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稍微想想就知道,它在冰裂边守候了小猛犸不知道多长时间,就算从小猛犸身边的干草能看出来,猛犸妈妈一定离开过,可时间也不会太长,毕竟担心自己的孩子。之后,小猛犸被沈毅飞他们从冰裂下面弄出来,母子两个安然离开。但是小猛犸的腿,是走不快的,况且没有冰裂了,猛犸妈妈更不能放小猛犸一个,自己离开去觅食。
  所以,别看沈毅飞他们错后了那么长时间才上路,可是却仍旧和早就离开的猛犸母子碰到一块儿了。他们和猛犸母子遇上,是偶然,但也是必然。
  为他们阻挡了这么长时间的风雪,同时这位猛犸妈妈也在观察他们是不是有危险吧?现在,猛犸妈妈已经到了不能再耽搁的时候了,不过也总算是放心了?
  小猛犸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儿,看见妈妈离开了,立刻放下了干脆面的尾巴。磕磕绊绊的哀叫着去追母亲的身影。沈毅飞赶紧凑过去,弯下腰轻轻抱住小猛犸:“没事。没事。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为他们遮风挡雪的猛犸一离开,顿时周围的风雪又大了起来。
  沈毅飞哄着小猛犸进到了雪橇里,里边的幼崽们也都醒了过来,小猛犸一开始还有些惊恐,但是奶娃娃们一闹腾,没一会儿它也就跟着玩闹了起来。
  沈毅飞放了心,赶紧朝外跑——秦继旬还在帐篷里呢,那个小帐篷可禁不住几下风吹。他这几天看着风雪没有停息的意思,而帐篷也太简陋,以防外衣,他做了点准备。也幸好就是这点准备,现在用上了。
  “秦继旬,猛犸觅食去了,一会儿这小帐篷就吹散了,和我换地方。”
  秦继旬只是皱了一下眉,就对沈毅飞点了点头。不然怎么办?让沈毅飞别管他,放着他在这冻死吗?这种事情,沈毅飞做不出来。况且,他也相信沈毅飞应该是已经做出了稳妥的措施了。
  沈毅飞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秦继旬,没朝雪橇跑,而是奔着雪橇后边去了。还在超市,秦继旬重伤的那段时间,沈毅飞经常这么抱着他到处走的。其实从时间上来说,距离那时候真的不算是太长,可是在冰天雪地里抱着秦继旬的时候,沈毅飞就是恍惚的觉得,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但是感慨归感慨,沈毅飞脚底下却一直没停,他一路跑着,等到确实的跑到了目的地,才把人放下,把遮在秦继旬脑袋上的皮子掀下来。
  “看~怎么样?”沈毅飞笑眯眯的,一脸求夸奖的表情,“哦!对了!等一会儿!”
  还没等秦继旬说话,沈毅飞就自己蹦跶了起来,跑去一边捣鼓了一阵,在黑暗里一个小小的黄豆一样大的光点亮了起来——这是个雪洞,其实沈毅飞想挖个雪房子的。
  但他也就是曾经听说过,爱斯基摩人生活在冰屋里,还有什么遇难的登山者挖雪房子保暖之类的。虽然他也想,如果雪房子真的这么管用,就不会有那么多冻死的登山者了。况且,在雪下面挖,通风换气也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不过,虽然沈毅飞总是顾虑多多的人,但他在某些情况下也是个行动派,比如挖房子。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如果真的成功了,不只是能在以防万一的时候,让秦继旬有个隔离自己的地方,同时也让其它动物有了个更大的活动的空间,尤其是小家伙们。
  偶尔大块头们还能在附近跑一跑,活动一下四肢,小家伙们在这种暴风雪的情况出去那就是别想回来了。风真的是会把它们吹跑,丁点大的小东西也没多少热量,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冻成冰雕。
  挖雪对于沈毅飞来说,不算什么累活,但果然是他没什么经验,一开始一挖一个塌。但是总算,在今天这个变故发生之前,他挖出来了一个还算成功的洞。洞里虽然绝对不能说是温暖,可确实比外边的气温要高得多。另外,沈毅飞还用储存起来的动物脂肪弄了个小油灯出来,这也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意义上的一灯如豆。
  “够豪华,绝对六星级待遇。”秦继旬眨了一下眼睛,有眼泪留下来,如果是外面很快泪水就会在脸上冻成冰晶,但是在这里,至少眼泪能够顺着脸颊而下……
  “那当然,谁让这地方从设计到建造都是本人一手包办呢?快到吃饭的时候,今天奢侈点,吃泡面。”沈毅飞跑回来的时候,泪水已经消失在了秦继旬围在脸边的皮革里,所以他没能看见。只是再次仔细检查了一次,把秦继旬从头到尾裹得更严,最后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好,我等着你的皇宫晚宴。”秦继旬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个地方的原因,他总觉得呼吸也没那么憋闷了。
  沈毅飞跑出去了,给吃货们都分了食物,然后支起电锅开始煮饭。
  不久前还想着太阳能电池里的电量很充足,但是现在这暗无天日的,太阳能电池里的电视用一点少一点,虽然还有些固体燃料的库存,但是,一样是用一点少一点……
  煮着热水的沈毅飞正在那犯愁,突然感觉肩膀上一沉,原来是雪橇里的新住客,小猛犸在用鼻子蹭着他。一扭头,和小猛犸好奇的大眼睛对视,就能清楚的看出来它如果能说话会说什么:“你在干什么?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好玩不?”
