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应青云判定康夫人所言应该不是假话,又询问几句便离开康府,奔向何府。
  相比较康府,何府的态度就难缠多了,尽管京兆府少尹亲自上门,何家也没有让人进门的意思,管家在大门口就想把他们给打发了。
  第97章
  “我家少爷每日都好好地在家看书做学问, 外面乱七八糟的事情跟我家少爷课没什么关系,少尹大人还是去别处好好查案吧。”老管家看似态度客气,但说的话却又全然没有将应青云放在眼里,甚至说完这话, 便转身回去将府门关上了。
  看着关上的大门, 连封上上都差点气笑了, 这何家的态度比起康家可嚣张多了,一个管家都能这么硬气的么?
  封上上转头去瞅应青云, 他脸上倒是没有丝毫变化, 既无被人不尊重的愤懑,也无查案受阻的憋闷,不悲不喜,不急不切。
  这涵养, 这气度,她可是比不上。
  封上上凑近应青云,小声道:“何家看来不会配合了,若是我们来硬的,估计也硬不过人家啊。”人家不光有侍郎之位, 还有个深得圣上宠爱的贵妃, 论拳头, 他们是比不过对方的, 也不会把京兆府放在眼中,想拿京兆府压人是不可能的,而且也不可能为了这点事情去找圣上,那样只会让圣上觉得应青云无能。
  应青云神情淡淡, 眼睛看着何府的大门,看不出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 他收回目光,轻声道:“先回京兆府。”
  吴为不甘心道:“大人,咱们就这么算了?”
  应青云没回话。
  封上上看了看他,心中倒不认为他就这么算了,估摸着他肯定已经有了别的办法,现在还不好说出口。
  一行人刚准备离开,一道温朗如玉的声音传了过来。
  “应大人——”
  众人转头,就见玉王从不远处缓缓走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让人见之亲切,不由想到一句很适合他的话:温润如玉,公子无双。
  封上上心里暗想,这玉王跟小说里的王爷形象可真是半点不同,小说里的王爷不都是霸道总裁型的么,这玉王却太过温柔了。
  玉王可不知道封上上心里的想法,等走到近前,他主动解释道:“本王刚巧路过此地,见到应大人一行人在此,便猜想应大人在查魏府小姐失踪一案,不知本王可有猜错?”
  应青云:“正是。”
  玉王笑笑,“本王早听闻应大人破案了得,一直想见识见识,恰巧碰到应大人办案,不知应大人可否应允本王旁观此案?”
  封上上低着头,心想你是王爷,想要旁观此案,谁敢说不啊。
  应青云朝玉王拱手,“玉王有意,自然可以。”
  “那就谢过应大人了。”玉王说完,转头看向何府的大门,像是什么都不知道般问道:“应大人是要找何府问询线索?”
  应青云颔首。
  玉王便朝身后的随从示意了一下,随从立马上前,敲响了何府的大门。
  过了好一会,大门后面才有动静,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从门缝后传来,“不是说了跟我家少爷无关,你们到底——”
  开门小厮的声音在看到随从的那刻停止,他惊讶地瞪着眼睛,不明白为何玉王的贴身小厮会出现在门口。
  小厮愣愣地看向门口,在看到玉王的身影后,身子一哆嗦,脸上不耐烦的神色立马变成了恭敬,点头哈腰道:“不知玉王爷大驾光临,还望王爷海涵,王爷您快请进,小的立马去通知我家主子。”
  玉王笑笑,率先迈步走进何府。
  看着小厮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的模样,封上上的心情格外难言,大概是直面这种差别对待还不太习惯,估计以后见多了就好了。
  一行人沾了玉王的光,被恭恭敬敬请到了待客厅,丫鬟上了好茶好点心,众人刚喝两口,何府的老太爷就急急忙忙过来了。
  “不知玉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玉王恕罪。”何老太爷年事已高,早已辞官在家,平日里很少管事,也只有玉王这样的人来了,才会引得老人家亲自出来接待。
  玉王虚扶他一把,“何老太爷不必多礼,快请坐。”
  何老太爷:“老夫斗胆,不知玉王亲自前来,所为何事?”
