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现在想起来我感觉有些过意不去,上次在青羊宫里面看她鉴定文物如此老练娴熟,完全和她的年龄不相符,多少对秋诺有些好感,只是感觉她太高傲冷漠,给人一种不容易靠近的感觉。
  像只刺猬,从她眼神中看出对任何人和事都没有太多的安全感,谁靠近她,秋诺都会下意识的张开浑身的尖刺来防备自己。
  “你看什么呢?”越千玲发现坐在身边的我心不在焉的看着前面。
  “我看见秋诺了,想着要不要和她打个招呼。”我望着前面说。
  越千玲一听立马沉下脸阴阳怪气的说。
  “你是不是看见女孩子就失控,要不是她,你也不会去警局,不去警局也不会遇到方亚楠,不遇……。”
  “呵呵,我就是想过去打个招呼,上次在警局没搭理她,有些过意不去,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回过头一脸苦笑的说。
  “老实给我坐着,别东想西想的,别忘了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
  本来计划好等萧连山回来后,就一起上青城山,萧连山回来了,可顾安琪以为临时有事耽误,要延后几天回来,萧连山魂不守舍在家无所事事,非要越千玲带他出来走走。
  刚好拍卖行邀请考古研究所的姜教授当嘉宾,参加一场拍卖会,姜教授有事走不开,让越千玲代表出息,对于古玩鉴赏越千玲完全就是门外汉,怕自己给考古研究所丢脸,刚好身边有一个我,也不等他同意,就把我拉来了。
  我不喜欢人太多的场合,总感觉特别拘谨,何况前后坐着的人一个个珠光宝气财大气粗的样子,没有多少真正是喜欢古玩的人,都是一群暴发户想买几件古董回去提升提升自己档次。
  “第一件拍卖品,晚清矾红钟馗人物鼻烟壶,起拍价一千元,每次加价五百!”
  拍卖师宣布拍卖开始,越千玲看有很多人举牌,低声问。
  “这个物件你看怎么样?”
  “画工细腻老道,人物传神惟妙惟肖,年代不是太久,有一定收藏价值。”我漫不经心的说。
  “这东西你看值多少钱?”萧连山很无聊的问。
  “毕竟是小件,材质也不名贵,起拍价虚高了,要一千元,这样的东西顶多就三四百。”
  “三四百?”萧连山愣了愣,看看到处举牌的人茫然的说。“我还以为来这里的都是专家呢,原来也不比我好到什么地方去。”
  “呵呵,这东西在鬼市一抓一大把,放鬼市也就三五十元的价。”我笑了笑说。
  “这个叫包装,鬼市里卖的货因为没有包装所以卖不起价格。”越千玲不屑一顾的说。“拍卖会多正规,每一件古董都有专人鉴定,确保货真价实,而且有证书,这里卖出来的东西当然贵了。”
  “拉倒吧,也就一群不懂装懂滥竽充数的人才跑这里来。”萧连山瞟瞟身旁的人挖苦的说。
  前面几件藏品都无足轻重,越千玲催着我给她讲解每一件,我如数家珍,前排一个中年人不时的回头看我,搞的我很难堪。
  “这位朋友,我叫赵彬,瞧你挺懂这些的,我也想买几件回去,可是不懂,要不你给参考参考,酬劳好说。”赵彬回过头笑着小声说。
  “呵呵,我也是随口说说,你想买哪方面的古玩,如果看到合适的我给你说说。”我微微一笑和气的说。
  “这个无所谓,只要是真的,有收藏价值的就行。”赵彬客气的笑着,手里递过来一叠钱,看上去有好几百。
  我连忙把赵彬的手推了回去。
  “真不用给我这个,你既然喜欢,看见合适的我提醒你就是了。”
  赵彬很固执的非往我手里塞,越千玲看两个人一推一送,再这么下去别人还以为在打架,好几个人都往这边看,越千玲一把从中年人手里接过钱。
  “你……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收人家的钱?”我瞪了越千玲一眼。
  “你不收他的钱,他心里会不踏实,这里大多是生意人,他们相信钱比相信人多,你收了他的钱,他认为你会全心全意帮他,你不收,他心里就没底,反而认为你在应付他。”
  对于越千玲所说的这套言论,我本嗤之以鼻,可看见赵彬脸上心满意足的笑容时,多少还是有些相信,毕竟是生意人,有共同利益就一定会有朋友。
  “第五件藏品,唐代阎立德《十二贤明图》,起拍价两万元,每次出价两千元。”
  我嘴角上翘淡淡一笑意犹未尽的说。
  “居然还有阎立德的真迹,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了。”
  “怎么,这幅画很好吗?”越千玲看看台上的画好奇的问。“都没听过这个人。”
  “孤陋寡闻,阎立德都没听说过,亏你还是考古的,昭陵就是他设计的,你说他厉不厉害。”我苦笑着说。
  “这人是修房子,又跑来画画,你不是说术业有专攻,他是不是修房子里面画画,画的最好的,画画里面房子修的最好的啊。”萧连山自娱自乐的笑着说。
  “阎立德是唐代建筑家,工艺美术家,画家,出身于工程世家,唐武德至贞观年间任尚衣奉御、将作少匠、将作大匠、最后官拜工部尚书,曾受命营造唐高祖山陵,督造翠微、玉华两宫,营建昭陵,主持修筑唐长安城外郭和城楼等,对工艺、绘画造诣颇深,曾主持设计帝后所用服饰,绘画以人物、树石、禽兽见长。”我偏着头小声的解释。
  “我看你挺欣赏这个阎立德的,不过也没听说过他有什么传世的名画啊。”越千玲点点头还是不解的问。
  “呵呵,因为他活在他弟弟的影子里,所以别人对他的关注不是太高。”
  “他弟弟?他弟弟又是谁?”
