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于是,到最后付款的时候,除了预定给冯雪凝的那份甜品外,账单上额外又增加了两杯焦糖玛奇朵,和两块同样得到了青年大力推荐的熔岩蛋糕。
  路仁佳此时已经两眼放空,被青年与温柔表象截然不同的强势操作压迫得没什么想说的了。
  往好里看吧,她想,至少这一回,赫助理也有份,而不是她一个人吃……
  第7章 送外卖
  空中花园的咖啡店刚开店没多久,一些甜品需要后厨现做,大概要等十来分钟。
  赫莲打电话同路泽天汇报了情况,然后名正言顺地得到了至少20分钟的摸鱼时间。
  他端着咖啡和熔岩蛋糕,邀请路仁佳一起在昨天那张室外卡座上落座。两人面对面坐着,一边聊天一边享用起美味的食物。
  赫莲的推荐很靠谱。咖啡店的焦糖玛奇朵实属一绝,口味甜美醇厚,带有独特的咖啡与香草味,搭配微苦的熔岩蛋糕,在卡路里疯狂摄入的同时,带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快乐和满足感。
  路仁佳最初还有些拘谨,几口蛋糕下肚,她已经猫咪一样享受地眯起眼,彻底陶醉在甜品带来的愉悦情绪中。
  “路小姐来空中花园是有什么事吗?”对面的赫莲适时与她搭话。
  “这个嘛……”提及她来大楼的目的,路仁佳哽了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好说她是预见了会有人在这里乱丢垃圾,提前过来蹲守的吧?
  思来想去,她只能用“空中花园的景色很美,当感觉对生活失去信心的时候,只要来这里坐一坐,就能重燃拼搏的动力呢!”这种日剧常见文艺范台词搪塞。
  “是这样啊。”赫莲颔首,没说信不信,也没有进一步追问……嗯,估计是不信的吧,但赫助理一贯温柔体贴,就算看出是说谎也不会揭穿的。呜呜,他真好……
  餐桌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逃避可耻但有用,路仁佳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埋头吃蛋糕。赫莲啜了口咖啡,思索片刻,抬起头认真询问:“或许这样显得有些冒犯——请问,路小姐生活上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他这一问倒是问到点子上了。
  生活上有没有困难,那必定有,还很多,但其中绝大多数牵扯到路仁佳的穿越,就算她想也没办法对外人说……不过除了这些老大难问题,眼下有件事,赫助理应该能帮上忙。
  想到这,路仁佳几口咽下嘴里的蛋糕,抬起头面含期待地看向赫莲:“确实有件事想要跟赫助理请教,希望您能提供一点帮助。”
  “请说。”
  “是关于楚丰大厦访客登记的问题,如果没有预约,也没有内部人员的接引,是不是就没办法进入大楼?”
  “确实是这样。”
  “哪怕只是想到22楼坐坐也不行?”
  赫莲点头:“按规定,无论到几层,外来访客都需要登记。”
  “为什么呀,我去过的其他写字楼也没这样的规定,怎么楚丰大厦管这么严……难道是我见识太少了?”
  提起这事,赫莲的表情有些无奈:“其实以前楚丰也没有这些规定,后来因为楼内的租户发生了一些事,才加强了安保。”
  路仁佳头顶的吃瓜雷达一动,语气瞬间兴奋起来:“什么事?难道是楼里出了命案吗?”
  “不,倒也没这么严重……”迎上女孩闪亮亮的眼睛,赫莲抬手轻咳一声,眼角控制不住往下弯曲,像是在努力忍笑,“这事说来有些离谱……路小姐知道《江湖》吗?”
  “你是说那个网游?”
  “没错,正是那款游戏。开发《江湖》的迅捷工作室,总部就在楚丰大厦第8层。因为游戏玩法新颖,还自行开发并引入了智能npc系统,《江湖》刚公测就力压一众同行,成为了年度爆款。估计是游戏太热引起竞争对手眼红吧,从那时起,迅捷工作室就大事小事不断……”
  “比如?”
  “比如工作室门口的发财树,被人半夜浇开水浇死了;比如放在玄关的财神摆件,被人用奥特曼玩具掉包了;比如养在老板办公室的招财锦鲤,第二天上班被人全部换成了活的绿头小乌龟……”
  “噗!”因为实在太离谱,路仁佳差点没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
  她捂着嘴巴,缓了好一会儿,才抖着声音跟赫莲确定:“你说的是真的?”
