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乾安生前也是一名散修,修炼的都是些旁门左道。
  他时常操|控纸人、稻草人行动,擅长一些魂炼之术,之前的问灵方法也是乾安教给他的。
  此刻,他用着乾安的技能,算是控制这群婴孩,也算是用这种方法和婴孩们沟通,方便行动。
  司如生带着她们来到了逃跑男人的家里,此刻男人已经回了房子内,扣上门板,还堵上了桌椅板凳,以此抵挡。
  他在家里战战兢兢翻找东西的时候,他的妻子走了出来,声音颤抖地询问:“又寻来了?”
  屋子里,还躲着两个小男孩,根本不敢出屋。
  “她还要不了我的命!”男人也不知是在回答妻子,还是在鼓励自己,喊得颇有气势。
  “我当初拦着不让……若不是我当时下不了床,定然不会让你……”他的妻子想到死去的孩子,眼泪簌簌落下,悔恨不已。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再翻来覆去地提这件事,啰哩啰嗦没完没了,你不觉得烦吗?而且不是奏效了吗,我们在那之后有了两个儿子!”男人气急败坏地吼着,手中还在忙碌,“过来帮我,傻站着干什么?”
  然而他的妻子尚未行动,房门便被强行破开。
  对于司如生来说,这种没有防御结界的障碍一脚就能踢开。
  夫妻二人眼睁睁地看着门板被踢得四分五裂,桌椅倒塌,一个身量极高戴着鬼面面具的男人走了进来,已经吓得不轻。
  当他们看
  到他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婴孩黑影后,干脆惊恐地尖叫出声。
  男人吓得屁滚尿流,越是慌乱,越是行动不麻利。
  他推开窗户,不管自己的妻儿,翻越窗户便要爬出去,抬头却看到一个婴孩影子落到了他的头上,玩耍似的拽着他的头发。
  他吓得狼狈大叫,又哭又嚎。
  司如生走过来,拽着男人的头发将他拽出了屋舍,丢到了院子里。
  男人在地面爬着,哭着求饶:“饶了我吧,别杀我……别杀我……”
  司如生对那群孩子说:“我们不能直接要了他的命,这多没意思,不如我们当着他的面,杀了他来之不易的儿子?一个一个地杀,这样才有趣。”
  说完,便有几个婴孩影子,推着两个小男孩走了出来。
  大的看起来五岁,小的刚刚会走,两个男孩都在哭,似乎想要跟父亲求助,却看到父亲吓得屎尿横流。
  婴孩影子并非多么厉害的恶灵,不然也不会这么久了,都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恶作剧。她们最大的能力就是改变一个人的寿元,潜移默化中让她缠着的人早早死去,是长久的战役。
  此刻的婴孩也没有杀人的能力,她只是爬到了两个男孩的身前,思量片刻后跃起来打了大男孩一个巴掌,在司如生看来简直是不痛不痒。
  “下不了手?还是不能杀?”司如生朝着婴孩问。
  那婴孩只是回头看向他,发出“啊”的一声。
  司如生蹙眉:“冤有头债有主?你不从他最在意的地方伤害他,他是不会经历那种痛苦的。”
  婴孩努力地站起身体,身体摇摆,又一次“啊”了一声。
  “好。”
  司如生随手丢出了一个法术,院落中便燃起了一簇火焰来。
  火并不大,却灼烈烤人,他将男人丢到了火焰中间,用火去烧这个男人。
  男人被火烘烤,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的周围被布下了结界一样的东西,他根本无法逃离这个范围。
  这火非常该死的不大,不能瞬间致命,却在一寸一寸地灼烧他的皮肤,慢慢地折磨他。
  婴孩看到男人被烘烤折磨,痛苦却无法立即死去的模样,似乎来了兴趣。
  她爬到了结界边上,坐在了地面上,看着男人痛苦挣扎的模样拍起掌来,同时发出了孩童那天真无邪的笑声。
  这时,有人带着一个男人到了附近,纵身跃到了屋檐站定,将手里的男人一脚踢到了院落中。
  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司如生,以及院落里的情况,轻描淡写地感叹:“看来还是你的功法更加折磨人。”
  司如生诧异于霜简居然也来了这里,还帮忙抓来了一个人,显然是知道了这边的情况,还知道谁曾经作恶过。
  毕竟霜简是仙门修者,不会像他一样肆意乱杀。
  于是他问:“你怎么来了?”
  “怎么可能不来?”霜简回答的同时握紧了自己的佩剑,“这群猪狗不如的人,我又岂能放过?”
  “你们仙界的名门正派,不是有门规不许杀戮普通人吗?”
  “呵,去他娘的规矩,管他什么名门正派,我只知道,做了恶事就要遭到报应!”
  紧接着,另外一道身影也出现在了霜简的不远处,蹲下身朝着院里看,看到男人被折磨的样子一阵畅快。
  这回轮到霜简意外了,问道:“你跟过来了?我怎么毫无察觉?”
  槐序回答得理所当然:“你若是察觉了,大师父教我的独门功法岂不是没有用处?”
  霜简的心中暗暗产生了松动,她似乎刚刚了解槐序和司如生这两个人。
  最不愿意参与此类事情,最不爱多管闲事的两个魔门修者,居然愿意在此刻出手,自愿帮助这群话都说不利索的婴孩。
  霜简轻叹:“你们出现在这里,我也很意外。”
  司如生声音低沉:“他们让许栩生气了。”
  槐序却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在我的家族,女子需要承担的责任更重,也更让人尊重。我敬佩我家中的女性,是她们撑起了那个家,我更是被我姐姐保护了很多年。看到这群人居然这般践踏女孩们的生命,我怎能不气?”
