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沈晓君笑着点头:“好。”
  几个孩子当中,大女儿对她最亲热,不管她离家多久,只要一回来她总是最先迎上来的。
  她记得怀上小儿子从羊城回来,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家婆带着两个女儿在晒谷场旁边的菜地里抹黑摘菜,她才走到晒谷场,就听到大女儿朝着她叫妈妈的声音,她下意识就答了一声。
  那个时候天那么暗,只有月色照明,她自己都看不清谁是谁,薇薇却一眼就认出了她。
  在沈晓君给林薇梳小辫的时候,林悦也醒了过来,她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妈妈和姐姐。
  沈晓君柔声道:“悦悦,跟姐姐编完辫子,妈妈再给你编好不好?”
  林悦呆呆的点了点头:“好~”
  沈晓君看着这样的女儿爱得不行,她的这个二女儿长大了可不像现在这样可爱,家里脾气最大的就是她,连林哲都不敢惹,谁惹她,她就怼谁。
  沈晓君‘吧唧’一口亲在她的小脸蛋儿上。
  悦悦愣了一下,捂着小脸害羞的倒在床上。
  沈晓君低头一瞧,就见自己的大闺女扑闪着大眼睛一脸渴望的望着她。
  低下头‘啪叽’一口,在薇薇的小脸蛋上也亲了一口。
  薇薇红着脸乖乖的坐上,让妈妈给她编辫子。
  沈晓君心里软软的,检讨着自己上辈子对两个女儿关心太少,这辈子一定要好好的爱她们,因为从小缺少关爱,女儿们长大了都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明明心里软得很,却偏偏喜欢嘴硬,做出一副冷硬的心肠。
  这些,她年轻的时候并不懂,到了后面才看明白,可是那个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女儿们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她们早见过了能被人改变性格的年龄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到二十年前,但沈晓君打算把已经过了的那二十年看成是上辈子。
  而这辈子,是重生,也是新生。
  薇薇开心的摸了摸晃在耳边的两根麻花辫,“我下去看弟弟。”说完扶着梯子上就要往楼下爬,沈晓君忙道:“慢点,别踩空了。”
  这梯子是用一根根手臂粗细的木棍子做成的,要是一不小心脚踩空就得摔下去。
  “知道啦。”薇薇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下了楼。
  见她没事,沈晓君放下心来,要是可以她倒是想自己住上面,让孩子们住下面,免得爬上爬下的让人担心,可惜楼上的层高不足,承重也有限,小孩子没什么关系,大人一直在上面肯定是不行的。
  等沈晓君给悦悦扎好小辫后,也抱着她下了楼。
  旁边的堂屋大门口进来一个人,沈晓君定眼一看,是她那年轻了二十岁的婆婆,上辈子的那个时候她已经去世好几年了,这一下子看到她,沈晓君还真有点恍惚不适应,更确定自己真的回到二十年前了,不是在做梦。
  “妈,你没午睡啊。”她干巴巴的问候了一声。
  张思敏拍了拍身上的灰,“年纪大了,觉少,去地里看了看,尧尧醒了没?”
  尧尧是小儿子,大名叫林尧,这名字还是沈晓君她爸沈文德取的,林哲从沈晓君大着肚子从羊城回来至今都没回来看过老婆孩子,沈文德对这个小女婿一贯看不上眼,直接剥夺了他作为父亲的取名权。
  对此,张思敏老两口不敢有意见,自己儿子做得是不对。
  沈晓君因为在羊城打工的关系,喜欢叫自己的儿子仔仔。
  “刚才醒了一会儿,喂完奶又睡着了。”
  张思敏有些愁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小狗儿倒是会享福。”
  狗儿并不是骂人的话,村里有句老话,‘名越贱,命越贵’,话里的含着的疼爱做不了假,张思敏有一点重男轻女的思想,对孙子一向比对孙女好。
  “对了,你看什么时候给老幺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儿子都生了,再不回来看看,小心他儿子以后不认他这个老子。”张思敏语气中有着抱怨,去年过年林哲就没回来,加上今年杂七杂八的算起来都有两年了。
  沈晓君敷衍的点了点头,这个电话她并不打算打,她要是没记错日子,这个月月底林哲就会回来了,反正都要回来,有什么好打的,她才不想像上辈子那样,电话打个不停。
  说到这,沈晓君又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她进了卧室,打开衣柜门,垫着脚手伸到最高一层摸索。
  薇薇和悦悦爬在床边儿好奇的盯着她。
  “妈妈干嘛?”悦悦问。
  薇薇‘嘘’了一声:“妈妈在找钱。”
  除了妈妈,就她知道家里的钱在那儿。
  第3章 目标初定
  沈晓君终于摸到了钱包,红色的皮夹,是她以前在羊城买的,已经用了好几年,看着有些陈旧。
  里面的钱不多,数来数去也只有三百多块,跟皮夹放在一起的是一本存折,户头是她的名字,里面也只有二百三十五块二,加起来就是她的全部家当。
  怀着儿子回来的时候,她的手里还有五千块钱,回来后一直靠着这些钱生活,儿子出生后上户口又交了三千的罚款,现在只剩下这些。
  她虽然住在农村,吃什么都能种,但因为前几年在外打工,常常不在家的缘故,地里并没有种庄稼,空着的地也是给了家里的公婆种。
  家里的几兄弟都和公婆分了家,要吃粮食,得花钱向公婆买,免得其他人说闲话。
  刚开始回来的时候,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得花钱买,身上的钱用了不少,后来大着肚子种了一些菜,这才好些。
  生孩子,坐月子,罚款,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公婆就算是能补贴,又能补贴多少?
