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心|延毕?
  任性这个词,舒悦还是第一次听他说。
  时间在沉默中溜走。
  舒悦眼泪已经挂在眼角,一下午的情绪都在故作冷静的状态下爆发,“好,是我任性了。”
  颜易文听她这声音很不对劲,还没来得及多问,电话就被挂断。
  他只当她是又生气了。
  但也不能不管。
  他有些纠结的拿着手机,不知道能发些什么,就在阳台踱步。
  尹航再叫他的时候,他声音疲倦至极,带着嘶哑朝里面回,“等下。”
  舒悦的消息过来。
  舒悦:对不起,今天一直剪片子,后来手机没电了也没看到你消息
  舒悦:你弄好了再回来吧 我今天回家一趟
  这样的舒悦反而让颜易文更加担心。
  颜易文:这么晚了 你还要回去?
  舒悦:嗯
  颜易文:是有什么事吗?
  舒悦:没事 你忙吧
  颜易文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只好往屋里走,给她发语音,“你别到处跑了,我现在回来。”
  他又转头给尹航说,“我今晚还是要回去,我们等会儿微信上说,或者明天早些时候行吗?”
  尹航看他着急的样子,但也无可奈何的说,“可必须得赶在今天之前发过去啊。”
  颜易文没有停留,拉开了寝室的门,“交不了算了。”
  尹航差点从凳子上站起来揽他,但又来不及,“这可是你毕业的事!”
  那人脚步已经走远,尹航转回去面对电脑,摸不着头脑,“他真是着了魔了……”
  等颜易文已经快到寝室楼下的时候舒悦才又回了消息。
  舒悦:我没生气,你那边弄完了再给我说吧
  舒悦:我也不是非得需要谁的性格,颜易文,我好像确实太依赖你了些,让我忽略了你也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也不能这么自私
  颜易文看着这一段话,莫名想起了在x市她把他的手放在心上说的那些话。
  “颜易文,我这里真的全是你,你的一举一动牵动我无数的神经和细胞,我问你,我怎么轻松,是继续就这样受着,还是放弃?”
  颜易文心脏抽搐了一瞬,直接加快了脚步,给舒悦打了电话。
  那边没有即刻接起,响铃许久后舒悦才接起来喂了一声。
  “你出门了吗?”颜易文问。
  “嗯,在车上了,你……”
  颜易文打断她,“我来找你,”他脚步又从走变成跑,“等我好不好?”
  那边没有吭声。
  “舒悦,你当然永远可以依赖我。”他又说,周围风声很大。
  电话那边终于有了声音,不过是哽咽声。
  让人听得心疼。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颜易文皱紧了眉头。
  舒悦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声音还是发抖,“那我回去,我等你。”
  “好。”
  等颜易文停了车往楼下跑的时候,舒悦就孤零零的站在单元楼门口。
  今晚月色有些暗,她的脸也沉浸在黑夜中,看着单薄脆弱。
  颜易文慢下脚步,调整呼吸,朝她走过去。
  舒悦看到乘着夜色而来的人,乱成一团的心得到归宿,她朝他跑过去,跌进他怀里。
  颜易文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唇贴在她的耳廓,那里有些凉。
  风吹着她的长发飘在空中,颜易文用手掌替她收回来,“怎么……”
  他还没问个什么,舒悦的吻就侵袭而来,颜易文低头扶着她的下巴把吻加深。
  舒悦终于在他的温柔中找到了归宿,好像今日一切的心慌都在此刻被抚平。
  回到房间后,还是没有开灯。
  舒悦躺在颜易文怀里把下午的事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颜易文没有出声,一直沉着脸听她把前因后果讲完。
  他吻去她脸上的泪渍,后半夜一直抱着她低声轻哄,怀里的人才在天微微亮的时候瞌上眼睛熟睡了过去。
  他的手臂没有放开过她,睁眼到了太阳彻底霸占天空的时候都还未有睡意。
  在他怀里躺着的这缩成小小一团的人,是怎么和一个中年男人对抗的,他简直不敢细想。
  直到确认舒悦睡得安稳后,颜易文才坐到了书桌前一点点重新修改格式,快到预答辩的时间颜易文才收了电脑去到舒悦床边。
  如果真顺着他自己的心意来,他是不忍心将她一个人留在家里的,但手机上尹航的一声声催促却又像时间的警钟,时时刻刻敲打他脆弱了一夜的神经。
  他回想起以前,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那时他还能为了备考有理智与她不联系。
  他已经共情不了那时候的自己,颜易文心绪像灌了铅一样沉闷,单膝跪在了床边,看向熟睡的人。
  直到颜良的电话打过来。
  一接通就是一通骂,“你搞什么?人家签都抽好了,还好我能替你先抽着,你小子赶紧给我滚过来。”
  颜易文并未及时回复,在沉默中颜良又在那端放缓了声音,就像是老父亲遇到不听话的儿子时的无奈,“颜易文,你也多少知道点我们这个学科老师之间的竞争,我是你爸大家都知道,你要是不做到位,真到答辩的时候被人故意为难,你想怎么样?延毕吗?”
  颜良与唐静虽然并不经常管束颜易文,但并不代表他们对颜易文没要求,大多数时候只是因为他自己就能做得够好,不需要人操心,要论起颜易文没开窍的小时候,颜良是严格得连上课走神都是要连夜抄课文惩罚的。
  颜易文这四年在学业上几乎处处做得完美,颜良对此也并不要求他每一件事都一定做到最好,但关键时刻掉了链子他是不能接受的。
  这是越长大还越拎不清了?
  颜良心里堵着一股气,正想多说几句把他骂醒,但这时候颜易文平静至极的声音传来。
  “知道了。”
  颜易文终于起了身,“我马上过来。”
  他又给舒悦留了便签,才出了门往学校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