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
  二舅妈她们怎么垒灶台的事情, 田娇没兴趣知道。终于忙完, 她扶着裴姥姥, 冷霄扶着裴姥爷, 和裴慧一起回去休息了。
  都四点多了。再不睡,天就亮了。
  田娇她们走后,大舅妈和裴大舅也走了。她们都是病号,更加熬不住。
  二舅妈和三舅妈又吵了几句,看大家都走了,她们气呼呼的剜了彼此一顿,也回屋去睡觉。吵吵了一夜,她们也累了。
  第二天,裴家人神奇都没有睡懒觉。可能是习惯了早起,也可能是心里有事,大家昨晚都没有睡着。稍微迷糊了一会儿,到了每天起床的时间,大家就都起来了。
  今天的早饭,是三舅妈带人做的。裴家厨房里那些不好分的食材,三舅妈挑着她喜欢吃的都给做了。
  过了今天,再想这么占大舅妈的便宜,就不可能了。所以三舅妈今天很积极的跑来做饭,一点儿没有偷懒。
  吃完了丰盛的早餐,裴姥爷带着裴舅舅去酒厂收拾东西,裴姥姥则让田娇陪她去银行。
  今天是大家昨天晚上约会分钱的日子。裴姥姥作为存款人,决定亲自去银行取钱。
  现在去银行取钱,不硬性要求本人要到场。田娇拿着裴姥姥的身份证明和存款单,也能取钱。但裴姥姥想有始有终,就坚持自己去银行。
  这是裴姥姥最后一次给家里的孩子发钱。以后不用管家的裴姥姥,再没钱给大家发了。
  幸亏裴姥姥怕银行不把握,没有存死期,不然白白损失一笔利息,她肯定心疼。
  银行一般七点半开门。裴姥姥走的慢,田娇她们吃完早饭,六点就从家里出发了。
  期间,冷霄看裴姥姥实在是累,想要背她。老太太一开始不想麻烦人,拒绝了。可走了一会儿,昨晚没睡好的后遗症开始发作。
  裴姥姥气喘吁吁的冒虚汗,她走不动了。这次,她不拒绝冷霄背她了。
  冷霄脚程快,有他背着裴姥姥赶路,他们不到七点,就到了银行的大门口。这时候的银行还没开门,田娇就拿出她带着的小垫子,让裴姥姥坐在阳光下休息。
  田娇就知道她们出门那么早,肯定会早到。她和冷霄又不是死的,哪能真看着裴姥姥自己走过来呀。只是裴家现在处处都洋溢着分家的喜悦。让裴姥姥留在家里,她心里难受。她要提前出门,田娇就没反对。
  大不了就带水带垫子嘛。在哪坐着不是休息呢?田娇准备的周全,裴姥姥坐在银行门口,就也没被冷到渴到无聊到。
  比裴姥姥后来的人,见裴姥姥身边陪着两个贴心的小辈,直夸裴姥姥有福气。
  “老姐姐,你家孩子真孝顺。”
  “这是你孙女还是孙媳妇?小丫头长的真俊。”
  “是好看,小丫头身边的小伙子长的也好。老姐姐,你好福气。”
  ……
  被外人夸了一顿,裴姥姥因为分家而生出来的苦闷,终于散了一些。
  “这是我外孙女和外孙女婿。”裴姥姥骄傲的介绍着。
  跟裴姥姥说话的人,听闻田娇和冷霄是两口子。瞬间又开始夸她俩真般配,一看就是天作之合。
  冷霄这下也被大家夸开心了。爱听,多说点!冷霄神情温柔的对大家点头。
  大家没被冷霄放冷气,瞬间更加能放的开。在一片和谐的夸夸声中,时间到了七点半,银行开门了。田娇她们来的早,就排在了第一个。
  取钱的流程裴姥姥已经很熟悉了。她熟练的取出要给大舅妈她们的钱,然后把她的两千一重新存好,才心情沉重的跟着田娇回家。
  这三千九百块钱一取出来,裴家就真分家了。眨眼之间失去一笔巨款,又失去了管家权,裴姥姥越想越心痛。
  唉,以后裴家就不归她管了。唉……以后她就没什么钱了。裴姥姥难受。唉……
