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胤禛送完太子回来,没见着她,便问伺候的下人,福晋去了哪儿?被告知去看了二阿哥他们,胤禛微一沉吟,也没去找,只独自向书房的走去。
  当晚,夫妻二人躺在床上,弘旦裹着小被子在两人之间睡的正香。甜儿手持香木扇,轻轻地为他打着风。
  “可是怨爷?”突然地,胤禛这样问道。
  甜儿一愣,看着男人直直望过来的眼神,不禁坐起了身子。
  “爷为何这样说?弘旦受伤,妾身心里又急又痛,也的确对太子家的那孩子升起过怨罪。可是——”甜儿轻声一叹:“那也毕竟是个半大孩子……妾身现在只盼望着弘旦早些好了,其它的,真的已经不在意了。”。看着眼角处沁出细细泪珠儿的妻子,胤禛眼中划过抹心疼,轻叹一声,握住了甜儿的小手。
  “难为你了……”他的甜儿,宁可自个委屈,也不愿给他添一点麻烦,这份心,胤禛又如何不知。
  甜儿微微摇了摇头,张开小手,与男人五指绞缠:“弘旦受伤,爷的心疼不比妾身少上一分,如此——”亲吻了下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她含着眼泪轻轻地说道:“就足够了。”
  胤禛:“…………”
  在甜儿的悉心照料和各种好药的伺候下,两个月后,弘旦已是好了大半,头上的药布也拆了。甜儿细细地看了,那伤口处结了层厚厚地疤,想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愈合。胤禛还特地讨了瓶宫里面特质的“去痕”圣药,甜儿给弘旦额头上抹了,效果还真不错,那本有半寸长的伤疤,如今已是淡地只留下条红痕。
  孩子没有破相,甜儿着实松了口气。
  弘旦闭门养伤期间,甜儿娘和相熟的五福晋,十三福晋等都常常过来看望,不时的与她说些宽心话,倒是解了她心中不少苦闷。而这一日,她正坐在榻上,看着弘旦一脸认真地写着大字时,小喜子掀开帘子走过来,对着甜儿道:“主子,恂贝勒府来人求见。”
  十四阿哥?
  甜儿点了点头:“让人进来吧!”
  “奴婢给雍亲王福晋请安。”来人是个五十多岁,一身深蓝色刻丝绸褙子,带着银制首饰的婆子,看着就是主子身边得心意的。
  “起来吧,可是十四弟妹让你来的?我记得弟妹她也快到临盆的日子了吧……怎么,可是送来什么好消息?”甜儿轻笑着问道。
  “回雍亲王福晋的话……”那婆子满脸喜气的说道:“我们家福晋在昨晚为贝勒爷诞下个小阿哥,五斤二两,可健壮了呢!”
  “哦?这可真是大喜啊。”甜儿全然一副高兴地表情说道:“这可得好好庆贺、庆贺。”
  接了那婆子递过来的邀请甜儿参见小阿哥洗三宴的金帖,甜儿顺嘴一提的问道:“我记得你们府上的乌雅侧福晋也是该时候了生了吧。”
  “说也巧”那婆子脸上笑意不减地继续道:“乌雅侧福晋也是昨儿晚上发动的,今儿早上就给贝勒爷添了位小格格。”
  甜儿闻言微愣,随即有些啼笑皆非的想着,这妻妾二人竟会在同一天产子,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用人使了什么手段。不过这些和她自己关心不大,遂也只是摇摇头,失笑了下罢了!
