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节
  前者是多特维孚的头,后者是那些多特维孚的狼人们。
  失去了主人的狼人们虽然垂头丧气,但都很老实,任由奥尔将马赛克组成的魔法阵拍在了他们的衣服上,这些人顿时变得身轻如燕,奥尔能够像是拽着气球一样,拽着他们。在带着一群血族和狼人飞天,结果出发时是豪华客舱,到达时就变成“挂票”后,奥尔得到了魔法阵的知识后,就想过了解决办法。
  假如是自己人,接下来还可以有豪华客舱,对这些狼人,还是继续给他们挂票吧。
  “那就是北坎赛尔,一半的军营在城堡内,另外一半的军营在西边,还有一半的军营在北边。”
  北坎赛尔是奥尔想象中的古代欧式要塞城市,在索德曼和哈勒姆镇所见的工业文明的痕迹,并没有影响到这里。城市正中地势最高处,有一座塔楼林立的城堡,城堡所在的内城有着一圈城墙。更多的民众居住在外城,距离城墙越近的建筑越高大整洁,城市的最外围,就是些风吹就倒的稻草屋。
  “???怎么出来的三个一半?”
  “人类、我们、教会联合体。”
  “明白了……”人类和异族的都是诺顿帝国的,名义上都属于诺顿帝国,所以是“1”。教会这个第三方比较特殊,他们布置在这既可以说是防备异族的,但同为人类的帝国军队却又不一定是与他们合作的。
  “多特告诉你的那些地点,和教会有联系的那些,不要碰。尤其地址在北坎赛尔的,绝对不要碰,你现在已经很惹眼了,我怀疑有些教会已经开始研究私下里对你动手了,但现在局势紧张,诺顿帝国又正在举办世界博览会,你也是负责人之一,他们才迟迟没有动手。”
  亲王瞪了奥尔一眼:“我已经亲手杀了一个儿子了,短时间内,我不想看见第二个从肩膀上脱离的脑袋了。”
  “感谢忠告,我会躲开那些地方的。”奥尔以为将达利安搂得更紧,他没有害怕,但是他很确定,达利安的身体正在越来越僵硬。亲王的话把他吓着了吗?达利安可不像是胆子这么小的。
  以为亲王就要降落的奥尔,却发现他还站在那,看着北边,教会军营的方向。
  “那儿……是诺顿帝国教会的圣堂骑士训练营地。”亲王开口了,“很显然没人告诉过你这个,但你应该知道了。那个营地,又被教会的家伙们称呼为‘养殖场’。”
  “这个外号……”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为了侮辱霸凌别人而起的外号除外。
  “圣堂骑士分两种,一种是人类,一种是皈依的异族。原本的后一种圣堂骑士,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那种。但是,最近几百年,后一种已经变成了人类偷懒的产物。
  因为人类的圣堂骑士,需要经过长期的艰苦的训练,后续不断的改造更是十分考验运气的行为。但狼人与觉醒的异族,在躺上改造台后,活下来的机会比人类大得多。从诞生之初就给他们的脑袋里植入一些‘小玩意儿’,也就不需要考虑他们的忠诚问题了。
  我承认,在我成为亲王后,曾经将血族与狼人交给索要的教会。有幼儿,也有成年人。我也是个人贩子,奥尔。
  我是个无能的父亲,更是个无能的领袖。”
  “……”教会一直被奥尔压着打,让他有了种教会不过如此的感觉。亲王的话,像是一盆冷水,让他瞬间清醒了。
  “别害怕,奥尔。你找对了战场,你可以继续战斗下去。我们绕到西边吧,横穿主城会被认为是挑衅的行为。”亲王朝着北边看了一眼,教会那边也已经盯紧他们了吧?
  奥尔确实被吓着了,他也知道为什么达利安浑身僵硬了,他们俩现在应该是一对僵硬了……
  绕了小半圈一行人落在了地上,他们前方那个简陋的小军营的操场上,已经站满了士兵,有狼人,有血族。
  亲王一伸手把奥尔搁在一旁马赛克盒子里的人头拎了起来,朝着带头的军官扔了过去。
  军官接住了人头,直接原地单膝跪下,将人头高举过头顶:“陛下,我们一直忠诚于贪婪血裔。”
  其他人也在同时整齐地跪下,没有惊呼,没有辩解。
  “真是狡猾的回答,你们做的一切都能用忠诚来解释了?那为什么,没有任何一个人向我上报?”