  “被被誉为“丹青神化”而为天下取则,在在绘画史上具有重要地位的阎立本,他的作品有有《职贡图》、《萧翼赚兰亭图》等传世,其作品倍受当世推重,被时人列为神品。”我心平气和的说。
  “哦,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了,《步辇图》、《古帝王图》等都是传世名画,难怪这个阎立德名气不大,前面有一个这样的弟弟想要超越的确有难度。”越千玲恍然大悟的说。
  “话也不能这样说,阎立德只不过在建筑上造诣颇高,而让人忽略了他在绘画上的成就,看这幅《十二贤明图》就知道,线条刚劲有力,神采如生,色彩古雅沉着,笔触较顾恺之细致,人物神态刻画细致,比起阎立本的《秦府十八学士》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彬在前面听完我娓娓道来的讲解,兴高采烈的问。
  “听你这么说,这画很有收藏价值?”
  我点点头笑着说。
  “如果你喜欢收藏的话,这幅《十二贤明图》绝对是不错的选择。”
  赵彬看我说的如此确定,加上刚才我言辞确凿,想都没想就举起手来的牌子,刚才两万元底价的画,不一会时间已经变成了三万八千元。
  看加价的人这么多,赵彬没多少底气,又回头问。
  “这位朋友,你给估估价,这幅画值多少钱比较划算。”
  “这个……这个我还真不好说,我只会看东西好坏真假,至于值多少钱我就真不知道了。”我一脸歉意的笑了笑平静的说。“每一样东西都有看各自喜好,不喜欢的会认为一文不值,喜欢的可以一掷千金。”
  我的话音刚落,赵彬一咬牙,举着牌子大声喊。
  “五万!”
  一次加价只需要两千,赵彬居然一次性把底价从三万八加到五万整,显然是势在必得的架设。
  赵彬的策略是正确的,按照一次两千的加价,这幅画不知道要被抬到什么价位,报出一个自己完全可以承受的高价,不但可以吓退一部分人,同时也能彰显自己实力。
  看上去赵彬这样的做法很唐突,可实际上他节约了很多钱,我也不得不佩服一个生意人特有的思维。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赵彬的身上。
  抬头的时候看见秋诺正看着我,居然点着头对我淡淡一笑,秋诺给人的感觉很冰冷,虽然只见过她两次,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笑,从来没发现,原来秋诺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
  我也点点头回笑,一切落在越千玲眼里,变成一种莫名的怨念,我一点都没发现她越来越阴沉的脸。
  直到我疼的差一点喊出声来,低头才看见越千玲的高跟鞋重重踩在我脚上。
  ☆、第四十七章 借花献佛
  “六万!”
  拍卖会现场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已经不在赵彬,都齐聚到秋诺旁边一个穿白衣服的年轻人身上。
  不管是吸引眼球还是气势,年轻人显然比赵彬的效果要好得多。
  拍卖会现场一片嘈杂,好像完全变成赵彬和年轻人博弈的舞台,所有人下意识的都看向赵彬。
  “六万二!”
  赵彬这一次举手明显已经没有太多的底气,很显然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他所预期的范围,但碍于众目睽睽下的面子,他还是没打算放弃。
  年轻人居然微微一笑,毫无压力的举着手,动作看上去轻松潇洒。
  “七万!”