  “确实是真的。”
  “……”
  这算什么,真实的商战,不致命但有病吗?
  路仁佳额头滴下一滴冷汗。
  “尽管迅捷工作室报了警,但因为竞争对手找来的人实际也没给工作室造成太大财产损失,因此,对方只是被行政拘留了几天,象征性地罚了点钱,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工作室的老板气不过,找大楼物业投诉了好几次,楚丰大厦为了避免类似事件再次发生,从那时起就加强了内部安保。”
  “……原来如此。”路仁佳擦了把汗,内心唾骂迅捷工作室的竞争对手不做人。说到底,要不是他们瞎搞那些小动作,她进大楼哪里会这么困难!
  赫莲看路仁佳一直在纠结楚丰大厦的事,估计猜出了什么,温声询问:“路小姐是想经常来22楼散心?”
  “是的,这边环境真的很好,我很喜欢。”路仁佳厚着脸皮撒谎,想了想,她朝赫助理招招手,待到青年将身体凑近,路仁佳压低声音,狗狗祟祟追问,“你在这里工作,有没有发现什么监管上的漏洞,可以不需要登记就进入大厦?比如哪里有扇小门可以走,或者佩戴临时员工证就能自由进出什么的?”
  “很抱歉,我平时没关注过这些,可能帮不上路小姐的忙。不过,若是您想来空中花园,给我打电话就行了,不需要这样麻烦。”赫莲学着路仁佳的样子,同样压低了声音回复。
  “这样啊,哎……”路仁佳失望地叹了口气,抬起脸,看到青年正停在原地等待着答复,她想了想,朝对方摆摆手,婉拒了他的好心,“谢谢你的提议,但不用啦。赫助理你已经帮我够多了,我不能因为一点私事打扰你工作,这样不好。”
  “只是上下楼一趟而已,并不会影响什么。”
  “那也不行。赫助理你人很好,给人的感觉就像妈妈一样,会无条件包容周边的人,毫不吝啬给需要的人提供帮助。但我觉得,有些时候你也要学会拒绝,不要把所有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不然很容易把别人宠坏,让人跟你提无礼要求的。”
  “啊……是这样吗?”赫莲有些怔愣。迎着大楼玻璃窗外射入的阳光,路仁佳看到青年的瞳孔微微放大,表情既惊讶又茫然,还带了几分清澈的无辜,让人联想到一些刚出校园的单纯大学生。
  剩下那些说教的话登时又收了回去。
  哎,多嘴什么呢……人家赫助理温温柔柔,善良体贴,这样不是很好嘛。如果有人仗着他人美心善就得寸进尺,提出过分的要求,那也不是赫助理的错,该谴责的是那个人心不足的王八蛋!
  受害者有罪论是不对的,她怎么可以用自己肮脏的社畜思想去玷污别人……
  想到这,路仁佳赶忙朝青年露出一个抱歉的笑:“没有啦,前面那些都是我乱讲的,赫助理你听听就罢了,别往心里去。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就很好,继续保持就行了,其他的事情可以交给周围被你帮助过的人考虑。”
  如果不止一次被赫助理帮过的人还能眼睁睁看着赫助理跳坑的话,她只能说,这个人间不值得!(震声)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既然进楚丰大厦需要内部工作人员接引,那么,如果我送外卖进楼,是不是只要顾客那边给了确认,就能进大楼了?”
  “啊……”赫莲又怔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路仁佳话题居然能转换这么快。他回忆片刻,语带遗憾地回答:“恐怕不行,外卖和快递在底楼都有专门的柜子,外卖员是不允许进楼送餐的。”
  路仁佳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所以如果我想要随时进入22楼,必须得成为这里的员工?”
