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未及片刻,他猛地起身,一脸难以置信。
  姜雪甄蜷紧细腿,泥泞不堪,面颊含粉的望着他,他喉中发紧,骤然又俯下来,可没一会儿他坐起身,黑着脸也不看姜雪甄,快速穿好衣服走了。
  姜雪甄忍着酸涩起身,咬紧嘴唇,半晌笑了。
  --
  天子回了寝殿就让魏宏达去把吴太医找来,吴太医进来后,天子让他把脉,他把完脉道,“陛下身体很是强健,没甚问题。”
  天子脸色极差,瞪着他,瞪的他发抖,生怕天子一个不如意杀了他,但天子忽然像难以启齿,犹疑着问道,“行房时间太短是什么缘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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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恼恨◎
  吴太医不料他问这个, 也如实说道,“房事频繁致使肾力不济,亦或是初次, 过于紧张所致, 再有就是夫妇不和, 也会使身心不悦,房事上无力……”
  他越说就见天子脸色越差,赶紧住了嘴, 眼睛都不敢往天子身上乱飘, 他能在宫里安安稳稳这么多年,全靠着有眼色, 天子突然问话, 很显然是自己身上出了问题,但天子才二十一,这个年纪正是龙精虎猛, 后宫也只有皇贵妃一人, 皇贵妃身体娇弱, 有几次他给皇贵妃诊脉, 也是天子索要过度,使得皇贵妃身子越加难以承受,得喝他开的补药吊着精气神, 可见天子在房中有多威猛。
  “你说的肾力不济, 朕像吗?”天子问道, 眉宇阴翳,仿佛他要敢说像, 今儿个命都保不住了。
  吴太医赶紧奉承道, “陛下当然不像, 陛下体格健壮,气势如虎,微臣方才也替陛下把了脉象,实比一般男子都肾力充盈,便是夜御数女都不在话下。”
  天子手握成拳,骨节咯咯响,吓得吴太医扑腾跪地上,只怕他突然发作。
  天子沉顿了片刻,说,“没别的缘由了?”
  吴太医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其实也还有其他不好说的可能,譬如女子有意缩紧,也会出这种毛病,皇贵妃那样曼妙娇矜的女人,生来便高贵,那等登不上台面儿讨男人欢心的手段不定会使得出来,据这近一年时光看下来,也是天子一直强迫她,毕竟也自杀过,还差点人没了,显然是不情愿从了天子,没准是用这法子避宠,但现今也成了皇贵妃,想也是半推半就甘愿委身给天子了,那这个可能也不太像。
  说不定天子见着皇贵妃貌美销魂,猴急过头了才出这问题也未可知。
  “夫妻敦伦讲究循序渐进,若操之过急也未尝是好事,”他也不敢说的太直接,只恐天子恼羞成怒,到时他不死也得死了,还是比较委婉的提醒道。
  天子重复了那句操之过急,手掌在膝盖上拍了拍,“说得好。”
  吴太医陪着笑脸。
  “但这话朕只听一次,以后再听到你跟别人说起,朕就治你不敬之罪,”天子冷脸道。
  吴太医急忙趴地上磕个头,自觉退出门了。
  天子随后欲再折回松鹤斋,这时魏宏达进来与他禀告,“陛下,去追大军的侍卫们回来了,永安郡主不在张提督身边。”
  天子才好点的心情又败了,眼下他已昭告天下,将白莲教徒归为逆贼,又派张泉率大军前往青州讨伐白莲教,王凝秀着实麻烦,这个时候离府,人还不见了,白莲教都能潜伏进朝臣当中,京中也会有不少白莲教众潜藏,她若不慎被白莲教徒抓住,岂不是坏了大事!
  “传朕令,让马山带人搜查北平府,城外也不得放过,务必找到永安郡主。”
  魏宏达匆匆出去传话。
  天子恼火的很,早知王凝秀如此失智,当初他就不该给他们赐婚,等回头张泉回京,他直接给他们赐一道和离诏书,也省的她为着那点儿女情长三番五次的折腾!
  天子平静下来后,还往松鹤斋去了,可他进松鹤斋门才见屋里熄灯了,估摸着人睡下了。
  她倒是睡得香,没心肝的女人,把她闹醒也是没精神,蔫头耷脑嫌他烦。
  天子转身自回了寝殿,看了半宿折子,翻来覆去才睡过去。
  ——
  姜雪甄睡了个安稳觉,隔日醒来都觉得神清气爽,早膳也多用了些,晨起屋外还不算太热,姜雪甄出来时见东边院墙新砌成一个鱼池,芸子蹲在鱼池边想抓鱼,被几个宫女制止了,她们见姜雪甄出来,都恭恭敬敬的近前,笑吟吟道,“陛下说松鹤斋太清净了,怕娘娘寂寞,今早特让人修了这鱼池,里边儿的锦鲤都是从东边的热河泉水里捕到的漂亮鱼种。”
  姜雪甄来到鱼池旁,即见水中锦鲤花纹五彩斑斓,十分鲜艳惹眼,宫女们搬来凳子让她坐下,芸子赶紧递上鱼食,她撒了一把到水里,那些鱼争相抢食,芸子说,“姐姐们都说,陛下给娘娘送这么好看的鱼,是盼着能和娘娘鱼水相合。”
  姜雪甄滞了滞,想到昨晚上,禁不住露笑。
  她的样貌冷淡绝艳,平日里笑的时候不多,芸子见她笑了,唇微微翘,疏离浅淡却难叫人移不开眼,芸子看着她不敢眨眼,小声说,“娘娘一定也很喜爱陛下。”
  姜雪甄收起笑,把鱼食一点点撒进水里,撒完了才告诉她,“本宫只是陛下的后妃,哪有妃嫔不敬君主的?”
