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节
  事实上,李三少的预感相当准,在京城开往关北的专列上,白老正向一位老友夸自己的外孙媳妇习字不久,一手柳体却已颇具风骨。
  “当真?”这位老先生恰好以书法见长,听了白老的话,言道:“既如此,到关北之后,当可与小友切磋一番。”
  正写字的李三少打了个喷嚏,笔下一顿,写好的一副字只能作废。
  九月二日,白老一行人抵达关北,楼少帅和李谨言亲自到车站迎接,除白老以外,六位国学泰斗,看着两人,尤其是李谨言的样子都相当“和蔼”。
  李谨言被老先生们的“热情”弄得一头雾水,暗地里猜测,大概是因为他拉回的那船古董文物。不过,很快他就会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到那时,李三少也只能自求多福。
  九月三日,关北飞机厂新式轰炸机再次试航,比起最初的机型,新式轰炸机依旧采用双翼设计,外形却有了一些变化,如果说之前是钟馗级别的,现在至少改进到钟无艳了。
  同日,一架执行轰炸任务的齐柏林飞艇在伦敦上空被英国飞机击落,从开战至今,多次让英国人陷入恐慌的德国飞艇,终于首尝败绩。
  第二百一十一章
  新式轰炸机的试飞很成功。
  从试飞结果来看,新式轰炸机的航行速度及轰炸精准度都得到了很大提高,航行里程也可达到五千米。依飞机厂现有的生产能力,年底之前,至少可以生产出五架新式轰炸机,加上不断出厂的战斗机,在1917年之前,组成一支轰炸机编队不成问题。
  届时,德国飞行教员也将抵达,作为曾在一战期间出现过红男爵和因麦曼等超一流王牌飞行员的空军部队,德国空军的战术思想和飞行员的个人技能,在这个时代都处于领先地位。以因麦曼的名字命名的空中翻转技巧,直到后世都被飞行员使用,而以一己之力击落八十架敌机的红男爵,更是空军史上的一座里程碑。
  双机编队,多机编队,战斗机和僚机的组合已经出现,德国的空中“马戏团”已经占领了欧洲的天空。李谨言没有亲眼目睹欧洲大陆的战况,但他相信,有了这些德国教官,加上不断研发的新式战机,华夏的空军绝对不会逊色于任何国家。
  当世界各国势力再一次洗牌时,华夏将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甚至是主导者!
  随同德国军官团到来的还有潜艇的制造技术。原本在交付坦克图纸时,潜艇图纸就该到手,但中途出现了一些问题,李谨言也只能等到潜艇图纸和德国军官一同抵达华夏。不过,最迟也是九月底。
  通过电报,李谨言和宋武达成了初步协议,潜艇的技术,北六省和南六省共享,作为交换,大连造船厂将“组团”到江南造船厂取经。江南造船厂里有不少技术过硬的老师傅,还有大量的年轻人才,这些都是花钱也换不来的。哪怕不愿意,李谨言也必须承认,比起有几十年历史,底气十足的江南造船厂,大连造船厂样子再好看,也还只是个空壳子。
  “人才啊。”李谨言叹息一声,华夏的专业人才还是太少了。目前世界上最好的造船技术捏在英国人手里,别看日德兰海战中,英国的战列巡洋舰败在德国的装甲巡洋舰手里,伊丽莎白女王级一出,仍旧是所向披靡。
  虽然海军强国大多都装备有无畏级战列舰,可至今为止,只有英国的伊丽莎白女王级是用燃油代替煤炭作为船舶的动力。不只航行里程和速度遥遥领先,火力也大得惊人,一艘船上就装有八门三百八十毫米口径的巨炮,每颗炮弹都接近一吨!
  相比起德国的沙恩霍斯特,英国的伊丽莎白女王级堪称超级无畏舰。这种差距,绝不是短时间内能迎头赶上的。就连德国海军舰队的发展,也是利用了英国淘汰老式战舰的时机。即便不断提高造船技术,缩短造船时间,在舰队总吨位和火力上,德意志却依旧不是大不列颠的对手。
  凭借德国的技术尚且如此,何况工业技术还相对薄弱的华夏?
