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丁夏抬手示意他停步:“站在那别动!过一个时辰(两个小时),我再给你解药。”
  乙二皱眉,拒绝道:“一个时辰我都毒发了!我只等半个时辰(一个小时)。”他的气势暴增,杀意凛然看向丁夏:“否则我现在就冲过去!若是抢不到解药,我就用最后的时间……”他的目光放肆在丁夏下.体徘徊,阴鸷说了三个字:“……玩死你。”
  丁夏生生打了个寒颤,只得点头应允:“好,半个时辰。”
  乙二便不再多说,行到一颗树边,斜斜倚在树上,抱着他的长枪,闭目休养。
  丁夏却不敢放松。这人武功了得,若是全速冲过来,应该只需要几秒。她必须全心戒备。
  就这么僵持了约莫两刻钟(30分钟)的时间,丁夏精神一直高度紧张,却忽然听见脚边“啪”一声大响!
  她吓了一跳,本能朝脚下看去。就见到了一个冒着烟的白色小圆球。脑中立时一个激灵:糟了!
  再抬头,乙二已经风一般掠到了她的面前!掐住她的手,夺下了那颗解药!
  然后他抬手,朝着丁夏就是狠狠一耳光!
  丁夏被他扇倒在地,脸立时肿了起来。男人几步上前,从她怀中摸出那个装药的小包裹,扔去一旁地上扯开,药瓶滚了一地。他将丁夏一个翻身,让她跪趴在地上,拧着她的下巴转向一旁,凶狠道:“说!你给我喂的毒药是哪瓶?”
  问话时,他的手伸进丁夏的衣服,握住她的胸口的柔软用力拉扯。丁夏痛得要流下泪来,片刻方捡了一个红色瓷瓶,抽气答话:“是这瓶……”
  可是就是这么一恍惚,乙二已经看出了破绽。他手上力道更大,一声冷笑:“你竟敢骗我!”
  丁夏痛得说不出话。她的确骗了他。她见到乙二后,根本没时间吞服毒药,又哪里可能给他下毒?
  乙二却仍旧仔细收起那颗“解药”,站起身,朝着丁夏又就是一脚:“该死的女人!就因为你,我还得多费时间去追那乙建安!”他拎小鸡一样拎起丁夏,将她扔去一颗树旁。又放下长枪,从怀中摸出一捆绳索,捆住了丁夏的脚,然后将丁夏头朝下脚朝上,倒吊了起来!
  丁夏头脑充血,难受得紧,脸立时红透了。乙二心情却很好:“等我杀了那个男人,再回来好好招呼你!”
  他话说完,转身准备去拿长枪,却感觉脑后一阵劲风!连忙闪身跳开,就看见一只泛着银光的钢爪朝他面门扑来!
  不远处,乙六手持钢链操控钢爪,正朝他攻来!
  乙二和乙建安打斗时,腰上已经受了伤,又没有长枪在手,行动受制,处处不便。他几次想去拿长枪,却被乙六逼得紧紧的,完全无法靠近。那钢爪抓出了他许多伤口,乙二心中恐慌,朝着乙六道:“小六,你这是干吗?哥哥我当了乙支首领,难道还少得了你的好处?”
  乙六手上动作不停,嘻嘻笑着答话:“别介,我就是想来纠正你一句话。”
  他的钢爪正正抓住乙二的肩膀,再用力一拽,一大团血肉就被撕了下来!乙二痛得白了脸,却见乙六笑容更大,又是一击袭来:“天昭府里怎么没有兄弟?你没有兄弟,只是你不愿付出真心罢了!”
  那钢爪再次扎入乙二体内。这回,乙六没有拽。他急速冲上前,朝着乙二就是一脚!铁链同时一甩!生生将那百斤重的男人甩去了阵法中央!刹那,箭雨倾泻!乙二哼都没哼一声,就被射成了刺猬,一命归西。
  乙六长呼一口气,收了那长链,跑去丁夏身边解开了她。他摸着丁夏红肿的脸,舌尖舔了上去:“小夏儿受伤了,心疼死我了。”
  他的舌滑过,带来了丝丝凉意。丁夏躲开了些,仰头问:“乙建安呢?”