  田娇见裴姥姥不开心,差点没把裴姥姥的损失给她补上。好在,田娇后来忍住了。
  这事已经尘埃落定,她就别插手了。不然徒增是非,以后肯定还有的麻烦。
  带裴姥姥从银行回来,田娇本来打算接裴姥姥、裴姥爷去她家,跟裴慧住一段时间的。结果田娇还没走,正在劝裴姥姥出去溜达溜达散散心,大舅妈就病恹恹的过来,问冷霄裴正伟能不能去当兵。
  大舅妈是真的厌恶了,一大家子人挤在一起,叽叽歪歪过日子的生活。昨天裴姥姥刚给她分完家,她就把大房那边的小家也给分了。
  分法就是照搬裴姥姥的。
  其他人都还好说,分家之后最难的就是还没成家的裴正伟。他没媳妇,没工作,没人给他做饭也没什么钱。让他跟着大舅妈,他不好意思在家里白吃白喝,就想出去找工作。
  可现在工作不好找。他初中没毕业,找工作除了出大力的临时工,别的好工作他都很费劲。大舅妈舍不得小儿子去干体力活,就想问问冷霄裴正伟能不能去当兵。
  “你小表哥今年二十一,身体挺好,身高也够用,他去当兵应该能行吧?”
  冷霄回答说行。但看着大舅妈宝贝裴正伟的样子,冷霄话题一转又说:“但新兵期很苦,现在训练很重,正伟表哥不像娇娇似的去当文艺兵的话,以后还得去战场。”
  说到这里,本就舍不得孩子吃苦的大舅妈,瞬间打消了送裴正伟去参军的想法。上战场不行,她要是舍得送裴正伟上战场,还来求冷霄干什么?
  她想了想又问冷霄:“你妈她们医院要不要人?你看你哥去医院当个大夫行不行?”
  “……”冷霄有点无语。
  大夫是个好出路没错,但关键是裴正伟不是医学生啊。大舅妈再把裴正伟当成一个宝,也不能净想美事。
  看在田娇的面子上冷霄没直接拒绝。他客气的说:“当医生需要有行医资格证。大舅妈如果想正伟表哥以后当医生,可以先送他去读书。不读书的话,他去医院最多能当护士。”还得从打杂的临时工开始干。不然以裴正伟的条件,他连医院的大门都进不去。
  后边一句,冷霄没说,说了大舅妈肯定生气。
  “男的也能当护士吗?”大舅妈诧异。
  在大舅妈的印象里,护士好像都是女的。她去医院这些回,就没见过男护士。
  “可以的。”冷霄再次耐心的回答。“只是护士升职空间不大,工作还比较琐碎,比较累,一般男的不爱干。但其实护士赚的不少,医院也挺缺男护士的。”
  女生普遍力气没有男的大。有时候战地医院就真的非常缺男护士,帮忙抬担架、包扎什么的。医院没有男护士,就让小战士干这部分活。但小战士的护理水平参差不齐,有时候伤员碰见二愣子小兵,还会伤上加伤,就超级的倒霉。
  裴正伟看着细皮嫩肉,手指比一般的女孩子还细腻,冷霄一看就知道他吃不了苦,就真心建议他别挑剔,尝试去医院当一下男护士。
  男护士的福利是真挺不错的。除了工资待遇,还有隐形福利。
  医院的女护士、女医生是很多的。裴正伟去医院当男护士,找对象的事就不用愁了。他要是自己上进,再像冷峻似的自学考医师资格证,他还能转行去当医生。正经的前途光明。
  冷霄真的是看在田娇的面子上,很细致的为裴正伟打算了。但冷霄这个建议,大舅妈没听。
  护士干的都是些伺候人的活。这个工作,女的干还挺体面的。可男的,还是裴正伟这种岁数不大的男的干,就一定会被说没出息。
  想象一下,大舅妈和一群老太太一起晒太阳,然后大家开始暗搓搓的炫耀儿子。别人都是什么什么工人,什么什么干部,大吹特吹,大舅妈这里却突然来个男护士……那画面太美了。大舅妈自己都觉得丢脸。
  男护士真不行。她豁出脸来求冷霄,就是给裴正伟找一份有出息的好前程。男护士哪里有出息?哪里是好前程?
