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够了,不用想那么久之前的事了,就这两天,等那个召唤他的人撑不住死掉,太宰治就会消失在他的生活中,永远不再见面。
  芥川很认真的考虑回去之后离开横滨的可能,真的,过往的一切都让他厌倦。
  第49章 月光奏鸣曲
  第一次发现芥川异常时, 太宰治就开始思考如何拯救芥川龙之介。
  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有可能是他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困难的事情。毕竟如果芥川龙之介不是那么执拗的话,他也就不是芥川龙之介了。
  太宰治为此做了很多准备, 但事情永远比他所想的来的更快更急,他更没想到另一个自己也插了一手。
  事情很糟糕。
  芥川龙之介总是在看着他,那他当然要走到前面去,不然如果芥川走着走着,有一天突然发现看不到他了, 那芥川会有多茫然、多不知所措啊。
  所以,芥川总是很麻烦,需要他费很多的心思。
  从以前开始, 他老是那么看着他,像一条被你踹开还可怜巴巴的围着你的小狗。
  太宰早就不想活了,可是芥川一直看着他,走在路上也看, 睡在床上也看,太宰只好继续活着。
  可是芥川龙之介要看不到他该怎么办,芥川还怎么活下去?没有目标, 芥川一个人就要孤独死了。
  所以为什么芥川总有这么多的麻烦?
  太宰治很不满, 很厌烦, 芥川难道学不会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吗?凭什么要太宰治在这里劳心劳力,还落不到什么好处, 芥川天天就会用眼睛瞪他,或者面无表情的喊太宰先生。
  可是就算是这样的芥川龙之介,也是属于他的芥川龙之介,不是别人可以随随便便插足的。
  因为自己没有芥川龙之介,就要让别的太宰治也失去, 果然是太宰治才能干出来的事情。如果不是那个冒牌货已经死了的话,太宰治非常愿意亲自出手帮助那个太宰治达成心愿。
  芥川,芥川,芥川,到底要怎么对待芥川?有时候想为他指一条更好的路,想让他看到更多人;有时候只想让他继续这样,只为我一人偏执。
  太宰治是个胆小鬼,他什么都做不到。其实他知道,芥川君非常的坚强,无论遇到什么都会继续走下去的,无法失去对方的人其实是自己。
  新世界的天空也没什么区别,人更是一模一样的乏味,令人厌烦,只要在人群中,无论在哪个世界,都不可能得到幸福。
  只有芥川是不一样的,这带来欣喜的时候也更加的让人畏惧。
  只是没想到新世界的第一夜是露宿。太宰露天躺在地上,天上的星星好明亮啊,和空气污染的横滨完全不同,身边传来芥川的呼吸声,太宰不由得翻过身,正对着他。
  身下的草堆暖融融的,芥川虽然一脸冷漠,但还是暗中关照他,把火堆燃过的地方让给了他。
  唉,好难过,世界上凡是好的东西,总是会失去的。一点坚持下去的欲望都没有了,可还是想和龙之介在一起。
  真的后悔,早知道会这样,我绝不会那么矫情了,一定早早出手,把龙之介绑到我身上,用绳子也好,思想驯化也好,让他只能在我身边才能生存下去。
  太宰治兀自在那里想东想西的自嗨,却没提防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的芥川突然坐了起来问道:太宰先生为什么来这里?
  这发问太突兀了,太宰治一时竟有些惊慌失措,不知该怎么答。芥川对他的排斥很明显,他本以为要花心思才能和他搭上话,没想到芥川居然率先要和他谈心。
  芥川的变化真的很大。
  该怎么回答?太宰的脑子飞快地运转起来,书,还是平行世界?再或者横滨格局、世界危机?实话实说肯定是不行的,不,换个思路,实话实说说不定正是破局的办法。
  勇敢一点太宰治,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
  太宰治咳了两声,声音有点造作,又有点虚假的镇定。
  我是为了芥川而来的。
  太宰先生?
  芥川遇到了什么事情,一些靠自己很难走出去的事情。太宰治自顾自的讲了起来,我想来帮助芥川。
  芥川非常惊讶的看了过去,火焰燃烧的阴影遮挡着太宰治的脸庞,星星月亮投下的光辉被树叶拦截,但这阻碍不了芥川的目力,太宰治像是放弃了所有防备,把所有心情都坦荡在脸上,就连内心都在小声的呢喃,相信我吧龙之介、我不想失去龙之介。
  夜空下他眼脸低垂,说不出的温柔寂寞。
  芥川内心所受的震荡是任何人都难以想象的。
  愿望是不会骗人的,圣杯对人心的观测更是绝对正确的。
  所以这个人到底在干什么啊,他到底在想什么?
  虽然嘴里说着太宰先生的想法是任何人都难以揣度的,但只有这次芥川是真的完完全全、一点都不能理解太宰治。
  他到底在做什么啊?