  乙六将手置于嘴边,也吹了个呼哨:“乙二放他离开后,我就截了他的马。”他朝丁夏笑道:“真让他乱跑,谁知道会跑到哪去呢!”
  丁夏默然。听这话,这乙六是一早就在旁躲着了,说不准乙二妄图诛杀乙建安的全程他都看见了,却一直不出手。直到见乙二松懈,扔了那长枪才发起攻击。而乙建安听力那么好,估计根本就知道乙六藏在一旁,也是因此才没有多话离开。
  乙六扯开她的衣服,看到她的雪峰上都是红痕,伸手轻轻揉捏,愤愤道:“乙二还真狠心,居然这么弄你,哼……”
  丁夏经历了这一遭,几近虚脱,偏偏身体依旧敏感,感觉怪异万分。遂挣扎着推开他:“小六哥,你去帮我拿那些药瓶过来好吗?我上点药。”
  乙六动作一顿,悻悻收了手,松开她,走过去收拾好那些药瓶,重新包起来,送回丁夏身边。丁夏在里面翻捡片刻,拿出了一个小白瓷瓶,从里面挖了一团软膏,往脸上抹。乙六笑嘻嘻看着她:“小夏儿,乙建安伤重,乙七和乙十三靠不住。不如我帮你,一路保护他回京吧?”
  丁夏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他们靠不住?”
  ——难道这十天时间,他们就在外面商量如何诛杀乙建安?
  ——可是谁也不知道乙建安会受伤。乙建安若是不受伤,他们就没有胜算,怎么可能明目张胆商量这种事情?
  乙六夺了丁夏手中的药瓶,手指挖了一团软膏:“你相信我吗?”
  丁夏蹙眉看他。这人似乎没那么简单。可他会杀乙二救乙建安,暂时还是可以相信的。遂点头。
  乙六动作很小心帮丁夏上药:“那你要不要我帮忙?”
  丁夏犹豫片刻,继续点头。
  乙六咧嘴笑了:“那你给我什么好处?”
  丁夏:“……”
  相较天昭府的其他男人来说,乙六实在太过平凡。他很年轻,个子也较他人更瘦小,看着只有十七八岁。他的五官很普通,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两颊有淡淡的雀斑。刚刚他咧嘴时,露出两颗小虎牙,这让他显得年纪更小了。
  乙六期待看着她,欲望明明白白写在眼中。丁夏心中一声暗叹:这副模样,看起来真是个孩子,一点都不稳妥呢。
  丁夏执了他的手,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柔声道:“一路回去,我都陪你,可好?”
  乙六眨眨眼:“那回去之后呢?”
  丁夏垂眼:贪心的小孩!
  可是她需要他。丁夏不能拒绝,无奈叹气:“回去之后,你若想我了,让人通知我一声,我便过去陪你,可好?”
  乙六想了想,摇头。
  丁夏不高兴了:“你还想怎样?我都随时奉陪了!”
  乙六嘻嘻一笑:“你一个月陪我两次吧?”
  丁夏一怔:这孩子……脑子糊涂了吧?有这么讨价还价的?
  乙六凑上前,搂住她晃了起来:“好不好,好不好?”
  丁夏被他晃得有些晕,只得点头:“好。”却无法抑制好奇:“为什么是一个月两次?”
  乙六扭头看向前方:“因为我不想像他一样啊!”
