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节
  “你说你跟你大嫂睡?”
  沈宁想也没想就点头。
  陈婆子眼睛瞪大了:“那你大哥睡哪?”
  “睡榻呀,我们家床底下还有张榻,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能拉出来。”
  陈婆子顶了满脑门的问号,都傻眼了。
  在山谷里那是没办法,怎么这都出来了,还有屋子,桑萝跟沈宁睡???
  她陡然想起十里村沈宁屋里两张床中间挂的那张卷帘来,目瞪口呆问沈宁:“你大嫂不会一直就是跟你睡一块的吧?”
  沈宁也觉出不对头来了,虽然不知道不对在哪,迟疑着点了点头。
  陈婆子哎哟一声拍在大腿上,这是压根没圆房。
  老太太再看沈宁,头都大了,左右瞧了没人,小声道:“你傻呀,你怎么能跟你大嫂睡?你大哥大嫂都成亲了,合该是他俩睡一块的,怎么成你跟你大嫂睡了啊。”
  个天爷,这成啥事了啊。
  沈宁也傻眼了,老太太的话深层的意思她是没懂,但面上该听懂的是听懂了的,她也不是傻子,只是从小就没人教她相关的东西而已,没接触也没观察到,就根本不会留心。
  尤其进了山谷,大家都是这样的,大哥大嫂又都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她哪会多想。
  这话被陈婆子似是而非的一挑开,她就明白了,“那,那,那我晚上就搬?”
  沈安和沈金那屋也还有位置的,把她大哥那张榻挪过去就能用。
  “搬搬搬,诶哟你个傻妮子,叫我说你啥好。”沈烈这成的啥亲啊,一年了,连媳妇的床都没挨着过。
  又怕桑萝难为情,道:“你别说我教的啊,也别叫你大嫂知道我知道了,你就说你大了,不好跟你大哥一个山洞,自己要求挪到木屋里去。”
  陈婆子说着说着又想拍大腿,最后那手一拐,在沈宁脑门上揉了两把:“憨的哟。”
  ……
  沈宁要换屋子住了。
  桑萝还有点子没反应过来,“这好端端换什么?”
  沈宁应了陈婆子不好招出她来,一时又不知该怎么说,就想起了许文茵来,嘴里胡扯道:“我看文茵就是这样的,她说我们女孩儿大了要避讳,她就没跟她爹和舅舅表兄她们一屋,而是山洞里隔了两块,她自己一块,她几个哥哥一块,我看我们家木屋那也有位置,大哥你把你那榻给我挪过去嘛,我榻边挂个草帘,也是自己一间了。”
  说得顺口,把自己床的问题都给解决了,沈烈却差点被呛着,清了两三下嗓子才道:“搬过去可以,榻就不挪了,木料有多,我给你搭一张床。”
  他跟桑萝之前也是两个人住的,但没这榻真的不行,他只想一想都开始不对劲了起来。
  沈宁只记着陈婆子叫她搬呢,榻不榻的那不重要,她也压根不懂这个,听着大哥说给她做张床就欢喜了:“行,那大哥你晚上去帮我拿床薄被子,拿两张狼皮吧,我多铺点干草,再一半垫一半盖,上边压上狼皮就暖乎了。”
  沈烈应下,桑萝也没多想,沈宁平日本就见天跟许文茵凑在一块的,魏令贞讲究,教了许文茵这些规矩也不足奇。至于山洞里只有她和沈烈,沈宁几个出谷之前她和沈烈早住一块很久了,没什么关系。
  沈烈去陈家借锯子了,陈婆子一听打床,愣了愣。
  怎么还要打床?
  合着那藏在床底下的榻还留着沈烈用啊。
  只是这话她可就不好说了。
  行吧行吧,总比旁边还睡着个沈宁强啊。
  ……
  转眼到了第三天,陈大山领着陈二山从山里扛回两头獐子的时候,甘氏带回了周家允婚的消息。
  都没等第二天,前两天沈烈回山谷给沈宁拿狼皮时,陈大山就跟着一起回了一趟,把该备的聘礼备了拿了出来,这会儿连带着新打的两头獐子,祖孙四个加两个帮着挑东西的小子,和甘氏又走了一趟,送聘礼去了。
  两石谷子,各种豆子杂粮合两石,两罐子盐,六张皮子,两端新布,六十斤熏肉,两头獐子。
  这聘礼别说是深山里避难了,放在前几年太平时都算是极丰厚的了,更不用说现在的盐粮布肉,哪一样不是大伙儿缺的?
