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翁暮云和傅绍南身形相仿,两人在y国相识,算是不错的朋友。不久前傅绍南听闻翁暮云在y国受了很重的伤,如今见面看到他脸色不错,问了他的伤势。
  “没事没事!早就养好了!”
  翁暮云的性格跟程元均差不多,都是一开口就收不住话的人。
  “阿南,自从你回国以后我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你这次受伤是怎么回事?”
  “多大点事,就是合作的人枪法不太行,一不小心手抖了一下。”
  “还是要找一个信得过的。”
  “还有谁能比你更信得过啊!”翁暮云笑着揶揄,不过他也清楚傅绍南现在接手了傅家,所以只是开几句玩笑。
  两人在一家私人餐厅吃了晚饭,就算是翁暮云的接风宴。晚上傅绍南回到家,习惯性地看了眼时间,接着又记起来陶心乐停播一周。
  还是有点不习惯的,不过不多,只有一点点。
  接下来的日子都是如此,傅绍南会去陶心乐的主页看他有没有发表新的动态,会看他寄给自己的照片。
  肩宽、腰围、臀围、脚的尺码,凭借这些大胆放肆的照片,傅绍南已经大致能推测出陶心乐的身形。
  一周后的晚上八点,3726直播间准时开播。一周的时间陶心乐没有登录网站,后台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私信。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娇气还是体质原因,陶心乐身上的伤愈合得非常缓慢。手上的纱布倒是拆掉了,伤口长出嫩粉色的新肉。
  这些天秦在枝都在照顾着陶心乐,陪他去医院、帮他带吃的,而陶心乐总是趁她不注意偷偷挠手心。
  陶心乐挠的时候没收着力气,白嫩的皮肤没一会儿就被挠得红通通的。挠完又觉得疼了,可是还得忍着。
  脸上的淤青经过一周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深色的淤青透着暗红色的血。医生也觉得奇怪,检查了一通没发现任何问题,最后也觉得可能是体质原因,让陶心乐继续好好休息。
  今晚的直播间明显比以前热闹了许多,想买照片的人没有得到回复,看见陶心乐的请假通知自然有一番联想。
  【我怎么觉得声音更骚了?】
  【被老板睡完了呗。】
  【我就说以前一直在跟我装什么,还不是给钱就能操。】
  【千里送了?是榜一不?那个榜一兄弟今天在不在,跟我们说说什么感觉呗,嘿嘿。】
  【肯定很爽,照片那么骚不会差到哪里去,老子也想操。】
  【那现在可以直接开价了吧?多少钱一晚上,稍微贵点也行吧。】
  “大家晚上好。”陶心乐看着越来越离谱的弹幕赶紧解释道,“……是家里有事所以才停播的。”
  不开播的时候陶心乐总是把话说得很慢,这样说话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疼。然而今晚直播间的弹幕怨气特别重,那些男人笃定陶心乐是被人睡了,心里不平衡,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像是吃了一个大亏。
  陶心乐还想赚钱,肯定不想丢失这些观众的,毕竟其中不少男人都买过他的照片。他一急话就说得快了,牵扯到嘴边的淤青痛得脸皱成一团。
  弹幕压根不管主播的解释,陶心乐又疼又难受,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眼泪它自己流下来了。
  “真的没有……”陶心乐着急擦眼泪,没去注意自己脸颊上的伤,这么一擦不仅没擦掉眼泪,反而让自己更痛了。
  “……我说过不可能见面的!”
