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嫂子也没留他们,只让丫鬟送二人出门去了。
  云舒跟云璟于是作伴回去,一路上云舒都没说话。
  虽然是一家人,不过按照远近来说,这也是他们这一脉的家事,如果八卦过问好像也不大好,因此没有说话。
  云舒不打算问,顾云璟却主动说了原因。
  “定是哥哥嫌嫂嫂生不出男孩儿,这几个月一直闹着要娶妾,前儿不久跟太太说了,太太让他再等等两年,说嫂子既然会生,必要先生下嫡子才好纳妾。嫂子才刚生了个女儿做了月子出来,这段时间一直都不大开心,如今哥哥闹了要娶妾,肯定又拿善妒之类的话来说嫂子了。”
  云舒嘴上没有说话,毕竟古代妻子生不出儿子,男人娶个小妾很正常。像是顾云璟这样肯为女人说话的小叔子,顾太太这样会为儿媳着想的婆婆已经是少见的了。
  他们是亲兄弟一家,自然弟弟背地里埋怨哥哥两句没有问题,云舒是一个来做客的堂兄弟,对他们指指点点就不好了。
  不过云舒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反感顾云墨的了。
  即便生活在现代,男女平权还是一件难说的事儿,何况现在?
  因此,云舒十分心疼这个堂嫂。
  有的事情一眼就能看到结局,即便堂嫂生了儿子,堂哥若坚持要娶妾,堂嫂又能如何呢?
  只是听顾云璟方才说的话,总觉得堂嫂似乎有些产后抑郁。
  这事儿可大可小,现在也没有抗抑郁的药,云舒只能期盼着自己买的甜食,能够让嫂子的心情稍微松快些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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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一路回到了顾云璟的院子里,云舒继续跟顾云璟学习到晚上掌灯。
  到了晚间吃过晚饭回到自己屋里,因想着嫂子的事情,云舒的心情不大好,晚上便早早睡了好让自己解压。
  睡梦中不知外头情况,早上起来,窗外已有淡淡白雪如花,点缀屋檐枝干,一片淡抹雪景,愉悦人心。
  下了雪,天气转冷又将近过年,家中男女都放了学,有段时间可以休息,因此聚拢做个诗会。
  顾家家大,便找一处梅香院赏梅,大家集资出些钱给厨房里,让厨娘们做些吃的,屋里摆上各色点心,笔墨纸砚,还有热酒香茗。
  题目是昨儿就有姐妹们拟好的,要应景的话,自然是以雪或者梅花为题最好。
  谁也没料到今儿就这么巧,下起了雪来,昨儿只以梅为题,共有十二人赴约,就拟了十二个题目。
  分别以《簪梅》、《梅影》、《忆梅》、《早梅》、《问梅》、《赏梅》、《鸳鸯梅》、《十月梅》、《落梅》、《咏梅》、《雪梅》、《折梅》为题,各自抓阄,抓到什么题目就写什么题目。
  抓好题目后,随他们是想要玩或者是逛园子都可以。
  因为大家都不喜限韵,因此只做七言律诗就好,不用限韵。
  云舒才刚穿越过来,凭着原主的记忆,作两首打油诗倒是可以,正经作诗,即便写出来还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若还要限韵,那他就只有交白卷的份儿了。
  他抓了一题,是《落梅》,对于别人来说算是比较简单的题目了,然而还是难得他抓耳挠腮。
  闲了一上午,只做得了最后一句跟中间一句,之后绞尽脑汁愣想不出来,时间越发紧迫了,躺平的心态使得他不再那么着急,便想着去顾云璟处瞧一瞧他做得如何。
  谁想人家一道题是《早梅》,早已经作好了,只自己坐在屋里掰着果子吃。
  云舒走到他身边问:“你作好了?”
  云璟点点头,有些诧异地问他:“你还没写好?”
  云舒一愣,抬眸朝周围看了一圈,只见大部分在身边的人都已经是一副悠哉态度,只有两个十二岁的妹妹,还有一二句没写完的。
  他也没有逞强,只如实说道:“没有。”
  随后,他又朝云璟那边儿看去,想知道他写了什么。
  云璟也没遮掩,只侧身让他看了。
  云舒拿了他身旁的笺子看,只见上面写道:
  《早梅》
  槛外忽闻暗香邈,原是寒梅又来早。
  凌寒一夜点琼枝,冰骨清极不觉霜。
  万花不沾林间雪,争得春暖侍东君。
  唯有南枝偏爱雪,不做人间富贵花。
  下面落款:拜梅院主人草稿。
  云舒想到云璟的院子就叫“拜梅院”,他没有字,然而起个诗社不好用自己的本名,因此大家都以自己的院子来起个名儿就算了,随即疑惑自己应该起个什么字?莫非叫“拜梅院客人”?这似乎过于玩笑。
  又想自己搭舟而来,曾在溪水湖边住过那么两个月,不如就叫“临溪客”罢了。
  诗社他们是起过好几回的,因此方才说要作诗的时候,也没有人提起要给云舒起个什么样儿的名字,如今他诗还没有作完,也不好叫大家马上帮忙起一个,只在心中默默编了就是。
  见云璟已经作诗完毕,云舒本来是想要请他帮忙的,但是又想只差两句了,不如就咬牙作完。
  于是搜肠刮肚,又喝了两杯热酒下去,酒精度数虽然不高,奈何他人小,自然不胜酒力,没多会儿酒晕乎乎了,不过好在终于在诗会结束前将一首诗凑足了字数。
  云璟见他作完,也凑过来帮他看。
  只见云舒的诗写在纸上,字迹清秀:
  《落梅》
  酒尽倚栏拂清雪,何故暗香盈满袖?