  “难怪德国潜艇战那么闻名了。”
  归根结底,都是没办法给逼的!海面上打不过,只能从海面下想办法。就算是这样,一战刚开始时,英国的潜艇数量也是德国的两倍,直到德国从无限制潜艇战中尝到甜头,并且决定用该战术逼迫英国议和,德国生产出的潜艇数量才超过英国。
  华夏海军还很弱,面对其他海军强国,哪怕是日本,都没有太大的胜算,前提是这帮日本矬子能把战舰开出海港。
  李谨言知道战列舰会被航空母舰取代,也清楚飞机将在未来战争中起到的作用,但在华夏的军工技术能够达到这种高度之前,还是发展潜艇更合算,除此之外,还有水雷。在达达尼尔海峡战役中,奥斯曼土耳其就曾用水雷给了英法联军好看
  轰炸机试飞结束后,楼少帅返回军营,李谨言则乘车前往工业区。
  工业区的规模再度扩大,工厂里的蒸汽机声日夜不停,运输货物的马车和汽车不断在工厂里开进开出。好在居民区的距离相对较远,否则,一天十二个时辰,别想有个清静时候。
  虽然这个时代还没出现“噪声扰民”这个说法,但被吵得休息不好,神仙也会暴躁。
  楼氏商业集团旗下的工厂已经发展到六家,家化厂,被服厂,毛刷厂,食品厂,北方兵工厂分离出来的机械厂如今也在李谨言名下,另有被服厂制鞋车间独立出来的鞋厂,生产出的各种女式高跟鞋和男式皮鞋不只成为年轻人的心头好,还大量出口。光是这半年来的订单,就足够让鞋厂经理笑得合不拢嘴。
  除此之外,楼氏商业集团涉及的产业还有新闻报社,广播公司,电影制片厂。李谨言同时计划在关北剧院的基础上进行扩建,上海大世界还没出现,关北大世界却即将开门营业。
  关北百货公司和关北发电厂李谨言都有股份。还有与其他各省督帅合作开发的矿藏,合办的工厂,还有约翰筹建的船公司,仔细算算,十根手指头都不够用。
  三个马大胡子如今坐在家里数钱,外出遛马的事很少再做,不过随着外蒙和西伯利亚发现矿藏的消息接连传来,马庆祥和几个同族兄弟有些坐不住了。三个马大胡子一合计,在能组成一个排的儿子里扒拉出几个,让他们带着马队到外蒙和西伯利亚去转一圈,确认消息是否属实。带队的人中,就有曾和楼少帅一同扛旗的马少帅。
  外蒙的王公都被“请走”,牧民们或继续放牧,或到华夏政府在当地创建的工厂里干活,日子都比以往要好上许多。马队过处,偶尔能遇上成群的牛羊,雪白的羊群,叮当作响的牛铃,牧民姑娘骑在马上,扬起马鞭,蜜色的肌肤和乌黑长发结成的辫子,随风扬起的歌声,凝成了碧蓝天空下最美的一道剪影。
  西北三马的军队外出串门,自然要给楼大总统递个消息,连带李谨言也能知道个大概。一旦这些矿藏到手,开采时,北六省的机器和工程师都必不可少。可以预期,到时又是大笔的入账。
  不过,这些钱到他手里大多也只是走个过场,能“留下”的只是少数。不说别的,光是北六省军队就是吞金大户。
  “还有新建的学校,公共设施,修路,实验室……”
  邹老先生的无线电发报机,邹小先生及其同好的各项发明,乔乐山和丁肇的药品研究……据说青霉素增产实验还是没多大进展,某个化学狂人郁闷之下把芥子气给弄出来了。李谨言没有去确认真伪,只是再三叮嘱实验室里的人,凡是丁肇弄出来的东西,一定要分门别类妥善“保管”。不过有乔乐山在,相信应该不会出现问题。
  车子开到工业区,李谨言先去了被服厂。在阅兵式后,各省军队陆续开始换装,其他省份暂且不说,只是河北与山西两地,被服厂的订单就接到手软。虽然各省也开了不少的被服厂,可无论是款式,布料,还是做工,都无法和关北相比。
  生意兴隆固然好,生意太兴隆,忙不过来也是个问题。直到采用老办法将订单外包出去,对产品的质量严格把关,情况才有所好转。
  被服厂的车间里,女工们踩着缝纫机,咔哒声响连成一片。比起初建时的规模,如今被服厂已经扩建三次,光是各式缝纫机就增加到一千多台,再加上手工车间,与当初作坊似的小厂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千多台缝纫机的生意让约翰大赚了一笔,作为回报,特地从美国为李谨言聘请了两位修理技师。缝纫机零件修配厂随之出现,只是还没有挂牌生产缝纫机的工厂建立,李谨言相信,那一天应该不会太远。
  “三少,生意已经排到明年了。”李秉的样子也有了些许变化,从一个布庄掌柜到如今掌管千人工厂,行事上的不同,只一眼就能看出区别。
  “生意兴旺好啊。”李谨言一边走,一边说道:“不过先别忙着扩建。若是忙不过来,可以先将订单外包出去。”
  “是。”
  “不问为什么?”
