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宁知远走过去,上了手:“我来吧。”
  岑致森抬眸瞥了他一眼,宁知远神色自然,熟练地帮他解开领带结,仿佛已经做过很多次。
  岑致森抬起的手轻握住他手背,拇指沿着他青筋的纹路摸了一下:“知远。”
  “嗯?”宁知远从嗓子里带出一个音,专注盯着手上的动作,像并不在意岑致森在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帮人系领带解领带是什么意思?”岑致森问。
  宁知远顺着他的话说:“什么意思?”
  “性暗示。”岑致森说。
  宁知远终于抬眼,岑致森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并非试探,而是极具侵略性的,完全不加掩饰。
  宁知远想了两秒,回答:“我说了我比较喜欢直入主题,从不玩暗示那一套。”
  又是刚才那样,玩笑又无辜,他大概是故意的。
  岑致森甚至想自己当真直入主题了,宁知远会是什么反应,还能不能这样从容不迫。
  不过算了,他也挺享受这种慢慢狩猎的过程。
  解下领带,宁知远随手扔沙发上自己的衣服一起,提醒岑致森:“快点吧,真的很晚了。”
  岑致森的目光跟随他的动作:“等着吧。”
  他去了酒柜边挑酒,心情似格外愉悦。
  宁知远四处晃了眼,注意到自己上次来时冰箱上贴的那张便签竟然还在,问岑致森:“那个,还留着呢?”
  岑致森的注意力分过去一些,看了眼:“留着吧,挺有意思。”
  “是挺有意思,”宁知远说,“难为你一大早写那些东西,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
  岑致森回头看向他,宁知远这句倒不是调侃,而是真心实意。
  “你没想到的还有很多,”岑致森视线落回,继续挑酒,“以后就知道了。”
  宁知远笑了笑:“好吧,我拭目以待。”
  他继续去看夜景,岑致森从酒柜上取下挑中的酒,说:“今天喝点特别的。”
  宁知远说了随他也懒得多问,酒杯递到手边时,才瞥眼看去,眉梢动了动。
  淡粉的液体,香甜的气味,更像是饮料。
  “桃红波特,”岑致森解释,“试试。”
  宁知远的声音上扬起:“噢,一会儿要喝醉了。”
  “醉不了,”岑致森说,“也就比一般的葡萄酒高几度而已。”
  他大约知道宁知远的酒量,宁知远两次在他面前醉酒,喝的都是烈性洋酒,一次是威士忌,一次是白兰地,他如果真想灌醉宁知远,当然可以选择那些,但比起喝醉,他更想看宁知远将醉未醉、惬意微醺时的模样。
  刚才他站在酒柜前挑酒时,几乎一眼就选中了这瓶桃红波特,迷人的颜色,甜而烈的口感,就像宁知远这个人。
  诱人上瘾,诱人欲罢不能。
  宁知远接过酒杯,加了冰的酒水滑入嘴里,浓郁的花果甜香里又掺杂了酒精的辛辣热烈,刺激着味蕾,奇妙的和谐体。
  岑致森盯着他逐渐被酒色浸染的唇,也慢慢抿了一口酒。
  喝着酒,宁知远顺口问他:“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是什么来着,哦,男孩喝红酒,男人喝波特,那些想当英雄的人,才会喝白兰地。”
  岑致森的眼里流露出一点笑:“是么?”
  “嗯,”宁知远也笑,“我觉得波特就不错了,毕竟这个世上绝大多数人都做不了英雄,只图风月。”
  “也没什么不好,”岑致森说,“大家都是俗人。”
  “是啊,大家都是俗人。”宁知远低喃,轻轻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玻璃酒杯。
  岑致森跟他碰杯:“喝酒吧。”
  这酒虽然香甜,度数确实比一般的红酒高,喝得多了后劲竟也颇大。
  两杯酒下肚,宁知远背倚着玻璃墙,解开了自己最上头一颗的衬衣扣子,一只手捏着酒杯,微仰头看向面前的岑致森,当真有了些许醉意。
  岑致森比他略高一些,这人好像有一米九,宁知远从前不觉得六厘米的身高差算什么,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让他浑身燥热,就连站在他身前的岑致森给他的压迫感,都似乎比刚才更强烈了些。
  宁知远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想要做点什么,他抬起手,抚摸上了岑致森的喉结。
  触碰到时,掌心感知到的地方剧烈地起伏滑动了一下,岑致森盯着他的眼瞳微微一缩,眼神确确实实地变了,声音也是,不再那么沉稳:“做什么?”
  大约因为喝了酒,他的确不如先前镇定,尤其宁知远做出的是这种近似挑逗的动作。
  宁知远却好似浑然不觉,只盯着自己的手碰触的地方,掌心感知到岑致森的喉结起落的幅度,有些痒。
  半晌,他才抬头,问岑致森:“你呢,有没有人碰过你这里?”