  “……”依然没有辩解,所有人都像是雕塑那样,原地不动。
  “去给行李打包吧,你们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你们的继任者正在路上。”亲王看了一眼奥尔,奥尔立刻后退一步,满脸都是拒绝,“你另外两个弟弟唐托斯和亚当会来这,那是两只小菜鸟,假如他们遇到麻烦了,请帮帮他们。”
  “……我会的。”亲王在示弱,奥尔不认为另外两个弟弟需要他的帮助,也只能答应下来——“养殖场”就在那立着,亲王怎么可能真的送来两只小白兔,那不是等于把整个军营的异族都白给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那些跪着的血族和狼人们终于都动了,他们去收拾房间了。
  “他们现在也是你的人了,我会陪着你直到他们都到了鱼尾区。”亲王说完后就去看着那些收拾东西的人了。
  众人都打包好了行李后,就站在操场上,毕竟要等新人过来正式移交。大概五点多时,另外一支摸黑赶路的队伍到达了。
  第339章
  看得出来他们都是匆忙被召集的,无论血族或狼人,除了少部分穿着警服,其他人都还穿着便装。他们大部分都是男性,但也有大概十分之一是女性,和要撤出来的五百人比例相同。
  他们面色肃穆,他们看向奥尔时,眼神平静到如同死水,仅有的两个表情生动的,就是带头的那对娃娃脸双胞胎了。他们都穿着皇家警察的制服,奥尔记得,有一个应该是在总局当副警长,但几次和总局合作,奥尔一次都没和他碰上过。
  和奥尔对视的时候,其中一个看起来要被吓哭了。
  双方还是得认识一下的,随着他们的靠近,那个要被吓哭的娃娃脸躲在了另一个娃娃脸的后头。
  “他是唐托斯,只露出头顶的是亚当,都姓于德尔。”
  奥尔一脸平静地随着亲王的介绍点头:“叫我奥尔就好。唐托斯,亚当。”
  “你好……哥哥?”唐托斯一脸胆怯地看向奥尔。
  “我答应了父亲,你们如果遇到麻烦,可以去鱼尾区警局找我。”
  “谢谢,哥哥。谢谢,父亲。”唐托斯立刻笑了,亚当也从唐托斯的背后露出头来,对奥尔露出甜甜的笑容。
  奥尔却没回应他们,说完就自顾自地离开了。亲王看着这对双胞胎:“不需要对他演戏,态度正常些吧。”
  双胞胎脸色难看地彼此对视,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亲王叹了口气,挥手让他们去换防了。
  奥尔的心情很不好,脸黑得像是随时都会抽出刀来砍人。
  ——亲王早就知道,他在两边下注!丹尼被拐的时候,多特维孚还是王储呢。
  可更糟糕的是,奥尔没办法因此怨恨亲王,毕竟异族现在的处境就跟狗屎一样。人类的高层压迫异族,也压迫他们自己的底层民众,外表看似光鲜的异族,用尽了一切手段,只为了生存。
  多特维孚走的是一条路,他与诺顿帝国的部分高层建立了肮脏又亲密的联系。亲王也有他自己所走的方向,停靠在索帕港的钢铁巨舰,正是他这条路的成果。奥尔走出的则是第三条路,恰好,他走的这条路与亲王的部分重合,于是,亲王选择了奥尔。
  亲王回来时,他直接将头偏向一边,明确地表现出不想搭理他的态度。驻军全员到齐了,没出什么变故。
  “你们的家属呢?”奥尔问带头的血族,那位举着多特维孚的头颅单膝跪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血族。
  他叫戈登·博□□,是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黑发绿眼,眉间的皱纹与法令纹很深,站得笔直,充满了压抑的紧张感。
  “在北坎赛尔驻扎的,都是未婚的。”
  奥尔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脑筋在头骨下嘣嘣狂跳,随时都要窜出来。
  “那边的教廷……”
  “一些身份较高的人那么要求时,我们没办法拒绝,但至少我们是在这,而没有被送进养殖场。”
  奥尔沉默了两秒,问:“多特维孚来了之后,你们的状况是不是好了很多?”
  “是的。”
  奥尔猛地转身,一把揪住了亲王的衣领,亲王能闪开,但他没那么干,就这样就被奥尔揪着一路抵到了围栏上。
  奥尔张嘴,他有一堆问题要问,可却又没办法把任何一个问题说出口,只能僵硬尴尬地张着嘴,好像窒息的鱼。
  亲王的手慢慢地放在奥尔的手上,一点一点地把他的指头掰开,推开奥尔,他自己也站到一边,整理着被拽出来的衣襟。
  奥尔在流泪,他的手指动了动,是将声音控制在直径两米内的魔法阵:“多特维孚那么干,是你命令的吗?”
  “不是。”亲王摇头,“他意图用那样的手段与诺顿帝国的上层进行合作,进而提高血族的地位。这完全是异想天开,这么做的结果只会让血族的地位变得更低,彻底被踩进烂泥里。
  他是个固执的人,不会改变想法的。所以,即使没有你,他也当不成王储了,这地方更适合他‘展现能力’。他确实是个坏人,你没误会他什么。这里的异族生活情况变好,不是他主动做出的改变,而是我为他选择了对的地点。”
  “你把你两个孩子送到这来是要干什么?”
