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他的手指用力地抹在她的唇上,好似那样的红色他觉得不够。
  如此反复几次,他的手指也越来越用力。
  崔莺疼得蹙起了眉头,她的唇又疼又麻,好像肿了。
  魏颐见她眼中有泪,却强忍疼着不出声,也不求饶,只是一味的忍耐着。他觉得颇为无趣。
  他松开了手指,看着崔莺被揉搓得鲜红的唇,“这颜色正好。”
  魏颐俯身,在她的耳边轻声地道:“今日你们姐妹相见,让朕也分辨分辨,是朕的皇后美,还是齐将军夫人更胜一筹。”
  魏颐说完了这句话,便转身离开,“朕在承乾门等着皇后,皇后可要快些。皇后是知道的,朕的耐心一向不太好。”
  崔莺突然觉得有些心烦,他分明什么都知道,却变着法地折磨她,她实在厌烦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唇上又肿又疼,已经失去了知觉。
  而她每日都要过这样的日子,在宫里的每一日都是一种折磨。
  她摒退左右,沉香关了殿门,上前回禀,“昨夜从宫外传来的消息,说是大小姐和齐国公夫人起了争执,已于昨夜回了崔府。”
  崔莺将唇上的口脂擦去了大半,她实在不喜这般浓的妆容。
  只是这一擦,唇上更是火辣辣的疼。
  “姐姐从小顺风顺水,父亲母亲视她若珍宝,她如何能学得忍气吞声。”不似她,仰人鼻息过活,要在这宫里生活下去,便要一直低声下气,看魏颐的脸色行事。
  “待会回了崔府,便让翠果按计划行事。”
  沉香见崔莺的唇上红肿,心疼不已,“娘娘,奴婢去给娘娘拿药,娘娘的唇都肿了。”
  “不必了。”
  崔莺想到了被接回崔家的那段时光,那时她对那个家还是很期待的,也努力地想要融入,她熬夜为父亲亲手做了双鞋,翻了医书为母亲亲手调了缓解头疼的安神香。
  但那双鞋还没送到父亲的手上,便被人剪坏了,至于那安神香,那夜崔郦突然闯进她的房中,说自己自小不能闻香粉味,说她要加害自己。
  回去还犯了心悸的毛病。
  全府上下都手忙脚乱,母亲更是守在崔郦的身边,一整夜不曾合眼。
  此后,崔郦日日梦魇,崔府便请来相士,相士说她的命格和崔郦相冲,只要她留在崔府一日,崔郦便会多灾多病。
  直到有一日,母亲来求她,说是崔郦身染恶疾,母亲跪下磕头恳求,说只有她才能救崔郦,若是她不答应,母亲便以死相逼。
  崔莺收回了思绪,对沉香道:“晚饭后,你设法请齐将军去一趟崔国公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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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第12章
  ◎私会◎
  崔郦大半夜回府,哭得眼睛都肿了,姜苓听了她的哭诉,也气得头疼,“没想到那老妇竟如此苛待我儿,回头我让你父亲去找齐国公评理去。郦儿,你别怕,我和你父亲都会为你撑腰的。”
  崔郦哭倒在姜苓的怀里,“早知今日,女儿便不该嫁给齐渊,女儿就该入宫,太后姨母和皇帝姑父都疼爱女儿,女儿也不至会受那李氏的气,还有齐渊,他只和李氏一个鼻孔出气,竟连一句公道话都不说。”
  “这话可再别混说了。你已经嫁给了齐渊,便不可再想进宫的事,一女不可嫁二夫,你已经出嫁,又岂能轻易后悔,你今夜便回去,同齐将军服个软,撒个娇,将夫君的心抓在手里,那老妇早晚也要将管家权交到你的手上,到时候她还不是任你拿捏吗?”