  “三少这么说,自然有道理在其中。”李秉笑笑,“况且,水满则溢,生意场上也是同样的道理。”
  李谨言想说其实他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因为被服厂现在的产品太过单一,一旦国内国外军队的订单锐减,到时厂子可能会出问题。毕竟千人的工厂和十几人的小厂不一样,厂子里的工人都有家人,这可关联两三千人的吃饭问题。
  随着时代进步,技术也将不断革新,厂子里现有的机器将陆续被淘汰,若是盲目扩大,一时之间或许没太多影响,长久下来肯定会出问题。
  和李秉商量过近期要注意的一些事,李谨言转道去了家化厂。陆经理和李三老爷都在,简单说过工厂里的情况,便有客商登门,陆经理去接待客人,李三老爷则留了下来,他告诉李谨言,李谨铭十月成亲,原本想月底给大帅府送喜帖的。
  “二哥要成亲了?”
  “是啊,事情总算是定了。”李庆云笑着说道:“是城南陈家的姑娘,和谨铭年岁相当。你三婶当面看过,说性子也好。”
  “城南陈家?”李谨言仔细想想,“是之前做南北杂货的那家吗?”
  “对,”李庆云一拍手,“难得你能记得。他家原本有四间铺子,如今关了三家只留一家,改办了工厂,家业非但没有败落,反而更上一层。据说这还是陈家姑娘出的主意。”
  陈家姑娘李谨言不知道,陈老板他却见过,为人和气,脸上时常带着笑容,跟个弥勒佛似的。
  谈话中,李三老爷一直没有说起李锦书,反而提到李锦画生了个男孩,这次李谨铭大婚,她也会带着孩子回来。
  李庆云不提,李谨言便也没问,只是道:“二哥结婚,我一定回去。”
  有了李谨言这句话,李庆云便放心了。李谨铭的婚事也算是一波三折,三夫人相看了几家,要么就是自己不满意,要么就是对方知道李谨铭常年卧病,打了退堂鼓。
  李家的确家大业大,又有李谨言这门亲戚,可李谨铭的身体实在不好,若是嫁过去之后有个三长两短,不是让姑娘守活寡吗?万一再没有孩子,那姑娘的后半辈子可就毁了。与其等到将来哪天想着是不是改嫁,不如趁早打消了心思。
  陈家的亲事,三夫人原本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却没想到,隔几天再去,陈家竟然答应了。
  陈老爷和陈夫人最初也是不乐意的,还是被陈姑娘几句话劝服了。
  暂且不论李家的家世,李谨铭身体不好却是有利有弊。弊端是大多数人家担忧的,好处却是,这样的身子自然不可能犯些大户人家男人经常犯的毛病。
  “也只是病,又不是……”陈姑娘话说到一半,没有继续往下说,“不说旁人,单是爹和大哥,屋子里的姨太太还少吗?娘,您是陪着爹吃过苦的,爹对您存了几分敬重,日子还好。您看看大嫂,这样的日子,有男人还不如没有!您和爹也不是没说过大哥,可他听吗?”
  陈夫人听了,也只能无奈摇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罢,既然女儿愿意,即便将来真有那么一天,想必李家也不会不讲理。
  李家和陈家的亲事就此定下,陈老爷和陈夫人到底是不放心,在定亲前特地到李家见过了李谨铭,虽然的确是身体不好,可相貌言行却都是不错的,陈老爷和陈夫人也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
  至于另一半,各人自有缘法,女儿的缘法说不定就在李家。
  李谨言从工业区离开时,已接近傍晚。
  关北在修路的同时,也在各条交通要道两旁立起了路灯。每到固定时间,路灯便同时亮起,不只方便了上下夜班的工人,也方便了不少商家,还促成了从城内到城外的三四处夜市。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被日渐打破,初次到关北的人,见到此景都不免感叹,还有国内和国外的多家报纸曾撰文,称关北之繁荣,犹在大上海和大汉口之上。
  “其城内商业繁荣,店铺鳞次栉比,城外工厂机器日夜轰鸣。无论白天还是黑夜,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都显得如此繁忙。或许疲惫,但他们脸上总是带着希望,这是个生机勃勃的城市。”
  “我在这个城市的街道上行走,以为自己来到了东方的纽约。这里的商业是如此的繁荣,商店前立起绘有各种图案的广告牌,商店的货架上摆着各种商品,其中不少在欧洲已经限量供应,但在这里,只需要不到九个便士,我就能够买到一盒肉罐头!“
  “这里有电车,出租车,人力车,自行车,凡是能够想到的交通工具,都能在这里看到。这里还有剧院,影院,广播不再稀奇,我有幸接受华夏朋友的邀请,在剧院中观赏了华夏人的‘歌剧’,我发誓,如果可以,我愿意永远留在这里。如果你以为这里的人还拖着一条辫子,连留声机都没见过,那我会告诉你,大错特错!”
