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节
  奥尔和达利安对视一眼,他们同时想起了那位公爵夫人的后几位商人丈夫,表面上是婚姻的买卖,实际上就是爵位的买卖。
  她能够给那些无血缘关系的名义子女解决爵位问题,当然也可以给自己的亲生子解决。
  “那封购买证书被沙克带走了?”
  “当然,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留在我这?”
  “沙克在你的俱乐部里杀过人吗?”
  “杀过。”黑马得意地笑着,露出满口白森森的牙齿,“他经常给打黑拳的拳手下注,有一次他押的人输了,那家伙直接把已经半死的拳手打死了。于是当时的感觉就让他着了迷,不过那家伙是个彻底的懦夫,他只敢殴打重伤的男人,最近开始殴打起女人来了,但也是先让打手打断那些女人们的手脚,他才会动手。”
  “……”
  黑马看着奥尔和达利安的脸色,立刻大笑了起来:“别这样,警官先生,就好像你们真的是个正义先生。作为小警察,你们能对他干什么?难道也把他吊死吗?更不用说他的亲妈了,那b子可是个公爵夫人。”
  要知道的已经知道了,奥尔懒得听他的污言秽语,直接离开了暂时作为囚室的地下室。
  至于那三个穿着二手警靴行凶的凶手,更是早就招了,他们是黑马豢养的打手,历来听从黑马的命令干活儿,从来不问要杀的人具体是什么身份。
  那天原本说好只有他们三个动手,没想到当天晚上沙克带着其余三个兄弟姐妹也在。凶手们将伯爵刺伤后就跑了,后边发生了什么,他们就不知道了。
  奥尔没继续向下审问,他和达利安找了一间附近的咖啡厅坐了一会儿,马克西姆也紧急赶来了,听说了奥尔刚刚获得的大笔钱财,以及开办服务公司的想法后,他看奥尔的表情有些怪。
  达利安侧了侧身,已经做好了这家伙一旦扑上来,就把他一拳揍得满脸开花的准备——马克西姆可不是战斗型的血族,他的体力只比普通的人类男性稍强。
  “先生,能、能让我亲一下您的右手食指吗?”
  “不行!”这斩钉截铁的男中音,当然是达利安。
  “不行。”奥尔觉得自己反应得已经很快了,但还是慢了一步。
  “请别误会,我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您大概拥有传说中的点金指。”
  这也是一个童话,虽然蓝星也有类似的,但这不是安罗娜女王带来的,而是很久之前就在本地流传的:某国王向神祇许愿,给他一根触摸任何物体就能将之变成黄金的手指,他的国民就会永远信奉这位神祇,于是神给了他这根手指。
  国王或有意或无意地,将无数死物、活物,甚至人类都变成了黄金,其中包括他最爱的妃子。后来国王抑郁而终,因他触摸而变成黄金的物与人,顿时都恢复了原状。
  听过故事后,大多数人感受不到故事本身传递出的类似“金钱带来不了一切,反而会毁灭美好”这样的思想感情。更多的人,依然渴望那根金手指。
  所以,现在也将那些十分精通赚钱的人,称呼为点金指。
  “不,我不精通赚钱。”
  “所以您更拥有点金指了。”马克西姆疯狂点头,“您的任何想法都能赚钱,不,实际上您赚的已经不是钱了,您……拥有钱。啊,我该怎么说呢?”
  马克西姆因为苦于找不到形容词,所以双手甚至开始抽筋了。
  “那就别想那些了,亲爱的,先想想钱怎么花吧。”
  等着钱德勒带着更进一步的消息回来。
  天刚亮没多久,钱德勒回来了。他下车的时候,奥尔看他脸色不太好。
  “不舒服吗,威廉?”
  钱德勒是有些愧疚的:“不,我没事,我只是……抱歉,奥尔。”
  “不用抱歉,其实把那根管子给你时,我就有些心理准备了。我和加西亚找了个不错的咖啡厅,我们去那儿坐一会儿吧。你吃早餐了吗?”