  大舅妈越想越不可心。
  可读书裴正伟又不行。送他去读书,纯属浪费钱。大舅妈现在没有钱可以浪费。最后她咬咬牙,决定还是送裴正伟去参军。
  上战场就上战场。好男儿志在四方,她想裴正伟像冷霄一样前途似锦。裴家这个破酒厂的事,大舅妈再也不想她儿子掺和了。
  已经结婚被套牢的大表哥他们是没办法,裴正伟还年轻,还有机会出去闯荡。大舅妈就想让他出去看看。
  大不了就闯荡失败再回家。反正她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以后能帮裴正伟把日子过起来。
  大舅妈下定决心送裴正伟去参军,但冷霄最终还是没有打包票说一定行。
  冷霄告诉了大舅妈部队什么时候征兵,以及入伍的选拔条件,别的他就不管了。
  裴家这么多人呢。冷霄管了裴正伟,别人肯定也会过来求他。冷霄不是个热心肠的人,他讨厌麻烦,更不会大包大揽的辐照所有亲戚。谁想当兵,冷霄最多提供一个消息,别的他都不管。他最多就是让他们用亲戚这层关系,在部队走的稍微顺一点点。
  别的,谁想要好前程,就自己去拼。
  冷霄不能保证所有人在战场上,都安然无恙。怕死的,就别去。冷霄不惹这个麻烦事。
  冷霄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瞬间让大舅妈歇了,找冷霄走后门的心思。能知道些内部消息也挺好,大舅妈谢过冷霄又病恹恹的走了。
  大舅妈走后,冷霄不耐烦再应付裴家人,就赶紧找借口要和田娇离开裴家。
  “娇娇,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咱们去百货大楼转转吧,家里挺多东西都快用完了。”
  假期快结束了,冷霄要和田娇出去转转,不要继续耗在裴家,给她们断官司。
  田娇点头答应。她确实没打算今天一天都留在这。昨天没睡好,田娇需要回去补觉。
  因为田娇的假期就这一天了,裴慧舍不得她也要回家,她就和田娇一起,硬拉着裴姥姥和裴姥爷去了她家。
  “走吧妈,娇娇三个月放一次假,你不想多看看她呀?走,去我家,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猪肺汤。爸,你也赶紧的。我那边有我给你买的新烟叶,我保证是精品,你快去尝尝。”裴慧极力的游说着。
  裴姥姥还不想去,但大舅妈病着,二舅妈她们忙着垒灶台,裴家几个舅妈都在呼吸自由的口气,当甩手掌柜。裴姥姥看着感伤,又不习惯让表嫂们伺候她,最终她心里难受的,还是决定听劝,去田娇家住一段时间。
  但直接去不行,她需要带点东西。
  “哎呀,直接走吧,那边什么东西都不缺,妈你别收拾了。”裴慧拉住要打包行李的裴姥姥,让她直接过去住。但裴姥姥担心裴慧那里的东西她用不惯,裴慧不让她收拾,老太太临出门时又反悔了。
  “要不,我还是不去你那住了,你那边的东西太新,我用着不趁手。”
  就像喝水,裴姥姥就喜欢她自己这个,满是茶渍的茶缸子。裴慧家的茶碗都太干净了,裴姥姥喝着不对味。还有她年纪大,解手慢,她就很喜欢裴大舅单独给她和裴爷爷建的小厕所。