  “您也可以跟前台说是来找我的,我很愿意帮路小姐的忙。”
  “好的好的,我知道啦,谢谢你赫妈妈,有需要的话我会和你说的。”路仁佳这次不再拒绝得那么坚定。她托着下巴,目光透过大厦巨大的落地窗,远远望着下方车水马龙,繁华热闹的街道,表情现出几分凝重与思索。
  送外卖又苦又累,对体力的要求很高,本来就是别无选择时拿来糊口的差事。她是个什么德行自己最清楚,又懒又馋,拈轻怕重,自然不可能把这份活长期做下去——也许也是时候做出改变,换个工作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在送走赫助理后,路仁佳打开v信,试探着给好友栏中那位备注为“法外狂徒”的好友发了条消息。
  【哈喽,在吗?】
  第8章 送外卖
  【哈喽,在吗?】
  路仁佳这边消息刚发出,立刻就收到了“法外狂徒”的回复。
  【我很忙,有什么事直说】
  路仁佳两指齐飞,在屏幕上一阵狂按——
  【是这样的,我最近找到个赚钱的好法子,运气好的话欠你的钱没多久就能还上,但想要实施这个计划,还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
  【说】
  【你能帮我伪造一份东x大学的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吗,财务管理专业的,如果能再加一张会计行业的资格证书就更棒了】
  【不干】
  【别这样,我这次不打算白票,会付钱的,多少钱你直说,你看咱之前的合作不是很顺利嘛。而且我也学过财务相关的知识,你可以放心,绝对不会露馅。】
  【不是钱的问题】
  【?】
  对面陷入了一片沉默。路仁佳捧着手机,眼睁睁看着对话框顶部“对方输入中”字样出现又消失,消失又出现,一连变化了好几次,才终于弹出两条新的消息。
  【那个男人已经处理完手头的麻烦,正在集中全力搜寻她的下落】
  【我要保护她……为了不暴露行踪,短时间内,我不打算接单了】
  “……”
  不是吧,偏偏这时候?!
  路仁佳放下手机,抱着脑袋哀嚎了一声。
  【那好吧,你自求多福……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借点钱给你们,不过不多,顶多1万块】
  思索片刻,她犹犹豫豫,强忍着心痛回复。
  消息发过去,“法外狂徒”那里又陷入了一阵沉默。路仁佳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一阵烦躁涌上心头,她干脆按掉手机屏幕,打开脑内书架上第一本小说翻阅了起来。
  这本叫《囚爱金丝雀》的都市黑/道言情小说,是她刚穿越过来那天意外解锁的。
  说起路仁佳的穿越过程,其实挺一言难尽。
  人家的穿越,要么是夜观天象九星连珠,要么是过个马路被泥头车创,不说好不好吧,至少都挺有特色,偏偏到了她这里,只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休息日,平平无奇的她躺在床上,刷了会儿平平无奇的视频,刷到困了就放下手机睡了个平平无奇的觉。
  结果,一觉醒来,她人已经穿着睡衣出现在了异世界的马路边,四仰八叉躺绿化带里,被路人当成醉鬼指指点点。
  因为穿越时正在被窝里呼呼大睡,跟随路仁佳一起穿越的,除了身上那套长袖睡衣裤,就只有她戴在手腕上的一根素圈金镯子。其余的东西,比如她的手机、她的84平小房子、她的银行存款等等等等全都没带来!
  提问:当有一天你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穿越到了异世界,身无分文,也没有身份证件,你会怎么办?
  其他人会怎样路仁佳不知道,她的话,第一反应就是去警局找警察。
  毕竟她从小到大都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嘛。
  路仁佳跟路人打听了警局的方位,打算假装失忆找警察求助,顺便赖在警局骗吃骗喝。路人告诉她警局在两条街外,路仁佳闻言看看自己光着的脚丫子,再看看地上的石子沙砾,觉得在去警局前,得先给自己找双鞋子。
  是啦,她没有鞋子——谁家好人会在睡觉的时候穿鞋子呀喂!
  路仁佳手腕上有根金手镯,虽然是空心的,但也价值五六千。不过,为了一双鞋卖掉自己戴了多年的宝贝手镯,她有点舍不得,因此,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路仁佳找了条人迹罕至的小巷钻进去,在巷子尽头的垃圾桶里翻找起来。
  只要能套在脚上防止受伤就行,也不一定要鞋子,破布海绵蛇皮袋之类的都可以……
  她忍着垃圾桶的恶臭,弯腰站那里翻啊翻,鞋子没翻到,倒是钓到了一个烂好心的漂亮女孩。
  “请问你在找什么,是肚子饿了吗?”
  路仁佳回过头,看到一名身穿洁白的蕾丝长裙,脚踩一双细跟凉鞋的年轻女孩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正满脸关切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