  “有很多欧洲人在这里工作,他们中有法国人,荷兰人,德国人,还有俄国人,当然,不会缺少美国人。当我问及他们为何会到这里来时,他们的回答各不相同,唯一能寻找到共同点的,就是在这里,他们能得到更多的机会。”
  “俄国正在打仗,我的三个孩子连黑面包都吃不起。但在这里,只要肯干活,我们一家都能吃饱肚子。”
  “法国现在需要的是军人,而不是裁缝。可惜的是,我的裁缝技艺要远远高于射击技巧。”
  这样的回答都被如实刊登在报纸上。报道一经刊登,引来更多的“淘金者”,其中美籍犹太人占了多数。还有大量在国内生活不下去的俄国人,以及部分其他欧洲商人。
  很快,关北城内城外的旅馆住满了高鼻子和蓝眼睛,初次到关北的人,都会在看到这座城市之后失神片刻。
  “上帝,这里是华夏?!”
  这样的情形,关北人已经见怪不怪。
  能让欧洲人发出如此感叹的,也只有包括关北在内为数不多的几个城市,如今的华夏,大多数人依旧在温饱线上挣扎。但随着各地农业和工商业的发展,希望的种子也随之播撒,只要生活有了希望,日子有了奔头,再贫穷的人,也能用双手为自己开创出一片天地。
  透过车窗,看着依次亮起的路灯,李谨言缓缓的笑了。
  今日之关北,必成未来之华夏!
  第二百一十二章
  九月中旬,时政新闻特别增刊《贪官录》再版。
  同日,文老板旗下报社宣布,《贪官录》更名《官场百态》,将作为周刊发行。周刊一经发行,不只在北六省内引起了强烈反响,同时引起国内外极大的兴趣。
  以官场为题材的故事,涵盖了自清末到民初这段期间的官场百态,清官,贪官,好官,庸官。旧式官僚,新派人物,都将在故事中一一登场。
  报社编辑和撰稿者对于人物的刻画,故事的讲述也并非全褒全贬,但于故事结尾,却总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不久前因抓捕间谍意外落马的贪官,无论之前如何荣光,官声如何,都无一例外会为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官场百态》首期刚一面世便销售一空。路边的报亭,街边的报童,根本不需要吆喝,凡是买报者,几乎是人手不落。这种情况,还只有《名人》发行时曾出现过。十月,上海《实事新报》开辟新专栏,刊登黑幕小说后,更有人将两者进行对比,在报纸上连发多篇报道,倒也让观者看得津津有味。
  出版这份刊物之前,报社的文老板曾询问过李谨言,与《趣谈报》完全不一样,《官场百态》上的故事和文章,必然会涉及到一些台面下的东西,上位者,大多不欲为外人道。若是刻意避开,则会失去创办这份刊物的初衷,还不如不办。
  李谨言拿不定主意,先去找了楼少帅,彼时,楼少帅正在看第三师从朝鲜发回的电报。
  不久前,朝鲜总督寺内正毅又被刺杀,清缴行动虽然绞杀了不少朝鲜南方的反抗组织,却也给寺内的“人身安全”带来更大的隐患。
  无论是哪个国家,哪个民族,一旦被压迫到极致,都会奋起反抗。
  刺杀者的身份很快被查清,是一个没落的朝鲜两班贵族,在日本统治朝鲜期间,表现得十分“良好”。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会在身上绑着炸弹,意图和寺内正毅同归于尽。
  这次刺杀发生的时间,就在坂西利八郎和青木宣纯等人毙命的隔日。这让一直怀疑华夏人才是“公使馆刺杀案”幕后真凶的日本人产生了动摇。只有日本驻华公使林权助依旧坚持杀死坂西等人的一定华夏人,杀手用朝鲜语喊话不过是欲盖弥彰,可寺内正毅刺杀案一出,他的坚持再无法得到更多人的支持。
  两起刺杀案发生的时间太过接近,手段也极其类似,连喊出的口号都有九成相似,难道这都是巧合吗?死在公使馆前的刺杀者身份不明,又有华夏人在一旁“帮忙”,案件一直都没有多大进展。刺杀寺内正毅的那个朝鲜人则不同,在身份确认之后,他一家六口都被寺内正毅杀死,和他有关系的人也被抓捕关进大牢。
  紧接着,比之前更加残酷的又一轮清缴行动开始,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只要被怀疑对大日本帝国“不友好”“不忠诚”,百分百难逃厄运。
  许多已经投靠日本的朝鲜官僚开始大肆诬告,攀咬,开始是为除掉对手,后期却是为了保命,日本人的残暴让他们确信,只有告发的人越多,自己才越安全。事态就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一些朝鲜旧皇族出身的王公族都被绞死或砍头,家眷要么被杀,要么充做妓女,同样的惨剧,每一天都在上演。
  闻听消息后,朝鲜国王李熙吓得根本不敢走出房门半步。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要求宫廷内侍守在门外。饶是如此,他也经常被噩梦惊醒,摸摸脖子,生怕下一刻日本人就举着倭刀冲进来,将他的脑袋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