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韩牧恶心的看着他,气得起身,却没有对他们喊打喊杀。
  既然县令不能私自杀掉罪犯,那他就不做,可他依旧生气,因此道:“把他们分开,再用一遍刑,我就不信,你们嘴巴真就这么硬。”
  “我倒有个刑罚,一直只闻其名,未曾见人用过,或许可以在他们身上试一试,”顾君若慢条斯理的道:“我也很好奇,这刑罚是不是真的同书上写的那样恐怖。”
  韩牧一脸好奇,“你还懂刑罚?”
  “虽未曾见识过,却知道不少刑罚的方法,”顾君若道:“每年过年,吏部要给各地各级官员考核,其中不免有些贪酷的官员被告到祖父这里来。”
  “其中贪酷的手法五花八门,我侍奉在祖父身侧,偶尔一观,也叹为观止。”
  “其中有一个是,将人做成彘,第二天将人的眼睛挖掉,第二天将耳朵也割掉,第三天就砍掉左手,第四天砍掉左脚……这样一天割掉一点东西,等到第六天,人就光溜溜的只剩下一个脑袋和一个身体了,因为用药止血,所以人能好好的活着。”
  顾君若道:“但这个是汉时便有的刑罚,算不上多稀奇,最让我觉得稀奇的是一种叫铁梳的酷刑。”
  她道:“书上说,烧一锅开水,然后将人像猪一样绑在木头上,快速的放进锅里再抬起来,然后就用铁梳子剐猪毛一样剐过去,就会刮下一层皮……”
  贺子幽生生打了一个寒颤,坐不住了,战战兢兢地躲在韩牧身后,
  害怕的去抓他的袖子。
  韩牧瞥了他一眼,嫌弃的扭过头去,却没有把他的手拍开。
  贺子幽都这么害怕了,四个杀手也不由惴惴不安起来,顾君若却微微倾身笑道:“但这个刑罚太过血腥,还需不断的用铁梳子将皮肉梳下来,听说由厉害的仵作动手,能够把人梳成一具骨架,甚至把内脏都裸露出来而人不死。”
  她道:“找这样的仵作可不容易,所以我先不用这个,我们试另一个。”
  四人脸色发白。
  顾君若让人去取一盆水和一叠纸来,然后让人把四人绑在木床上。
  “这种刑罚就要容易得多,也干净,就是一张一张的浸湿后放在人的脸上,人会慢慢的呼吸不过来,无限的接近死亡。”顾君若对他们笑道:“你们不是不怕死吗?但你们谁又真正的死过?”
  “所以这次我会让你们自己亲身经历过死亡,真的接触到那个点了,你们再来与我谈不怕死,”顾君若将纸递给小婵,小婵就一张一张的放进水盆里浸湿。
  顾君若退后一步,让丁四几个上前给他们脸上敷上湿纸张,“若你们真的都不怕死,我们再来试一试铁梳子。”
  凉凉的纸张盖在脸上,他们并没有特别的感觉,所以没吭声,也没动,只是未知让他们握紧了拳头。
  顾君若道:“你们要是反悔,想说了,就在手上做个动作,我会明白的。”
  丁四很好奇的看着手中的纸,质疑这东西真的是酷刑吗?
  不过他还是一张接着一张的往人脸上贴,就见手下的杀手甲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的脚动了动,只是被绳子绑着,没有挣扎开。
  丁四惊讶的看了顾君若一眼,然后低头看杀手甲,就见他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大,粗重的呼吸着,贴在他脸上的纸有凹下去两处,又快速的起来,那是他口鼻的地方。
  他挣扎的越来越厉害,脑袋还左右甩了甩,似乎是想把脸上的东西甩掉,但浸湿的纸张牢牢地贴在他的脸上,一动也不动……
  边上杀手乙丙丁的动静也越来越大,他们都剧烈的挣扎起来,终于杀手乙受不
  了,用力的拿手拍了拍身下的木床。
  顾君若冲看管杀手乙的长桂点点头,他立即把杀手乙脸上的纸揭开。
  “恭喜你活了下来。”
  纸张一拿开,杀手乙就大口的呼吸起来,他根本听不见顾君若说的话,此时他听不到任何声音,眼睛睁得大大地,眼中充满了血丝……
  但杀手甲丙丁似乎听到了,他们坚守着秘密快要死去,但已经有人要屈从了。
  于是他们也纷纷投降。
  顾君若嘴角微翘,对丁四等人点头,三人脸上的纸张也被揭开。
  四人如同被捞上岸,丢在火热太阳下的鱼一样剧烈的呼吸着,想要吸进更多的空气。
  顾君若坐回椅子上,等着他们活过来。
  贺子幽也战战兢兢地坐了回去,只是椅子挪了挪,离韩牧更远了点儿,那边有顾君若,他觉得远离比寻找庇护更安全一点儿。
  这一下,他再也不羡慕韩牧能娶到京城第一才女了,他还隐隐有些同情。
  顾君若一点儿也不像传言中说的那样。
  韩牧并不觉得害怕,反而还觉得顾君若也太妇人之仁了,用个刑都没伤人分毫,连血都没见。
  顾君若等了半刻钟,见他们呼吸慢慢平缓下来,便道:“现在可以说了,就从你开始吧。”
  顾君若指着杀手甲乙道。
  杀手乙没吭声。
  顾君若微微一笑,“你可以不开口,现在准备铁梳子也来得及,义县的仵作虽没有厉害到如书中所写,但梳上十几二十次还是办得到的。”
  杀手乙抖了抖,这才开口,“我们,我们是陈国人。”
  韩牧没好气的道:“我们早知道你们是陈国人了,说点儿我们不知道的。”
  杀手乙停顿了一下才道:“陈坚是我们斥候营校尉,他是从京城调来的官员,一进我们斥候营就开始计划着往周国和齐国派遣细作,听闻这是他在京城时便决定要做的事,他家世不低,来边关为的就是这事。”
  第九十二章 招供
  四个杀手招供的时候,赵主簿也查到了一些东西。
  杀手和陈坚虽是一伙的,但他们并不一起共事,只负责听命于陈坚杀人,或者保人,对他在义县的事了解的不多。
  “陈大人做的事,只有陈午最了解,我等所知不多,”杀手道:“我们只听命行事。”
  顾君若:“你们执行过的命令,知道的命令。”
  “最后一个命令是接陈大人从赵家庄离开,再往前一个命令是去江陵府杀,杀掉你们二人。”
  顾君若皱眉,“就这两个?”
