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细小的雪花扑簌簌地落在河面上，很快消失不见。逐渐凛冽的寒风，吹的河岸边的树木枝干摇晃不止。
  在这寒风刺骨的风中，靳博序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视着刚从车上下来的祁峥，他的表情冷峻如冰，暗藏着深不见底的阴鸷感。
  祁峥清楚地意识到靳博序是冲着自己来的，他走到车前，在距离靳博序七八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看着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你想干什么？”
  靳博序没有说话，两方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和祁峥身上。
  在其他几人，包括黎桢的眼神里，他平静的走到祁峥面前，站定几秒后，一拳砸在了祁峥的脸上。
  这一拳的力量之大，打得祁峥差点摔倒在地，耳边响起了嗡嗡声。
  祁家的司机想来帮忙，但被杨昊钦家里的人挡住，杨昊钦自己也没拦靳博序，他知道，他需要个发泄口。
  哥！被祁峥强留在车里的黎桢担心出事，看见这一幕，径直打开车门冲了下来。
  她飞快地跑到开着近灯的车身前，当靳博序望向她时，她脚步微顿，表情闪过一丝不忍，但那丝不忍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短暂地让人抓不住。
  她不知道靳博序为什么在这里，但她知道，他肯定已经等了很久。
  即便知道这样，她的目光还是没有施舍给他多一点停留。
  不到两秒钟的对视，这么多天的想念和煎熬，他看着她迅速跑到了祁峥身边，小心翼翼地扶起对方，关切地询问祁峥的伤，“你怎么样祁峥，我们要不要去医院？”
  祁峥右脸微肿，嘴里血腥味儿有点浓，他朝地上吐了口血水，扶着膝盖，抬眸看向靳博序冷如冰山的表情时，他突然乐呵呵的笑了，说道:“看样子，你很恨我靳博序，堂堂天之骄子怎么就这么点本事，除了打人，就不会做其他事了。”
  靳博序并不喜欢动手，正好相反，他其实蛮讨厌用武力解决事情。
  但对祁峥，他明白说再多的话并没有用，拳头有时候比言语顶用多了。
  靳博序没有接祁峥的话，他视线落在黎桢身上，她并没有看向他。
  杨昊钦忍不住道:“祁峥，打人总比你用下叁滥的手段好。”
  祁峥听杨昊钦说这句话，像是瞬间有了底气。
  他扫了眼杨昊钦，随即目光带着讽刺看向靳博序， “我下叁滥？他靳博序敢保证没有使用过手段吗？”
  黎桢双手扶着祁峥的胳膊，下意识目光瞥向了站在她对面的人。
  离她不远的靳博序一动不动，只是看着她。
  黎桢被看的心虚，她转过头后的半秒，他却突然上前，将她从祁峥身边扯开，拉到自己身边。
  想抢人的祁峥，根本没法近靳博序的身。
  做完这一切的靳博序，才终于觉得某些碍眼的动作终于从他眼里消失了。
  “哥你放开我……”黎桢挣扎着。
  他抓着她手臂的手很紧，在她不断想要逃开的动作里，他终于忍不住，按住她的肩膀，问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心如刀割的痛隐藏在漆黑的眸里，他沉声道:“为什么不看向我呢？真的就一点都不爱吗？”
  黎桢被他的话和眼神侵蚀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抬起头，想要挣开他的手，却发现他的眼神中流露的悲伤。
  她一阵心痛，心中那个空洞的位置在这一刻被无限的后悔填满。
  为了让这件事彻底终结，她只能忽略五脏六腑传来的绞痛，盯着他，重复着那天伤人的话，“我说过了，我只有恨你，恨你毁了一切。”
  话音落地的同时，她的眼泪开始无声的落下，在接触到他指尖时，蒸发成了无尽的黑夜。
  接着，她目光无比坚定的说:“如果要说爱，我只会爱祁峥，是他这段时间帮我走出了阴霾，我爱的人只有他。”
  冰冷的空气里充满萧瑟的味道，狂妄的风，似乎将她的声音吹的有些不真切。
  但靳博序，却一字不落的都记下来了。
  在她话出口的同时，他整个人僵硬的如同一座雕塑，过了好久，他才问:“如果他骗你呢？”
  黎桢回答:“他不会骗我。”
  他道:“如果这次的照片，是他找人拍的呢？”
  黎桢呆住了，但她表面依旧自若，说:“我不在乎，我相信他是有苦衷的，。”
  她这句话，让提心吊胆的祁峥都大吃一惊，他都没想到黎桢会不恨他。
  风声越来越大。
  靳博序不知道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多久，他按着她肩膀的手已经在寒冷的冬夜里没有知觉。
  他问出了她以后一个问题，“你爱他什么？”
  他们那么多次欢愉，肌肤相亲，他进入她身体那么多次。他们在无数个黑夜相拥而眠，却抵不过一个半路进来的人么？
  黎桢闭上眼睛道:“他至少不会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我和他在一起，不会有背负伦理枷锁的罪恶感。”
  “伦理究竟算什么，你对我…难道一点点爱都没有么？”他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黎桢能感觉到，但她还是说:“一点儿，都没有。”
  空气在她的话里凝结。
  呼啸的冬风吹的路边的树枝咯吱咯吱作响，她最后一句话如同飘散的落叶，被风卷起，吹过他的心里，再落下，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许久过后。
  靳博序缓缓挺直了脊背，收回冻的僵硬的手。
  此时的风吹得更加猛烈，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在漆黑的夜色里，他过转身，一个人向前走去，直至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