  周家一家子看到这许多聘礼,都傻眼了。
  周家只一个山洞,也没处避去,谈婚论嫁了,其实也不需太避着了,陈大山和周葛时隔两个月这才算是见着了一面。
  和从前各自心思只各自知晓不同,这一回是什么都明确了,自是不同,相视一眼都是带着糖的。
  乡下没这许多规矩,现在避难山里,更讲不着许多规矩,只周葛避进山洞里,陈婆子和周癞子媳妇就商量起了婚期。
  相比把女儿留在身边久一点,周癞子媳妇更愿意女儿能早些去陈家。
  因为信任,因为山里的太平是眼前的,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进什么人,村子里人是多没错,周癞子媳妇却更信任沈烈和陈大山那一帮人,信女儿在陈家是更安全的。
  一个有心娶,一个有心嫁,这婚期就很好谈了,只从两家需要备娶备嫁的时间上去挑,定的是十一月二十八。
  陈大山和周家父子在另一边,听到婚期不到十天,乐得唇角扬得老高,周大郎和周二郎看得都笑了起来。
  谈到这里,周癞子媳妇和陈婆子出了小院,在外边种东西的大院子那边不知又私下里说了些什么,陈家人这才回去。
  ……
  陈家备着要娶孙媳妇进门了,最要紧一桩事自然是修房子,山洞直接做新房,在山洞外和沈家一样,隔了净房柴房又修了间木屋,陈有田和陈二山住。
  伐树修木屋这事不说大人,山谷里那群孩子都练了出来,大小几十号人一起动起手来是极快的,陈有田则给儿子儿媳打新床,两张旧床回头就搬到木屋里他和二山用,家里其他人偶尔出谷也住得下。
  陈家要盖房子,陈大山是每天都留在村外村的,沈烈和桑萝就琢磨着给陈大山备新婚的贺礼了。
  在这大山里,要送点什么那只能往山里找。
  “我寻思去套几只活羊回来,咱们自家围个羊圈养两只,再给大山他们送一两只?”
  桑萝喜欢喝羊奶,出谷后山谷里那只母羊的羊奶基本就供应了谷里的老人和孩子了,桑萝自己倒喝不着,也就他给凿了个石磨,偶尔能做点豆浆和豆腐脑吃,再要好的就没有了。
  沈烈惦着很久了,只是之前一直出不去而已,这会儿趁着陈大山留在这边,他自己正好可以去想法子找找。
  桑萝听着养羊,眼睛也亮了亮,她看沈烈:“现在羊还好找?”
  动物其实很机灵的,这一片住进这么多人,周边的山里天天都有人打转,除了山鸡野兔这种小东西,能跑的其实都往深处藏了,外围再想猎着大东西不容易,陈大山猎獐子也是跑得很远。
  沈烈看她意动,眸光动了动,“要往深处走,找特定的动物要碰运气,许是要两三天才好找得着,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眼里满满的都是想你一起的期待。
  第202章 拥住
  这是桑萝头一回单独跟沈烈一起进山,往不太有人踏足的更内围去。
  两人目标明确,不是出来打猎的,一路注意动物留下的痕迹,避开其他野物,只找羊。
  不需要顾着别人的时候,沈烈除了注意安全问题,其他的注意力基本是在桑萝身上了,冬日里山上能采挖的食物其实也有,尤其是这种没人进的地方,不过沈烈并不多取,只取两人路上吃的就行。
  这和之前每一次满心里都是找食物的感觉是很不一样的,更多的是和山林共鸣,桑萝想起她第一次见到云谷时的那种震动。
  走到半下午,近哺时了,找到合适的地方就停下来,猎只山鸡烤了,往火堆里扔几截薯蓣,再从竹筒里倒点水给桑萝洗了几个路上摘到的枣子递过去。
  桑萝接过那枣子,眼里带了笑。
  有个沈烈这样的人陪着,如果不用担心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闯进内围来打破平静的话,这样的生活其实挺好的。
  至傍晚鹿都远远看到了一只,唯独山羊的踪迹未见,沈烈开始找晚上的住处,找到个很小的山洞,他建庇护所是极熟练的,还有桑萝帮着搭把手,在天黑前不止把门做了起来,洞里地面都用火烧过一遍,弄了些蒲草进来厚厚铺上,两张狼皮一铺一盖,旁边再垒些石块点上一堆篝火,舒适又暖和。
  做门砍下来的树木枝叶被沈烈都拦在木门外,是很好的隐蔽和障碍了,收拾好了让桑萝休息,他自己拿了一把蒲草准备在洞口处铺开。
  桑萝看着,忽而说道:“你也不嫌那儿风灌得慌?”