  芸子有些疑惑,“那娘娘是不喜爱陛下吗?”
  姜雪甄没答话,眼睛看向她手里的网篓,“本宫方才见你用这个在水里捞鱼,鱼捞上来干什么的?”
  芸子不好意思的把网篓藏到身后,咕囔着,“奴婢就是捞着玩儿。”
  她还特地强调道,“奴婢知道这是陛下送娘娘的鱼,没想着吃。”
  那就是想吃鱼了。
  姜雪甄跟她说,“把网篓给本宫。”
  芸子只得递给她,就见她用网篓捞了一条肥鱼,说,“本宫赏给你的。”
  芸子舔舔嘴巴,没敢接。
  姜雪甄朝她递了底,芸子没忍住鱼的诱惑,小心接住了,笑嘻嘻着,“娘娘待奴婢真好。”
  她摸了摸耳朵上的玉坠,也是姜雪甄赏的,这样好的主子,为什么她们都让她在主子跟前要注意呢?明明她脾气这么温柔。
  姜雪甄端详着她,她笑起来嘴角有两个小小的梨涡,眼睛也眯成一条缝,性子和如秀有点像,如秀活泼,说话没遮拦,以前在老宅的时候,更是跳脱的很,只是到宫里后学了宫规,才稍微稳重些,她和赵兵成婚后,想来在赵兵跟前,一定也能像以前一样自在。
  姜雪甄问她,“本宫给你改个名字可好?”
  芸子嗯嗯着,她跟她娘以前是在尚膳局里当值,不是什么在主子女官面前得脸的宫女,名字也是宫正司那头方便记人随意取得,皇贵妃能给她取名儿,说明她很讨皇贵妃喜欢了。
  姜雪甄说,“宛灵吧,这名字称你。”
  芸子连忙提着鱼跪地上,给她磕头道,“奴婢宛灵谢谢娘娘赐名。”
  姜雪甄才想叫她起身,一边宫女忽纷纷跪地,她扭过头,只见天子沉着面容走近,“什么宛灵,这名儿刁钻,还不如原先的芸子称口。”
  芸子心想着,她觉得宛灵好听啊,可她不敢回话。
  天子眼睛落在姜雪甄赏她的鱼上,还没出声,姜雪甄先说话了,“陛下,这鱼是臣妾赏给宛灵的。”
  天子听她喊出宛灵,面色差一分,“不准叫这个名,就叫芸子,这鱼放回鱼池里。”
  芸子听出天子恼意,再馋嘴也不敢吃鱼了,急忙把网篓里的鱼放进鱼池,天子一挥袖,她就跑回下房,跟她娘说了在院子里发生的事儿,还说天子好可怕,她娘拧着她的耳朵让她以后在皇贵妃面前说话注意,皇贵妃赏东西给她,她也别照单全收,芸子嘴上答应着,出来时,见院子里没了天子和姜雪甄,一问才知道他们回卧房了。
  房中天子很不快,“朕把那丫头放你院里是给你解闷的,不是让你追思以前。”
  “臣妾不明白陛下说的话,”姜雪甄道。
  天子狠狠道,“宛灵,这名儿取得真好,和如秀像的很,你想念如秀,朕可以叫她来宫里陪你,你不用对着一个傻乎乎的丫头移情,朕给你的鱼,转手就被你赏给她,朕的鱼那么不值得你喜欢,你要送给个奴婢。”
  姜雪甄索性不说话了。
  天子又恨她不搭理人,又见她落寞,心里舍不得她难过,到她身后笼包着她,低声道,“你难道看不出朕的心?朕还不如一个丫头?”
  姜雪甄抬眸回望他,眼尾像藏着钩子,就那么清清冷冷的看他一眼,勾的他心痒难耐,但他记得吴太医说过的循序渐进,耐着燥意抱起姜雪甄就近坐到椅子上,让她跨坐好,她蹙着细眉想下去,但他抱着腰不放,她便手抵在他胸口,柔柔的推了推,推不动人了,像情愿又像不情愿的撇过脸,雪白脸孔上的神色烦又不烦的。
  天子盯着她的脸,喉中发紧,未几说,“如秀跟赵兵琴瑟和鸣,你为什么就不能跟朕也夫妻和睦,总这般嫌朕,你就不能对朕主动些?”
