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节
  有多才多艺的人摆弄起了乐器,小提琴,小号,手风琴,后来不知道谁竟然把钢琴都搬出来了……
  年轻的男女唱着情歌,一位中年大叔唱了某段歌剧,孤儿院孩子们唱的老驴乔治,奥尔也能大笑着听了。
  贝壳区白砖大道那边购物的人甚至也被吸引了,有人跑了过来,被警官们主动要求共舞。总之,从五点半到九点半的这四个小时的时间里,奥尔的记忆里,只有音乐声与笑声。世界上的一切烦恼,好像都消失在了那一段街道上。
  当夜幕彻底降临,警官们自告奋勇用警车把部分客人们送回家,街道上也被人们快速地打扫干净,接下来的时间,就属于达利安和奥尔两个人了。
  两人分别去不同的房间洗了个澡,只穿着睡袍的奥尔还以为他将见到的也将是只穿着睡袍的达利安,然而,他见到的是穿着一身笔挺制服,扣子扣到脖颈的警察局长。
  “吊袜带和衬衫夹我都戴着。”达利安说,他早知道奥尔会偷看。
  (⊙tt⊙)奥尔心里的鼻血瞬间流淌了出来,当然现实里他还是没事的,毕竟不能破坏他们的新婚之夜……
  对于新婚,奥尔有过很多的不同的想象方式。他想过是一场运动,一场嬉闹,甚至是一场格斗乃至于狩猎,他从没想过,真实的情况竟然是这样的,这是……一场演奏。
  不,最开始的时候是两场同时进行的独奏,奥尔和达利安各自进行着表演,同时也是彼此唯一的听众。他们用尽了自己能够用到的一切方式,来取悦自己的观众。有鉴于他们两个都是新手,所以偶尔演奏中都会出现荒腔走板的错漏,让各自的观众哈哈大笑。
  但犯错的同时,也是充满了趣味的了解与进步。
  随着演奏的熟练,彼此了解的深入,独奏终于变成了合奏。一个旋律融入了另外一个旋律中,两个旋律共同谱写出了新的曲调,在这新曲中,他们两人既是单独存在,却又一同为了一个崭新的节奏而动,直到达到从未有过的和旋……
  然后,或许……再重奏上两曲?
  第161章
  风吹起窗帘,一道阳光从缝隙中射进来,照在达利安的额头上。昨天晚上,奥尔的汗水滴落在那片光洁额头的相同位置上。
  奥尔的目光忍不住盯在了相同的位置上,又忍不住凑过去吻了一下。
  “亲爱的,我们要上班了。”
  达利安睁开眼睛,他早就醒了,说个绕口令:他也知道奥尔知道他已经醒了。但被奥尔热烈又温柔的目光注视,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所以他躺在那,没有动。
  “啊……上班可真是一件扫兴的事情。”达利安坐了起来。
  他的衬衫……当然已经在地板上躺着了,但衬衫夹还扣在腿上,吊袜带也老老实实地绑在他的小腿上,当然,纯白的袜子也没脱。
  奥尔也看见了,刚才还坦然的他,脸红了一下,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这种xp的。
  达利安顺手抓起睡袍裹在身上,有点小,所以胸膛露出了大片,这睡衣是奥尔的。
  “下次买蕾丝的怎么样?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黑色的、红色、白色?”他把衬衫夹接下来拿在手里,又坐回了床边,还把衬衫夹放在了奥尔的脸颊边。
  达利安的态度很坦然,不是诱惑或者勾引奥尔,这就是伴侣间的正常交流——毕竟乐曲奏得美妙,双方都是享受。
  奥尔的羞涩在达利安的坦然下,也平静了下来:“不,我就喜欢你现在这种的,纯男士的,简单的。呃,当然,换个颜色也挺好的。”
  “哦……原来你不喜欢蕾丝,但花哨一点可以接受?”
  奥尔也坐了起来,他用床单裹在腰间,因为脸上的发热,奥尔抬手挠了挠脸颊:“对。”
  达利安的手伸过来,也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挠了一下:“我知道了,亲爱的。如果你看见了喜欢的样式,也可以买回来给我穿。”
  “加西亚,那你喜欢我穿什么?”