  陶心乐痛得闷闷哼了一声,夹杂着明显的哭腔。聊天框里安静了一瞬,滚动速度瞬间变快了几倍。
  “撒娇”“眼泪”“示弱”,在陶心乐的直播间这些从来不是求饶的信号,一直都是性欲的催化剂。
  此刻后台又多了几条私信。
  用户111:宝宝,怎么那么可怜,听起来好委屈。
  用户111:哭得真好听。
  用户111:想跟你见面。
  用户111:我帮你解决所有麻烦,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程元均这个内部账号比别人多了不少功能,傅绍南直接关闭了陶心乐的直播间。紧接着聊天框里弹出系统提示:该直播间被封禁24小时。
  陶心乐哭着哭着傻眼了,看着骤然变黑的直播间以为自己真的违反了网站哪项规定。他睁大眼,浸了眼泪的大眼睛满是迷茫和害怕。
  榜一老板在聊天框的发言一向引人注目,这时用户111发了两条醒目消息。
  用户111:心心,看后台私信。
  用户111:跟我连麦。
  陶心乐对“见面”向来避之不及,在他心里觉得跟别人不一样的榜一老板竟然也给他发了想要见面的私信。
  他强行止住眼泪稳定好情绪,抿紧唇回复道。
  心心:哥哥,直播间被封禁了,不能连麦。
  用户111:是我封的,现在已经解封了。
  陶心乐愣住了,一时间竟然没有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最后还是连了麦,榜一老板送过太多礼物,陶心乐不可能不答应他这点要求。
  “刚才怎么哭了?”
  即使已经回了国,潜意识里傅绍南对疼痛和伤口依旧敏锐。他开门见山地询问,把话刻意说慢了一点,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冷漠。
  “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受伤了?刚刚你哭的时候感觉你很疼。”
  陶心乐震惊于男人准确的猜测,安静片刻才诚实地应道:“……嗯。”
  其实这个回答还是有点模糊的,而对方把这个语气词倾向到后者,接着询问:“哪里受伤了?”
  “身上……”陶心乐没有撒谎的必要,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哭得发烫的眼皮,擦掉沾在睫毛上的眼泪,“脸,手,膝盖,还有肚子那里。”
  男人听得直皱眉,又联想到陶心乐突然的停播,拼拼凑凑出了原因。
  “很严重?”
  “没有,去看过医生了,就是恢复得慢一点。”
  对方提出的“见面”始终让陶心乐感到心惊胆战,这些关心的话语令他愈发警觉,连忙开口强调自己的立场。
  “我没事的,再休息几天就好了,今天都可以直播了。”
  陶心乐反过来去安慰老板,可说出来的话在男人听来像是急于跟他拉开距离。
  “而且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后腰的伤口在这时忽然痛了起来,陶心乐捱着那阵钝钝的疼,痛得又想掉眼泪。
  话也越说越小声:“哥哥,你不需要多管闲事的。”
  第11章 “跟踪,靠近。”
  大概是陶心乐的回答实在不讨喜,耳机里迟迟没有男人的回复。而坐在电脑前的男生紧紧咬着唇,匆匆忙忙地跟榜一老板说再见:“哥哥……我现在突然有点事!我们下次再聊!”
  唇瓣很快被咬破了,尝到了熟悉的血腥味。陶心乐也很奇怪明明开播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忽然变得那么疼。
  他痛得“嘶嘶”抽气,艰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客厅的桌子上摆放着几颗止痛药,是前几天陶心乐软磨硬泡央求医生开给他的。
  不过这些天陶心乐一直没有吃,主要还是舍不得,生怕吃完就没有了。有时候疼痛更有助于伤口愈合,陶心乐遵循医嘱,实在忍不住了再吃药。
  桌子上那个碎掉的玻璃杯被一个蓝色的塑料杯所取代,陶心乐囫囵吞下一颗止痛药,委屈地喊道:“好痛好痛好痛……”
  寂静的客厅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陶心乐疼得唇色发青,小步缓慢地走回了卧室。
  好不容易坐上床,这么一折腾又出了一身冷汗。陶心乐掀开t恤侧过身,表情看上去有点可怜。
  身上的痕迹在慢慢消退,那些青黑色的淤青被白嫩细腻的皮肤衬托着,显得更加骇人。陶心乐扒拉了两下伤口上的纱布,没有发现撕裂或者流血的迹象。
  一旦紧张手心也开始发痒,陶心乐没忍住挠了两下,默默祈祷止痛药能立刻起作用。
  翁暮云回到国内,在酒店休息了一天就有点坐不住了。他在z市也就认识傅绍南一个朋友,碰巧第二天傅绍南给他打电话,询问他有没有时间帮他一个忙。
  “帮我调查一个人。”
  “行啊!”