  芥川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他们曾经相处的诸多时光,太宰治的冷待,太宰治的呵斥,太宰治毫无感情的贬低,太宰治连话都没留一句的叛逃,太宰治温柔的对待他、转眼却在他面前自楼顶一跃而下。
  所以说,太宰治到底在做什么?他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我其实,非常喜欢芥川。太宰治艰难的说,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才坚持把话说出口,或者说,我爱芥川,非常爱,所以希望芥川也爱我,和我在一起,不要离开我。
  他在说什么?!芥川瞪着太宰治。
  太宰治是什么人?他千方百计地躲藏他,好不容易见面了假装看不到他,喜欢说一些刺激他的话,嘲笑他是废物,夸奖新的徒弟,却贬低他的能力,芥川永远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样的一个人说爱他?
  太宰治凭什么爱他呢?他凭什么让太宰治爱他呢?他何德何能?
  芥川瞪了他一会儿,冷冷道:太宰先生请不要开玩笑了,然后就躺了下去不再理他,还翻了个身背对着太宰。
  太宰治安静了一会儿,又小小声的说:对不起,可是我说的是真的。
  没有回答,夜晚真的太过寂静了,虫鸣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耳力能及的范围内没有一点人声,但太宰心中并没有常常缠绕他不放的、足以溺毙他的孤独,因为身边有一个安心的人存在。
  他在心中微微微微的笑了起来,芥川动摇了,虽然只有一点点,他真的好温柔啊。
  他的话说的都是真的,却很有技巧的模糊了重点,他当然是来帮助芥川的,但芥川其实并不那么的需要帮助,他是那种即使一个人也可以坚持走下去的人,太宰完全相信没有自己芥川也可以跨越难关。
  但那样还有太宰治什么事?芥川受到了来自太宰治的创伤,如果放任芥川一人治愈自己的话,那太宰治以后还有什么希望能得到芥川的一点点注意?
  帮助芥川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彰显自己,再次将太宰治这个人铭刻到芥川心间才行。
  这个值得太宰治不择手段去做,哪怕与书订下契约失去自由也是心甘情愿。
  我刚刚说的话语是真的,我表露的感情也是真的,芥川,你一定能懂吧,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真实是多么的可贵。
  太宰治当然发现芥川现在有着类似读心的能力,他一直在默默观察芥川,走在马路上时,芥川微微皱起的眉,嘴角往下撇的一点弧度,脸上有时出现的厌烦。
  不夸张的说,太宰已经为芥川做了最为详细的侧写,把芥川的任何一点心理变化都做了模型出来,他可以很肯定地说,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芥川。
  这些是不需要芥川知道的内容,他需要知道的是他其实很重要很优秀,太宰其实非常在意他,他并不是孤身一人等等。最重要的是重建芥川对于他人的信任。
  龙之介,我是一个很坏的人,越喜欢的越逃避,越重要的越想要毁掉,如果当时捡到你的是别人就好了,他一定会教你爱护自己,可是我不行,我只会对你很坏。
  太宰治脆弱的笑了起来,他知道芥川已经转身过来看他了,对不起,伤害到你不是我的本意,我从没想过要丢弃你,离开黑手党的那段时间,我也一直在关注你,我知道你和妹妹一起住在公寓,喜欢做完任务后去海边,有空的时候就会登上大楼找我。
  我对喜欢的人很坏,我不对你展露自己的内心,我让你患得患失,我不让你快乐,因为我不快乐。但我真的很在意你,有时我也想让你离开我是不是要好得多,可是我又做不到,一想到你不再看我,我就觉得难以忍受。
  我曾经无数次的想要真正离开这个世界,可是想到你我就挣扎着活了下来,我无法忍受不与你在同一个世界。我知道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棍,对你做了不可原谅的事,尽管那是另一个我。
  原谅我好吗?我愿意对你发誓,从此再也不离开你,无论是生是死,永远只在你身边。
  火堆发出啪的一声爆响,火焰窜起老高,让太宰治看清了芥川的表情,他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有望达到了,芥川不会,至少这次不会把他从内心彻底的驱逐出境。
  太好了,对不起,芥川,我知道放你自由是最好的选择,你会蜕变成一个自由而无畏的旅者,可是我不愿意。因为我是一个很坏的人,对不起,我想过放你离开的,可是我做不到,对不起,我真的是一个非常坏的人。
  第50章 轮船上的惊心一夜
  漆黑的大海上, 一艘酷似鲸鱼的巨大轮船行驶在海面上。
  这是前往黑暗大陆的鲸鱼船,卡金国不惜煽动群众、撕破V5盟约也要前往黑暗大陆而打造的承担使命的轮船。如今这船不仅是前往黑暗大陆的通道,还是卡金国王子们内斗的舞台, 酷拉皮卡现在就在这船上。
