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节
  “是你!!”
  牧景酌拿出扇子,反手一挥,将赵子继的似鸟爪一样的手打开,惊愕万分的看着他身后那只若隐若现没有实体的大鸟。
  他曾经看到过一只一模一样的,在泰石山城城东的深山里,那鸟重伤垂死之际,变成了一颗滚烫的蛋。
  牧景酌本来想将那枚蛋带回,可用手去拿,那蛋的温度之高能把人的手烫熟,他没办法只能用土将蛋暂时盖住。
  在他回家各种想办法时就遇到了慎芷岚上门退婚一事,然后就是师尊出现,一纸休书送上问仙宗,事情一件接一件,件件都是要紧事,在牧景酌想起这枚蛋去看的时候,它已经不在了。
  赵子继眼中红光大盛,招招凌厉,牧景酌对鬼幽步的掌握还不足以让他在水下用出,只能借助临行前师尊给的扇子,挥出阵阵落雪。
  深蓝色的水下,白色的雪花却遇水不溶,落在赵子继身上,看上去温和无害的雪花却似刀似剑,在赵子继身上割出道道伤口。
  这门化雪决修炼到极致,雪花片片皆可爆炸,但以目前牧景酌的实力无法达到那个程度,他还要借助那把扇子,才能将体内的灵气化为阵阵落雪。
  他在海里急速下潜,扇子在手里一挥,便是一层雪花,可赵子继步步紧逼,他的手成爪,划过的地方,甚至能堪堪割断一瞬间的水流一般。
  “你功法变了。”
  突然,“赵子继”的停了下来,开口说道。
  牧景酌下意识脱口而出:“你声音变了,不,你还是赵子继吗?”
  “赵子继”露出一个笑,“那日在望云宗交手的时候,你修的功法刚劲,不似这般阴柔,你的功法,是被你师尊换了吗?”
  赵子继体内的凤凰差点被抹杀,它和简元白能称一声同宗同源,它是凤凰,简元白是白虎,因为这种独特的联系,所以它自然知道,那个望云宗宗主,也就是这个人的师尊是谁。
  凤凰心里冷笑,没想到堂堂大乘,心里竟然带着这般心思,竟然想将自己天赋极佳的弟子当作炉鼎。
  它就说,那般年轻的一只白虎,怎么会实力如此恐怖。
  也不知道是借着收徒的名义,收了多少个徒弟,私下用废了多少炉鼎。
  当日还假惺惺的说不抹杀它难道任由它夺舍赵子继,结果自己是这种做派,可笑。
  既然让它遇到了落单的牧景酌,就不怪它戳穿了,“你可知道,你师尊让你修的,是什么功法?”
  牧景酌眉头微皱,“我师尊让我修何种功法与你何干。”
  “是吗?”凤凰笑笑,“那你就不想知道,你师尊让你修炼合欢术,是为了什么吗?”
  察觉到屏障受到攻击,不再恋战摆脱了海岸上几个人赶过来的简元白刚好听到了这句话,也一同看到了,牧景酌震惊至极的表情。
  牧景酌:“合欢术??!”
  第117章 被退婚的小可怜
  凤凰:“你的师尊,没告诉你吗?”
  “你现在的灵气运行,完完全全是修炼了合欢术才会如此。”
  “功法看似是修内,实则也体现在外,先前你的出手刚劲,而现在则完全不同。”
  “端的是第一宗门宗主的姿态,背地里却是拿徒弟当炉鼎的龌龊小人,可笑啊可笑。”
  牧景酌想也不想的就反驳:“你胡说!”
  凤凰呵呵冷笑:“我是不是胡说,你就要问问自己了,你师尊,高高在上的简宗主,可曾告诉你这功法是合欢术?他若是坦荡,他为何”
  赶来的简元白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楚,心里猛地一跳,知道不能再叫人说下去了,猛地一挥手,周遭的海水形成巨大的水墙以悍然之势朝着“赵子继”拍去。
  他出手突然且一出手变是杀招,根本没有给凤凰再度开口的机会。
  凤凰能够认出他就是牧景酌的师尊,必然也能看出此时的他就是同一个人,所以简元白不会给他开口的可能。
  凤凰大惊,急急藏身于赵子继体内,以燃烧神魂为代价,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身似急速俯冲的水蛇,眨眼间就消失在两个人面前。
  “怎么样,没事吧?”简元白心中直上直下的猛跳,偏偏面上还要佯装,若是仔细看,就能看出他关切之下的紧张,可现在的牧景酌整个人都不在状态,自然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
  牧景酌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表情看上去有些傻愣愣的,像是被什么事情敲在心上,心神俱震。
  简元白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他们下去了,我们追?”
  “刚刚是不是对你下死手了?”