  “我吃了。”他和国王刚刚共进了早餐,但说起来奇怪,还不到一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但是,现在他竟然回忆不起来,自己刚才吃的是什么了。胃部也一阵冰凉,好像里边并没有填塞任何的食物。
  “那陪我们再喝点东西吧。”奥尔指着那栋暂时安置家属的房子,“反正这件事不着急,那些先生和女士们,应该能等。”
  回到了那个咖啡厅,这时候,这里皇家警察竟然还不少——警察们换班了,下班的警察干脆就近找个地方吃饭。
  他们三人的到来,倒是有些打扰到普通警察进餐了。三人没进里边,直接在外边刚刚支起来的阳伞下坐下了。
  “我们可以交换一下情报了,威廉。稍等,我叫点食物,刚才这里的牛肉派闻起来不错,这里还卖比萨和伊塔利亚面。我们知道你不饿,但是我们想尝尝。”
  食物很快放了一桌,达利安和奥尔开始一边与钱德勒分享他们获得的情报,一边吃饭——虽然刚才吃了一顿,但狼人和血族面对食物无所畏惧。
  夹杂在正事里的两个人,偶尔还要交换些关于私事的意见。
  “这个做咸了。”“肉汁很足,肉很新鲜。”“这个土豆泥味道怪怪的。”“肉酱面很好。”
  闻着食物的香味,听着他们俩的交流,钱德勒忍不住也把最靠近他的食物端到了面前——很简单的黄油煎蛋吐司三明治。
  吐司的中间有一颗溏心的煎蛋,两片吐司在夹起来之前,被裹着鸡蛋油炸过,蛋液里应该还放了奶酪,滴了几滴柠檬汁。
  第223章
  “很好吃。”没有那么好吃,但是,对于心情低落的他而言,这口热腾腾的美味食物进入口腔后,食物的味道刺激着味蕾,给他带来了异样的满足感。
  “真的吗?我不信~”奥尔笑着说了个这个世界无人知道的烂梗。
  “我也尝尝这个。”达利安也端过了另外一份伊塔利亚面。
  “是的,很好吃!”钱德勒的回答,近乎铿锵有力。
  “这个鸡肉蛋挞也不错。”“再来一份伊塔利亚面!”“哈哈哈,这个小面包里的是甜蜜炸鸡的甜酱。”
  心情不好了,就吃东西。食物在满足味蕾的同时,也会带来心灵上的厚重满足,会增肥?那就运动吧。提不起劲或者没时间运动?那就安心当个快乐的胖子吧!
  ——奥尔上辈子就是这样的。虽然很多人是吃东西解压得不偿失,但是这对普通人来说,是最容易得到的方式了,老式大黄油饼干、油炸臭豆腐、麻辣拌、鱼丸粉丝、奶茶、雪媚娘、凉拌猪头肉、旋转薯塔……
  炫一口快乐一口,一直炫一直快乐。
  三个人吃得快乐,不止上餐的侍者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们,一些来这吃早餐的警官也不走了,看似是吃他们自己的饭,实则偷窥着这三位年轻的长官。还有人明明刚刚吃过,但又看饿了,忍不住再叫了一份。
  奥尔看着钱德勒,依稀好像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不过钱德勒有人陪伴,那时候他只能独自一人在家里狂吃……
  他个子大,长胖也不明显,后来闯荡各个“男士限定”场所,为了自保练起了散打,消耗剧增,更胖不起来了。
  其实穿之前,他已经准备放弃寻找伴侣的行为了,连散打也放松了。圈里相伴几十年的,也不是没有,但是,奥尔也意识到自己这种一交往就一辈子的心态,是很难在当今的圈子里找到自己的那一半的。
  这一开始就给对方的压力太大了。
  了解更进一步了解彼此深入熟悉下定决心在一起。这才是正常交往的步骤,当双方都是性别男时,虽然没有家庭催婚催生的压力,但契合度的重要性在交往中并不比异性情侣的要求低,反而更高。
