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整个圆台形的中央会场都是临时建造的,白鹤山为了这次的五宗大比下了大手笔,举全宗之力,不同灵力属性的高阶修士们合作,让这栋建筑在一个月之内拔地而起,而且里面一系列的山野丛林也是灵力所造,既能提供打斗场所,也拥有一定的防御力。
  垄钰城和司吉月一起来到中央会场,他对师妹解释着小组赛的规则:
  “师妹,我看了今年的告示,白鹤山今年的小组赛分为三场,第一场比试的是修为和卷面考试,在这个环节你们会进行自由组队。
  第二场以小组的形式在格斗场进行淘汰赛,一路胜出的那支队伍会获得优先进入第三场比赛的资格。
  第三场,也是决定真正胜负的一场,要求是第一个在下层丛林中找到金果的人获胜,而进入场地的顺序则是第二场比试的名词。”
  司吉月安静地思索了会儿垄钰城的话,大致了解了,然后她又抬起头,问:“那你们呢,师兄?”
  垄钰城回想了一下才说:“我们……元婴期以上的修士应该就是在格斗场进行淘汰赛,最后获胜的人就是胜者。”
  “好,那我一定会去看你比赛的!”司吉月信誓旦旦地仰起头对垄钰城说。
  垄钰城憨厚地对师妹笑笑,摸了摸司吉月的头,目送她进去测修为并考试。
  司吉月走进格斗场,场上有很多窗口可供修士检测修为等级,来回穿梭着两三成对,打扮各异的修士。
  今年光是参加小组赛的人数就大概有一千多人,但是在修为上两极分化极大,最高的人已经达到金丹巅峰,最低的才刚刚迈入筑基期。
  司吉月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走过去排队,但是刚走没两步,就有一个人撞到了她身上。
  司吉月愤怒地抬眼,那人也带点诧异地回头看过来,刚开始没找到撞到了什么,一低头才看见一脸愤怒的司吉月。
  他一看到这气冲冲的小孩就挑了挑眉痞笑起来:“哟!”
  “都别往再往后推了。”他扭头,对身后一众身着黑色潜行衣的同伴笑道:“这里居然还有个小冬瓜。”
  第30章 莲华门
  司吉月在“惹事”和“受气”两个选择之间犹豫了片刻。
  若是往常, 就算是一天之前,她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但是司吉月现在想想昨天被自己砍掉的富贵竹, 觉得还是得三思而后行。
  那个青年嘴角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虽然和身后众人一样身着黑衣,但恰如十五六岁少年般明朗的长相, 使一身黑衣也掩盖不住那股张扬和意气风发。
  后面又有一个气质稍微沉稳一些的男子走出来,威胁似的拍了下青年的脑袋,压着他给司吉月道歉。
  司吉月扬着皎如明月似的一张脸,目光直直地盯着他们,脸上不见几分外露的情绪, 眼里的傲气却藏不住。
  反倒是那个青年, 看到司吉月的脸之后,眼中划过一丝惊艳,他忽然俯身, 哼笑一声,紧盯着她问:“还是个月族……?小孩,你们月族都这么漂亮吗?”
  话里的调笑和浪荡一览无余。
  周围人也对这场小风波低声议论起来:
  “那身衣服是……莲华门?”
  “是,那个修士是不是就是他们宗这几年出的那个天才?”