  “什么都不穿。”这可真是极其果断与直接的回答啊。野性狼狼拥抱自然~
  “我在家里的时候,尽量……”
  然后达利安就把他腰间的床单给抢走了~~可是瞪圆眼睛的奥尔还没反应过来,达利安就把睡袍扔到他脸上了,当奥尔把睡袍拉下来,达利安已经走进浴室里洗澡去了。
  奥尔:_(:3」∠)_输、输了……至少短时间内,奥喵还是更矜持的那个。
  没有蜜月假期,但之后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对奥尔和达利安来说,大体上还是比较平静的——威廉给他的辣椒谢礼变成了15亩,看来面粉的提醒意义更加的重大。
  而奥尔在《诺顿晨报》上的“倒霉的乔瑟”专栏,也以谁都没有想到的速度,快速走红着,到处都有人在议论“那个”乔瑟夫,而且不分贫富阶级。
  平民因为“乔瑟夫根据招工广告去找工作,结果被关在工厂里,日夜劳作”而惊恐。
  中产阶级因为“乔瑟夫在半夜听到门外有婴儿的叫声,而去开门,结果遭遇了入室抢劫”而惊恐。
  贵族们同样因为“一位律师来拜访乔瑟夫,一来就恭喜他获得了一笔来自远房叔叔的异常,不过这份遗产需要他到当地去继承。乔瑟夫十分喜悦地告知了所有的朋友,并且变卖了在当地的家产。临行前的一天,他与律师在律师的朋友家共进晚餐后,当他再醒来,律师和他的朋友都不见了,他所有的钱财也不见了。”而惊恐。
  而在前两期后,倒霉的乔瑟夫专栏也开始多了“防范手段”,告诉人们如何尽量避免自己遭遇灾难。
  “这可真可怕。”
  希克林区的警察局长纳德普先生回到家后,妻子一边接过他的头盔,一边说。
  纳德普叹了一口气:“是的,确实太可怕了。”
  “对,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用那种手段去伤害别人呢?”局长夫人又说。
  “确实。”纳德普又叹了一口气,接着他忽然意识到了不对,“怎么,你已经知道了吗?”
  局长夫人比他更加的惊讶:“这件事怎么可能还有人不知道呢?毕竟报纸上登着呢。”
  纳德普大惊:“这、已经上报了吗?!怎么可能?”
  这时候,局长夫人才意识到不对:“我们可能说的并不是一件事。”她将报纸拿给了纳德普,指着上面的专栏说,“看,我说的是这个。”
  这次倒霉的乔瑟夫与妹妹一起逛街,突然有一位中年先生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这位先生衣着体面,面色焦急,手里拿着一件……女士的月经带。
  “可亲的小姐,不知道是否请您帮我一个忙,我的……我的女儿突然……咳!您知道的。现在她躲在那家餐厅的洗手间里,无法出来,不知道是否能请您帮我一个忙,把、把这个给她送去呢?”
  这位先生红着脸,手足无措。但身为一位男士,他竟然说出了那个词,并愿意给自己的女儿取月经带?毫无疑问,这是一位好人。
  乔瑟夫妹妹的心软了,她愿意去帮这个忙。而这位中年男士以这种事情太私人为由,请乔瑟夫留在原地,毕竟他们只是从那个路口走过去,只有几分钟的路程而已。
  然而,乔瑟夫等了十几分钟也没有人冲那个路口出来。当他觉得不对走过去,根本没在那发现什么餐厅的后门,他只在地上捡到了一朵妹妹头上戴的头花。
  专栏的最后前所未有地加了一句话:女士们先生们,在愤怒之前,请想一想,当一位男士对你们说出那个词求助的时候,你们还会认为他是在欺骗你们吗?
  在看到月经带的时候,纳德普做出了一些躲闪的动作,第一反应是难以想象,这种东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报纸上?这报纸都不能要了。
  可他和妻子幸福生活了三十多年,他还有两位女儿,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家庭里,他爱她们,那么他不可能对女性的那些事无知。而且很窘迫地说,他和女儿一起外出时,真的遇到过那些尴尬的事情,他的处理方式就是带女儿进入高级的服装店,请那的女店员帮忙,在离开的时候他们会留下高昂的小费。
  但也像是最后那句话所说的,他是不会对另外一个陌生的女士或先生拿着那种东西去求助的,可当有些不是那么有钱的但却深爱自己女儿的绅士遇到类似情况,他确实只会去向陌生人求助,总不能让他们的女儿站在大街上流血。
  那么遇到那种情况,他甚至会有些敬佩他们对女儿的爱,并乐意让女儿或妻子去帮忙。
  换言之,遇到这种情况,他这个警察局长也大概率会中招。
  “这真的是一个可怕的故事。”纳德普在胸前画了一个圆。
  “更可怕的是这很可能是真实。”局长夫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叹息,她同样说,“如果是我与我们的女儿走在街道上,被人用这样的方式寻求帮助,我们很可能会帮忙。毕竟这是女人的事情,会用这种骗术行骗的人,恶魔都要为其不齿!”
  气质淑雅的局长夫人用她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词汇咒骂着那些拐子,她按着因气愤而起伏的胸口:“我得让有女儿的家庭都看到这个,虽然这可能让一些真的需要帮助的人无法获得帮助,但比起一个女人被拐骗,那件事的伤害并不算大。”
  “你说得对。”纳德普很支持妻子做出这样的选择。
  “看来我们说的并不是同一件事,那么你又遇到了什么事呢,我亲爱的?”
  “还是几天前的那件事。”
  “几天前……那也确实是一件糟糕而恐怖的事情。”
  “我尽力了,但依然没有任何线索。”妻子虽然没有怪罪他,但纳德普依然有些丧气,“那些重金请来的侦探们,也同样一无所获。我宁愿他们解决了案子,然后站在我面前发出嘲笑。”
  “嗯……”
  “怎么了?”
  “我在想,你要不要请这个专栏的作者来?”