  玉王指了指应青云,笑道:“本王没事,是应少尹办案需 要府中三少爷配合,本王只是对案子感兴趣,旁观罢了。”
  何老太爷像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何事的样子,惊讶道:“宴儿犯了事?老夫竟是不知。”
  不管他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在场之人都当他是真不知,应青云在此刻出声,向老太爷言简意赅道出来意。
  何老太爷闻言,立马严肃道:“我竟不知还有这事,这事不管是否与我家宴儿有关,他都该配合京兆府查案才是,我这就吩咐下人将他给叫来配合少尹大人查案。”
  过了片刻,何宴被人带了过来,脸上带着还没掩饰干净的不忿,比起他爷爷,显然他的功夫还差的远。
  不待应青云出声,何老太爷就率先严厉道:“少尹大人要查案,你给我好好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何宴瞥了眼应青云,眼中的讥讽和轻视毫不掩饰,但碍着玉王在,他不敢发作,只好不甘不愿地应了一声。
  应青云毫不在意他的态度,问道:“昨日一整天,你在何处?”
  何宴:“我自然在家里。”
  “一步都没出去?”
  何宴眼一撇,顿了片刻才道:“没有。”
  应青云:“何少爷,说假话影响查案,京兆府会追究相关责任。”
  “谁说假话了!”何宴梗着脖子道:“我就是在家,怎么的,你看到我在外面了?难不成还想污蔑我?!”
  应青云抬眼,淡淡说了三个字:“长柳街。”
  何宴瞳孔一缩,惊愕之色一闪而过。
  只要是对京城了解的人都知道长柳街是干什么的,此乃京城有名的花街,里面的花楼都是全京城最有名的花楼,里面的姑娘无一不是精品,相当于现代的高端会所一条街,是达官贵人权贵子弟最爱寻欢作乐的地方。至于普通老百姓,连步子都踏不进去。
  还不待何宴说出什么,何老太爷便怒斥道:“你昨晚到底去了哪里!要是敢说谎,我打断你的腿!”
  何宴一慌,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我,我......”
  这下子谁都能看得出来,这厮昨晚的确不在府中,的确去了长柳街。
  何宴也知道此刻狡辩是不行的,干脆破罐子破摔,“我是去了长柳街,那又怎么样,我又没去别的地方,魏楚玉的事情可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看来你清楚魏小姐发生了何事。”应青云看着他道:“据魏夫人所说,府上曾为何公子你求娶魏小姐为妻,但魏家拒绝了,而你对此事耿耿于怀,曾当众纠缠过魏小姐,并言语羞辱了一番魏小姐,可有此事?”
  “什么纠缠!我才懒得跟那魏楚玉纠缠,她不想嫁,我还不想娶她呢。”何宴的脸上满是不屑,“你们该不会觉得我会因此就去害她吧?我又不是傻子,至于为着这么个女人干这样的事情?她又不是什么天仙,真是笑话!”
  “既然不会,那你为何要撒谎你昨日没有出府?”
  何宴心虚了一瞬,下一秒又理直气壮道:“我只是不想说而已,要是你去逛花楼,你会大剌剌地说出来?”
  应青云不理会他的反问,只淡道:“不论你去哪里,涉及到案子,都该据实已告,请你如实交代,昨晚是否一整晚都在长柳街?在哪一家?又有何人作证?”
  何宴被他好似审犯人的语气弄得很是不爽,“怎么,你这是拿我当犯人审?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干的?!”
  应青云:“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本官不会拿任何人当犯人,现在只是请你配合查案而已。”
  玉王笑呵呵地插了一句:“确是如此,现在找到魏小姐为重,但凡和案子有关的,都该配合官府调查。”
  见玉王开口,一直没说话的何老太爷赶忙对何宴斥道:“应大人问你什么你就老实说什么!”
  何宴满心不忿,但碍于玉王在此不敢造次,只好忍着气老实交代了昨晚的行程。昨晚,他酋时末去了长柳街的如月楼,在里面一直待到第二天卯时才回家,同行的是好友张翰文。
  应青云:“除了张翰文,何人能证明?”
  “当然是老鸨!”
  “除了老鸨,昨晚哪位姑娘与你一起?”
