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节
  两人回到正堂时,正巧碰见虞苒从另一头过来。
  “虞姐姐,你和虞伯伯在说什么啊?”虞苒好奇问道。
  虞秋秋:“唔……在说招个状元做赘婿的事。”
  虞苒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虞姐姐你要招亲?”
  想到自己昨天去寺里只拜了文殊菩萨,虞苒大叹失策,她是不是还应该去拜一下观音啊?
  皇觉寺里面好像有一棵挂满红绸的姻缘树,她要不要等哥哥考完出来后提醒他一下?
  虞苒的思绪渐渐飘远,可没一会儿又回笼了。
  那个时候再去求啥,估计也不管用了,虞姐姐刚才说人选得是状元来着……
  ……
  傍晚的时候,会试结束,举子们陆陆续续从里面出来,脸上或哭或笑,神态各异。
  虞苒等在贡院门口,不断地踮脚往里头张望,还没等到哥哥出来,倒是先看见了周世子。
  她想了想,抬手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拦下他问道:“你考得怎么样?”
  褚晏就在他后头没多远,周崇柯原以为自己又会被忽视,突然被拦下来还有点小惊讶,他按捺住心喜,微微笑道:“还不错,算是超常发挥吧。”
  虞苒听后出于礼貌笑了笑,心却哇凉,见到褚晏后,立马就撇下周崇柯小跑着冲了过去。
  周崇柯:“……”
  这关心,竟是如此的短暂……
  虞苒跑到褚晏跟前,紧张地看着他,开口便是:“你考得怎么样?”
  褚晏云淡风轻,随口答了一句:“还行,正常发挥吧。”
  只是正常发挥?虞苒这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那你……和周世子相比,水平怎么样?”
  褚晏眉头微皱,周世子,周崇柯?
  前世他俩名次相邻,应该——
  “差不多。”褚晏回神,看向虞苒,“你问这个做什么?”
  虞苒沉默半响,方才凉了半截的心,这回是彻底凉了。
  水平差不多的两个人,一个是超常发挥,一个是正常发挥,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谁这次考得更好。
  哥哥这状元是没戏了。
  “唉——”
  虞苒叹了口气,看褚晏的眼神中满是怜悯:你媳妇儿没了。
  褚晏:“???”
  ……
  一个月后,礼部放了榜,此时,正是杏花怒放的时节,故又称此榜为杏榜。
  周崇柯派了自己的随从去看榜,自己则是在府里等消息。
  “怎么还没回来?”
  周崇柯在屋内走来走去,贺景明看得那真是眼睛都快要被他给晃晕了。
  “你就不能坐下等么?”贺景明道。
  周崇柯瞥了他一眼:“你不懂。”
  他先前在贡院门口可是听见了,褚晏这次极有可能发挥得没他好,他拿榜首的机会简直就是大增,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他怎么可能坐得下?
  这可是破除他万年老二梦魇的历史性时刻!
  终于,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随从回来了。
  “世子爷世子爷,好消息!”随从边跑边喊。
  周崇柯立马迎了出去,“什么好消息?”
  随从一路跑回来,这会儿两手撑在膝盖上喘得不行,把周崇柯给急得。
  “你快说呀!”他催促道。
  随从站直了身子,用他那岔气的嗓子激动道:“世子爷您拿了第二名!”
  嘿嘿,世子爷拿了这么好的名次,应该会有赏吧,随从期待地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你说什么?”周崇柯脸上笑容消失,黑沉了下来。
  第……二名?
  周崇柯死死地盯着随从:“你确定你没看错?”
  再给你个机会重新说!
  随从被即将到手的金钱冲昏了头脑,这会儿看什么都觉得闪闪发光,咧着嘴笑得很是喜庆,这名次太好,世子爷竟然还不相信呢,他立刻拍着胸脯保证:“世子爷放心,小的我看得真真的,您就是第二名,千真万确!”
  又是第二!
  周崇柯闭了闭眼,深呼吸气。
  “第一名叫什么?”
  他不死心地又紧盯向了随从,万一这第一是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呢,反正只要不是又输给了褚晏,他这心高低就能舒服一点儿。
  然而——
  随从对答如流:“第一名姓褚,叫褚晏。”
  周崇柯的脸色,顷刻间黑了个彻底。
  该死!怎么又是他!