  下面又是一片哗然,年轻人把现场的气氛和热情完全推到了高潮。
  赵彬犹豫着到底还继不继续,对手的强劲和实力似乎远远超过自己。
  “算了,一副画而已得之我幸不用太强求。”我在他耳边笑着说。
  赵彬好像终于找到台阶,尴尬的笑了笑,手里的牌子再也没举起来。
  当拍会师最终宣布《十二贤明图》由年轻人获得时,全场都响起热烈的掌声,送到他手里的画,年轻人连看都没看,直接送到旁边秋诺手里。
  “呵呵,原来还有懂货的人,别以为就你一个人懂。”越千玲白了我一眼不冷不热的说。
  “原来是借花献佛,难怪这么卖力下血本买这幅画。”我好像完全没听见越千玲说什么,眼睛一直看着穿白衣服的年轻人。
  “给谁借花献佛呢?”萧连山很无聊的问。
  “还没看出来啊,这是为了讨好秋诺,看他刚才接画的动作,就知道他对古玩一窍不通。”
  “哟,听你这话咋感觉酸的很啊。”越千玲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这叫风度,投其所好博女孩子欢心,当然,给你说这些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反正你永远是学不会的。”
  我一脸苦笑没有接越千玲的话,倒是对年轻人多看了几眼。
  经过这次小插曲后,拍卖会继续,不过年轻人不再像刚才那样举手,但只要出现唐代的古董,不管有没有艺术价值或者是商业价值,年轻人都以高价竞得,然后再转身送给旁边的秋诺。
  拍卖会进行到一半时间,秋诺旁边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古玩,清一色唐代的物件,不过秋诺脸上没有丝毫欣喜的表情,依旧面如冰霜般冷淡,好像面前的一切在她眼里不过如此。
  我想到那天在青羊宫秋诺对陶俑的反应,忽然明白过来,秋诺对唐代的东西特别喜欢,完全是情有独钟,难怪年轻人只买唐代的文物送给她。
  “第十七件藏品,唐仕女纹八瓣银杯,起拍价一万元,每次加价两千元,请出价。”
  拍卖台上的银杯腹呈八瓣花状,口沿外缘一周联珠,弧形腹,下腹有仰莲八瓣凸出在杯身表面,喇叭形圈足,足沿亦饰联珠一周。环状单柄,柄上覆有如意云头状平鋬,鋬合錾花角鹿,周圈刻花枝纹。
  杯腹的八个花瓣即八个纹饰区,每区錾刻一组人物,或仕女,或狩猎人物。
  仕女图为仕女戏婴、仕女梳妆、仕女乐舞和仕女游乐;狩猎图中有三幅为策马追鹿,一幅为弯弓射猛兽,杯腹下部莲瓣内填忍冬纹。
  银杯的内底处,以水波纹为底衬,中间錾刻出一个摩羯头和三尾小鱼,凹陷的八只莲瓣内相间地錾刻出花草,这样,当杯中盛放酒或水以后,就仿佛在微波荡漾的池中,鱼儿游动,水草漂浮,平凡的饮食活动也因此增添了几许观赏乐趣,构思之精巧,令人叹为观止。
  我淡淡一笑,可能是很少看见我脸上会出现欣喜和冲动的表情,越千玲好奇的问。
  “这个银杯……很值钱?”
  “这银杯倒也寻常,出土的也很多,本没什么特别稀罕的地方,可这个银杯却有一个典故,本以为应该失传的,想不到居然再这里看见。”我笑了笑说。
  “明明就一个银子做的酒杯,为什么你看见反应这么大?”萧连山不解的问。
  “对啊,说说有什么典故。”越千玲似乎听故事比看一个不会说话的杯子有意思的多。
  “你是学考古的,那考考你,历史上女人里面最有名的笑是那一笑?”我饶有兴趣的对越千玲说。
  越千玲想都没想胸有成竹的回答。
  “能不能问点有挑战性的问题,这个也想难倒我,最著名的笑当然是唐代唐玄宗的宠妃:杨贵妃,她有倾城倾国之美,天生丽质,又精通音律,擅歌舞,并善弹琵琶,以致唐玄宗对她宠爱有加,那位万人之上的大唐皇帝为了博得“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的杨贵妃的欢心,每逢荔枝季节总要委派专人通过每五里、十里的驿站驰运带有露水的新鲜荔枝,“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当时杨贵妃在华清宫里品尝荔枝时是怎样的一番动人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