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
  “你哭什么?”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小桑遥泪眼朦胧地抬起头,见到一个吃着糖葫芦的锦衣少年站在她面前。
  她抬着小手指着母亲的摊位,“娘的绣品卖不掉,没有银子我要被卖掉了,呜呜呜!”
  寒冬腊月,小桑遥冻得脸色青白,眼泪一滴滴地掉在地上可怜兮兮的,说话的声音都在哽咽。
  少年温暖的手摸了摸小桑遥的头顶,“别哭,我全都买了!”
  少年牵着她走到摊前,将荷包里的碎银子全都倒了出来,买走了她母亲所有的绣品。
  “快回家吧。”少年微笑着离开了。
  桑遥红着眼看向满眼疑惑迷茫的高随云,“你救了我,现在我已经全都还你了,我没有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
  她用尽全身力气说完,过于激动的情绪冲击的脑袋微微眩晕,桑遥后退两步扶住茶几尽力平稳自己的情绪。
  无人说话,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高随云怔愣地看着桑遥,好半晌语气迷茫地道:“我、我不记得有这件事。”
  桑遥声音低低地道:“不管你记不记得,这件事也已经过去了。”
  高随风捏着手里的木牌,用力到手指泛白,他的心情复杂到了极致,眼神逡巡在二人身上,感觉很荒谬。
  他声音喑哑地开口,“大哥当然不记得这件事,因为那天买下那些绣品的人是我。”
  “什么!”此话一出,二人全都震惊地看着他,高随风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看着桑遥说道:“那日父王与母亲恰好出门,大哥去了朋友家,我想出门去玩又担心被母亲知道责罚于我,便偷偷换上了大哥的衣服。”
  后来回家后才发现弄丢了大哥的木牌,担心被父母责罚便将此事隐瞒下来,高随云一直以为是自己弄丢了木牌还自责了很久。
  桑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张了张口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高随风说得话犹如晴天霹雳,炸的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高随云感觉很不安,看了看桑遥目光落在表情古怪的弟弟脸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高随风看着桑遥,眉眼温柔地道:“你一直记着这件事?”
  桑遥点点头,“嗯。”这么多年她未有一天忘记,若是没有他,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高随风心里顿时觉得似喝了蜜一般甜,这件事他早已遗忘,没想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竟然有一个女孩一直将自己放在心上。
  他转头看向高随云,见他面色阴沉难看到了极致,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怜悯,“大哥,看来这一切都是阴差阳错,遥遥记挂了十年的人是我,她想报恩的对象也是我。”
  高随云身体僵硬的宛如一尊木雕,高随风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大哥这件事实在太有趣了,哈哈哈!”
  是啊,怎么不让人发笑呢,原来他一直竞争的在最开始就是属于自己的,是大哥沾了自己的光才会认识桑遥。
  太可笑了,高随云的双腿竟然是因自己才有机会痊愈的。
  桑遥直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她面色惨白目光空洞,口里喃喃道:“她骗了我,她骗了我。”
  高随风就在桑遥身边,听得很清楚,他问道:“遥遥,你说什么?谁骗了你?”
  桑遥精神一下子萎靡下去,眼里的光一下子熄灭了,看向高随风的眼神很悲伤,看的高随风心里涌起不好的感觉。
  这时,屋外响起了说话声,三四个小厮找了过来问世子在不在这里。
  高随风看向他,“大哥,你该去招待客人了,不要失了礼数。”
  高随云空洞的眼神看了眼桑遥,唇瓣紧抿一个字也没说,转身离开了玉竹轩。
  不同于大哥的失落痛苦,高随风现在觉得今天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今天发生的事既让他震惊又让他惊喜。
  高随风握着桑遥的双手,眼神热烈,心中的欢喜再也压抑不住,紧紧拥抱住桑遥,声音激动的微微有些颤抖,“遥遥,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今天是我这么多年来最高兴的一天。”
  桑遥被他整个人紧紧抱在怀中,他的怀抱很温暖,可桑遥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冷很冷,似乎连自己的心都快要冻住了。
  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高随风抬手摸了摸桑遥的头发,语气有些心疼,“都怪我,我不知道你在找我,害得你伺候了大哥那么长时间,委屈你了。”
  没有什么比发现喜欢的人一直都喜欢自己更让人激动高兴的事了,这一刻,高随风甚至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咚咚!”
  “二公子,王爷叫您去前厅,荣安小郡王过来了。”是林子的声音。
  “知道了,马上就来!”