  姜苓想起了生下崔郦的那几年,为了赶在赵姨娘之前生下儿子,也是到处求生子的秘方,吃尽了苦头。
  在生下崔莺后,身体还没恢复便怀了崔浩,直到生下了嫡子,这才稳住了自己在府里的地位。
  “对了,母亲,怎的从昨日起便不见浩儿的人影?可是又和京中那些纨绔子弟斗鸡走狗,在一起鬼混。”
  崔浩自打出身便身体不好,患有喘疾,姜苓舍不得他吃苦,平日里也不敢太管着他。
  崔浩在学堂里结交了那些纨绔子弟,经常逃学偷溜出去,几日都不见踪影。
  “不过是几个世家子弟在一起玩闹,不过多花些银子的事,浩儿身体不好,只要他高兴,便随他去吧。”
  姜苓满是怜爱地看着崔郦,苦口婆心地劝:“听娘的话,你这才成婚三日,夫妻之间,不可闹得太过,若是失了夫君的心,那才是追悔莫及。”
  崔郦正在气头上,哪能听进去劝,“我不回去,分明是他娘的错,他非但不站在我这边,凭什么还要我主动去找他。不过是生孩子,晚几年生又有什么要紧。”
  午时已过,却仍然不见齐渊的身影,崔郦一想便更生气了。
  而皇帝特地陪崔莺回门,她更是恨得牙痒痒,她被李氏训斥责罚,气得回了娘家,到现在也不见齐渊的身影,凭什么崔莺能夫妻恩爱。
  “好,待他今日来,我定要说他几句,我捧在掌心里的宝贝,他怎敢如此轻忽怠慢。”
  屋外传来一声冷哼。
  姜苓见母亲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外,赶紧起身去迎,她搀扶母亲进屋坐下,“母亲今日来,怎的不让人知会一声,我好派人提前去接母亲才是。”
  因为她将崔莺送进了宫,母亲那日杀到崔府,当众罚她下跪,这会子气还没消,姜苓只得小心翼翼地哄着,讨好母亲。
  姜老夫人轻哼了一声,“我又不是来看你的。听说今日陛下携莺儿回门,我来看我的莺儿。”说完又瞪了一眼哭哭啼啼的崔郦。
  方才姜氏的话她都听到了,她最不喜的便是姜苓这般拎不清的样子,将一双儿女纵得不知天高地厚,此事分明是崔郦任性妄为,成婚这才第三日,一有不顺,便自己先赌气回了娘家,姜苓非但不管,还一味的偏袒纵容。
  崔郦最不喜这个外祖母,偏心崔莺也就罢了,还处处看不惯她,每每见面总要训斥她几句。
  姜老夫人冷冷的目光扫了过来,“你既已嫁为人妇,我劝你还是老实安分些,莫要再任性胡来,到头来祸连家族。”
  “外祖母为何一见我便要开口斥责!”崔郦哭着跑了出去。
  姜老夫人的脸色也彻底地冷了下来,对姜苓更是没几句好话,“你便是如此纵容她的?在长辈面前也如此不知礼数,她这般性子若是不改,日后自有她吃亏的时候。”
  “不会的,郦儿自小聪慧乖巧,只是性子娇了些。她是最知晓分寸的。”
  姜老夫人摆了摆手,“罢了,我的话你从来都听不进去。”
  姜老夫人不耐烦再与她说,便先出了屋子,姜苓送母亲出门,待母亲走后,她对身边的尚嬷嬷抱怨,“郦儿是我头一个孩儿,我偏疼她一些又有什么错?大人冷落我的那几年,是郦儿陪在我的身边,我这才撑过来的。母亲总是看不惯我对郦儿好,可母亲哪里又能明白我的痛苦。”
  姜苓说完又拿出帕子抹了抹眼泪,觉得心酸委屈极了。
  尚嬷嬷在一旁劝:“如今大小姐嫁得如意郎君,二小姐也成了皇后娘娘,夫人也算是苦尽甘来了,那翡翠院的赵姨娘哪有这样福气,夫人就别胡思乱想了,仔细再犯了头疼,二小姐自小未曾养在夫人的身边,如今又入了宫,更是连见一面也难,如今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夫人也当分些心思给二小姐。”
  “只要她在宫里不惹事,不连累了国公府,我也不会厚此薄彼。她和皇上倒是夫妻恩爱,皇上竟然亲自陪她回门,只是可怜我的郦儿。”
  尚嬷嬷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看来她方才劝的话,夫人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
  崔郦刚出了韶光院,便有宫女来寻她,“齐夫人请留步,皇上请齐夫人去春棠园。”
  崔郦吓了一跳,一颗心也紧张得砰砰直跳。
  她原本是不想去的,但她见到方才崔莺的手放在魏颐的手上,他们并肩同行走下马车时,她心里疯狂的嫉妒。
  皇帝原本是挑中了她入宫当皇后的,喜欢人也是她,崔莺只是个顶替进宫的冒牌货。
  凭什么她和齐渊日子过的鸡飞狗跳,崔莺便能夫妻恩爱。
  她虽然知道此去很冒险,但她已被嫉妒冲昏了头,便鬼使神差地去了春棠园。
  *
  崔府倚兰院中,沉香关了门,进来报喜,“娘娘的计划很顺利,大小姐并没有怀疑,已经往春棠园去了。”
  崔莺吹散了杯中茶水的热气,捧在嘴边抿了一口,“姐姐,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要是闹出了什么事,可怪不了妹妹。”
  只听门外一声咳嗽传来,刘妈妈搀扶姜老夫人推门而入。
  崔莺见到姜老夫人,瞬间红了了眼眶,扑进姜老夫人的怀里,“莺儿好想外祖母。”
  姜老夫人抚摸着她的脸颊,也是泪眼模糊,心疼不已,“让外祖母好好看看我的莺儿。”
  姜老夫人一面拭泪,一面将崔莺搂在怀里,“才三日未见,我的莺儿怎的就消瘦了?”