  说难听的,x无能和骗婚的同,反而很容易pua女性,让她们在婚后接受无性婚姻,一边自己受罪去做试管生孩子,一边安慰男性,甚至于对外说是自己不行,以保护男方的脸面。
  奥尔还曾经偷偷给几位同妻发过录音,都是那些男人喝醉了后,得意地对其他人宣称,自己是如何骗得家里的女人团团转的。当时成功破坏了不少别人的“姻缘”,挺好。
  总之,当时的他已经渐渐做好准备,要当个独身的大胖子,在美食中快乐地活到四五十就因为心脑血管疾病gg了,反正他这么一个人活着对这个世界也没啥贡献的——这么一想,他的生活态度和那位游戏人间的伯爵,在某种程度上,有那么一些的近似。
  奥尔忍不住脸上带笑,啃了一口烤鸡腿的钱德勒刚嘀咕着“还是喜欢吃炸鸡……”一抬头就看见了奥尔的表情,“想起什么了?那么贼兮兮的样子?”
  “我想起来,好像很久之前,其实我已经干过类似于侦探的事情了。”
  “哦?当警察之前?你还是个学生吧?能讲讲吗?”
  “呃……我们班里,有个家伙脚踏四条船,还想来追求我,我同意了他的约会,他把其他的四个伴儿也约在了同一时间,然后那家伙就倒霉了。”这还真是原主身上发生的事情。
  达利安皱眉:“你班里?佩尔德公学?都是男的?”
  钱德勒笑了起来:“都是男孩子的地方,当然也是男孩子们彼此游戏。别当真,那都是美好的少年回忆。”
  “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奥尔拍了拍达利安的手,“威廉,你上学的时候也这样?”
  “当然。”钱德勒耸耸肩,“这对贵族们来说,没什么需要隐瞒的,没有几个学生时代的‘好友’才是糟糕的事情。别一脸惊讶,我就算是王……咳!我的身份不代表什么,甚至那身份在我求学期间,还给我找了很多麻烦。
  在公学时,有几个家伙一直欺负我。最恶劣的一次,他们甚至在冬□□我身上泼水,把我关进了厕所。”
  “这可真是一群混蛋,彻底的混蛋。”奥尔阴沉着脸。
  “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只要不出人命,家长就不会插手。包括我母亲。后来有人把我救了,我当时可是真的非常感激他,甚至还误以为那是我的初恋——后来证实,我确实是直男,当年那只是一种深切的感激而已。不过,半年多后,我发现,原来那家伙才是那个霸凌团体的幕后老大。
  那时候我长高了很多,也结识了另外几个朋友,我偷偷把他揍了一顿,这件事也就完了。”
  奥尔脑补了一篇五十万字的绿勾勾网校园纯爱文,不过……小说里的事情出现在现实里,可丝毫都不会让人感到浪漫或愉悦。
  “还想打他吗?”奥尔问,“我觉得一顿打并不够。”
  “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钱德勒笑了。
  “还想吗?”奥尔问了第二次,并伸手拍了拍钱德勒握紧的拳头,“案子结束,我们就可以去打他,不会有人发现的。”
  “……”钱德勒眨了眨眼睛,他竟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没关系,事情已经过去了,奥尔。”
  ——他以为对那件事的记忆已经模糊,毕竟当年那个英俊少年现在已经是个胖子贵族了,每次见面,两人也能谈笑风生,时间让一切都面目全非了。但就在刚才,他发现当年的一切在他的记忆里依然鲜活,就像是放在老相册里的照片,相册表面已经花了,可里边的照片还那么地清晰。
  以贵族的标准,被算计的,才是蠢货。他不能对任何人哭诉,同为贵族的朋友们不行,弟妹不行,母亲不行,甚至妻子与儿女们也不行。
  达利安听着两人的交谈若有所思:“奥尔,你长得这么可爱,在学校里有没有人找你麻烦?”
