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这时紧闭的门颤巍巍地打开了,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头,里面的娇艳美人儿抬起一张纯粹至极的脸庞。
  她张了一张很容易让人升起怜惜的脸,瞬间房间里的人视线都被吸引住了。
  只见小美人儿睁着一双水雾雾的眸儿,犹如晨间林中小鹿般懵懂干净,小步地移到一旁躲在身后探着头。
  奉时雪瞥了一眼装模作样的褚月见,暗自将人挡在身后。
  他不喜这些人的视线,褚月见是他的。
  “一会儿跟紧点,我带你出去。”褚月见紧张地捏着手中从系统那里,临时兑换的东西,抓着奉时雪的衣袖低声嘱咐。
  褚月见的话一落下,便见拿着铁锤的那人走了过来,赶紧噤声。
  “怪不得奉公子这般宝贝藏着,原来稍整一下也是个美人儿皮啊。”他轻佻地扬着笑,随后转身吩咐手下道:“分开绑走。”
  方才不还说是一起的,怎么现在就要分开绑了?
  褚月见没见过变脸这么快了,心中慌乱,两眼一闭,踮起脚,伸手将奉时雪的嘴捂住,然后将手中的东西撒出去。
  呃……
  褚月见揽着奉时雪压过来的高大身躯,人懵了,眨着无辜的水眸,嘴角扯着尴尬的笑和那些人对视。
  “其实我是和你们有一样的心思。”她尝试小声地解释。
  那汉子看眼前的情形,还有什么不懂的,阴恻恻地扯着嘴角:“嗬,现在可以一起绑了。”
  然后清醒的褚月见便和晕过去的奉时雪,一起绑进早已经准备好了的轿子。
  褚月见面如死灰地看着脸上还沾着白色粉末的奉时雪,有些想哭。
  刚才忘记是那只手了,情急之下将那些东西,全喂给了奉时雪。
  不过……
  褚月见眼中的情绪掩下,翘着嘴角,她也并不是很担心这趟出行。
  若是方才没有听错的话,广陵王她认识,可不是她那毫无血缘的舅舅,碍于表面关系也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马车轱辘压过石板,行驶了一会儿便停下了。
  随后褚月见便被人蒙上眼睛,分开和奉时雪带了进去。
  “好好在这里呆着吧。”有人推搡了一把褚月见,语气轻慢。
  褚月见踉跄一步跌坐在地上,无力地躺在地上,似身娇体软的娇娇客。
  她听见门紧闭的声音,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才抖了抖手,毫无压力的将手从绳索中取出来。
  褚月见一把扯下蒙着眼睛的眼罩,黑暗久了,乍然一瞧见光亮有些不自在。
  她抬手遮了遮,等适应过来后才放下手,打量着房间。
  脏,乱,差。
  大约这些人瞧她是位弱女子,所以将她带到了一间十分简陋柴房,甚至连窗子都是破的。
  褚月见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下无人也无需要装模作样,环顾四周含上了笑意。
  挺不巧的,她以前没有吃的时候,饿得不行,被逼无奈学过解锁开窗。
  她那边的窗户都能轻而易举地打开,跟何况昭阳这样的,根本就是信手拈来。
  “锤爷,为何要单独将这小娘子关在这里?”带着明知故问的讨好,声音渐行渐近地响起。
  褚月见听闻声响赶紧带上眼罩,倒在地上将自己的手束缚起来,装作成进来时的模样。
  “你懂什么。”之前那为首的汉子淬了他一口,伸手推开门。
  锤爷走近去后,眯着双眼打量着屋中的格局,才将视线落在倒在地上的褚月见身上,嗬嗬一笑。
  “这小娘子方才还想要暗算我,狡猾的小娘子自然得单独关起来,好叫她晓得有的事是做不得的。”言语间带着轻佻和恶意。
  褚月见听着暗自颦起眉来,心下有些紧张。
  锤爷腻着眼睨视褚月见,讲完后抬手一挥,身旁跟着的人便自觉地退下去了。
  待人走后他提着松懈的腰带走过来,目光痴迷,看着地上安静躺着的美人儿姣好的身段。
  乌发如云,肤如凝脂,唇若朱砂,是位难得的美人儿,不过容貌倒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她是奉时雪的人。
  锤爷忆起自己的拇指是如何没有的,眉头便赞起了戾气。
  奉时雪动不得,那他的女人总动得吧。
  思此他从手袖中抖出小物件,低头将手中的小竹筒打开,立刻便从里面爬出一只细小的乳白色虫子。
  他手倾斜倒在她的身上。
  褚月见看不见,只听见了什么声音,随后便感觉好似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身上,顷刻便消失了,心中忽然有了不太美妙的感觉。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嘎吱——”是门打开的声音。
  “王爷这边请。”有人恭敬出声。
  门外透出一丝光,有人逆光行来,停在门口打量着屋里的人,眼神说不出来的感叹。
  “世侄,许久未见,你可让本王好等啊。”广陵王含笑踱步行进来,走到奉时雪的面前,态度十分温和。
  “一共请了你三次,拒本王三次,如今这天下也只有是你了。”就连褚息和都不敢这般对他。
  奉时雪看着眼前身影消瘦的广陵王,他本是有着不错的面容,但却因为脸上的那道疤,平白添加了几分戾气,显得格外的阴郁。
  “承蒙王爷厚爱,被囚于禁宫实为分身乏术。”奉时雪沉默顷刻,缓声道。
