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节
  交给你解决?
  你怎么解决?
  你是要帮我毁了这个手术吗?
  这可不是帮我啊。
  在冬歉眼里,这已经不是手术的事情...这跟他的积分息息相关。
  他的语气自然而然地变得急迫了些:“你都做了什么?”
  逼问的意味太明显,陆湛顿了顿,显然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触手下意识的想呈现一个环抱的动作。
  不过显然他意识到现在还不是场合,于是不动声色地将触手缩了回去。
  冬歉想起来,每次自己批评小怪物的时候,小怪物都会委屈地用触手抱住自己的脑袋,看起来又可爱,又可怜。
  此时此刻,他才慢慢有了点实感。
  原来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
  冬歉伸手攥住了自己的衣服,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陆湛怎么会知道这个手术事关自己的积分呢。
  他只是知道,做这个手术意味着自己可能会死。
  因为会死,所以就带着他逃出来了。
  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如果自己却只知道质问,那么他也算是没有人性了。
  不可以这样。
  冬歉告诉自己。
  冷静,才能把事情弄明白。
  冷静,才能解决问题。
  冬歉深呼吸一口气,目光凝定地注视着陆湛,缓缓道:“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
  “你又是怎么瞒着任白延将我带出来的?”
  陆湛看着他,垂下眼眸,如实道:“我,伪造了另一个你。”
  “只是做到这一步,对我来说十分简单。”
  “谁也没有发现,包括任白延。”
  冬歉这下是真的震惊了。
  怪物不光又寄生的能力,更可怕的是有这种堪称神迹的高仿能力。
  因为小怪物熟知自己,所以才可以伪造出一个连任白延都认不出的身体。
  任白延如此算计,绝对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栽在自己亲自培育的怪物手里。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积分这次会栽在这里。
  冬歉呆坐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系统适时建议:【轻舟已过万重山?】
  冬歉摇了摇头,苦笑道:【是将登太行雪满山。】
  感觉失去积分的痛苦,他又要自己一个人消化很久。
  下一秒,他感觉有人缓缓凑近自己。
  像是迎面吹来一阵携着阳光的微风。
  冬歉愣了愣,抬起眼眸,没待他反应过来,耳边传来一道温柔干净到极点的声音:
  “之所以一定要今天把你带出来,其实还有一个特别的理由。”
  陆湛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温和地弯了弯眼眸。
  “冬歉,生日快乐。”
  冬歉顿了顿,蝴蝶般的眼睫轻轻颤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敲动了他一般。
  原本,自己应该在今天死在血泊里。
  现在,他却在既定的死期里,得到了一句万分郑重的生日祝福。
  虽然积分完蛋了。
  但意外的,好像也没有很难过。
  ....
  在冬歉从他眼前消散的那个夜晚,任白延得到了一分阎舟送给他的“礼物”。
  有视频,也有图片。
  更像是一份记录。
  在这份“礼物”里面,全部是冬歉的身影。
  里面有他想知道的一切。
  他不愿意相信的事情,都可以从这里面找到答案。
  任白延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地方,久久不敢打开。
  他的手拿起又放下,踌躇,胆怯。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得到真相比想象中的更加痛苦。
  白天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倘若阎舟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他非常清楚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他可能恨不得将白家的每个人都杀了个干净,他可能恨不得将白年剥皮抽筋,而最后,他会恨死自己。
  他将白年错人成了自己的弟弟,又为了救这样一个人,让冬歉失去了生命。
  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了问题?
  为什么他会在短短一日之间,失去了所有。
  他失去了自己的弟弟,也失去了冬歉。
  他该怎么承认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就像一个笑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点开了阎舟发给他的那些东西。
  第一个画面就刺痛了他的心弦。
  冬歉血淋淋的双手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手腕,掌心,指尖,全部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
  想要治疗这种毒,需要的血液数量极大。
  与其说是救人,不如说是一名换一命。
  他知道冬歉的体质,让他牺牲这么多的血去救人,对他身体的伤害几乎可以说是无法估量。
  那一刻,他甚至感谢阎舟出现在了冬歉的面前。
  不然那一天,冬歉真有可能因为救他而失去生命。
  剩下的视频,任白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看下去。
  仅仅只是一个画面,他就按下暂停键,不得不深呼吸几次才敢继续看下去。
  但他必须看。
  他得知道,冬歉为他做了什么。
  他得明白,自己失去了一个多么珍贵的人。
  视频中,因为失去了太多血,冬歉苍白的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
  “他这么对你,你还救他?”,任白延听到阎舟这么问他。
  是啊,这个问题,也是任白延想问的。
  如果不弄清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恐怕会一辈子怀揣着这个问题难以入眠。
  冬歉只是看着任白延的脸,眼中流露出几分他看不懂的目光。
  任白延的整颗心都紧绷了起来。
  他想要知道答案。
  然而冬歉只是虚弱地昏了过去。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恐怕这辈子都无法知道。
  因为冬歉已经死了。
  什么都不剩下。
  伤口的治疗比想象中的更疼。
  阎舟给冬歉擦药的时候,他疼得浑身颤抖,有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
  他说,“轻点...”
  这样的话,冬歉以往也无数次对自己说过。
  他做到了吗?
  恍惚间,他好像已经让冬歉失望了太多次。
  “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我的腿,就当真治不好吗?”
  “我很想去外面看看,可以吗?”
  对于冬歉的这些渴望,他是怎么回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