  在属于她自己的厕所里,裴姥姥想怎么磨蹭都行。到了裴慧那,没有她心爱的茶缸子,没有她单独的小厕所,还有田为济那个她不熟悉的新姑爷,裴姥姥怕在田为济面前,给裴慧丢脸,就不想去。裴姥爷也不想动。
  田家跟裴家是有巨大的阶层差距的。一些在裴家这边很正常的事情,在田家人眼里,就是扣扣搜搜,上不得台面。
  裴姥爷以前就明白这个道理,从来不去田家给裴慧惹麻烦。现在裴慧再嫁又进了田家的门,裴姥爷就更加注意。
  分家再不习惯,裴家这里也都是熟悉的人,和熟悉的事物。稍微适应两天,过了分家初期这个劲儿,他们也就习惯了。
  可裴慧家不一样,那边的一切都是陌生的,田家人又讲究多,裴姥姥她们去了可能会看不惯,到时候她们啰嗦的多了,裴慧她们肯定也难受。所以还是别去惹麻烦了,就在家待着吧,不然她们谁都不舒服。
  裴姥姥和裴姥爷临时变卦,田娇她们也没招。老小孩老小孩,除了好好的哄着,她们还能怎么办?
  最后是裴慧发誓,她肯定会在田娇和冷霄离开之后,把裴姥姥她们送回来,裴姥姥她俩才勉强的,跟着裴慧去田娇那边呆一天。
  就一个白天,真不能再多了。裴姥姥和裴姥爷担心到了那边她们会睡不着觉。
  但她俩的担心,纯属多余。到了田娇那边,田娇把安神的香氛蜡烛一点,裴姥姥和裴姥爷就安安稳稳的睡着了。
  昨天累到了,两位老人睡的香,还打起了小呼噜。两位老人终于好好的睡觉了。田娇她们跟着折腾了一晚上的,也赶紧回屋去补觉。
  虽然年轻身体抗造,但冷霄一会儿还要开车。田娇不想他疲劳驾驶,就压着他回去睡觉。冷霄在田娇这永远乖乖听话。即使他不累,也不需要休息。他也和田娇一起去休息了。逛商场约会的事,等睡醒再说,或者下次放假的吧。
  下次再放假,应该就是冬天了。到时候冷霄可以带田娇去冰上滑冰。
  睡前,冷霄琢磨着给田娇坐一个漂亮又舒服的冰车,到时候他拉着田娇,让田娇玩个尽兴。他还要提前准备滑冰鞋。到时候,他教田娇去滑冰,一定有很多福利。
  想着甜甜的约会,不困的冷霄也睡着了。
  冷霄和田娇这边都回去补觉休息了,四舅妈收拾好了过来,就没堵到人。
  但没堵到人四舅妈也不着急。和大舅妈打冷霄的主意不同,四舅妈是想走田家的关系,让裴慧或者田娇帮忙,在田二叔的厂里,给她儿子找一份工作。
  裴家酒厂的这个事情,让四舅妈深深地知道了,什么叫做鸡蛋不能装在同一个篮子里。
  要是她早做打算,在她儿子成年之前,就给他们学摸儿了别的工作,分家后,她就不用这么急了。但现在也不晚。她的孩子在裴家几房里,是年纪最小的。二十啷当岁的年纪,怎么从新开始都不晚。
  田娇走了不要紧,裴慧又跑不了。有裴慧在,找工作这事儿就不着急。四舅妈继续优哉游哉是弄她的小厨房,心情美的冒泡。
  分家的感觉真好啊!这种自由的感觉真是让人着迷。分家后,四舅妈觉得天更蓝了,水更清了。就连二愣子二舅妈,和斤斤计较的三舅妈,都变得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