  自己往里侧坐下,拍拍身旁:“分你一半位置,另一张狼皮我盖,你离火堆近,烤着火不冷的吧?”
  沈烈愣了愣。
  这还能说会冷吗?忙就摇头:“不冷。”
  山洞总就丁点大,几步也就回到了铺好狼皮的地铺边,一张狼皮并不多宽的,桑萝一个人睡绰绰有余,两个人的话,会很挤,沈烈把手里的蒲草沿着床边又铺开了些,位置这才稍大一点,他心怦怦的在靠外边坐定。
  桑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很清晰看到他喉结上下滚了滚,正襟危坐,连呼吸都放得小心了。
  莫名的,她生出了逗引的心思,半倾着身子往他那边靠了靠:“沈烈,你很紧张?”
  沈烈下意识后仰了一点点,旋即止住,离得近,喉结的滚动越发的清晰可见。
  二十八,或者说,芯子里二十九的桑萝,视线一时竟移不开。
  眉眼,鼻子,嘴唇,下颌,火光映照下半明半暗,越发的棱角分明了,也,越发的……馋人。
  这是第几次想尝了?
  两人离得极近,桑萝不知自己的呼吸是变得缓了还是重了,她只是清楚,这一瞬,她好像是被欲望抓住了。
  看着沈烈,视线若有若无交缠,一时竟是移不开,直到那眼里深情和火热愈加明显,沈烈鼻息也渐重,试探着靠近了一点,桑萝终于意识到什么,往后退开。
  十七岁,再过一个月才十七岁。
  她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早点睡。”
  然后匆匆躺下,将狼皮裹在了身上。
  背对着沈烈那一瞬,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刚才,她差点儿就想尝一尝那两片生得极好的嘴唇的滋味了。
  耳边咚咚的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沈烈身前一空,心下好似也跟着空了一小块,他呼吸微重,侧头看桑萝,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桑萝小半张脸,眼睛已经闭上了,能看到卷翘的睫羽。
  阿萝刚才好像是想……沈烈喉结滚动,应该不是他的错觉?
  心里空荡、失落、绽放的欢喜,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情绪竟交相融合、相撞。
  他小心躺下,先时还是正躺,只满脑子全是刚才两人视线相交的那一幕,满腔心思全在一旁的桑萝身上,又哪里忍得住,先时是脸微微侧过去看桑萝,侧着侧着,身子竟也渐渐转了过去。
  “阿萝。”
  他试探着轻声唤。
  桑萝眼睫微颤,装睡太幼稚了,索性睁了眼,微侧过脸应了一声。
  “你刚才……”不曾经过情事,不确定,也青涩,青涩得只敢问了个开头。
  桑萝唇角又扬了起来,顺着自己的心意,竟就转了身,和沈烈脸对着脸侧躺着,眼里盈盈的笑意,抬起手来,指尖虚落在沈烈唇边,最终顺应了自己心意,轻落了上去,微施了力道。
  嗯,馋你男色。
  这一句话没说出来,沈烈却莫名读懂了其间意味,呼吸显见得重了起来。
  梦里总出现的那一个场景被复刻了,只是现实与梦境,角色交换了而已,他胸膛起伏,手微抬,桑萝却在他有更进一步反应之前,微微向沈烈身边贴了贴,应和着沈烈抬手的动作,恰似将脸颊贴近了沈烈肩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