  若是想杀了牧景酌,那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嗯?”牧景酌愣乎乎的点点头,半晌又突然抬起头,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是,是要追。”
  简元白心里直呼不秒,越是这种时候,好像越是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所以更忘了在第一时间以旁观者的身份问牧景酌心里是什么想法。
  两个人下潜到水底,一路上牧景酌都没有出声,他实力低,先前能在水下说话是借助了简元白布在他身上的屏障,现在好似屏障消失了一般,他安静得一声不吭。
  水底,连接着海底山的黑色石门已经打开,上面的血液分成两半,各自以一个周期速度在奔流涌动,深海沉默而危险,石门打开的缝隙不大,里面透出光来,未知的境遇像是在前方等待着。
  之前下来的那些人已经看不见踪影了,简元白走在前面,一只手拉着了牧景酌,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踏进了石门后面。
  进去以后是一个长长的通道,山洞般的地方被打磨得光滑平整,走在通道里面,道路平坦一丝海底的起伏不平都没有,这里很空也很大,长长的通道不知道又要通往何处。
  走在里面,甚至能听见脚步的回声。
  气氛安静而沉默,静谧得让简元白越发紧张,说是追人,但两个人的速度却并不快,走在这里更像是闲庭信步。
  不是简元白不想走快些,而是牧景酌眼神愣愣的,一步步的都是被简元白牵着走,自己自顾自的陷入了单独的思绪当中。
  在简元白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牧景酌突然出声道:“你说,我师尊给我修习的当真是合欢术吗?”
  来了!
  简元白其实并没有想好该怎么说,若是此时他是师尊,他必然能够解释,但现在,他亲手给自己安排的身份是仇人!!
  好一个仇人!!简元白想到这里就感觉牙关都要咬紧了,开始感觉到左右为难。
  先前的自己给自己挖的坑,他现在直挺挺的跌在里面了,就差一把土把自己埋上。
  沉思片刻后,他谨慎小心的开口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虽然我和你师尊并不对付,但在我的印象之中,他并不是那样的人。”
  牧景酌:“其实我心里隐隐也有感觉,这功法修炼起来时冷时热很是奇怪,如果是合欢术,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他说话时并没有看简元白,与其说是在和简元白对话,不如说在自问自答。
  “可师尊为何会让我修炼合欢术?”
  牧景酌自言自语道:“是拿我当炉鼎吗。”
  很快,他又自己否认了,“不,我不信。”
  “师尊的实力已经能够飞升,同境界内碾压达到大乘期的问仙宗宗主诗韵,犯不着从筑基培养一个炉鼎。”
  “那...”牧景酌半是呢喃的说道:“师尊为什么要骗我这本功法名叫无名?”
  他苦笑一声:“大道至简,所以无名。”
  这句话,是当时师尊交给他功法时所说的一句话。
  牧景酌没有哭,可看上去失魂落魄的,他像是身处在摇摇欲坠的危楼之下,徘徊着,离不开也不愿离开。
  简元白看了,心便是一紧,他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应该是做错了,就算他当时将两本功法都拜在了牧景酌面前,也不应该有所隐瞒。
  自己说开的事情,和从怀着恶意的人口中戳穿的事情,带给小勺子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效果。
  大脑急速转动着,想要说点什么补救,一个念头出现,他脱口而出道:“会不会是你师尊他喜欢你!”
  有了这个开头,接下来的话说得更加利落了。
  “他居心不良,偷偷觊觎你的美色!”
  “你想他的境界,大乘了!大乘期都得是什么年纪的人!你才十七,貌美一枝花,他自卑了!”
  “不是,不是自卑,”感觉到说大乘修士自卑不太合适的简元白改口,语气铿锵有力:“是他内心变态了!”
  “所以才不敢直说,再则说师徒之间的关系尚在,他一定是想让你先修习合欢术,然后再逐渐的暴露自己的目的。”
  “先一步利用合欢术改变你的体质,然后掌控你,最后让你离不开他!”
  “这么变态又居心叵测,你师尊,”
  系统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语重心长颇为沉重道:“你少说两句吧。”
  “一掌打得诋毁你的人逃跑,然后换自己来诋毁自己。”
  “真有你的。”
  简元白警惕:“诋毁,什么诋毁,我说小勺儿的师尊跟我有什么关系。”
  太过紧张,在系统面前都在下意识撇清自己的关系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面的牧景酌被他这一连串的话炸得终于对外界有了反应一般,他唇瓣因为惊讶微微张开,漂亮的眸子瞪得溜圆,不可置信的看着简元白,“不...不会吧。”
  简元白斩钉截铁道:“一定是这样的!”
  “对自己的徒弟都带着这种不良的企图,变态!”
  他顿了顿,补充道:“心思深沉的变态!”
  骂自己骂得这么坚定的简元白可能还是头一个。
  系统不忍直视的闭了闭眼,心说简元白这种人都能被称之为心思深沉,那世界上就再没有什么心思深沉的人了。
  有时候,他确实可靠。
  但有时候,犯起傻来让系统没眼看。
  “你现在这么不留余地的抹黑自己另外一个身份,就没想过万一两个身份是同一个人的事情暴露了以后又该怎么办吗?”
  简元白一口咬定:“小勺儿不会知道的。”
  系统语气幽幽:“上一次,合欢术功法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
  简元白瞬间沉默了,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发现还真是。
  他谨慎的打量了一旁又陷入沉思的牧景酌,心里思考着该怎么打个补丁,别让话落得那么绝,再试图挽回一下,“其实我又想了想,可能也不是这么回事。”
  不等他说完,这条长长的通道就走到了终点,眼前的一幕让两个人都有几分惊讶。
  这里是个倒扣的碗口一样的天坑,虽然是海底,但却没有一点水,巨大深坑之下,盘腿坐着方才从岸上下来的修士们。
  他们在深坑之中,身影渺小如同虫孑,但身上的灵气却庞大而浓郁。
  简元白和牧景酌两人此时站在深坑边上,按道理来说那些人是能够一眼就看到他们的,骤然暴露在他人的视线之下,深坑之中却无一人在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