  既然广陵王不点破,他也没有必要点出来。
  广陵王闻言,扬着眼佯装思考了片刻,这才露出恍然大悟,好似才记起奉时雪被要到了宫中去了。
  他走上前去,撩起长袍坐在椅子上,身旁的下人赶紧上前地上烟袋。
  广陵王面露急色,用力地吸了一口,然后快活地吐出缭绕的烟雾,整个人瘫软了下来。
  奉时雪闻见这样浓郁的味道,心中划过一丝厌倦,面无表情地看着广陵王恍若瘾君子般的姿态。
  广陵王睥睨着眼前的奉时雪,忽然裂齿一笑,问道:“要来一口吗?西域进贡的,褚息和拙眼不识惠赐与了本王,每每吸食便会感觉到忘却一切前尘往事,只记得快活的感觉”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浑浊起来,眼前似浮现起虚妄的幻觉,有人在他的眼前一晃而去,美人颜划过。
  广陵王面含痴色往前伸手捞影,整个人失重般地跌坐至地上,伸手捞了空。
  他怔色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须臾掩面而哭,表现得似癫非癫的模样。
  “容娘啊,你一次都未曾来我梦中。”
  奉有容,奉时雪的娘,当年风华绝代,洛河京无数权贵尽折腰,死于美人薄命。
  广陵王吊梢着眉眼,眸有悲切,似情根深种。
  奉时雪自始至终都冷眼瞧着他,只是眼中浮现一丝浅微的冷漠怜悯,眸中无神色波动。
  如广陵王所愿,他蹲下去递出一张洁净的手帕。
  “王爷勿要悲戚。”他嗓音清冷地宽慰着。
  广陵王挑眉抬首,看见眼前人的怜悯,伸手接过来擦着眼中的泪,犹带着似吸食那烟雾后神智不清。
  “方才你瞧见了吗?你娘亲就立在那里看我呢。”他随手指了指,放下手帕继续道:“她走得苦,留下你更是凄苦,被褚氏这般不当人对,伯父心中不痛快啊。”
  奉时雪闻言垂下眉眼,依旧清冷无波澜,眉骨的红痣衬他三分邪肆。
  “甚是不痛快啊!”广陵王捶胸顿足,语气满是心痛:“世侄定然也是无法忍受这般苦楚对吧!”
  奉时雪闻言垂下首,轻轻回应一声,情绪波动并不大,带着不甚在意的懒散。
  广陵王见自己都做到这般地步了,他还是这般冷静,心中冷哼一声,直接自己的意思抛在明面上来。
  “褚皇室有违人、天两道,产出这对孽种,霍乱昭阳,昭阳百姓何其无辜啊,正如你母亲一样。”广陵王睁着凶铃般的浑浊眼眸,干枯的手用力地抓着奉时雪。
  “你这段时间待在宫中也是瞧见了,这姐弟两人是如何的违背天道的霍乱宫闱,褚息和这竖子还欲要铲除世家,想要将皇权紧握手中。”
  若谈论起有违天道,褚氏没有一个人能幸免,其中身为外姓的广陵王,也一样沾了这样的恶习。
  奉时雪眼底掠过幽暗的光,垂首看着紧抓着自己枯槁的手,闪过一丝厌倦。
  广陵王没有瞧见他眼中的情绪,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语气极其的激昂:“这般有违天伦,实乃昭阳之苦楚。”
  言尽此处,他浑浊的目光异常的亮,语气染上了激昂:“世侄你我和褚氏皆有滔天的仇,不如我们一起联手,将其倾覆,然后创造一个更为宏伟的盛世王朝如何?”
  奉时雪睨着他,见他满眼的潮红妄想神情,依旧懒散不感兴趣,声线淡漠道:“哦,那王爷可能失望了,我眼下受限于人无暇顾及其他的,唯有自保才是我己所能及之事。”
  广陵王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将话讲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态度,心中划过恼意。
  愚昧不堪之人,难当大任!
  不管广陵王现在心中如何的恼怒,面上却依旧还得带着和善的笑意。
  他看着奉时雪夸张的表情落下,带上了似笑非笑道:“世侄这话可是妄自菲薄了,若是你都不敢了,这天下人还有谁敢?”
  他的这话讲得隐晦,他一直知道奉时雪手上有一样东西。
  凉周的兵权,那可是掌握在祭师族手中几百年了。
  不然为何每一代帝王都想要铲除祭师族,就是因为权不握自己手中,而不能安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奉时雪明明都有这样的势力在手,却选择留在了宫中受人凌.辱。
  他是听从那些人的建议回洛河京,便是打的这个主意。
  谁知道奉时雪一次没有请到,他反而还被褚息和摆了一道,让他如今被麻烦缠身,那太傅简直烦不胜烦。
  本来以为找到机会见奉时雪还需要很久,倒是巧合的是他自己从宫中出来了。
  如今好不容易蹲守到了奉时雪,将人请来了,好说歹说一通,他却又是这样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简直气煞人也。
  广陵王心中虽然有气,却只当奉时雪是心怀苍生的愚忠。
  所以他方才演了一场戏来奠基,想要借由着他母亲的事,来诱出他对褚氏心中的怨怼。
  结果之前三请四邀,奉时雪回回儿都避他,现在也不为之所动,好似他一人粉妆登台演了回独角戏。
  广陵王又回想起上次,自己遣派的人去请他,奉时雪也是这样,半分面子都不给,还将人弄得半死放回来。
  如若不是愚忠,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