  这是十四阿哥第一个出生的嫡子,于情于礼,甜儿这个亲嫂子都得去的。所以一大早,她就准备妥当,又约了五福晋和十三福晋,三人在路上会和,一起向着十四阿哥的贝勒府邸中驶去。
  到了地方,自有体面的奴才出来迎着,三人进了屋后,甜儿打眼一扫,却是发现此时屋子中已是莺声燕语各位佳人们座满了一屋,而其中又隐隐地,分成了两派。
  其中一派是以八福晋为核心,便见这位浑身仙气十足的女子,正坐在床榻旁,拉着十四福晋的手轻轻地说着什么,两人笑语不断,看上去便亲昵实足。而另一边,则是以一位身穿华服的女子为核心,便见其年约三十七八,双眉飞扬,目光逼人,鼻梁如男子般挺直,一看便是个性格倔强地人物。
  此人甜儿却是识得的……
  “参见太子妃娘娘”三人走上前去,对着那女子俯身道。
  “多礼了。”太子妃石氏,手微微抬起,上下看了三人一眼:“都说四弟妹、五弟妹和十三弟妹交情非凡,今儿见了,果不是如此,连参加个满月宴都要一起走。”
  “只是半路碰上的罢了!”十三福晋兆佳氏微微笑着说道。
  太子妃石氏不可置否的挑了下眉,随后,转过头大有深意地对着甜儿道:“前段时日弘燕给四弟妹添麻烦了,我已经让她额娘狠狠地罚过了,想来那孩子也会变得老实些。”
  甜儿一听,不禁暗叫了声:“奇葩。”
  都说,太子妃石氏脾气左性,说话难听,极不得太子喜爱。是以大婚二十几年,膝下却无一子半女,偏偏她又是个心眼儿小的,对那些个庶子庶女也没什么好脸色,甜儿自嫁进皇室圈后,也没少听人在背后讲究她,而今日一见,颇有种还真是如此的感觉。别的不说,光是“言语刺耳”这点,就是一定的了。
  对于石氏的话,甜儿也不接,只微微笑了下,又见了一礼后,便向着十四福晋那走去。
  “孩子呢?”甜儿看了一圈,笑着对完颜氏问道:“怎么没见着?”
  “弘明让他阿玛抱出去了。”完颜氏一脸甜蜜地笑了笑:“我们家爷就是爱显摆,非要抱出去给兄弟们看看。”甜儿和床边的八福晋听了,同时笑了起来。
  甜儿又说了些恭喜的话,并亲自送上了副金子做的平安锁。锁形是老虎状的看上去既精美又别出心裁,又应了孩子的属性,所以完颜氏显得非常高兴。
  “说起来,我们府上也有一件喜事呢……”这时候,八福晋郭络罗氏突然笑着说道:“爷的侧福晋,耿氏有喜了。”此话一出,全屋子女人的目光不禁全部聚集了过来。
  ☆、第65章 贺喜
  “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这句出自大才子纳兰容若的诗句,曾让多少女子神魂颠倒暗暗期盼着,自己也能嫁个如此有情有义的夫君。只可惜世间男儿多薄幸,肯只守着家中妻子而不贪婪外面花红绿柳的毕竟是极少,极少的。然而,就是这般极少的里面,竟包括了八阿哥胤禩。
  自从郭络罗氏成为八福晋以后,八阿哥便只肯守着她一人,府邸里除了以前的两个通房外,居然在无一个多余的女人。两人好若金童玉女,走到哪儿都是那般恩恩爱爱,看起来,着实羡煞旁人。
  是以,在皇室的福晋圈子中,有很多人都是羡慕嫉妒恨的。
  所以今天郭络罗氏一经说出耿氏怀孕的话,不由吸引了全部人的心神。
  面对着众人带着各种意思的异样眼光,郭络罗氏面色如常,甚至颇有些喜气洋洋地对着甜儿说道:“我听说,十四弟妹在怀孕的时候,抱过你们家弘历,沾了福气,这不就一举得男了嘛,我便寻思着,找个机会让耿妹妹也沾沾福气,好给我们家爷生个健健康康地大胖小子。”
  甜儿眨了眨眼睛,上下看了她一眼,片刻后展颜笑道:“哪有那么准的,十四弟妹能一举得男那是她自身的福气,弘历不过就是赶巧罢了。”郭络罗氏又笑着求了几句,甜儿见实在推脱不了也就答应了下来。
  其余人心下不论真正地想法是什么,嘴上俱都对着郭络罗氏道着恭喜。
  如此,屋子里的气氛又渐渐开怀了起来,众人说说笑笑,好一片热闹景象。
  甜儿和十四福晋打过招呼后,便与五福晋十三福晋坐在了一起,三人喝茶闲聊,正惬意时,屋子外却传突然传来一声高呼:“乌雅侧福晋,您怎么来了?”
  甜儿她们说话的声音猛然一低,互相看了眼,同时把目光放在了门口处。果不其然,片刻后,一身素白月牙儿掐折儿裙,满面苍白憔悴的乌雅.明馨在丫鬟地服侍下颤颤巍巍地向着屋子里走来,她身后还跟着个抱着个大红襁褓的嬷嬷。
  十四福晋完颜氏的脸色一下就撂了下来,皱着眉头对着她问道:“你不在屋子里好好坐月子,跑到这来做什么?”
