情,也算是门当户对。”
  段知珩只觉着原本闷痛的胸口被插入了一把尖刀,被柱梁砸到的伤痛抵不过此刻,浑身都在痛,骨头缝隙、经络、五脏六腑。
  他忽得咳了起来,脊背颤抖,手掌捂着嘴巴,吓得皇后忙抚着他的背轻拍,叫人倒了水过来。
  段知珩移开手,掌心赫然一片鲜艳的血迹,刺目可笑。
  “母后满意了?”段知珩喉头滚动?,气虚力短的说。
  皇后一僵,扯了扯嘴角:“你我母子一场,为何非要这般剑拔弩张。”
  段知珩笑了笑:“因为母后永远只想着周家,不为儿臣与父皇考量。”
  皇后沉默半响,把手搭上段知珩的手背:“是母后想错了。”
  段知珩侧头闭上眼,不愿多言。
  皇后张了张嘴,良久她?说:“你好好休息罢,母后先走了。”
  待人走后,段知珩睁开了眼睛,满眼死寂,沙哑声线响起:“五百,给孤更衣。”
  五百跪在地上:“殿下,皇后娘娘说了,不准您随意走动?,让您好好养伤,陛下也是如?此说的。”
  段知珩面无表情的说:“孤说了,更衣。”字咬的有?些重,呼出的气息里带着浓厚的血气。
  言罢他自己掀开被子,艰难起身,行动?间撕扯着身上的伤口,痛的他汗意迸发,段知珩踉跄着下床。
  御书房
  祁帝神色莫辩的听着内侍的禀报,良久叹气:“痴儿,让他去罢。”
  *
  萧枝雪坐在紫檀椅上,上方两边坐着萧父与祝父,右边下首坐着祝母,其次是祝钦饶,她?坐在祝钦饶对面。
  五人其乐融融,萧靖轩还?在忙流民的事务,腾不出时?间来商议,萧枝雪朝着祝钦饶挤眼睛。
  你为何没有?与叔父叔母说清楚。
  祝钦饶一脸无辜,我说了也没用啊,父母之命,哪有?我说话的份儿。
  萧枝雪白他一眼,祝钦饶委屈的不行。
  两方父母还?在闲聊,尤其是祝母夸的萧枝雪上天入地的好,萧枝雪自己都有?些脸热,但也有?些感动?,除了她?爹爹与阿兄,还?是第一个?如?此不计较那么多,全心全意相?信她?很好的长?辈。
  萧枝雪有?两个?舅舅,均对她?很好,很宠爱,舅母们也很是和蔼,面子上过的去,还?有?几?位表哥表弟,哪怕是她?祖父这边,同龄人不多,导致她?对这样的感情生出了一些依赖之心。
  正因如?此,她?才不舍得为了自己的私心而未来伤了祝母的好意与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