  霜简同样是阴沉的面容,跃下屋檐,走到了结界边看着男人痛苦挣扎的模样,一字一句地道:“那个本该属于你的孩子很善良,她明明经历了那般折磨,明明怨恨到成为了恶灵,依旧没有伤及无辜。她只是想要你得到报应,你应该得到报应,你该死!你该痛苦地死!你该在悔恨和挣扎中死去!”
  “不要啊……不要啊……”屋舍中的女人看到自己的丈夫皮肉皆被烧得起包开裂,身体黑焦简直没了人的样子,不由得泪流满面,哭着祈求。
  霜简却看着她,一阵不解:“他杀了你的孩子,你却为他求情?就算杀死孩子非你所愿,你也不该原谅这个男人,还继续给他生孩子!他们这般瞧不起女子,你也甘愿被作践?”
  女人一怔,忍着眼泪呆呆地看着霜简。
  霜简恨其不争,却也知他人命运,掌握在其自己手中。
  此情此景,都是他们应得的。
  霜简没有再去质问,做这样的无用功,而是对司如生说:“你是不是能和她们沟通,让她们引路去寻她们的仇人,我会将那些人带来此处。”
  “我也去。”槐序跟着说道,起身跟着跃了下来。
  他虽是医修,但是对付这么几个没有灵根的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司如生轻声回应:“好,之前店铺后厨的男人留给我,我要亲自招待他。”
  第41章 向阳山(六)
  与此同时。
  许栩一个人孤零零地抱着膝盖, 坐在屋檐上等待司如生回来。
  周围陪伴她的只有清冷月色,以及望不到尽头的黑夜。
  在这时, 一道身影御物而来, 身体轻盈地落在了许栩的身边。
  她抬起头来看向扶光,表情有些难过,声音也有着不受控制的低沉:“师兄, 他们都去村子里了, 你寻着声音能找到他们,我看师姐和槐序也来了。”
  扶光知道霜简来了,却不知晓槐序也来了。
  毕竟槐序练习了新的功法,行动悄无声息的。加上他总是将凡事刻意远离的态度, 不像是会管此事的人, 他的到来确实让人意想不到。
  没想到就算身法极其隐蔽快速, 许栩还是能够察觉得到, 扶光的心中又多了一丝掂量。
  “我是钟奚阁弟子,不能伤害没有灵根的普通人,不能参与凡尘之事,这是规矩。而且此刻我要守着你,你的情绪波动很大,若是不受控制了, 连他们几个人都会有危险, 守着你也是在保护他们。”扶光依旧是平日里刻板的模样,说话时的语气都是波澜不惊的。
  许栩点了点头,她早就习惯扶光这个样子了, 做事一板一眼, 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也不会去指责扶光什么, 毕竟这是扶光自己的选择。
  许栩想起了什么, 问道:“这种场合空空师兄也不方便出面吧?既然在这里没事可做,你就将空空师兄的忌讳都告诉我吧。我也是上次想给他小鱼干,被大师父训斥了才知道是他们佛门的门规很多,我不能因为我自己无知,就去触犯师兄的忌讳,我得改。”
  “嗯,好。”扶光低下头沉思片刻,便开始一条一条地跟许栩叙述。
  许栩听得头昏脑涨,但是因为这是和空空相处需要记住的事情,她还是努力去记。
  若是记不住,让扶光多说几次就好了。
  这时,一个男人慌张地从村子里跑出来,显然是听到了动静,想要趁夜色逃离此处。
  在此之前说了不参与此事的扶光,抬手祭出法术,直接将这个男人丢了回去,正是司如生所在的位置。
  那个男人全程都在尖叫,声音由近至远,惨烈非常。
  许栩怔了片刻,问:“师兄,你不是不能插手凡尘俗事吗?”
  扶光沉默半晌,道:“阿弥陀佛。”
  许栩没有再问,跟着说了一句:“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这句倒是记住了。
  *
  空空走到了院中,在老爷子不远处的石块前坐下。
  老爷子一个人坐在院落中的木墩子上,抬头呆愣愣地看着天,怔怔出神。
  注意到空空来了,老爷子侧头看向他,问道:“小师父还没睡?”
  空空在此刻取下了自己的帷帽,放在了一边,抬起蔚蓝的眼眸看向老爷子:“小僧有些话想与您聊聊。”
  老爷子起初未能看清,仔细分辨后,才在月色下看到了那双蓝色的眸子,不由得一怔,很快回过神来,倒也没失态:“嗯,你且说吧。”
  “其实您在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出了我们并非寻常人,所以才想加以利用?”空空问这话时并没有拐弯抹角,直白到让老爷子都有些无法招架。
  老爷子先是尴尬了片刻,这才干笑着回答:“这又是从何说起?”
  “那些孩子的怨气很重,却不至于能够成为恶灵,还是集体出现的恶灵。所以,有人从中做了什么,才让她们得以成形。”
  老爷子见小和尚已经看出来了,倒也不隐瞒,毕竟这些年轻人看起来很难招惹,他一身老骨头不是对手,不如服软:“没错,我啊,前半辈子都是在走南闯北,到处送货,有的时候会遇到很多奇怪的商人,机缘巧合之下也会得到一些古怪的宝贝。这聚灵之术也是一本杂书里记载的。”
  “你召唤了她们的灵魂,让她们在村子里寄生、行恶?”
  “怎么能算是行恶!?”老爷子突然激动起来,“那些人该死!”
  “是我用词不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