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那种希望,他拒绝不了,但是他也很清楚自己很难达到父母想象的那般。
  他停住了脚步,长吁了一口气,再仰头时出现在他眼前的已然是族长书房的那扇熟悉的大门。
  而后他上前敲了敲门,很快族长便亲自为他打开了门。
  他恭敬的行了礼,族长瞥见了他手中的那被他捏皱的一纸文书微微蹙起了眉。
  “宫凯,文书你可满意?”族长走到了书案后,拉开椅子,理好了后衣便坐了下去。
  “宫凯惶恐。”宫凯在书案前单膝跪下,双手捧着文书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的垂头说道。“族长的高看,宫凯实在无福消受。”
  族长的目光一冷,寒声道:“你要知道,你手上的那份文书,是多少蛟龙族男子争着抢着都拿不到的东西!”不经意间一阵冰冷的威压感由族长的周身为中心,四散开来。
  宫凯依旧垂首,噤若寒蝉,仿若没有感受到那潮水般阵阵袭来的威压感。
  “为什么?”族长见宫凯毫无反应他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个纸文书关乎着宫凯的前程,他怎么会这么果断的就舍弃?
  “宫凯以为,现在当以与炎魔族之战为主,宫凯个人之事不及族中大事。”宫凯沉吟了半晌,而后说道。
  这句话半真半假,不论真假只要此时能够回答族长的问题,瞒过族长就好。
  他微微用余光看了一眼族长,想要观察族长的神色,然而他却并没有从族长脸上看出什么异常的表情,只是那双眼睛的光芒比方才锐利了许多。
  也许族长一听便知道他的话并非是真话吧,毕竟会有什么人以还没到来的战事为借口而不要自己的前程呢?
  “你当真不愿意?”族长收起威压,淡淡的问了一句,这是他给宫凯的最后的一次选择的机会。
  “是。”宫凯点头,而后将那纸文书轻轻的放在了族长的书案上,而后起身就要告辞。
  “去帮我叫莲安来。”在他将要走出门口之际族长的声音传来,他微微侧脸,而后便走了出去。
  一出这书房,他顿时感觉那种压抑的感觉消散了,于是便朝着莲安夫人的院子方向快步走去。
  他心里有些奇怪,族长这个时候找莲安夫人到底是有什么事呢?
  他叹了口气,不去想那个疑问,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该怎么回去跟父母交代呢?
  并非是他不想要前程,只是他想要的并非是那纸文书上的那种方式得来的前程。
  而且,他从来也没想过,要靠那样的方式去改变自己的未来。
  走到莲安夫人住的“清莲院”门口,还没来得及走进去便迎面撞上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宫阳公子……”他定睛一看,那个身影竟然是宫阳,他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宫凯?”宫阳看到宫凯明显也有些吃惊。
  “我是奉族长之命来请莲安夫人去趟族长书房的。”宫凯解释道。
  宫阳点了点头道:“我母亲现在在院子后的莲花亭中,你快去吧。”说罢不等宫凯回话便绕过宫凯径直走了。
  他早上来问母亲关于那玉瓶中的药的事,但是他的母亲却只是告诉他,那药是雪上高峰上百年冰莲花为药引制成的寻常药丸。
  但是他知道,这套说辞大概在多年前母亲就与父亲准备好了用来应付未来某一天突发奇想问起这药的他。
  但是母亲不肯说他也没办法,而父亲么。
  他笑了笑,他很清楚父亲这个人,不想说的事不论怎么问也问不出来的。
  这药到底是什么药?为什么父母都不肯告诉他呢?
  他一时之间没了头绪,只是暗自收好了那玉瓶,他想也许族长会知道些什么。
  只是族长此刻叫了母亲去,他不能当着母亲的面问族长,抢在母亲前面去族长那里也来不及了。
  他想了想,决定先去找找族中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老问个一二。
  他并不指望能一次问出整件事,他只是希望能有一点线索就好。
  宫阳拿着药丸一一问过那些长老之后失望不已,因为那些长老竟然没有一个认识这种药丸的。
  而且,也没有拿出他母亲的那套说辞,看样子不像是被他父母交代应付他的。
  那么这样一来的话他的父亲和母亲应该清楚那种药在妖界很少有人会认识,所以他们才会死死的隐瞒。
  他将玉瓶收好,而后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药丸的来历看来他一时半会是无法查出来了。
  此时族长的书房中,族长坐在书案前,手中时不时的敲击几下桌面,而莲安夫人坐在族长的对面,靠着椅背目光流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莲安啊。”族长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我今天找你来不为别的,正是为了宫阳和凝儿的婚事。”族长说得及其的恳切。
  莲安夫人唇角弯了弯问道:“此事等救出宫凝之后再谈吧。”
  一般的情况下听到族长允婚应该是值得庆祝的事,然而此刻莲安夫人却一脸的平静甚至还有着一丝的不想提及此事意味。
  因为她很清楚,族长此时提出要讲宫凝许配给宫阳一半是赏识,另一半么,就是希望宫阳此次能全力以赴帮助他救出宫凝。
  族长的脸色僵了僵,而后扯了扯唇角叹了口气。
  自从多年前莲安和宫澈出族去为宫阳寻药回来之后,他便感觉这两个人似乎有点变了,与从前似乎有些不同,但是却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一样。
  尤其是莲安,完全不是从前他记忆中的那个莲安了。
  “族长,我听说多年前的那个孽种现在成了炎魔族的少主,而且还总是帮着炎魔族来对付我族?”莲安抚了抚额角淡声问道。
  她娇艳的红唇勾勒出一个极美的弧度,一言一语的启合间似乎还有这淡淡的光泽。
  族长不由得心神一颤,怔了怔,是了他知道莲安究竟哪里不一样了。
  她越来越妩媚了。
  “是啊,那个孽子的修为现在与宫阳几乎可以说是不相上下,似乎还拥有这七绝兵之六的绝断黑剑。”族长点了点头,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了多年前见到莲安时她的摸样。
  虽然也很美,但是却不至于这么的妩媚,妖娆。
  “看来我当年的一念之仁终究只是留下了一个祸害。”莲安冷冷的笑了笑,而后不等族长回答她兀自说道:“族长放心,此次一战,我定会让那孽子葬身战场!”