  帮着伺候月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因为钱不凑手,生完儿子坐月子,吃得最多的就是红糖鸡蛋,以至于后来,她再也不想碰鸡蛋。
  说到钱,她又想起了一件事儿。
  林哲回来之前从羊城寄了一笔钱回来,一共三万,是他上半年运气好做接了个小工程赚的钱,本来打算回家买砖建楼房的,谁知道他这人嘴巴大,告诉了他二哥,汇款单她都还没收到,这钱就被借了出去。
  等她收到汇款单,他二哥跟着一起去了邮局,取出来转手就给了人家。
  要是有借有还还好说,可惜这笔钱一直到她和林哲离婚都没见到人家还回来。
  更可笑的是,借钱的时候说是要和人合伙开高粱酒厂,可是直到这三万块钱被他二哥花个精光,也没见酒厂开起来。
  沈晓君楼房没建起来,还听了他二嫂不少的抱怨,抱怨他们不该借钱给林绪,什么都没干成不说还背了一身的债。
  问题是这债也没见你们还啊?
  为这,沈晓君也生了不少的闷气!
  既然她重生了,那么这辈子,他们休想能把这笔钱借走!
  沈晓君像打了鸡血一样,已经开始为这还没到的三万块钱兴奋起来了,想着怎么把它给花了。
  建房就没必要了,得买房!
  他们市里的房价现在便宜得很,和以后比起来,简直就是白菜价啊!
  到了两千年,房价才开始慢慢的涨了起来,到了零八年更是翻了两翻儿,越到后面就越贵,翻了几十倍!一直到他们买不起的地步。
  说起来,他们有很多次的机会可以在市里买房子,只是那个时候年轻,没想那么多,也没到房价会涨成这个样子。
  等想到要在市里买房,已经过了最好的时候。
  孩子们越大,学费生活费开销就越多,再加上手里也总是存不住钱,买房对他们来说就更难了。
  沈晓君上辈子最想要的就是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这辈子她打算提前实现。
  哪怕是在市区找个老破小也得买!
  本来她还不想给林哲打电话的,现在嘛,这个电话必须得打了。
  要打电话,就得去一趟村小学旁边的小卖部才行,从家里走过去得要一刻钟。
  趁着小儿子还在睡觉,沈晓君让两个女儿的守着弟弟,拿起记着电话的小本子,从钱包里掏了五十块钱出了门。
  ……
  羊城。
  下午三点,太阳高悬,天气闷热的要命,地上的泥土都被晒得滚烫。
  林哲光着膀子,满头大汗的拉着一辆手推车在已经初见雏形的建筑工地忙碌。
  等到了地方,他把车一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对着一旁的工人道:“赶紧卸车。累死了,等忙完了这趟老子非得好好歇上一阵子不可!”
  工人就笑:“林哥,嫂子儿子都给你生了吧?等这里结束,是不是得回一趟家啊?别到时候儿子长大了不认你!”
  “滚蛋!”林哲伸腿虚踢了一脚,“老子的种,就算是我不回去,他长大了也得认我!”
  说笑间,手里的活并没有停下。
  林哲是个小包工头,手底下有十来个工人,大多都是同乡,有活儿干时,林哲便把大家聚在一起一起干,没活儿干时,就散开来各自找出路。
  去年,林哲接了个小工程,带着大家在这里已经干了快一年,马上就到了收尾的时候,就等这结完账给大家发这一年的工资。
  他干这行已经干了三年,最开始来羊城,是和沈晓君一起进电子厂,后来他嫌电子厂干着没意思,自己跑了出来,开始和同乡在工地上干小工,最开始时还被包工头克扣过工钱。
  但林哲这人不是个软脾气,按那是的话说,有点痞子气质,脾气也浑得很,谁要是欺负他,当场得到的可能就是一记拳头!
  这家伙当时就造了包工头的反!带着一群人揍了人家一顿,钱拿回来了不说,还得了几个非得跟着他一起混的兄弟。
  可他一个外地人,又没有门路,哪个老板会把工程拿给他做?
  为这个,也闹了一阵饥荒,家里的花销都得靠着沈晓君在电子厂的工资。
  后来,也不知道他怎么跑的,慢慢的还真就接了几个小活儿,开始有了进账。
  要是就这样干下去,家里不说富裕,钱肯定是不缺的,可这人喜欢讲兄弟义气,讲的是有福同享有难同的那一套,从他跟着工人一起在工地上做苦力就能看出。
  这人花钱还大手大脚的,谁要是和他张口借钱,从来没有说不给的,人家要是借五百,他见人家困难,可能会拿一千出来。
  为着这个,沈晓君不知道和他闹了多少次,可每一次,都会被他拿话给哄住,这样那样的道理讲一大堆。
  这也是为什么,沈晓君怀着孩子回家,手里就那点钱的缘故。
  “林工,有你电话!”林哲刚推着推车没走两步,就听见铁皮房传来喊他的接电话的声音。
  他放下车,叫了个工人,“你先干着,我去接电话,肯定你嫂子打来的。”
  “林哥去吧,咱嫂子肯定是想你了!”工人接过推车笑嘻嘻打趣。
  林哲咧了一下嘴,“狗屁!肯定是要钱来了!”
  不得不说,他真相了!
  “喂!”
  沈晓君等了半天,才听到话筒那边传来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