  姜雪甄咬住了唇,面颊上添了几许难耐,腰身也塌了塌。
  天子骤时身体僵绷,沉哑声说,“亲朕,朕喜欢你亲朕。”
  姜雪甄转回脸,闭紧眼亲他的薄唇,亲了两下不到,就被他托着后背反客为主,他亲人素来又凶又急,但这次竟轻柔不少,慢慢的吻着,让她绵绵的趴在怀里,仰着细脖子,在他脸上蹭了几下,受不住想回床。
  天子一把抱她回去,心头直记着一定要循序渐进,可放下纬帐半盏茶功夫,他猛地下床,才穿好衣服,一头急怒暴躁,本是要走,但想到床上的姜雪甄,挑了纬帐,只见着她缩在被里,眼睫颤着挂泪,脸侧糜红,她缩着雪肩张眸看天子,脆弱中有点到为止的媚态,看的天子燥火难平,更是恨起了自己,但维持着面上平和,淡淡道,“朕还有政务要处理,待朕忙完了再陪你。”
  说罢狠了狠心,放下纬帐离开。
  床里姜雪甄慢吞吞坐起来,低眼看着被里的狼藉,眼眸里洋溢着笑。
  ——
  天子回去后,不信邪的进了盥室,出来已是半个时辰后,他一脸怒态,让魏宏达去叫吴太医,吴太医来了后,天子火大道,“为什么朕与她循序渐进也不行!朕分明和以前没有不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隐瞒了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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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争吵◎
  这才晌午, 又不是深更半夜,大白天的天子发这通火,吓得吴太医扑通跪倒, 吴太医也是个懂事儿的, 天子这脾气一发, 显然是白日里跟皇贵妃行那事又不和睦,宫中有宫中的规律,侍寝也只在夜晚, 白天皇帝办政处理要务, 那档子事儿就是皇帝再想,也不该天儿明来做, 传出去天子得遭骂。
  可见皇贵妃实在勾人, 天子不顾政务都要宠幸她,但他瞧着,皇贵妃大抵仍是不情愿顺从天子, 才会用那等不入流的办法避宠。
  眼下天子暴怒, 吴太医赶紧顺着他的话, “陛下这说的哪儿话, 微臣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有事瞒着陛下……”
  天子猛拍了拍桌子,“那你说是为什么?朕突然会变成这样?”
  吴太医苦着脸,出了个馊主意, “微臣给陛下把过脉, 微臣以项上人头担保, 陛下的身体绝对没有出毛病,其实、其实陛下或可换个人临幸, 说不定陛下在皇贵妃那里遇到的问题也能迎刃而解了。”
  哪朝哪代的皇帝, 后宫都美女如云, 皇帝今儿个宠爱这个,明个宠爱那个,是常有的事,像天子如今后宫只有皇贵妃一位,看着是疼爱皇贵妃,说不准就是腻了,再美的女人得手了,也就那样,后宫进了新人,天子身心愉悦,前朝后宫也能安宁。
  可他话刚说完,脖子就被天子猛地掐住,掐的他直翻白眼,差点就撅了过去,他惶恐的求饶着,“微臣……说错话了,求陛下饶微臣性命……”
  天子一松手,他跪在地上咳了好几声,直给天子磕头,磕的脑门都红了,就见天子微俯身,一脸凶狠,“朕想临幸谁就临幸谁,你出什么馊主意?还是你也想像礼部大臣们那般,趁机往朕宫里塞女人?好牵制住朕!”
  “没有,没有,微臣绝无此意,微臣只是想为陛下分忧啊,”吴太医惊恐万状,端阳节后,礼部几位大臣都被扣了俸禄,明面上都说的是天子不满意他们筹办的端阳节宴席,实际知晓内情的,都明了是他们想借着端阳节那次的晚宴给天子送女人,结果天子瞧不上,他们也也遭了罚,这罚看似不重,可也算是一次警告了。
  “你说的什么鬼话?让朕临幸别的女人,你好大的胆子!”天子呵斥他。
  吴太医有苦难言,当今的这位天子喜怒难辨,比以前的英宗陛下后来的废帝都难伺候,他实在摸不准他心里想的什么。
  天子看着他须臾道,“朕后宫只有皇贵妃一人,明白吗?”
  吴太医点头如捣葱,直说着明白,说完后回味那句话,心下震惊,他的意思是后宫没有其他人,只有皇贵妃一位娘娘,那这皇后宝座,迟早也会是皇贵妃的了!天子竟对皇贵妃情深至此吗?
  天子沉着眸道,“朕问你,朕身体无事,有无可能原因出在皇贵妃身上?”
  吴太医面露难色,一时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