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不过可能名土的人秉性都很好?对比另外两个爱讲人是非的室友可以说好的不要太多,最起码从没听她谈论过她的破事。
  也有可能是没被她撞见。
  席英一向坚信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可是她没有别人可奸可盗的。
  “别想太多,我就是吃不了了。”
  “而且你也帮过我,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
  好人?听起来有些好笑。
  算不得什么帮,她之前下床踩空掉下来划伤了腿,那么长一道口子鲜血直流,没受过苦受过疼的小姑娘坐在那只顾着哭,另外两个废柴叽哇乱叫一会要叫救护车一会要给老师打电话,吵的她头疼,她抄起哭的可怜兮兮的伤号就背了起来,一口气下了六楼,狂奔一千米将她送到了学校医疗室。
  她确实只是被她们蠢到又吵到了。
  既然这样,她也没什么不能收的,她收了别人安心她省心,何乐不为。
  “谢了。”
  “em……我之前看你经常看南城那边的市政地图,你想考到南城么?”
  是,也不是。
  “还有渴望基金我也看你写过。”
  “你知道渴望基金?”席英无波无澜的面容终于有了波动。
  “嗯,我舅舅以前在这家基金任职。”
  第14章
  从孙春燕那里了解到渴望基金其实是一家做文教用品的公司准备上市时为了营造社会责任形象发起的,助学可能只是一个噱头,不知道能延续多久,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成绩优异能考入国际名校的话这个基金会一直资助到毕业。
  席英有些心动,出国对于这时的她来说就是天方夜谭,可当有了切实的途径和梯子搭载,她难免不受诱惑,国内没有资历背景妄想将来一飞冲天是何等艰难,若是能去外面看看机会或许会更多。
  可是她还有奶奶和未完的牵挂,不是说舍就能舍下的。
  其实她并不需要这么久,只要挨过这两年,只要上了大学,有了更多的支配时间和进行社会活动的最基本的门槛——法定年龄,她根本不愁养活自己。
  知道了这个基金确实存在,也知道了诈骗犯原来没有骗她,他也就这么一点可取之处了,想起诈骗犯,才恍惚发现已经这么久了啊,四年了,她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本以为跟这个基金再无交集,毕竟不出意外的话她现在勉强可以靠着好心人的帮助在春城读完高中,可意外为什么叫意外?就因为它可以在你始料未及之时突然出现在你的计划范畴之外。
  元旦回来,班主任公布了五组是这次月末小结的第一,这个结果让整个班级的人都大跌眼镜,就连她们组除了薛仪剩下的其他三人也不敢相信她们居然能拿第一?还有,八组十个学霸居然没考过她们五个掉车队选手?
  八组多半人对这次小考的结果心存不忿,名次是小脸面是大,除了陶晏他们其他人几乎全军覆没,说好了这次准拿第一,没想到让别人看了笑话,特别是之前想进却进不来的一些人。
  不过要说最最生气最失望的还是邱安娜,本以为这次好不容易踢走了眼中钉,眼看着陶晏已经跟席英疏远,她以为机会来了,特别是让这些浑水摸鱼滥竽充数的人都能好好正视自己,没有她们的成绩帮忙吊着,她们就是垫底的货。
  在她眼里平时不管是实验、活动还是课题,席英成绩本来就那么差了还什么都不做,该她做的那一份全都要陶晏帮她一手包办,可是又不敢说什么,每次只要稍稍提一嘴,陶晏就会帮腔替她开解,让她怎么能不嫉妒。
  八组的人都知道她的心思,别说是她,就是十一中又有几个对陶晏不存心思的呢?