  和先前进门时,岑致森问过的同样的问题。
  岑致森看着他,不答,宁知远的眼中尽是兴味盎然。
  目光纠缠了片刻,岑致森忽然抬手,扣住他手腕,用力将他按到了玻璃墙上,宁知远另只手上没拿稳的酒杯落地,酒香四溢。
  岑致森的呼吸欺近过去,略哑的嗓音贴近他耳边,如同蛊惑:“知远,想不想试一试和男人上床的滋味?”
  宁知远平静问:“哪个男人?你吗?”
  不等岑致森说,他偏过头,那一截白皙修长的颈子更清晰地暴露在岑致森眼前,笑着闭眼:“不太行,你是我哥。”
  岑致森的气息不稳:“我是你哥?”
  “是啊,你是我哥。”宁知远重复,如喟叹一般。
  “我不是,”岑致森咬重这三个字提醒他,“我的亲弟弟叫岑哲,不是你,宁知远。”
  “你这么说,我会伤心的,”宁知远低了声音,“哥,你喝醉了。”
  岑致森捏着他手腕的力道加重:“所以你刚才,是在做什么?”
  “你就当,”宁知远说,“我也喝醉了吧。”
  岑致森略重的呼吸依旧停在他耳畔,短暂的僵持过后,这个人从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哑的笑:“我还以为,你什么都敢玩。”
  “岑致森,”宁知远也提醒他,“激将法对我没用。”
  他转回头,对上岑致森的眼睛:“我不吃这一套。”
  岑致森的眼神比先前更放肆露骨,已经从刚才的失态里抽离回来:“真不考虑一下?我技术好的不只是接吻。
  “而且,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你怎么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直?”
  宁知远不为所动,笑着摇头,说了下午时说过的一样的话:“不考虑了。”
  这一次是真的不考虑了。
  岑致森将他这个表情看在眼中,愈觉心痒,明明是在拒绝人,却又似有意无意地撩拨。
  这样的宁知远,确实很特别。
  可惜今夜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宁知远照旧留宿了下来。
  说了“晚安”各自回房,带上房门后他站在黑暗里发呆片刻,轻弯起唇角。
  岑致森的那条领带从他臂弯间的大衣外套里滑出来一截,被他无意间一起带了进来,宁知远将领带勾到手中,在指间慢慢缠了几圈,指腹轻轻抚弄着上面的纹路,如同在感知什么。
  最后他低头,领带送至鼻尖嗅了嗅,依稀还留有那个人的味道,——香水的气味,和岑致森本身的气息。
  倒进床中时,那条领带覆上了他的眼。
  宁知远闭目,脑中全是今夜的一幕幕,交融的唇舌、碰撞的目光、相贴的肌肤,那些呼之欲出的暧昧。
  还有他刻意引诱时,岑致森脸上少见的失控。
  想要看到更多。
  左手摩挲上右手手腕处的那道烫伤疤,他唇角的弧度扩大,无声地笑了。
  第26章 本性毕露
  天亮宁知远便离开了岑致森家,回去洗澡换衣服,整理了些行李,之后开车去宁家接上他爸妈,一起回邻省的老家。
  “不堵车也要三个小时,你要是累了一会儿就让你爸开,”孙晓清喂了一块早上刚烤好的小蛋糕给正在开车的宁知远,笑问他,“今天精神看起来很好啊?”
  “不用换手,我开就行,”宁知远吃着蛋糕,确实心情很好,“放假了,轻松多了。”
  昨夜他虽然睡得晚,但一夜好眠,连梦都没做一个。
  除了出差,他极少在外留宿,跟人去酒店开房都只是解决生理欲望,结束了便穿衣服离开。除了自己的住处和岑家别墅,岑致森家里是这座城市他唯一在外夜宿过的地方。
  也是除他自己的住处外,唯一能让他睡得好的地方。
  睡得好,当然精神好,心情也好。
  孙晓清夫妻俩见他这样都很开心,一路跟宁知远闲聊老家的种种,家里亲戚太多了,都得提前交代给他。
  宁知远听得很认真,他态度自然、放得开,他爸妈在他面前也不再那么小心翼翼,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血缘天性使然,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越来越融洽亲密。
  再一次跟岑致森联系,已经是初五那天。
  岑致森的电话进来时,宁知远正在院子里看小辈们玩花炮,他随手挂上蓝牙耳机,点下接听,听到岑致森的声音下意识摸了一下耳朵,有些痒。
  “在做什么?”岑致森问他。
  “没做什么,刚吃了晚饭,”宁知远说,走到墙根边找了张板凳坐下,“不像岑总贵人事忙。”
  “不是很忙,”岑致森解释,“怕你家里事情多,要到处走亲戚,一直没有打扰你。”
  宁知远:“噢。”
  当然只是借口,这么多天了,除了除夕那晚互发了春节问候,他们都没有主动联系过对方,像某种有意的互相较劲。
  最后还是宁知远赢了。
  宁知远声音里的笑意明显,岑致森只做不知:“在家里过年的感觉怎么样?”
  “挺好,这边过年的气氛浓,”宁知远说,“没想到我都二十大几了,还能收到长辈给的见面红包,不过我也给小辈们发了压岁钱,又都散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