  “多特维孚死了,但他的客人们可都还活着——没办法惩罚的客人。整个索德曼上层的某种需求将会出现空缺,总得要填补的。”亲王看着奥尔已经开始发抖了,“他们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着什么。
  但和平的时间太长久,教会与贵族都需要我们展现更多的驯服。就像是狗在吃饭前都要被命令趴下,并与主人握手。当然,实际上也是他们玩腻了养殖场里的木偶。”
  奥尔站在那,好像是在发呆。亲王走过去,手拍在了奥尔的肩膀上,被奥尔一巴掌拍开。
  亲王笑了:“我知道你很想问我,为什么我不自己去?只要那些客人的身份地位足够高,他们要求,我当然就会去。毕竟,血族亲王不能价码太低。”他的神色间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像是在说一件趣事。
  “你给了国王钢铁巨舰。”
  “那是给国王的,不是给教会的。”
  “不这么干教会又能把我们怎么办?”
  “走出去五十米,你就知道教会将会怎么办了。”
  “不需要走出去,我已经知道了……”他感觉到了血族和狼人,刚刚他还以为外头是新人们的亲属,只是有点奇怪狼人那边没有进行满月仪式的有点多,现在亲王告诉了他原因,“我只想……当个普通的警察。”
  他真的只是想当个普通警察,四年前刚来的时候,他是那么的谨慎小心,不想惹事,不想当英雄,只想混资历,可能的话找个伴侣,然后一辈子就这么过去。
  后来情况发生了变化,奥尔自认为也尽量谨慎着,即使他知道这个世界的司法体系有多糟糕,知道部分罪犯被送进法庭后很难被定罪,他也尽量约束着自己,不去越过那条线。
  他就如站在火山口,岩浆不断地朝上涌,逼得他不断越界,不断朝上,慢一步都会尸骨无存。
  奥尔看向达利安,达利安也在看他,皱着眉,充满了关切。
  他真想一把抱着达利安飞走,他们随便找个地方都能活下去,再也不管这个混乱又肮脏的世界。
  “全部集合!全部!包括新来的!拿着你们的行李,我们回家!”
  奥尔转身就要朝外走,但被亲王一把拉住了胳膊:“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吗?如果你是怀着一旦失败就同归于尽的想法,那就赶快住手!没人逼迫他们,但他们来了,因为他们还有需要保护的人。”
  每个人都有想保护的人,哪怕付出一切,坠入地狱。
  “我知道。”奥尔拽下了亲王的手,他又说了一遍,“我知道。”
  既然要留下来,既然要承担起责任,那总得有些线是必须不能逾越的。
  奥尔走了出去,亲王的手指动了动,没去拉他。他也希望,奥尔能够彻底终结掉这噩梦一般的世界,但是……他更认为,这次的事情,会成为奥尔的一次“教训”。达利安抬脚走了两步,站住了,没有追出去,他站在那,支着耳朵,犬齿从嘴唇里龇了出来。
  一辆又一辆的教会马车停在五十米外,这可真是眼熟的场景,上次他们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还近在眼前。
  奥尔在距离第一辆马车十米远的地方停下了:“我要把人带走了,所有人都带走!从今天开始北坎赛尔不会再有异族的驻军!如果有反对的,请站出来!”他站得很随意,甚至还有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他的声音坚定清晰,在清晨稳稳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
  奥尔很冷静,他确实并不是怀着一块死的想法来的,他站在这,因为他忘不了上次这些人是如何收场的,忘不了那个在他面前化成人干的血族圣堂骑士。
  他更记得光明教廷到现在还没定下剧本的电影,其他教廷各自为政的电影拍摄进程,还有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教廷彼此之间的防备、推诿、扯后腿、彼此陷害,却又彼此妥协。
  索德曼所有红衣主教级别的宗教领袖,都是至少七十岁朝上的老年人,从这四年几次与教会交锋的经历看,这些人足够狡猾,却不够果断与勇猛。他们对待血族的态度是想得到好处,对待同行的态度,是防备对方得到好处。很多情况下,宁愿放纵血族,也不愿意看见好处到同行手里。
  当年集合了那么多的同行意图围捕奥尔,可除了小喽啰,动手的大人物也只有一个奥古斯丁。
  教会强大,但……可以对抗。
  奥尔在原地站了两分钟,看着那些拉紧窗帘的马车,转身走了。
  有马儿打着响鼻,有窗帘被拉开了一条缝。
  “我们下去啊?”“该给那个血族一点教训!”
  “其他人都没有动手,难道你想做炮灰?”“火焰祭司和畸形马戏团都是被他灭掉的,你确定你打得过他?”
  “那个血族真的敢对我们动手?”“你还记得荣光教会吧?”
  “荣光教会只是小教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