  “专栏的作者?”
  “是的,虽然这只是我的想法,但这位专栏作者的每篇文章都不超过三百个单词,用词简练干脆,但每一个案子都那么地真实。不,那就是真实的案例。毫无疑问,他是一位对犯罪十分精通的先生,虽然都是诈骗案和绑架案,但实际上,这些案子只要再进一步就是谋杀,你说对吗?”
  “是的,你说的没错。”纳德普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他自己也开始分析了起来,“诈骗是为了钱财或美色,也可能是为了复仇,但如果诈骗得不到,或者诈骗中出现一些疏漏,那些丧心病狂的罪犯毫无疑问就会使用出更糟糕的手段。而且,诈骗一定比单纯的谋杀更复杂一些。能精通诈骗犯罪的人,一定也精通谋杀案。”
  纳德普也觉得他说服自己的这些想法有些可笑,所以他停顿了一会,又加了一句。
  “而且……如果再不能找到凶手,我们就不得不求助总局了……”
  《诺顿晨报》的编辑部里,对于今天出版的报纸,很多人都怀有一点忐忑的心情。正是因为倒霉的乔瑟专栏,毕竟“月经带”这个词儿,竟然出现在了他们的报纸上。
  他们的总编在第一次眼看到奥尔的稿件时,也发出了惊悚的叫喊声,高呼着:“神啊!我们的报纸脏了!”
  这个世界的社会情况也就是相当于十八世纪末的蓝星,可一直到现代的蓝星,即便是种花家还有人认为女性的月经是“肮脏的疾病”,女性的月经能憋住,或者认为是有极其稳定周期的等等。
  所以,在目前的诺顿帝国,月经这个东西,是绅士绝对不能说出口的隐私。
  总编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把这份稿子打回去,让奥尔重新想一个替代物,或者至少换一个隐晦的替代词。
  但罗森伯格说服了总编,正是因为前所未有,所以这才会让《诺顿晨报》赢得更高的声望。而且……难道这种骗术不可怕吗?他欺骗的正是最善良和乐于助人的那些人,而且很可能这种骗术就因为那个词,所以才只在下三滥里流传,而不为广大人民所知道。
  这说服了总编,他加上了最后一句话,因为作为新闻工作者,他们很确定,自己的读者并不都是睿智的智者,他们需要报纸给他们说明。
  即使是这样,总编的心情依然惴惴不安,他无比确定,一定会有过分热情的小伙子,或者过分顽固的老古董,跑来找报纸的麻烦。
  然后果然,有几位皇家警察找到报社了。总编喝了一口奶茶压压惊,他给了跑腿的小见习记者一个眼神,对方对他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假如这个皇家警察来势汹汹,那他的一个眼神,这个小记者就立刻跑出去传讯,让罗森伯格跑到鱼尾区去避难。稿件什么的,找个跑腿的人送到报社来就好了(是的,去避难也是要继续工作的)。
  但是,当这两位中年加两位青年皇家警察的组合走进总编的办公室,总编怔了一下。
  首先,中年皇家警察的警衔都不低,一个督察,一个副督察。然后,他们不是那么“正经”的皇家警察,他们的警徽上没有独角兽,而是一柄外边围绕着荆棘的长剑,他们是希克林区的皇家警察,又被称为,并不跪拜国王的皇家警察。
  总编咽了一口唾沫,差点直接给小记者使眼色。
  众所周知,希克林区的贝尔东教会,可是古板的代名词,就连老派的光明教徒也将那些人形容成“打扮成文明人的活干尸”。
  当然,总编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报纸人,他还是知道这个形容过分夸张的。希克林人确实排外,但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古怪和保守,他们也是很乐意拥抱文明进步的,接收新鲜事物的。甚至诺顿帝国排行前三的船舶公司的老总,正是希克林人,他最近还在研究制造更大的蒸汽船,甚至听说,他们意图用钢铁制造舰船,这是多么难以想象的事情啊。
  “警官先生们,有什么事吗?”总编紧张地询问。
  “请不要紧张,我们是来向您寻求帮助的,唐格拉尔总编。”
  “呃,您要刊登广告吗?”总编立刻就放松下来了,“这怎么需要您亲自来呢?只要来人吩咐一声就没问题了。”
  “不,我们不是来刊登广告的,我们是来找‘倒霉的乔瑟夫’的作者的。”眼看着总编的表情再一次变得警惕,纳德普局长立刻说,“请不要误会,我们是希望能获得那位先生的帮助的。”
  总编沉吟了一会儿:“请作者帮您破案吗?我能知道是什么案子吗?”
  “很抱歉,不能告诉您,唐格拉尔总编。”
  “那我觉得您大概没必要去了解那位先生的身份了。”
  希克林警局的其余三人同时脸色一沉,他们自认已经给予了这位总编足够的客气,可这家伙的态度呢?
  “请冷静,几位先生,听我说。那位作者也是一位皇家警察,很显然诸位想找一位‘外人’来解决你们的案子,但他并不是。那就没有必要知道他了。”
  “……”众人沉默,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