  辞别王妃派来问候的人,酷拉皮卡坐在桌前揉了揉额头,船上形势云谲波诡,单是卡金帝国的内斗就勾心斗角、阴谋不断,更何况还有其他势力的插手, 他知道的就有V5、猎人协会和比杨德一派。
  酷拉皮卡为了收集族人的眼睛而上船,没想到卷入卡金国内斗的漩涡,在国王一声令下, 所有王子都为了王位和自己性命开始自相残杀,包括自己的雇主八王妃的女儿十四王子。
  八王妃在卡金国内斗中局势比较糟糕,十四王子目前还是一个婴儿,八王妃贫民出身, 本身也没有任何势力。
  可以很直白的说,十四王子是王子们最先准备除去的目标。弱小意味着容易击溃,若不是有酷拉皮卡在, 十四王子已经在阴谋中凄惨死去。
  但维持平衡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依靠念能力的情报和教授, 酷拉皮卡暂且稳住了诸多王子,并和其中一部分结盟, 但这也是有后遗症的,王子们在念兽的帮助下会迅速变强,所以现在谋略和信息尤为重要。
  但是消息来源不足,这是酷拉皮卡目前最大的弱点。酷拉皮卡贸然闯入卡金国的内部阴谋,对什么都一知半解, 这是一种很危险的状态。
  卡金国国王为什么要让亲生儿女们自相残杀?最后剩的那一个真的能登上王位?诸多问题酷拉皮卡都没有答案。
  尽管这一切都和酷拉皮卡的关系不大,但他还是决定守护十四王子。他既然在最初接下了八王妃的聘请,就不会任由其他人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婴儿下手。
  酷拉皮卡以手支腮,望着窗外叹了口气,好容易才赢得八王妃的信任,接下来要怎么做呢,和谁的结盟会对局势有帮助呢?他拿起纸,开始盘算起来。
  当当当。
  敲门声突然传来,不大不小的三声响,酷拉皮卡惊了一下,把纸和笔收好,这时候怎么会有人来?他闪身来到门后。
  随着呼吸的节奏,念开始在全身流动,手中的锁链若隐若现,他沉声问道:谁?
  敲门声停了,门外传来彬彬有礼的声音,酷拉皮卡先生您好,我是明波共和国的外交理事,此行特来拜访您,请问我可以进去谈话吗?
  酷拉皮卡满脸惊愕,明波共和国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来找自己?他脑中快速思考着,打开门的动作却没有停顿,请进,这位先生。
  走进来的男人衣冠楚楚,戴了副眼镜,嘴角的笑容亲切又斯文,这么看的话,的确像个外交人才。
  冒昧来访,希望酷拉皮卡先生不要在意。
  我没什么好在意的,倒是你,明波共和国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不是卡金国的船吗?擅自进入他国领域是大忌吧。
  男子嘴角露一个微笑,他摘下帽子放至胸前,向酷拉皮卡俯首致礼,虽然是卡金国特意建造的前往黑暗大陆的轮船,但V5已经下文,前往黑暗大陆的所有途径必须由V5派人进行监管。
  卡金国国王或许还没有收到通知,毕竟他把自己关在轮船中只关注着王子们的自相残杀。但该法令已经通过,具备全世界通用的效力。区区不才被交付使命,负责该轮船本次旅途的监管。
  酷拉皮卡明白他的意思,V5作为世界强国,把持全世界话语权,区区一个卡金国的挑战自然会让他们心有不悦,但这不妨碍他们的利用。
  但是V5的人为什么会找他呢?酷拉皮卡自认在王位争夺战中举足轻重,但这点小事不可能惊动到V5那个层次,难道说王位争夺战还有有什么自己没想到的深层寓意?
  眼前的男子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微笑着补充道:虽然是以V5名义到此,但我来此的目的与这些无关。自我介绍一下,本人斯米尔德莫,正是国内芥川大人相关部门的总负责人。
  他话虽然说的拗口,但酷拉皮卡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是因为芥川老师来的吗?老师果然和明波国的关系匪浅。
  是的,您是芥川大人的徒弟,得知您在船上后,我就立刻放下所有事物前来。只是这里毕竟不便,希望您不要介意没有盛大的欢迎仪式。
  不,我当然不介意。酷拉皮卡脸色有点冷淡,他已经察觉到了男子笑脸后的审视,眼神里那种居高临下的评判。
  只是你们怎么知道芥川先生是我的老师的?
  男子正色道:芥川大人的一举一动都事关重大,他收了徒弟的事情我们当然会知道。
  不就是派人监视吗?说的还挺大义凌然的。
  事实上,我来到这里也正是因此有关,请问您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如果是为了前往黑暗大陆,您不需要与卡金国合作,作为V5的我们,无论在哪方面都比卡金国强了很多。安全的航线,最合适的抵达地点,到达后的接应组织,专业人士的协作,只要您想,国内随时可以为您安排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