  乌雅.明馨闻言,立即摆出副受了委屈地样子,只见她柔柔地跪在地上,轻声道:“今儿是小阿哥的洗三宴,这么个大喜的日子,妾身怎么能不来?”
  完颜氏抽了下嘴巴,眉宇间恼色更重。她身旁地八福晋却轻轻地拍了她的手,转过头对着乌雅.明馨道:“你能懂得礼仪自是好的,只是你毕竟也刚生产完,正是需要卧床休息的时候,这般不管不顾的冲过来,遭了风,若日后坐下什么病,该如何是好?”
  乌雅.明馨听了却低低缀泣起来,言道:“谢八福晋体谅,只是婢妾想着,婢妾的小格格自生下来开始,就身体弱,不像福晋的小阿哥那般壮壮实实,今儿又是小阿哥的洗三宴,婢妾就想着带小格格过来沾沾喜气,还望福晋成全。”
  那完颜氏听了乌雅.明馨的话后,一张脸霎时气的发黑,心里真真是恨的要死。这个贱人仗着是德妃的族侄女,自进了府后,就处处和自己作对。她们两个又差不多同时怀上身孕,这贱人就更是处处和自己攀比。你女儿体弱?完颜氏心中冷笑一下,那也是活该,谁让你为了赶在我前头生下孩子而不惜吃了催产的药,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生的是女儿,而本福晋生下的却是爷的嫡子。
  如果完颜氏心中是又气又恨的话,那么乌雅氏现在就是又怒又怨了。
  她和福晋几乎同时生下孩子,可是所得到的待遇却天差地别。只从这洗三宴便可看出,小阿哥是华贵隆重所到宾客无不是皇室贵胄。而她的小格格呢?根本就是无人问津,这让她怎么不怨?
  便在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滞时,那嬷嬷怀中抱着的小婴儿,却忽然哑着嗓子嘤嘤地哭了起来。
  乌雅氏立即作出副慈母样,抱过女儿,脸上有着无限凄楚地轻摇了摇,流着泪说道:“好孩子别哭了,今儿是你小弟弟的洗三宴,是好日子,你再这般哭泣,会惹人厌的。”
  完颜氏死死地盯着底下跪着的乌雅.明馨一眼,深吸了口气,良久后才冷冷地说道:“来人啊还不把乌雅妹妹扶起来,干看着做什么,都是死的啊!”
  乌雅氏踉跄地站起来,在丫鬟的搀扶下坐到了一旁地椅子上。
  因为她抱着怀里的女儿,倒也引得不少人前去看。
  甜儿身旁地五福晋悄悄地推了推她,满脸不屑地冷哼道:“又是个不安分的。以后有完颜氏受的!”
  “我看未必……”甜儿闲闲地喝了口手中清茶,哼哼唧唧都说道:“这凡事吧,都的有个对比的以前完颜氏骄横不让人,而如今来个更骄的,这不一下子就把她比下去了嘛。十四阿哥见了,一定会觉得委屈了嫡妻,这天长日久的,备不住两人感情就更好了呢!”毕竟人家完颜氏现在可是有个嫡子在手,这乌雅氏就再不能向前段时间那样处处仰仗德妃了。
  不过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笑过就算了,参加完十四阿哥嫡子的洗三宴不久,弘旦的伤势就已经完全康复了,胤禛禀告了康熙帝。康熙帝听闻了也是高兴,毕竟弘旦是为了救自己儿子受的伤在他心里是个勇敢宽和的好孩子,又因为前段时间胤禛领的推广“冬季稻”一事,进展的非常顺利康熙帝心情一好之下,当即御口亲张,不但重新让弘旦回到御书房进学且赏了一座皇家园林下来。
  “圆明园?”甜儿趴在男人□的胸膛上,很是好奇地仰着头问道:“在哪儿?”
  胤禛慵懒地回道:“京城北郊那,嗯,正好这些日子天气大热,你就带着弘旦还有那几个小的去圆明园避暑吧!”