  丁夏一愣,扭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马儿正驮着乙建安行来。
  乙六附在她耳边,嘻嘻笑道:“我武功比他差太多,若是太贪心,碍着了夫子的眼,一定会被弄死,连骨头渣都不剩下。”
  作者有话要说:  咳,夫子就是丁天水,那个会控制人的“老变态”,怕大家忘记了,提示一声……
  ☆、异变
  乙六的话在丁夏心中激起了千层浪。这个人在向她传递一个信息:丁天水暗中下令,让乙二等人诛杀乙建安,原因是她对乙建安念念不忘。
  虽然心中惊讶,丁夏面上却没有流露分毫。她并没有相信乙六的话。丁天水在天昭府待了那么多年,早就习惯和别的男人一同分享。虽然他霸道占了丁夏的夜晚,多少反映了他有些独占欲,但丁夏认为,这主要还是他在享受他的特权。
  天昭府里从来不缺少阴谋。乙六那么说,或许是想挑拨她与丁天水的关系也不一定。事态明晰前,丁夏不会妄做决断。
  乙六找了大夫给乙建安处理伤口,带着两人曲折回京。第一晚,三人在小镇客栈住下,乙六帮乙建安要了个大房间,一口一个“安哥”,笑眯眯将他安顿在卧房,他则和丁夏在耳房住下。
  丁夏不乐意了。她在床上动静向来挺大,晚上闹腾起来,乙建安还不得全部听了去?遂推推乙六,小声道:“你干吗让他住这?给他单独弄一间房不行么?”
  乙六正在扯她的衣服,手上动作不停:“安哥耳朵好使,住哪都是一样。”
  丁夏手压着他脑门,又将他推开了些许,微微恼道:“胡说!让他去隔壁住,总是更好些。”
  乙六并不拒绝,只是握住她的手腕,在她手背亲了一下:“你这么介意,是不是喜欢他?”
  丁夏呼吸一滞。乙六认真看她,似乎在等她的回答。丁夏本能摇头。
  乙六笑了,在她唇上啄了一口:“那你喜不喜欢我?”
  丁夏不答。她忽然觉得的确没必要赶乙建安走:他还有什么不知道呢?他都亲眼见到自己和白永瑜欢.爱了。
  ——自欺欺人干嘛呢。
  她看着低头凝视自己的乙六,手臂突然攀上他的肩膀,嘻嘻笑着缠了上去:“喜欢,喜欢得紧呢,小六哥。”
  这个夜晚,她终是在乙建安的房外,与乙六共赴巫山。她与乙建安之间只有一墙之隔。小镇客栈破旧,卧房的小木门甚至关不紧。她的喘息呻.吟渐渐溢了一屋,而乙建安由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声响。
  快.感逼上脑,压住了心中那些繁乱苦楚的情绪,丁夏终是自暴自弃。她在乙六的顶撞中渐渐舒缓了身体,咯咯笑了起来,放.荡无所顾忌。
  乙六很温柔,这让丁夏多少有些意外。天昭府里温柔的男人不多,是以丁夏全部记得,却独独对这人没甚印象。当激烈平息,一切重归寂然,丁夏窝在他的怀里,试探问:“小六,我来府里后,跟过你几次?”
  乙六听问,夸张一声叹息:“哎,你忙得很呢,我就是你刚进府那阵,跟你好过两次。”
  丁夏细细回忆去,却依旧想不起他。乙六似乎料到她会记不得,提示道:“我和别人一起的,第一次在公堂侧房,第二次在后山树林。”
  丁夏微微皱眉。她想起来了。这两次都是几个男人一起,有人还挺野蛮,她的心思都在对付那几个混蛋上,没有注意到温柔的乙六,倒是很有可能。
  乙六笑容温暖,话却说得很是凉薄:“上过你的男人太多,你自然记不得我。”他拍拍丁夏的脸:“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青楼妓.女和你一比,都可以上贞节牌坊。”
  丁夏飞快看他一眼,目光之中有些淡漠,随即轻浮一笑:“呵,别人便罢了,往后我一定记着你,小六哥,你说可好?”