  杀手乙点头,顾君若的目光就落在水盆上,他抖了抖,立即道:“我还知道,陈大人原想在春秋交替的多雨季节掘开上游的堤坝,失水淹周国的义县和齐国的武南县……”
  杀手乙说到了这里,其他三人皆是脸色一白,韩牧目光扫过,身子前倾道:“继续,你说得仔细便是你立了功,说不得我还能和朝廷求情饶你一命呢。”
  杀手乙咽了咽口水后道:“其余的我就不太知道了,但陈大人在两国都有布置,听他的意思,只要用水冲破两县,两国边镇必定生乱,到时候我们陈国就可趁机而入。”
  “大人,我知道的比他更多,”杀手甲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他们道:“陈大人在义县有接应。”
  他道:“只要义县生乱,立即就能被内应接手,然后趁势攻入江陵,只要江陵一失,周国便失了粮仓,从此再不可惧。”
  韩牧嗤的一声问,“那内应呢,这义县都乱了这么久了,怎么没动静?”
  “你可别说这乱子还不够啊,本县来的时候这义县的人都快跑光死光了,有人振臂一呼就能造反,这还不够……”
  韩牧说到这里一顿,眼睛微微瞪大,他一下想到了薛县尉,“他之前是想造反来着……”
  韩牧不由的扭头去看顾君若。
  顾君若皱了皱眉,看向杀手甲,“内应是谁?”
  “不知,这些事情只有陈大人和我们的明将军知道。”
  顾君若:“义县已成乱势,你们为何没动手?”
  杀手甲垂下眼眸道:“因为今年雨水出奇的多,又大,不仅周国和齐
  国,就是陈国都深受其害,我们当时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而想要做什么时,韩大人已经上任,并且因为石桥的事疑心上陈大人。”
  杀手甲道:“我们出兵是需要时间准备的。”
  韩牧看着他,半晌后冷哼一声。
  出兵,当然要时间准备,但这准备时间可长可短,短的,一二刻便能集结出兵;长的,一二年也未必能成行。
  看来,陈国对于出兵周国和齐国也不是那么齐心嘛。
  韩牧猜的不错,陈坚几次请战,陈国都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在准备,就是为了给他们准备争取足够的时间,他这才想杀了韩牧和顾君若,以免他们由石桥的事怀疑到他身上来。
  谁知道刺客杀不死韩牧,陈坚就只能死遁。
  本来他是要躲在暗处行事的,他实在没料到顾君若和韩牧会这么敏锐,竟然这么快就查到他身上来。
  一步错,步步错,那剩下的最后一步就一定不能错了。
  在顾君若几人审问杀手们时,陈坚正在努力的往边关走,还要躲避出来追捕他的衙役。
  四个杀手查漏补缺,基本上把他们知道的都招了,顾君若三人起身正要离开,她走到一半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要被押下去的死人,问道:“你们执行的任务里有和姚家人相关的吗?”
  杀手甲微讶的抬眼扫了顾君若一眼,但他速度很快,要不是顾君若一直盯着,恐怕也要错过他这个眼神。
  顾君若便回转,让人把另外三个杀手押下去,单独留下了杀手甲。
  韩牧惊讶,“这和姚家有关?”
  贺子幽也惊讶,“那内应不会就是姚家吧?”
  杀手甲道:“大约是七八年前,我等奉命扮做盗匪,杀了回娘家探亲的姚太太。”
  “啊……”贺子幽惊叫一声,“那姚家就不可能是内应了。”
  韩牧也点头,但心里感觉怪怪的,“你们为何要杀姚太太?”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至于杀她的理由,只能问陈大人了,或许陈午会知道。”但他死了。
  顾君若问道:“你们和姚家可有来往?”
  杀手甲摇头,“我们只负责杀人和保人,除
  了这一桩事外再没接到过关于姚家的命令。”
  顾君若这才挥挥手让人把他押下去。
  等人一走,韩牧就好奇的问她,“你觉得姚家是内应,还是不是内应?”
  顾君若反问:“你觉得呢?”
  韩牧道:“反正姚家不是好人,但要说是内应也没证据啊。”
  贺子幽:“除非抓住陈坚。”
  “我要能抓住他,我还在这儿吗?”韩牧反应过来,立即道:“派人去一趟赵家庄吧,他们特意从赵家庄退走,那里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说不定此时陈坚也是朝着赵家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