  那样丰神如玉倜傥出尘的翩翩少年不光学识出众最难得的是为人也谦厚恭逊,不管谁请教什么样的问题,他都会细细解答,从没见他对谁不耐烦。
  所以组内没一个喜欢席英的,除了学霸鄙视学渣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再就是不理解陶晏这样出色的人怎么会跟她那样的人走的这么近,真是玷污。
  十一过后,关于席英的各种新闻满天飞,大家发现陶晏好像也终于看清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两人闹掰疏远之后,倒是高兴了不少人。
  八组内不服的人三三两两嘀咕起来:“要不是班长觉得既然是小结,主要目的就是考察对这一段时间所学的是否掌握以及变通运用,不用搞得太花里胡哨,完全没有必要,这才让某些人得了便宜钻了空子。”
  “哪有那么多屁话?自己没做出来学艺不精反过来阴阳学精的人。”
  “就是,题都是老师审过的,既然能用就是没超纲,在我们所学范围,你们自己做不出……”
  “不对不对,他们是怪自己出题出失误了没难住别人,反倒叫别人把他们难住了,心里不平衡了,哈哈哈。”
  你一言我一语,莫名其妙就吵起来了。
  哎,真不团结,席英默默掏出省吃俭用买来的高三真题开始做起来。
  三百块收入囊中确实小高兴了一把。
  陶晏确实是个实诚的,如那人所说,当时她拿到卷子稍稍扫了一眼就知道他没玩花的,就是想给大家做个扎实的测验。不然凭他到处参加竞赛的脑子想考住谁不过是几笔之间的事。
  跟席英几桌之隔的陶晏回身看到眼角藏了笑意的少女两耳不闻周身的吵闹,只一心做着自己的事,也跟着笑了起来。手无意识的摩挲着兜里那两张在元旦前夕没送出去的游乐场票,又失落起来。
  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他,哪怕是一点,都没有。
  在他住院的十五天里,她一次都没来,开始他以为她是被父母的事绊住了脚,或者又被那些人缠住了,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出院去看她,怕她又被那些人欺负,可是他妈说,她早就处理好了,甚至比他还早就返校了。
  后来的一周他躺在医院满脑子都在给她找借口,可是到底什么借口能解释她一次都不来看自己。
  她不知道就算了,可她明明知道。
  她一直对自己都很冷淡,他知道,哪怕他如何努力她都与自己不咸不淡的保持着距离,永远这样不远不近,哪怕这次自己幼稚的生着闷气,像个想博得关注的小孩子一样耍着脾气,她也没有稍微哄一哄自己的意思。
  两个月了,两个人冷战整整两个月了,有点可笑,说不定只有他觉得是在冷战吧。
  难受的只有自己,他已经不争气的想求和了。
  那天他犹豫好久,一直没找到说话的机会,放学后他怕她走得太快出了教学楼就赶忙找借口跟朋友告别,之后一路跟随她到小卖铺,看到她满眼失落地盯着手心的钱,他早就动摇的决心一下就崩塌了,他看不得她这样的神情,也不想管什么脸面志气了。
  可她没有接受他求和递出去的手机,他也没有勇气将求和的两张票再拿出来。
  他后悔了。
  人都说新年伊始万象更新,霉运退散好运将至,可是对于从来不受上天福泽眷顾的人来说,好运这东西席英只听过没见过,霉运倒是时常光临。
  假期回来才不过第一周,席英就被无情地甩了一个噩耗,资助她的人突然撤销资助,下学期开始需要她自己补交学费住宿费还有各项杂费。
  其实钱没有多少,可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两千块真的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她根本拿不出,平时餐费都是靠每次期中期末的进步奖金维持的,否则凭她的实力怎么可能排在几百开外。
  为了拿进步奖,她故意将成绩稳定在一定区间内,每次稳中有升进步,可是这点钱根本不够缴全部费用。
  在她犯愁之际,碰到了从政教楼出来的陶母。
  上次两人闹得不太愉快,席英打算装没看见,可是陶母倒是笑着叫住了她。
  又是一番侮辱人的常规扫视,而后招牌嗤笑,一套熟悉的流程下来她早就知道接下来准没好话。
  “真是小瞧了你,小小年纪怎么就学会了这么一手,才多大啊就能让男人心甘情愿地给你掏钱,我家陶晏的钱你花的开心么?”