  她一副轻描淡写不以为意的模样,乙六却沉默了。半响,他沉沉道了句:“对不住,我不该那样说你。”他离开些许,手覆上丁夏依旧红肿的脸颊:“我也不该逼你在安哥房外欢.爱。”他一声叹息:“天昭府里,谁不是身不由己?似安哥那种坦坦荡荡的,别说你喜欢,我都真心钦佩……”
  丁夏回以大大一个呵欠。她在乙六怀里转了个身,笑道:“你若那么钦佩他,不若去陪他一起睡。”
  乙六半响无言。许久,终是嘻嘻笑着粘上来,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她。
  从京城到神医谷只花了十多天,但回京的路途三人却走了近一个月。到了京城,乙建安的伤已经彻底好了。而白永瑜的消息也传到丁夏耳里。
  白老神医回谷后,发现莲华果被夺,一谷药材死亡大半,震怒之下,将白永瑜驱逐出谷,并与他断绝师徒关系。江湖上也开始风传,白永瑜医德败坏,行为不检点,奸.淫有夫之妇,一时骂声一片,众人齐齐唾弃。
  丁夏听到消息后,第一次拒绝了乙建安的相送,自己一人回了天昭府。
  丁夏承认,乙建安那日.逼人太甚,她心中不舒坦。但她没有立场责备他。在夺取莲华果的事件里,她才是主力,她才是害白永瑜最惨的那个人。
  时是正午,丁天水不在,丁夏沿着熟悉的小道回癸支的大院。还没走到门口,却听见庭院中传来阵阵惨嚎。
  丁夏急急进院。院里挤着许多人,正中央竖着两具刑架,两个光着身子的女人被吊在上面,一身血肉模糊的鞭痕。刑架下方,两个面生的女人正在奋力鞭笞。被吊两人身上几乎没了完整的皮肤,血滴滴流下,甚至湿了刑架。
  丁夏皱眉。癸支有很多处罚手段,但她一般不会这么残忍。加之她与受刑的两人相熟,立时喝止道:“住手!”
  围观人群扭头望向她。丁夏一眼扫去,发现了许多新面孔,隐隐觉察不妙。认识她的人一脸震惊给她让了路。丁夏行到院中央,朝着那两名行刑者发问:“她犯了什么事?谁判得刑罚?”
  那两人还没有答话,身后却有一女子道:“大胆!行刑时间,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丁夏转头。竟然又是个面生的女人。女子约莫十七八岁,穿着红色薄衫,艳若桃李,细长的凤眼斜斜上挑,说不尽的嚣张。丁夏上下打量她,冷冷道:“你是何人?”
  红衣女子回以一声冷哼,并不答话,却行去刑架边,拿起了那黑色长鞭:“你是新人吧?”她端着姿态,高高在上道:“姐姐先教教你规矩!”举着那长鞭,朝着地上就是一鞭!
  也是她多事,打算先抽一鞭造势威慑,下一鞭就打算抽丁夏。不料丁夏却借着这空隙上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重重甩在她脸上,眯眼道:“敢跟我称姐姐,你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
  红衣女子被她扇傻了。丁夏还顺手夺了她的鞭子扔去一旁,朝着两名行刑的女子挥挥手:“先放她们下来!”
  那两人并不理她,只是看向红衣女子。红衣女子总算反应过来了,气得咬碎了一口银牙:“你是不想活了!给我抓.住她!我要亲手打死这个贱.人!”
  两人居然真的上前去抓丁夏。红衣女子怒气冲冲又去捡了鞭子,狠狠朝着丁夏甩去!
  丁夏一惊,连忙闪躲,斥道:“放肆!我是……”
  她话还没说完,却有个人影闪到了面前。乙建安拦在她的身前,接住那女子的长鞭,轻轻一拽!女子就是一个踉跄,手上的长鞭也脱了手。
  乙建安转身,回头看向抓.住丁夏的两人,淡淡道:“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