  高随风应了一声,放开桑遥,声音轻快地道:“遥遥,你在这里坐坐,一会我让婢女给你送吃的过来。”
  桑遥脸色很不好,她看着高随风没有说话,高随风以为她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还没有完全接受,捏了捏她的手说道:“你在这里歇息,要是累了可以去床上休息,我先去,忙完了就来陪你。”
  他的声音无比温柔,似掺了蜜一般透着甜,桑遥轻轻点头,高随风依依不舍地往门口走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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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
  ◎工具人表小姐 完结◎
  翌日。
  昨日发生的事情让桑遥耗费了极大的精力, 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
  屋子里很暖和,炭火还在燃烧,显然是有人半夜进来添过银碳, 桑遥坐起身有些迷茫地看着陌生的环境, 好一会才想起来她在玉竹轩。
  穿好衣裳下床,桑遥推开窗户, 雪已经停了,金黄耀眼的阳光悬挂半空, 将屋顶的积雪晒化了, 雪水从瓦片上滴滴落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姑娘,你醒了。”守在门口的绿袄婢女见桑遥开窗,笑着招呼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伺候着桑遥洗漱后又端来了一份清淡营养的早膳。
  “二公子呢?”桑遥问。
  婢女道:“二公子昨日喝多了,眼下还未起。”
  “哦。”桑遥点点头。
  吃过早饭,桑遥提出要在府里逛一逛, 婢女不敢阻拦,昨日高随风已经交代过了,桑遥要做什么都不得阻拦。
  穿上厚厚的夹袄, 又披上了高随风为她准备的狐狸毛披风, 桑遥走出了院子。
  路上的积雪已经融化, 青石板铺就的小路都已经被清理干净,连一点水都没有, 树枝上的雪不时哗啦啦掉落在地,花园里的花匠正在清理着被积雪压弯的花朵。
  在南明王府住了小半年,桑遥对府内比较熟悉,她快步走着往南明王妃的院子而去。
  门口守着两个小丫鬟, 见到桑遥柔柔行礼, “表姑娘。”她们是见过桑遥的。
  桑遥点点头, 说道:“我来给姑母请安,姑母在院里吗?”
  小丫头道:“王妃在里面和世子爷说话。”
  桑遥“嗯”了一声,“我进去等一下。”说完,径直跨过院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没有人,方才桑遥过来的时候见到一路上都有人在清雪,因而无人通报主子桑遥过来了。
  从木廊穿过,桑遥往王妃主卧走了过去。
  距离越来越近,桑遥隐约听见似乎有争吵的声音。
  “母亲,这件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屋内,高随云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脸色很难看地问。
  “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
  雍容华贵的南明王妃坐在榻上,对儿子的愤怒丝毫没有感觉,“当初我让你纳她为妾你严词拒绝,怎么如今为了这点小事就来质问你的母亲?”
  高随云情绪有些激动,“您当时对我说桑遥是为了银子才来的!”
  屋外的桑遥浑身一震,瞪大了双眼盯着门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明明是王妃她找的自己,说桑遥拿去铺子里询问的木牌是属于他儿子高随云的,桑遥解释说不是自己偷的,她愿意将木牌物归原主。
  可王妃的来意并非如此,她让自己进入王府照顾高随云,并言明,只有她在高随云身边,他才能从黑暗的泥沼中重新站起。
  至于那个道士也都是王妃安排的,桑遥只是听从安排罢了。
  她没想到王妃竟然是这样告诉高随云的,桑遥想起一开始来到流云轩的时候,高随云对自己的态度,原来是因为王妃的话而对自己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
  王妃正了正身子看着高随云,“你不是真的爱上了那丫头吧?”这一点她决不允许。
  那时候高随云说娶桑遥为正妻的时候,她便察觉到了事情可能要失控,便利用小儿子的手找到了冯道士,将预防此事的后招拿了出来。
  这一招的确很有效,桑遥被赶出了王府。
  高随风身体颤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母亲坚决地摇头,“没有,我只是很讨厌被欺骗隐瞒而已。”
  她满意地点头,她就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子不会让自己失望。
  “随云,你要知道你能康复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南明王府的未来全都在你的手上。”
  高随云道:“我知道,母亲。”
  所以那时候,他发觉自己爱上了桑遥,提出要娶她为妻的时候,见母亲的态度,他便知道他们时间没有可能,虽然很心痛,但还是配合了母亲顺势将桑遥赶了出去。
  叹了口气,王妃又道:“你也知道,母亲为了找到桑遥费了多大的功夫,她不过是个工具而已。”
  桑遥浑身僵硬地呆在原地,屋内的一句句话声如擂鼓般撞进自己的脑袋里。
  高随云在听到她称桑遥只是工具的时候,眉头皱起,表情变得有些难看,“母亲,不管怎么说她的确治好了我的腿。”
  当初他命悬一线之际,母亲求到了一位大师那里,大师告诉她,只要找到某个拥有特殊八字的姑娘将她带在身边,用她的气运滋养高随云,他便能度过此次难关。
  王妃斜靠在软塌上,涂着大红丹蔻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把玩着手里的玉如意,说道:“关于那块护身符的事我的确一开始就知道,只是既然她是来帮助你的,你是她救命恩人这件事对我们来说不是更好么,她会更加死心塌地照顾你,对不对?”
  高随云有些迟疑地道:“母亲,转移他人气运为己所用到底会不会伤害桑遥?她的气色非常差。”
  王妃无所谓道:“大师说了,只是会身体虚弱一段时间而已,我已经给她父亲百两黄金,足够她用药调养身体了。”
  不知什么时候眼泪一滴滴落到地面上,桑遥僵硬的身体因震惊而颤抖。
  原来,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局而已,她只是里面的一颗棋子,一个治病的工具人而已。
  心口传来隐隐的痛,桑遥抬手揪住胸前的衣服紧紧按住那颗每跳动一下都会痛的心。
  这一刻,她感觉到自己到底有多么白痴,多么可笑,她自以为是的报恩,原来只是别人下的套而已,自始至终被耍的团团转的人都是她。
  “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