  毕竟,老鸨是不可能一整晚都和他待在一起的,而他去如月楼,肯定是叫了姑娘的。
  何宴咬了咬牙,“如月楼的夕月。”
  “那张公子点的哪位姑娘?”
  何宴腮帮子上的青筋鼓了鼓,不耐斥道:“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关张翰文什么事!你到底会不会查案!”
  应青云不语,只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却莫名地让人很不自在。
  这时,玉王呷了一口茶,待放下茶碗,这才笑道:“何老太爷,你家何三公子还得养养性子啊。”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叫何老太爷脸色微变,连忙对何宴怒目道:“你给我好好答话!再不配合查案,就给我去祠堂跪三天!”
  何宴拳头一握,恨得牙痒痒,他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此时此刻却容不得他不答。因为他知道,应青云不能把他怎么样,但玉王可以,就算玉王脾气好性格温柔从不轻易整治人,却没人敢在他面前造次。
  “夕月。”这两个字犹如蚊子哼哼,但在场之人还是听见了。
  场面瞬间寂静下来。
  两个男人,只点了一个女人,三个人一整晚待在了一起,这个........
  要不是场合不对,封上上都想吹个口哨感慨一句:真特么的会玩!
  乖乖,古人也是很开放的啊!
  怎么应青云就这么君子呢,亲他嘴一下都能僵硬半天。
  应青云见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偷瞄自己,眼中满是促狭揶揄之光,莫名地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无奈地看她一眼,示意她收敛一点。
  这边,何老太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着何宴的手抖得怎么也稳不住,“你、你个小畜生!”
  何宴低着头不吭声。
  三个人玩了一夜,这点何宴撒不了谎,也不必要拿这个撒谎,他倒的确有不在场证明,但不在场,不代表没有嫌疑,指使别人去干一样能达成目的。
  毕竟,何宴是目前为止唯一与魏楚玉有过节的人。
  “既然你说,你也不想娶魏小姐,说明你并不在意魏小姐,既然不在意,那为何要当众寻她麻烦?”应青云已经了解过,当初何府的求婚是私下进行的,何家夫人只是去魏家探了下口风,外界并没有人知道,就算魏家拒绝了何家,何家也没有丢脸之说,顶多自家人心里不舒服一下,像这种求娶不成的情况并不少见。
  而何宴作为男子,根本不至于当众找一个姑娘的麻烦并言语羞辱,所以他所做的事情,让人觉得很不对劲。
  何宴哼了一声语带嘲讽道:“我就是看不惯那魏楚玉想给她点教训,明明自己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敢嫌弃我,甚至还跟别人说我的坏话,被我当场听到,我不给我她个教训我都咽不下这口气。”
  应青云:“你为何说魏小姐不是好东西?她做了什么让你如此厌恶?”
  何宴嘲讽一笑,“魏楚玉在扬州老家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两家人从小定了娃娃亲,只差时间到了便成亲,但后来魏家人步步高升来了京城,地位远远超过其未婚夫家,所以这魏楚玉便看不上她那未婚夫了,想与他解除婚约,但又怕这样会落人口舌,于是便找了个扬州瘦马给他下绊子,让人当场抓住他与瘦马厮混,以此为由退了婚约,将过错都推到了她那未婚夫身上,你们说,这女子是不是歹毒的很?就这样的女子还敢嫌弃我不好,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
  在场人脸色都变了变,没想到一个闺阁女子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应青云:“这事如此隐秘,魏家人应该严封消息才是,你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何宴:“魏楚玉有个大哥,也是风月中的一把好手,有一次跟我们喝酒喝多了,无意中说了出来呗。”
  封上上心想,估计不是无意中说出来的,而是被何宴等人趁着醉酒套了话吧。
  何宴又道:“虽然我的确是厌恶那魏楚玉的很,但我只是气不过她跟别人说我坏话这才找了她麻烦,但那次我出了气之后便将她抛到了脑后,她怎么样都与我无关,我真的犯不着为了这么个女人去做犯法的事情,我又不是脑子有问题,这点我还是拎的清的。”
  何老太爷爷赶忙补充道:“王爷,应大人,我家这小子的确是混,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可不敢乱来,从小到大没敢干过伤害人命的事情,这件事老朽我敢打包票,的确跟我家这小子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