  “你什么意思?”本来准备当耳旁风的席英瞬间抬起头。
  陶母掏出包包里面的羊皮手套一点点带上,看都没看她,“你怎么上的十一中?靠的是我家陶晏求他爷爷办的,你上学的学费住宿费也是他帮你出的,你这时候再来跟我装不知道,不觉得戏演过了么?”
  席英心瞬间降至冰点,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资助,一直是陶晏!
  “现在他不想做冤大头了,不想再资助你这个无底洞了,以后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吧,别什么事都想找我儿子,看在你还小的份上,再难听的话我就不说了,好自为之。”
  说罢扫了扫身上的落雪,扬长而去。
  风雪愈演愈烈,席英却被钉在原地不知所措。
  第15章
  期末考结束,席英将自己的书本全部收拾好,走时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坐了一年半的桌椅,这个位置得来不易,她以后也没机会再坐了。
  别人生来就有的她却要用尽所有的努力才能短暂拥有,人生来就不公平。
  席英回到寝室开始收拾行李,多多少少收拾出几件别人送她的东西,这个别人还能有谁。
  她拿起一个吊绳小棕熊,看了又看,他怎么会买这种东西?
  哦,她想起来了。
  是第一年冬天在春城过元旦时,两人约好去滑冰,她在一个店铺门口等了好久,他堵车迟到了,她想进去躲一躲寒风,可是又怕他找不到她,就只能哆哆嗦嗦站在冷风口里等了一个多小时。
  最后他来的时候满头汗淋淋的,还满脸愧疚地说车走到半路堵到不行,他看来不及了一路小跑赶来的。
  真傻。
  来时可能正好看她盯着窗口里面的各色玩偶瞧吧。
  她也只是随便看看,没想到当天分手后回到寝室才发现书包里多了一个玩偶,不过不是那个穿裙子的小熊,是一个戴帽子的棕熊,好像跟那个穿裙子的小熊是一家的。
  啧,好好的一家人被他拆散了。
  她掂了掂犹豫几番还是没有扔,将它挂在了书包上。
  轻装简行,被子是拿不走了,衣服也不多,书本倒是一摞一摞的。
  她挑挑拣拣将还能用的送给了孙春燕,毕竟卖废纸就太可惜了,这大部分可是她省吃俭用花了不少心思选购的。
  “这我能用?我觉得给我也白搭。”她一个将来考全国卷的不知道要这种奥赛真题有什么用。
  席英看她翻着自己送出去的那摞资料,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将里面一本历届高考真题拿了回来。
  这本是初中毕业那年夏天陶晏送自己的生日礼物。
  瞧,学霸就是送个礼物都这么古板正经。
  她垂首轻轻翻动着两寸厚的题册,思绪慢慢回到了前年夏天。
  那天她正背着筐下山,老远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体恤的少年向她跑来,背着晚霞迎着微风,看到她的那一瞬澄澈目光中明显多了几分惊喜。
  看样是等了好久了,虽然已经立秋了,可哪怕日头落了,余热也是挺磨人的。
  她不知道他怎么来了。
  跑到她跟前的少年伸手就要扯她的背筐,她皱眉不松手。
  少年也发觉自己有些失礼,尴尬的朝她笑笑:“我帮你背。”
  “不用。”
  见他伸过来的手顿了顿才尴尬收回,她也觉得语气太过生硬,便缓和气氛问他怎么来了。
  他说路过,也不知道哪条路能路过到山里来。
  她沉默,可能他后知后觉也觉得这理由蹩脚的可笑,也跟着沉默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踏着夏日余热伴着鸟虫蝉鸣慢吞吞地前行。
  走着走着,她看到了下坡的一片红彤彤,回头瞧了瞧额头打湿的城里少年。
  还是放下背筐向那片红彤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