  朔风不怜花傲骨,吹落人间满地香。
  月冷霜凝陨为泥,清魂化作去年花。
  熬得今夕寒霜降,还等来年笑东风。
  落款是:临溪客拜稿。
  云璟见他还真作出来了,便笑道:“不错。只是这名字有什么讲究?”
  云舒于是将起这名字的缘由告诉了他,云璟也没有多说什么。
  之后大家要排名次,选云璟的诗为最,云舒作的诗也被放在了比较高的位置,说是立意很好。
  诗词被抄录下来,大家玩得十分尽兴。
  诗会过后,生活又回归了正常,只是年节将至,过年的氛围十分热闹。
  虽说富贵家庭并不馋肉,只是过年的时候生活实在太丰富,家里孩子因不用上学,热热闹闹聚在一起,比现代过年不知要喜庆多少。
  现代一家子人,即便算上三代也不过十几人,而放到顾家,一家子人加上奴才们就有上百个。
  从大门喜庆到二门内,主人家并不苛待下人,因此家家即便困难也没有吃不上饭。
  太平盛世,无有愁容。
  云舒曾经研究过这个国家成立至今的情况,除了边境偶尔有小骚动外,已经维持和平稳定七八十来年。
  想起上辈子上学的时候老师会告诉他历史兴替,各个国家的政体,建国的艰辛,兴旺以及耻辱的历史。
  但是没有人告诉过他,原来一个大国的繁盛,只需要短短六七十年的和平就能够做到。
  一个国家可以从战乱四起、易子而食的历史演化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只需要这么七十来年的和平。
  休兵养国在云舒看来,是一件伟大的事业。
  这日,嫂子请了云舒过去坐坐,他想过了年后也差不多该走,猜到嫂子可能会借此给他准备些银子,因此也不敢怠慢,从屋里出门就准备出去。
  正巧碰上来找他的云璟,在云舒说明了今日的活动后,云璟也要跟着他一起去。
  出门又遇到了常在外头跑动的吴管事,他身后带了许多壮年男子,一般他们二门里头都是些年轻小厮或者是小丫鬟能进的,毕竟里头太太小姐多,外男少能进来,因此问他做什么。
  吴管事答道:“前儿家里刚花了上百两银子,请了外头有名的昆曲戏班子来唱一段时间戏,找了几个力气大干活利落的布置戏台呢,还有桌椅后台,这两日就要清理出来。”
  云舒来到古代还没瞧过唱戏,上辈子生活在城市里,最多也就是跟父母旅游的时候去听过相声,听戏都是在电视上听,这会儿说正经请了戏班子来,他也挺感兴趣的。
  云璟还觉得他奇怪:“年年如此,怎么你这么兴奋?就是你家如今不请了,村里难道也没有戏听么?”
  云舒心想,看戏的人是原主又不是他,说来他还是头一次去看真人表演,自然兴奋激动了。
  不过被云璟提醒了一下,还是让云舒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确实,他不该这么激动。
  于是说道:“就是许久没有一家子人看戏了,前两年家里光景不好,过年也没个年味儿。”
  二人跟管家说了会儿话,然后一路去了嫂子那里。
  这边嫂子正在跟家里的下人说话,府里的事务上下大小事情都要她管,她觉得下人蠢笨,怕有什么差了叫人指出错来,因此事事不肯放权,总要自己过问,因此平时就有许多事情要忙。
  云舒有时候会想,他这堂嫂要是身体出了什么叉子,纵然上面还有老太太、太太顶着,一时半会儿也要乱阵脚的,因此嫂子在顾家功大,偏偏堂哥不懂珍惜。
  “嫂子找我。”云舒跟云璟一起进去,堂嫂见状,招呼他们进来坐下。
  孟氏笑着对云舒说道:“前儿你过来,老太太嘱咐我,滋源加抠抠裙幺5儿二漆雾二吧椅了解你是自家正经兄弟,大老远来一趟,你家里又不大好,托我好好关照你。偏家里事情多,我想着让你哥哥们先带你在宋城好好玩玩,然后再安排你的事情,谁想就拖到了年底了。”
  云舒真心道:“嫂子一直对我多有关照,云舒万事托嫂子照料,没有不妥的地方。”
  好话自然谁都爱听的,云舒平时不大善言,能从他嘴里听好的,已经不管他会不会说了,只要说了,孟氏就已经很高兴。
  况且家中云璟与他交好,人以群分的,一瞧云舒便是个好学的,将来中个秀才是保底,有运了,做个举人进士,两家亲戚依旧交好,就是几十年上百年的缘分了,因此顾家上下都很支持接济云舒的。
  于是孟氏一边笑着同云舒他们说话,一边眼神示意丫鬟,让她将准备好的钱拿来。
  说着话,孟氏又调侃起了云璟:“你不常来的,今日怎么也有空到我这里来坐坐?”
  云璟闻言,浅笑一下说道:“正因许久不来了,这才想着来见见嫂子的。”
  一来,云璟是难得遇到一个玩得来的人,自然愿意多跟云舒接触。
  二来,这个年纪的男孩儿,其实也并没有注意到男女差异,对于女子的感觉还未觉醒。
  就同小学、初中的女生觉得男生讨厌一样,在现代,许多这个年纪的男生也只是觉得女生霸道不可理喻。
  因此云璟老粘着云舒也情有可原。
  孟氏闻言,也不拆穿顾云璟,只是叫他们俩喝茶,看看味道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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