  沈毅飞抓着小猛犸的鼻子摇晃了两下,然后又轻轻拍了一下:“鼻子别伸这么长,小心烫着你。”
  小猛犸应该是没听懂,还以为沈毅飞在和它玩,猛犸没到,鼻子先伸过来,死活朝着电锅的方向探。结果还没碰着电锅呢,它鼻子就跑了——碰到电锅上冒出来的蒸汽了。它从出生到现在,大概接触到的都是冰天雪地,还从来不知道蒸汽是个什么东西呢。
  沈毅飞看小猛犸跌跌撞撞的跑了,好笑之余也有点担心,小猛犸的腿没事吧?他当时吊着它上来的时候已经尽量小心了,但是……虽然他学过点急救的东西,可毕竟不是大夫,更不是兽医,更更不是个知道猛犸象身体构造的兽医。而且,小猛犸这样瘸着还到处跑,会不会对身体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想让小家伙不动,更是个艰巨的任务。最艰巨的一点就是,他能用强硬手段把小家伙捆住,但是人家的妈会答应吗?
  挠挠头,这情况只能顺其自然了,得相信动物自身的能力。水微温的时候,沈毅飞加了一点点盐分,先把水倒出一大半,给周围的小家伙们喝。又在空了的水盆里倒了点盐出来,大家伙们很自然的一个接一个的上去舔——食肉动物也要吃盐的,不过它们对盐分的获取是在猎物的血液里,这也是为什么食肉野兽大多茹毛饮血。现在的食物都是冻硬了的肉,没有血液可补充,那就要依靠外力了。
  93
  93、093不能停留 ...
  大大小小虽然都不算是吃饱喝足,但总算都吃过了。警长和两只小狼崽都跑去喝奶了,小刺也飞快的爬到希拉那里和警长并排吃着东西。不过妈妈离开了的小象倒是也不孤单,有干脆面蹦跶着陪它玩呢。
  沈毅飞看了看没什么需要他看着的了,就跑回了雪洞里。他见秦继旬闭着眼睛,还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所以尽量放轻脚步躺在了他身边。
  谁知道他刚躺下,秦继旬就睁开眼了。
  “吵醒你了?”
  “不是,没睡着,就是闭着眼休息而已。”
  “那就继续休息吧。”沈毅飞把手盖在秦继旬的额头上,他知道秦继旬发烧之后头疼,明明因为生病身体极端疲劳,但是却睡不着觉。
  “不用这么担心,今天我身体的情况还是挺不错的。”秦继旬笑了一下,但是没拒绝沈毅飞覆盖在他眼睛上的手,“不过……还真有点嫉妒你,现在手还是热烘烘的。”
  听秦继旬那么说,沈毅飞干脆就把另外一只手也伸了过去,两只手正好包住秦继旬的脸颊:“我也觉得挺奇怪的,最开始,咱们还在写字楼的时候,下暴雪的时候我还会觉得冷,但是,现在的气温只会比外边的更低,我却很少像之前那样感觉到冷了。”
  所以现在沈毅飞穿着自制的皮衣,其实不是为了保暖,而是为了防雪和挡风。否则他自己身上的温度,雪落下来一会儿就会被融化,可是外界的气温很低,风一吹刚融化的水就又会冻成冰。那样不管沈毅飞多不怕冷,也会变成冰棍。
  “那是好事啊。”秦继旬干脆的说,他的脸虽然一直注意抹油,但情况也只是没恶化而已。沈毅飞的手不止温暖而且一如往常的柔软,被他这么包着脸,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对了,你还以为没给两只小狼还有狼群的其它成员起名字呢。是没想好吗?”