  “就是他, 太张扬了吧,感觉跟莲华门的行事风格完全不沾边啊……”
  卫承兴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勾唇一下,他抽出一张写着自己姓名和居住地址的符纸,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做的, 下一刻,那张符纸就被塞到了司吉月握剑的手里。
  莲华门, 最擅长使用暗器的一个门派,依靠暗杀而闻名于整个仙域, 其门下弟子最擅长的就是隐匿行踪,暗中杀人,极擅长伪装,平时习惯一身黑,往常出现都恨不得隐匿在暗处,仅仅是因为五宗大比才难得露面一次。
  这种隔空传物的小把戏不过小菜一碟。
  卫承兴跟着门派的师兄师姐们往前走,嘴里还哼着花街小调,活像富贵人家里养出来的浪荡子。
  司吉月拿起手中被塞进来的符纸看了看,眼神微微向下一瞥,手腕上金属环饰便依次融开,扭曲变形成钢针的模样,敛聚出微不可见的寒芒,飞快朝前面的卫承兴飞去。
  钢针划过卫承兴脸上寒毛,直直钉进他面前的岩石地面上,卷携着骇人的力道,进地约有三指深,钢针末端还穿着那张写着他名字的符纸。
  卫承兴收了浑不正经的笑,用两指指尖擦了下自己脸上细微伤口中涌流出来的鲜血,他看着沾血的指尖,脸上忽然绽出一个满是邪气的笑容。
  他转过身,看着司吉月那张稚气却难掩瑰丽的脸蛋,敢用莲华门的暗器来伤莲华门的人,看来这小丫头胆子是真的不小。
  司吉月拿起剑,剑尖直直指着他们,剑虽未出鞘,但她前面的人却莫名感受到了那股冰雪一般的寒意,司吉月抬着单薄的下巴,脸上倨傲神色不减,对莲华门一行人说:“剩下的,我们等比赛开始了再算。”
  放完了狠话,她收起剑往离开。
  而背后的卫承兴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一脸玩味地笑了笑,“小丫头,真够拽的……”
  仙域中关于修为测定的方式几千年来没有改变过,连那一个个水晶球都是很久以前传下来的,只需要把手放上去,水晶球就会根据灵力种类和修为境界发出不同颜色的光芒。
  司吉月测定修为的过程中没有出现任何意外,金系的灵力,金丹期前期。
  她现在排名已经四百多名了,后面还有长长的队伍,都是没有来得及测定修为的修士,看来今年的金丹期巅峰格外多些,参赛的修士竟然有一大多半都是金丹期。
  但是在测试中确实出了一点小插曲——有十来名金丹期巅峰的修士在测定修为之前,恰好迈进了元婴期,早不早,晚不晚的,偏偏是这个时候。
  这意味着他们不能再参加小组赛,只能去参加元婴期以上的单人赛,不仅难度和危险系数大大增加,获得胜利也几乎变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除了部分天赋异禀的修士,垫底、一轮游就是这些人的命运了。
  司吉月闭眼感受了一下,片刻之后她睁开眼睛,环顾了下四周,这个中央会场的建造果然大有玄机,岩石地面下恐怕构筑了一个巨大的聚灵阵,那些金丹期巅峰的跨级绝不是意外。
  因为司吉月仅仅是站在场中,就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灵力向身体里面奔流,丹田、四肢、经脉都被灵力充满……这是一种让修仙者着迷的力量感。
  测定修为结束以后,就要去接受书面考试了,往年别的门派举办的五宗大比没有这个环节,白鹤山向来比其他四个门派文雅些,也喜好咬文嚼字,这是他们门派特别添加的环节。
  作为东道主选择一点有利于自家弟子的小手段,实际上也无可厚非,就像光明寺也会添加佛经诵读,合欢宗的比赛里包括神识交流一样。
  司吉月在考试结束以后就放下笔,干脆地走了出去,路上听到不少修士恨恨地骂白鹤山都是群书呆子。
  垄钰城还在门口等着她,因为元婴期以上的单人赛在小组赛之后举办,所以他有很多时间照看司吉月,像个亲自目送孩子去参加考试的殷切家长。
  司吉月提着剑兴冲冲地朝师兄跑过来,垄钰城见到她,就停下心里默诵的功法,带着一种跟自己外貌完全不符合的慈祥询问司吉月:“考试怎么样?”
  司吉月脚步轻快,脸上也带着自信的神情,里面还有几分桀骜不驯的意思,她美滋滋地说:“太简单了,轻轻松松就做完了!”
  白鹤山向来喜欢咬文嚼字没错,出的题目倒是没怎么难为人,只不过题目涉及的范围太广,细节又太细,对于平均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的修士们来说,那都是二十多年前学习的内容了,几乎都忘得干干净净,但是司吉月恰好一个月前才刚刚学完一遍,对自己的水平有很大的自信。
  即使如此,第二天公布榜单名次时,司吉月依旧排在了第二百名,差一点跌出前两百名。
  司吉月又看了看自己的排名,依旧觉得不敢置信,她疑惑道:“为什么啊?我明明都已经答上去了啊!为什么排名这么低?!”