  又见沉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姜老夫人便明白了几分,她拉着崔莺的手坐下,“皇帝对你不好,是不是?”
  崔莺抿唇,她不想让外祖母担心,扯了扯嘴角,露出了笑,“莺儿在宫里过的很好,什么都不缺,莺儿只是想外祖母了,加之天热没什么胃口罢了,再说咱们大熠的女子,以体态轻盈为美,外祖母难道不觉得莺儿瘦些更好看吗?”
  姜老夫人抬手戳了戳崔莺的眉心,“休要胡说,你小的时候瘦得跟个猴儿似的,外祖母好不容易才将你养得如今的这般水灵模样,莫要学你姐姐,为了体态轻盈,什么糊涂事都做得出来。”
  崔莺拉着姜老夫人的手,“莺儿谨记祖母的教诲。”
  “还有受了委屈也别都藏在心里,便是皇帝也不能欺负了你,我曾对太后娘娘有过抚育之恩,她尚且也要给我这个老婆子三分薄面,我看谁再敢欺负我的外孙女!”
  崔莺拿出帕子替姜老夫人拭去泪水,“外祖母放心,莺儿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姜老夫人脸色一沉,沉声道:“带进来。”
  刘妈妈让人将翠果带了进来,翠果见姜老夫人板着脸的严肃模样,吓得跪在地上,“老夫人,不知奴婢做错了什么事,竟惹得老夫人动怒。”
  姜太夫人冷哼了一声,“还不说实话吗?是谁指使你将齐将军引到春棠园的?”
  “奴婢不明白老夫人说的话。”
  “还不承认是吧,来人,将这丫头捆了发卖出去。”
  翠果吓得不轻,只知拼命地磕头求饶,“求老夫人饶了奴婢。”
  崔莺也跪在姜老夫人的面前,“外祖母,是我让翠果将齐将军引至春棠园的,不仅如此,此时姐姐和皇上也在春棠园。此事都是孙女做下的,还请外祖母责罚。”
  “手伸出来。”
  崔莺伸出了手,害怕得闭上了眼睛,姜老夫人在崔莺的手心重重地拍了一下,“你何错之有!若是崔郦知晓自己的身份,懂得分寸,便不会做这等逾矩之事,她明知自己已经嫁入齐家,成了齐家妇,还要和旁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自己作死,与你又有何相干!我是气你将所有的委屈都往肚子里吞,连我都要瞒着。”
  崔莺抿着唇,一句话也不敢反驳,外祖母虽严厉,但她话让崔莺觉得心里暖暖的。
  姜老夫人心中气愤难平,说到激动处,身体一阵发抖,“还有咱们的那位好皇帝,将气撒在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的身上,老身瞧着他也不是什么明君!”
  姜老夫人又叹了口气,浑浊的双眼,泪眼朦胧,“若你只知一味的忍气吞声,不知反抗,我才是白养你这么大了。”
  崔莺靠在姜老夫人的怀中,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那外祖母不怪莺儿功于心计,算计自己的家人吗?”
  姜太夫人轻拍着崔莺的后背,难过地说,“是他们对你苦苦相逼,将你推入火坑,那时又何曾想过你是家人?而崔郦任性妄为,与皇帝私会,又何曾当你是家人。莺儿,别怕,外祖母永远是你的靠山。”
  崔莺的眼泪一涌而出。
  姜老夫人面色一凛,握紧了崔莺的手,“今日的事,万不可叫旁人知晓。”
  姜老夫人对着屋子里的几个丫鬟吩咐,“若是你们当中有人敢对外透露一个字,我定饶不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