  钱德勒顿时大笑了起来。
  奥尔=。=地眯眼看着达利安,果然,插刀这件事,还得是自己人插得准:“还是有的,不过,事情一般解决得都很快。我学校里的那几个头领……哎?”
  奥尔摸着下巴,开始回忆起来。
  原主所在的佩尔德公学,虽然不是索德曼数一数二的公学,但当然也是很不错的学校。原主的亲爹老蒙代尔没破产前,也只是个中等的商人。奥尔的家室,在学校的所有学生里,是很不起眼的。
  而且,只要想一想就知道,虽然钱德勒这种王子在公学里都要倒霉,但钱德勒的公学里上学的全都是顶级贵族的儿子,人家是很有底气的。尤其钱德勒上学时,得是至少二十年前了,那时候商人阶层还没崛起,拥有大片领地的大贵族才是世界的主流,国王面对那些人都要保持敬畏。
  但原主呢?原主十四、五的时候更可爱。这样的少年放在公学里,是很危险的。但那些身份高的男孩对原主的态度都很……礼貌?他们追求的行为都十分有风度,几个不长眼的,比如这位脚踏四条船的家伙,也很快受到了教训。
  那位亲王过去说一直注意着奥尔,奥尔虽然脸上感动,但实际都是当笑话听的,毕竟这事也没谁能证明他没注意。但或许,他真的一直注意着?
  “哦,不用解释,明白了。”钱德勒对奥尔眨了眨眼睛,“咳!我们原本是来谈正事的,结果都快吃完了,我还什么都没说。”
  钱德勒这面带微笑,他现在的心情确实轻松了很多。不只是因为食物,虽然这家的食物不错,但以他王子的生活质量……好吧,依然是不错的,过去的他并没怎么追求美食,国王那的食物则拼命地放调料,一吃就是一嘴调料味。
  更重要的,这种朋友式的闲聊,他发现了一些属于对方的小秘密,他也拿出了自己曾经的秘密,和对方分享。
  “事情不能闹大。”钱德勒说,“不能公开水管的问题,对不起。”
  无论是来自母亲的糟糕命令,又或者是那声道歉,都没那么难以出口了。他觉得……奥尔能理解他。
  “那我们可以只公布医生与水管商人勾结,在客人的饮水中下毒,但具体的下毒细节——为防止有人模仿,不予公开。”
  “这太好了!”钱德勒兴奋地叫了起来。他难受的就是无法通知被害人,母亲的那种“聪明人会自己弄明白,不明白的蠢货就让他死”,钱德勒实在是无法认同。毕竟……他不认为自己属于聪明人。假如他的身份不是王子,那他就是该死其中之一。
  所以奥尔这么弄,还是可以向外顺着线索继续追查那些被害者。
  “威廉,这是新瓶装旧酒,你的母亲很可能不高兴。因为我相信,她说的不公布水管的事情,就是彻底的不公布,不是让我们改一个方式。而那些收到消息的贵族们,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感激你,甚至……你的母亲可能因此给你一个教训。
  她不需要自己动手,只要给那些受到你帮助的贵族一个暗示,你就会有大麻烦的。”
  “我知道,这真是很糟糕的情况,不是吗?”钱德勒叹了口气,“如果我不这么做,那很可能有人会因此而死。他们能找我的麻烦,总好过我看着他们躺在墓地里。而且,我亲爱的朋友,下次这么劝我的时候,请先看看你自己。你帮助的人少吗?
  我毕竟是王子,而且母亲还需要我去做其他的事情,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直接影响我。事实上,我觉得去找你的麻烦,作为给我的警告,可能性更大。尤其你的身份……让很多贵族感到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