  语罢,皱皱眉头,踹了旁边的杆子一脚。
  杆子毫无反抗之力,默默倒下去,司吉月于是又用灵力把金属杆子重新立起来。
  垄钰城倒是认真思考了片刻,说:“这个排名是综合了修为和笔试成绩排出的,可能是金丹期后期的人太多了。”
  他倒是一点都没考虑师妹答错题的可能性。
  司吉月又扫了一眼公示,修为和试题的第一名写着同一个名字——裴倨。
  周围人都在议论这个人是谁,怎么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字和事迹。就是在这时候,三道熟悉而洋洋得意的声音响起来:
  “你说裴倨是谁?”
  “那还用说吗?”
  “今年在四大陆海选来的弟子中的魁首!”
  三个人一唱一和,就好像夸的人是自己一样:
  “知道裴倨是谁的亲传弟子吗,妹妹?”
  “那可是仙域第一人,清虚仙尊!”
  “两个月从筑基期跨到金丹期,什么水平,妹妹?!”
  赵建元单手撑着一名女修身旁的墙,撩了撩头发,压低声音问: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裴倨,那可是我们嫡传的师叔祖!”
  “这可是他亲口承认的。”
  女修白了他们一眼,扔下一句”有病!“后忙不迭地躲开。
  司吉月回过头,用一双死鱼眼看了“捌玖拾”一眼,结果正好跟他们对上视线,三人对司吉月热情挥手,司吉月觉得丢人,马上把头扭回去了。
  于是垄钰城和司吉月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格斗场,司吉月在前,垄钰城在后,因为垄钰城魁梧的身形和一看就不怎么好惹的长相,前面的人都自觉地让开。
  垄钰城不笑的时候,仅仅是往那里一站就能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那个男人是哪个门派的……?”
  “感觉手上人命不少,好可怕……”
  “嘘!别说了别说了!他看过来了!”
  司吉月就这么狐假虎威地走进去,虽然对众人不同于往常的避让动作不甚理解,但是依旧兴致冲冲地往前走。
  司吉月找到给自己引路的小学童,对垄钰城自信地说:“师兄,不用担心我,你去忙吧。”
  “好,我在左边看台上看你比赛。”垄钰城点点头,他又指了下具体的位置给司吉月看,随后在司吉月的挥手告别中御剑离开。
  司吉月目送三师兄在台上坐下,看台上人并不多,还没坐满,因为正式比赛下午才开始,今天上午举行的仅仅是分组活动。
  参加五宗大比的弟子全部由小学童带着走到自己被预定的位置,这些位置都是按照排名来安排的。
  当然,除了五个门派的弟子之外,也有不少散修参与这次比赛,但是散修参赛需要交一笔参赛费。
  整个仙域由五大门派划地而治,没有一块土地是无人之地,散修可以自由选择居住在哪个门派的领地内,但是跟门派弟子不同的是,散修和凡人一样,必须每月向门派缴纳一定数额的暂住费,而且因为散修修炼需要吸收灵力,所以暂住费往往高于凡人。想要参加比赛,自然也要额外掏钱。
  这样的规定对于散修们来说有很多不便之处,但是“散修”的身份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当门派与门派之间亦或者是与某方势力产生纠纷,要开战时,散修不必像本宗弟子一样被强迫征召,参与战斗。
  场上一共有一千人左右,白鹤山今年规定的分组方式也跟往年不同,不再是自由组队的形式,而是由排名前两百的修士作为组长,按照名次由高到低地选择自己的组员。
  也就是说,裴倨和司吉月注定不会在同一组中。
  从裴倨开始,最后到司吉月,每人有四次挑选组员的机会,但是每轮只能挑一个组员,此环节重复四次。
  这样在一定程度上均衡了大家的修为差距,不会出现断崖式的实力碾压,而且按名次排好的位置也方便了组长与组员判断彼此的实力高低。
  缺点则是不如自由组队更适合大家挑选熟人,也打乱了很多门派一开始定下的计划,倒不如说,这一点也是这个组队方式制定之初的目的之一。
  因此为了防止部分人不满,白鹤山还留下了一定的余地,就是被挑选的修士有权利拒绝别人的邀请。
  不过人归根到底不可能做到全然无私,即使是同在同一门派中的前后辈,也不可能毫无怨言地任人拖后腿,故而这次的五宗大比的变数就发展得更大。
  人潮涌动,在这种山雨欲来前的平静中,五宗大比拉开了序幕。
  第31章 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