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他平时几乎不跟人在微信上聊天,唯一联络得比较频繁的就是陶项明,由于这人实在是太喜欢用语音,宁衡长期承受不住,听一听就把手机放得远远的,发现不了正在输入的秘密。
  他绝望地发现,自己快成一个撒谎精了——
  宁衡:刚刚手机放在手边做题,没注意碰到了,对不起。
  陶不生:[暴风哭泣]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屈指一数,大概还有五六章就迎来告白啦!
  ☆、下学期再见
  想想还是不甘心,陶项明把自己的火车票订单截图发了过去。
  “宁衡,我再过两天就要走了。”
  宁衡:一路顺风。
  这下,陶小网红彻底歇菜。
  宿舍楼的人陆陆续续提着行李箱离去,陶项明走的那天,宁衡站在阳台上看他拖着银色行李箱,手揣在兜里,单插一只耳机听歌。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飞快。
  “好看……”他很小声地说了一句,轻得连坐在窗边收拾东西的陈墨之都没听见。
  可楼底下的陶项明却好似忽然感应到了什么,往上抬头,恰巧对上三楼阳台上宁衡错愕的目光。
  “宁衡!”在偷看的人迅速背身过去进屋的同时,陶项明一声大喊,生生把宁衡定在了原地。
  宁衡猜不到他要说什么,掌心抵着阳台扶手,在边缘磨出了两道红痕。
  “宁衡,谢谢你特意来送我,下学期开学请你吃饭!”
  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盛着倾泻的日光,缓慢流动中,好似呼吸也静止了一般。
  宁衡再回过神来时,是陶项明在催促他回屋:“太阳这么大,快进去,我到家会给你发消息的。”
  宁衡点点头,嘴角掩不住的上翘,“好。”
  他回屋时顺带关上了阳台门,靠在门上揉了揉自己的脸。
  忽然,陈墨之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手上拿着不知什么时候掉到桌子最底下的一根数据线,挑眉问他:“道别结束了?”
  “啊!嗯……”
  沉迷到忘记了陈墨之还没离开!
  宁衡飞快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原本,宁衡以为独自待在学校准备比赛的过程会如往日一般宁静安详。但是,他的脑子坏得好像比想象中要严重一些。
  白天还好,除了数字符号以外,宁衡没有太多闲暇去想别的事情,可一旦脑子疲乏了,必须要放空一下时,陶项明的声音、笑脸、眼睛……就跟涨潮似的涌进来,遵循着宇宙中恒定的规律。
  这天,宁衡第45次打开比赛直播的视频。
  《机关术》的主角凌云原本是个不谙世事的王族世子,某天,富饶的大宁王朝忽然被外来的神秘种族入侵,一夜倾塌。凌云原本以为必死无疑,谁知竟穿越到神秘的星际空间,接触到星际中最强大的机械师家族莫氏,以家仆的身份一步步得到莫家天才少年莫初的赏识,学会一身强大的星际机甲制造本领,这才发现,自己原本所在的空间只是三千世界的沧海一粟,而回到大宁王朝的方法,其实早已随着他的学有所成而近在眼前。
  宁衡没看过这个标准某点套路的原作,也不知道这本书由于男性角色众多,且都极富魅力,而同时受到原著大神粉丝和衍生粉丝的热捧。
  比赛截取了两个段落,一是凌云初到星际时,由于什么都不懂而被元星学院的人排斥的片段。二是莫初想带着小有所成的凌云去参加机械师大赛,却被他出言拒绝的片段。
  画面里凌云神情冷漠,穿行过熙熙攘攘的学院走廊,这时,一个高年级的学生带头拦住了他。其他角色都是没有声音的,只有字幕在底部作为提醒。也就是说,陶项明在比赛时完全透过自己的想象完成了整段对话。
  “家仆又如何?”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声音此刻淬上了宛如冰封的寒意,“这个学院里,多的有人想做莫家的家仆。怎么,需要我帮你引荐么?”
  宁衡每次看到这里都会忍不住握紧拳头,虽然画面上呈现的是凌云那冰霜般的眼眸,可他的眼前却总是会闪过比赛现场陶项明忽然变得漠然的表情。
  他不愿再看接下来的台词,拖动鼠标拉到第二段。
  凌云和莫初正躺在莫家古色古香的琉璃瓦顶上看夜空中倾泻的星河,莫初对凌云提出了邀请,凌云却只是摇了摇头,道:“少爷,你就别为难我了,我接触机甲才多久?你就不怕我堕了莫家的名声?”
  这一段被陶项明刻意压得有些低,像是在自言自语,或是在说服自己,不要给好心收留自己的莫家添麻烦。那刻意轻松的调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机械师不是仅凭天赋就能一蹴而就的职业,我应该再多沉潜一段时日。少爷,你相信我吗?将来……我一定会制造出整个帝国最好的机甲。”
  这个誓言不仅是凌云自己的抱负,也是给莫初的承诺。不知道为什么,宁衡总觉得,这个片段里陶项明所说的话带着极强烈的想要得到认可的情感。这究竟是原作者本来想要表达的意思,还是他的自我发挥呢?
  宁衡趴在桌子上,只听他的自白,怔怔的很是出神。他不知道故事的前因后果如何,可这并不妨碍他从声音的表现力出发,来理解这个隐忍抱负、重情重义的角色。
  每次听到这一段,回忆起陶项明配音时压抑的神情,宁衡就很想走到他面前摸摸他的脑袋,像小时候妈妈安慰自己时,把他整个人都抱在怀里。
  宁衡抬头,看见弹幕里刷过一堆他听不懂的感言——
  “啊啊啊小跳这句少爷相信我,满满的基情啊!!为什么我没有100个ip来投票[咬被角]!”