  言语间带着一丝绝情的冷冽。
  族长笑着点了点头,他知道莲安对宫祺起了杀心。
  然而还不等他再说些什么,莲安已然起身,转身走出了书房。
  虽然暂时不能将他的女儿和宫阳凑成一对,但至少得到了莲安那句为他除掉宫祺的话。
  如此也足够了,炎魔族中除了宫祺以外年青一代的基本没什么人了。
  并且,也许还能趁此机会夺取那七绝兵排行第六的绝断黑剑。
  只是他不知道,宫祺的黑剑早已在南陆的时候就被人夺去了。
  莲安走出族长的书房后漫步悠然的走回了自己的“清莲院”,她的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容,乍一看去眉眼以及唇角的弧度都及其的优美,给人一种笑暖人心的错觉。
  但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她的笑容中,那双盈盈凤目中有着凤凰般的桀骜与不知来自何处的一丝细微的冷锐。
  这时还在外徘徊未归的宫凯就恰好撞见了莲安。
  宫凯恭敬的行了礼,但是莲安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便径直从他眼前走远。
  宫凯自然是不会将这样的细节放在心上的,于是他依旧慢吞吞的继续走着。
  他的心里此刻十分的烦躁,因为那份公文的事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父母交代。
  所谓烦到深处自会乐,他极其烦躁之后决定不再想着烦心事,然后朝着族中的膳房方向走去。
  他想去取一些酒,再拿些下酒菜去后山吹吹风,今晚就在后山将就了吧。
  反正之前他一直陪伴宫阳也时常夜不归宿,他的父母也早就不会过问关于他的行踪。
  今天之后,明天也许就能想到该怎么交代了,宫凯这样想着。
  第一百三十六章:奇怪女子
  阵阵清风吹过后山的山头,此刻天边笼上了淡淡的暮色,看来已至黄昏。宫凯望着那垂暮的天边,喝了一大口带来的一壶新酿好的清酒,酒液带着浅浅的醇香与辛辣从他的喉间滑下,那种舒泰的感觉衬上那缕缕细微而清凉微风带给他一种极为惬意的感觉。
  好久都没有这样安静的一个人喝酒了,自从做了宫阳的伴修他就一直跟在宫阳的身边,可谓是寸步不离。
  他也极为负责的尽到了一个伴修的职责,在陪伴宫阳修炼的同时也帮他处理好了许多的事情。而正因为如此,宫阳的事情就渐渐的成为了他生活的全部。
  他记得他的父母曾对他说,喜好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前程。只要能有一个好前程,那种孩子气的喜好要了又有何用?
  是的,像他这样一无所长的妖,想要在这样大的妖界,甚至就连在如今的蛟龙族好好的生活都必须得有着足够的实力。
  不仅仅是需要他能够有足够强大的修为,更重要的是能有足够的势力。
  就好像同样是蛟龙族青年一辈的,宫阳是族长最器重的,而他却只能作为宫阳身边的一个伴修。
  宫阳之所以那么得族长器重其中还不是有一半是因为宫阳出身于妖仙一脉的么?
  他并没有那样的出身,也没有宫阳那样的资质,所以他只有不断的在族中提高自己的地位,以此来换取更高一层次的修炼秘籍。只有得到了足够强大的秘籍加以苦练,他就能不断的提高自己的实力。
  正是因为做了宫阳的伴修,他才有机会去解除玄冰三秘,并且学到了皮毛。
  蛟龙族中如他一般苦苦挣扎着向上爬的比比皆是,甚至整个妖界底层基本都是如此。
  从底层一步一步的爬上来。
  不是谁都有着过人的天资或者辉煌的出身,所以没有这些的妖们,只能努力再努力的奋斗,但是也不是奋斗就能成功。也很有可能会在将要到达一个阶梯的时候,就被某个忽然出现的背景吓死人的或者是天赋过人的给轻松挤下去。
  不努力就会被踩死,努力不一定会站在高处。
  就是这样的残酷。
  这就是妖界。
  他仰着头,一口气将壶中的酒尽数喝了个干净,而后将酒壶捏在手中高高抬起,猛的将酒壶抛了出去。
  “砰……”一棵离宫凯不远树后忽然闪出一个白色的身影,那个身影一个闪身一条腿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的弧度,精准无误的踢中了那个飞过来的酒壶,酒壶顿时粉碎。
  “心情不好?”那个白色的身影理了理衣衫,笑问宫凯道。
  宫凯看清那个白色的身影后连忙躬身行礼,可那个白色身影却一晃到了他面前扶住了他。
  “公子,方才我不知道是你……”宫凯有些歉意的说道。
  他刚才在想事的时候恍惚间看到那棵树后有一角衣摆飘扬了起来,以为是什么人在偷窥,却没想到那个人影竟然是宫阳!
  “你的灵觉真是越发的敏锐了。”宫阳拍了拍宫凯的肩膀说道。
  宫凯望着俊脸上毫无异色的宫阳暗自松了口气,虽然他知道宫阳并非是会为小事计较的人,但是却还是有一种说不清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