  “不,我想好了……”沈毅飞也想着秦继旬应该会问,不过事到临头他还是有点囧的,他也知道自己起名的能力实在是不怎么样——可虽然两个人都知道,但是无论是谁都没提移交“起名权”的问题,原因大概是沈毅飞起的名字虽然一个比一个那啥,但是确实都很好记吧。
  “想好了?那快说。”
  “那我先说两只小狼的。”
  “嗯。”
  “旺材和来福……”
  “哈哈哈哈哈哈哈!!!”虽然这是两个恶俗到极点的名字,但是秦继旬很显然是真的没想到沈毅飞会用它们给小狼崽起名字,“你确定你给它们俩起这个名字?”
  “嗯,非常确定。”就算秦继旬笑到震得房顶上都掉雪了(非夸张),沈毅飞还是很坚定的表示就是这两个名字不动摇,“这名字其实挺好的啊,旺材和来福吗。正好都是咱们现在最需要的,材也不是钱财的财,而是物资材料的那个材。希望它们俩能给我们带来更多的食物和更多的好运气吧。”
  其实原本的旺财和来福这两个名字,也同样表达了人们对于生活美好寄托吧。就像是养个孩子都希望给他一个好名字,甚至和平时期还有不少人一掷千金去算命卜卦,就为了起一个能和孩子五行互补的好名字。那么生命中有了伙伴,也希望它们能有一个好名字吧。
  秦继旬不笑了,沉默了一小会儿他说:“嗯,确实是挺好的。也希望两个小家伙能茁壮成长,那么大的呢?”
  “大的我可是想的很费劲的。”
  “好,你说。”
  “鼠尾、憨牛、霸道、兔耳、大龙、蛇目、踏雪(四肢百爪子)、羊胡、猴头、鸡冠、舔舔、懒猪。”
  一长串的名字,沈毅飞一口气说完,秦继旬皱着眉想了想说:“你这是……按照十二生肖排的?”
  “对。”
  “这个挺有意思,而且还挺形象。鼠尾我知道,有头狼的尾巴应该是受过伤,一根毛都没有,光秃秃,我们俩还给它走了个套子套在尾巴上,帮它防冻。”
  “就是那头狼,不过那套子不太成功,系紧了会淤血,系松了它跑不了多远就掉了。”
  “反正现在不活动,我们俩可以再想想办法。”秦继旬也叹气,“憨牛我也猜到了,确实有头狼总是憨憨的,而且反应慢半拍。霸道也是,有时候比灰太狼都霸道的一个家伙,还很强壮,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头领争夺的战争。”
  “……”两个人都在担忧着这一点,但是却又无计可施,虽然现在把这么多动物集合在一块儿已经是够逆天的了,但是更多的事情他们依旧是无法和自然的规律相抗衡的。
  “兔耳,我知道有个耳朵很长的家伙。但是,这个大龙是谁?想半天没想出来。”秦继旬的声音重新响起,而且显然他在让自己的语调重新变得轻松起来。
  “那个尾巴最粗最亮的,和鼠尾成鲜明对比的那个。”
  “哦!原来是尾巴,我还以为……”
  “嗯?以为什么?”沈毅飞脑袋上亮着问号,除了是尾巴,还能是什么?
  “蛇目,这么文绉绉的名字,不像是你起的。不过这个也很容易知道,那头眼睛看起来有点怪怪的狼,对吧?踏雪……按照规律来说应该是马,四蹄踏雪?四个白爪子的狼?”秦继旬却很显然要装作没听见沈毅飞的提问了,径自朝下猜测着,可是不免有点欲盖弥彰的感觉。
  “我知道你刚才想的是什么了!”沈毅飞突然提高了音量,“秦继旬~~~你可真是~~”
  “是什么!你别乱说,更别乱想,我刚才绝对没有把大龙想成……想成腰下面那东西……”
  “噗!哈哈哈哈哈哈!!!”沈毅飞的手都笑得从秦继旬的脸颊上拿开了,“原来……原来你把大龙想成腰下面那东西了?不过真别说,好像确实有很多人是把龙比喻成那东西的!”
  “沈毅飞!你诓我!你……唉,算了,谁让我自己想偏了呢?”秦继旬脸红都都快爆炸了,但确实是他想偏了,别沈毅飞嘲笑还能怎么样?难道像个姑娘一样凑过去拍着沈毅飞的胸口说“不嘛不嘛,不许笑话人家”吗?想想都起鸡皮疙瘩,还是让沈毅飞笑吧,反正笑啊笑啊的就习惯了。这么一想,他自己也笑了起来,他想的也确实是太偏了。
  笑了半天,等到两个人都笑够了,秦继旬继续做着“听名字认狼”的游戏:“羊胡也好认,那头狼下巴上的毛长得确实像山羊胡。猴头……没有长得像猴子的狼啊?”