  “哈哈3号选手gj!我感觉,直男配不出这种感觉……”
  “[正经脸]充分还原了原著里凌云对莫少深深的感(ai)激(lian)之情。”
  “xxx指路男神的直播间,深情只是表象,逗比才是本质╮(╯▽╰)╭”
  随着官方公布陶项明拿到角色的新闻,弹幕里又有好多慕名而来的观众,这几条,刷了好多遍视频的宁衡也是第一次看见。
  他勤学好问,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直男”两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不负责任的室友互动现场#
  宁衡:喜欢一个人真是一门学问,我还有好多不懂的地方。
  陈墨之:我有个优盘,里面有好多教材,看吗?
  宁衡打开硬盘——
  [微观经济学习题资料][人体经济学课件]
  半小时后——
  宁衡:厉害了,这个人体经济学……
  ☆、哭着回家怎么办
  “看看看,天天就知道看手机,还不快学学你哥去!”
  陶妈妈项月香拿着鸡毛掸子戳了一下在沙发上躺尸的小儿子,另一只手叉腰凹造型,“赶紧给我滚到厨房去!”
  “妈……爸和哥都在厨房里面,我进去不是挤得慌吗?”7岁的半大孩子摇头晃脑,把手机放到一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地捧起《十万个为什么》,“而且我还在认真学习呢。”
  “陶乐生!我打不死你我!”
  陶项明伸出头往外看,自家泼辣的老妈正追着灵活的老弟玩得不亦乐乎,他趁此机会,赶紧跟正切菜的老爸道:“爸,我找到我的真爱了!”
  “啊?!”陶爸爸手一抖,菜刀险险划过皮肉。他往厨房外偷看的谨慎眼神和自家儿子如出一辙,确认安全后,才小声问:“你大学认识的?”
  陶项明得意一下,“那是。我跟你说,他可聪明了,学数学的,还拿过国际竞赛大奖,是保送进去的。”
  陶爸爸闻言忧虑不已,“这么厉害?那还能看得上你?”
  陶项明放下锅铲,摸了摸鼻子,“那确实是还没看上……不过,也不是没有希望啊!”
  陶爸爸忧心地叹了几口气,有节奏地切起黄瓜来,“你说你,也不知道挑个平凡乖巧一点的,这男的跟男的谈恋爱本来就不容易。你这样,以后他要是嫌弃你脑子不好使,不跟你好了,你难道还能哭着回家不成?”
  陶项明一脸黑线,“为什么我会哭着回家?再说,我脑子哪里不好使了?”
  他爸欲言又止,最终一个字没说,安静地当一个做饭的美男子去了。
  晚上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央视8点档电视剧,一集结束,陶妈妈催小儿子去睡觉。
  “明天还上课呢,快去。”
  陶乐生在沙发上打滚,“我不依我不依!为什么哥哥明天就不用上课?”
  “你哥是大学生,你是吗?”
  眼看这对母子又要打起来,陶项明赶紧躲到一个清净之地——他家的饭厅里,泡了杯果茶,给宁衡发微信玩。
  陶不生:在干什么呢?
  陶不生:[本宝宝登场了.gif]
  宁衡:在休息。你也喜欢用这个表情包?
  为了适应宁衡的节奏,陶项明特意打包下载了天线宝宝表情包系列,刚刚发的“宝宝登场”就是小波扭屁股出现的画面。
  陶项明想了想,发了个语音过去:“看你喜欢用,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他发完后就情不自禁地轻笑两声,没几秒,陶妈妈就幽幽地经过他身后——
  “傻笑什么呢?”
  “没事儿,妈。”陶项明心虚地把手机锁屏,手揣兜里,回到了客厅电视机前。
  此时,远隔好几个省份的a市——
  “小衡,你这是……”
  宁妈妈又惊又疑,看见宁衡从门口抱回了某著名电脑品牌的未拆封纸箱。
  方才一吃完饭,宁衡就拿起手机,面带笑容地敲起键盘来,途中甚至一度戴上耳机,听了一下语音。
  他没有遮掩手机屏幕,宁妈妈很容易就看到了聊天对象的昵称——陶不生。
  陶这个姓并没有如此常见,宁妈妈也见过自己教的学生取些奇怪昵称的,她只是想知道,“小衡,你买这台电脑,也是因为小陶吗?”
  宁衡点了点头,“我想打游戏试试,据说很好玩。”
  宁妈妈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宁衡打小就对一切玩乐的事物不感兴趣,他们巴不得他培养一些个人爱好,可是,陶同学对他的影响未免过于显著了。
  宁衡已经在房间里按照说明自己安装起台式电脑来,动作了一会儿后,他忽然意识到妈妈一直在看着自己,回过头去解释道:“这是我用以前比赛得的奖金买的。”
  宁衡从前所有参与过的数学竞赛,无论国内外,全部拿的是金奖。加上中学和大学给的奖学金,都是直接打到账上,所以□□里的存款高达十几万。宁妈妈和宁爸爸平时忙得没空管他,也就每个周末往他钱包里塞现金,对于花费甚少的宁衡来说,完全够用。
  如果不是上次因为要还陶项明钱,搞清楚了自己的□□密码,宁衡甚至都不清楚自己还有这么一笔存款。
  宁妈妈无奈,“我不是这意思……你是跟小陶一起玩吗?”
  陶项明不像是拎不清的孩子,如果只是两个人一起打游戏放松一下,她当然不会反对。
  谁知,宁衡竟然果断地摇头,“不是的,是我自己想玩。”
  且不提宁妈妈回房后如何全方位地和宁爸爸一起分析儿子的心理,宁衡在打开电脑后,第一件事就是上网搜索《魔物世界》客户端,点击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