  贺景明看不下去了,过来拍了拍周崇柯的肩膀,安慰道:“第二名不错了,何必对自己要求这么苛刻呢,再说了,这不还有殿试么?”
  殿试?
  周崇柯听后一下子振作了起来,是了,还有殿试!
  乾坤未定,现在就言败还为时尚早,褚晏只是拿了个会元,这状元可未必就是他。
  周崇柯看向贺景明:“你说得对,我得去好好准备殿试了。”
  与此同时,中书省政事堂。
  几位身着绯色仙鹤补子图样官服的大学士走了进来,如今会试已经放榜,不日便要举行殿试。
  他们此行过来,为的便是商议这殿试的拟题一事。
  相比起会试,殿试相对简单,只考一道策论,一般都是时事政务方面的问题,往年都是由虞青山同几位大学士一同讨论,然后拟出十余道题目,最后呈送陛下,由陛下定夺。
  今年……
  虞青山指尖在案上轻点着。
  那小子这次是会元,之后还真有可能中状元。
  未免日后引人口舌、徒增是非,他这次还是避嫌得好。
  “这次我就不参与了,此事交由李太傅同诸位一道商定。”虞青山道。
  第163章 第163章
  殿试当天是个大晴天, 保和殿上的琉璃瓦被太阳照得熠熠生辉,反射出的光芒直教人睁不开眼。
  今日参加殿试的有一百二十余人,众人进入宫门后, 一路步行至此,人虽多, 可这一路上,却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一股肃穆的气息。
  随着礼部官员的指引,众人进到保和殿, 行礼如仪后, 依照会试的名次落座。
  周崇柯的位置就在褚晏右侧,余光瞥到褚晏, 周崇柯搭在膝上的手不由得收紧,今日的这道策论, 他已经重新推敲整理出了新的思路, 可真到了这个时候, 他却忽地又犹豫了。
  到底是沿用前世的答卷, 平平稳稳拿他的榜眼, 还是放手一搏去另辟蹊径?
  周崇柯闭了闭眼, 不由得再度权衡起了利弊, 用新思路作答剑走偏锋, 虽说有赢的机会,但同样的, 也伴随着风险,一旦入不了读卷官的眼, 他便极有可能跌出一甲。
  可若是不启用新的思路作答,又完全没有赢过褚晏的可能性。
  负责宣读考题的礼部尚书已经行至前方站定, 三声钟响后,拉开手中的明黄卷轴,开始正式宣读。
  周崇柯揉了揉太阳穴,仍旧还在头疼地纠结中。
  然而——
  “请诸位以‘问帝王之政与帝王之心’为题,详书己见……”
  周崇柯按揉的动作顿住,帝王之政与帝王之心?这题目怎么和前世的不一样?
  他惊愕抬头,前世明明考的是……边疆治理。
  礼部尚书宣读完后,合上卷轴时不期然地和周崇柯来了个对视,他看了一眼周崇柯的位置,当即便皱起了眉头,这人怎么回事,瞧着之前的名次还不错,怎么这会儿跟傻眼了似的,别不是个绣花枕头吧?
  他咳嗽了一声,出声警告:“作答时间自即时起至日落,未能完卷者将列于三甲之末!”
  周崇柯:“……”
  这是在点他呢。
  “唉——”
  纠结了半天结果是白纠结,真是浪费他感情,周崇柯长长地叹了口气,提笔蘸墨。
  整个殿内纸笔的摩擦声此起彼伏,众人纷纷开始构思行文。
  时至中午,经历了一上午的紧张构思,不少人停了下来稍作休息,顺便掏出了自己准备的吃食填肚子。
  会试排在第五的林修远借吃饼的间隙抬头看了看上方的御座。
  御座是空的,殿试的主考官按理来说是皇帝,只是,如今时间已经过半,皇上也未曾现身,也不知今日还能不能见到圣颜。
  林修远快速将饼吃完,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这已经是他第四次进京赶考了,十五岁中举,他也曾是家乡人们口中的天才,可之后的三次名落孙山,却让他从云端跌落,生生沦为了笑柄。
  接连的失败,让他不复从前的意气风发,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就连身边的人也都在劝他放弃,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去低声下气求人,只为谋个小小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