  “不过有一个猴头猴脑的,超级调皮的,我想《西游记》里,不是总说‘你这猴头’吗?”
  “噗!哈哈哈哈!不过这也对。鸡冠这个也很形象啊,我一直很好奇那头狼的毛是怎么长的,太有朋克风的鸡冠头了。舔舔……我真心怀疑这家伙和泰迪是近亲,不过泰迪是喜欢舔你,舔舔是什么都喜欢舔。”
  “没错,上次把舌头冻在了雪橇上,弄得我鸡飞狗跳的去烧热水。”沈毅飞也点头,舔舔这头狼用一个字形容就是“二”!两个字就是“二货”!什么都喜欢舔,也就是舌头冻在了雪橇上,也只是短暂的消停了一天半,之后就有故态复萌了。
  “懒猪……这也极端形象啊,最懒的家伙了,能趴着就不躺着,能躺着就不坐着的。”
  “不过也是比干脆面勤劳多了。”沈毅飞又加了一句评语,巨狼再怎么懒,每天也要拉这雪橇狂奔不知道多少里路的,至于干脆面……它完全是由:吃、玩、睡组成的。
  “都是好名字。”精神兴奋的说了半天话,秦继旬感觉有点累了。沈毅飞躺在他旁边,就看见他一边说话,眼皮一边开始打架。沈毅飞抬手,掌心盖在他的脸颊上,中指和食指温柔的帮他按揉着太阳穴。
  秦继旬的眼睛更加的混沌了,终于闭上了眼睛,呼吸也渐渐的悠长了起来。秦继旬凑过去,隔着皮革和被子抱住他,亲吻了一下他的眉心,也闭上了眼睛。
  现在时间的概念真的已经完全的不存在了,但是沈毅飞依然要遵循着手表上的时间过活,因为这样能让他们的消耗降到最低。明天九点是第一顿饭,晚上六点是第二顿饭。中午的时候不管再怎么饿,也不能吃东西。
  现在不能捕猎,但是不吃饭的时候他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和动物们玩,去和秦继旬说话,或者就是话费他时间最多的,拎着铲子去挖雪洞。
  就算是在猛犸妈妈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也是这样。而猛犸妈妈一离开,就离开了两天,小猛犸甚至都开始感到焦躁了,就算它已经和其它小朋友混熟了,并且能玩得很开心。这就像是去幼儿园的孩子,不管在那里玩得怎么样,最开心的永远是看到接自己的家人出现的那一刻。
  沈毅飞和确实明显好转的秦继旬也开始担心起猛犸妈妈的状况来,猛犸是巨兽,但谁知道这鬼地方是不是还有什么更大的野兽?又或者有冰裂雪洞之类的,小猛犸会掉进去摔断一条腿,但说不准也有能让猛犸妈妈掉进去的呢?
  终于,在这天临近八点的时候,一个巨大的身影透过风雪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小猛犸立刻就摇摇摆摆的窜了过去,猛犸妈妈也立刻发出一声低低的的象鸣,在一阵带来的大地震动的小跑后,来到了自己孩子的身边,把鼻子搭在了小猛犸的背上,母子两个亲昵的挨蹭起来……
  “在想什么?”晚上睡觉的时候,秦继旬显然是看出了沈毅飞的心事。
  “再过两天,无论雪停与否,我们也都要出发了。”
  “……没有食物了?”
  “还有,但是我觉得我们还得空出寻找到新的食物来源的时间。而且再久一点,我担心猛犸妈妈还会去找食物。”
  秦继旬犹豫了一下,最终没说话。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提议尽快出发,现在他被单独隔离不就是怕传染吗?没有必要为了追赶两三天的时间,而忽略掉传染的危险。
  “不用只说猛犸妈妈,你也担心我吧?”
  “我觉得这个就不用说了,因为那是显而易见的。”沈毅飞凑过去,把秦继旬连同裹在他身上的皮毛一起,整个搂进了怀里,“幸好有猛犸母子的加入,否则我们只能在原地呆着,等着暴风雪停息。如果这雪一直不停……我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你不敢想象的事情,最终不是也没发生吗?别担心,还有……别抱这么紧,太热了。”虽然一天多之前他还病得严重,但是显然他确实已经从对细菌的战斗中获得了胜利,身体在快速的恢复中,最明显的是,他现在都能觉得热了。
  但,也可能是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