  跟踪调查对于翁暮云来讲简直就是小儿科,正好他闲着无聊,满口答应了下来。
  傅绍南说话向来简洁,翁暮云听完他的叙述,对这位被调查者产生了好奇。
  “保护?”翁暮云重复了这两个字,语气有点奇怪。很快傅绍南把那份简历发了过来。
  “阿南,这是谁啊?”翁暮云兴冲冲地开口,看完简历好奇心更旺盛了,“年纪挺小的。”
  傅绍南答非所问,把注意点强调了一下:“他胆子小,警惕心不高。”
  翁暮云挑了下眉,听到傅绍南的回答随即止住了话头。
  这份简历上详细记录了被调查者的个人信息,每一条都很难与傅绍南扯上关系。可是刚刚电话里傅绍南的态度总让人觉得暧昧,好像对方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
  隔天翁暮云向租车公司借了一辆二手车,戴着帽子、墨镜和相机开始了自己的任务。
  与y国的不同的是这次被调查者不是政客、社会精英人士、情人小三,翁暮云不用担心有生命危险,也能很轻松地完成任务。
  到了目的地翁暮云只能把车停在巷口,这片区域道路复杂,开车停车都挺困难。他找到了被调查者居住的那栋楼,接着在外面转了一圈,大致分析出了被调查者的出门路线。
  第一天的调查就进行得很顺利,晚上十点左右翁暮云把今天拍摄到的照片全部传给了傅绍南,开口跟傅绍南闲聊:“中午十二点出门吃午饭,晚上六点出门吃晚饭。出门吃饭身边会有一个女性伴侣陪同,看年纪好像是他姐姐?但不排除邻居或者恋人的可能性。”
  “吃完饭就会回家,不会在外面逗留。他应该跟人打过架,出门的时候都戴着口罩。看他走路也慢吞吞的,可能腹部或者腿上有伤。我发你的照片里有他吃饭的场景,脸上还有淤青。”
  傅绍南的邮箱里多了一个压缩包,解压以后是翁暮云一整天的收获。傅绍南随手点开一张,照片的角度是侧视,陶心乐抬着头在跟对面的女人讲话。
  镜头把他嘴边和脸颊上的淤青拍摄得清清楚楚,看痕迹程度应该有好多天了。淤青慢慢消肿,映在陶心乐白皙的皮肤上却一直刺眼。
  下一张是陶心乐低头吃饭的照片,额发垂落下来。炎热的正午,滚热的面汤烫得陶心乐嘴唇又湿又红。
  镜头被拉近,傅绍南看见了他鼻梁上那颗小小的痣。
  “不过阿南,今天我没有在这附近看见有什么可疑的人。”最可疑的翁暮云本人挠了挠头,“不知道是没出现还是我没碰上,明天我再观察一下。”
  傅绍南动作一顿,垂下眼睛瞥了眼免提的手机屏幕,从两人通话开始他就感觉翁暮云说话的时候咬字有点奇怪。
  “你在干吗?”
  “吃夜宵,我肚子好饿。”翁暮云被发现也不藏着掖着了,他猛猛吸了一口面,开口给傅绍南推荐,“就是他们白天吃的这家面馆。阿南,有机会你一定要来尝尝,比y国那些餐厅好吃多了!”
  一旦有了任务翁暮云反而能睡得着觉了,多年的习惯使他根本无法闲下来。第二天压缩包准时发到了傅绍南的邮箱里,翁暮云坐在驾驶座,在黑漆漆的车厢里整理自己的发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