  “那可好!”甜儿听了不禁兴奋起来,可随后又有些失望地说道:“但是爷不能一同去吧。”
  康熙帝地习惯,一到了暑天就会去热河行宫避暑。以胤禛最近的受宠程度,这一回也是铁定要随行的。
  胤禛拍了拍妻子滑腻的肩膀,出乎意料的说道:“爷跟你们一块去。”
  甜儿惊喜的眨了眨眼睛,俯□吧唧一口就亲在了男人的脸颊上,小嘴儿巴巴地开始哄着无数甜言蜜语,什么胤禛、胤禛你真好……什么胤禛我爱死你啦之类的,肉麻的连向来冷面的男人,都不禁脸色泛起了些微潮红。
  说走就走,第二日,晌午未到。甜儿和胤禛就带着四个孩子和一干伺候的奴才们,浩浩荡荡地向着圆明园行去。下了马车,甜儿领着孩子们先去了事先准备好的院子,与亲王府走的大气雍贵路线不同,这圆明园中的建筑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走得是江南园林式风格,便见那亭台楼阁,水榭金坪毗邻节次,繁花似锦,蝴蝶翩飞,看上去就让人恍若到了世外桃源,真真是美不胜收。
  四个孩子几乎立即就兴奋了起来,只见弘时、弘均、弘历三个小的,手拉着手,小脑袋一顿乱摇,似乎都不知道该看哪里。
  “哥哥,哥哥”最小的弘历刷开他二哥的小手,直奔他大哥而去:“走、走,历哥要到那去。”
  小家伙垫着脚尖,一顿乱七八糟的指着。
  在弟弟们面前,弘旦一向很有哥哥的样子,便见他摸了摸么弟的脑袋,笑着说道:“咱们先进屋休息一下等吃完了晌饭,哥哥再带你们去玩,好不好?”
  弘历撅着嘴巴想了想,最后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甜儿笑着与胤禛对视一眼,夫妻二人这才领着孩子们向屋子里走去。
  这园子是康熙帝新赐下来的,管事的大太监性冯,也是个机灵地,知道自己以后的前程全在这段时间伺候的好坏上了,是以那叫一个殷勤备至,一应事物俱都办的妥妥当当。用完了午膳,甜儿强迫着几个孩子们去睡午觉,自己与胤禛却在院子的回廊中散起步来。
  今儿,甜儿穿的是一袭淡青色的连水云纹裙,看起来既清新又可人,只是这个“小清新”却实打实的是个“粘人精”便是在此时也要拉着胤禛的大手,一路上叽叽喳喳,时而轻声细语时而大笑出声,也不知道在那娇小的身体中,怎么就有那么多快乐因子。
  胤禛微偏下头,看着伸出手指调皮的去勾着,游廊横梁上垂下层层枝蔓的妻子,眼中划过抹开环。
  自从弘旦受伤后,甜儿完全表现出一副坚强母亲的样子,细心的照顾着儿子,也因此,弘旦的伤好的特别快。这虽然让胤禛欣慰,却也让他心疼。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甜儿永远是个什么都不懂,只每天开开心心生活的小女孩,而不是委曲求全,强自忍耐的雍亲王福晋。
  ☆、第66章 圆明园地悠闲生活(一)
  酷暑时节,能在圆明园中度过,简直是一种享受。
  来到这里的第二天甜儿就突发奇想,要去泛舟。圆明园中有一人工湖,取名“福海”。当然远远没有海什么地那样夸张,但其面积也是不小,一片波光粼粼中,简直完全看不见对岸。
  对牌,取舟。不多时,几驾敞篷小船便缓缓向着湖心处划去,甜儿与胤禛和四个孩子坐在一架小船上,两旁守着熟识水性的奴才,安全上倒不愉担忧。胤禛也是休闲,天气太热,干脆就只着了件棉布马甲,带着顶竹笠,手上还拿着根鱼竿,远远望去,还真像那么回事。
  只可惜他这渔夫做的太不专业,这么长时间,连一条鱼也没有钓上来。
  “你们这样,怎么可能有鱼过来咬食”胤禛有些无奈地叹口气,对着坐在她身旁,一双小脚丫却不停在水里蹬来蹬去的妻子说道。
  甜儿闻言却嘻嘻笑了一下:“古语有云,愿者上钩。爷钓不上鱼只能说鱼儿们不愿让你钓到,跟妾身可没半点关系。均哥儿,额娘说的对不对啊?”
  小屁孩听了,虽然不知道额娘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狂着点着小脑袋,高举双手欢呼道:“对———”
  胤禛:“…………”看着强词夺理的妻子和这么点就知道狗腿的儿子,他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便在这时一道水柱呲的下射在了甜儿地胸前,便见弘时和弘历那两个小家伙,一人手里持着只细竹桶,做压缩状,正嘻嘻哈哈地向着四周乱射着。
  “好啊!”甜儿假装生气地喊了声,自个也抄过一只“竹筒”上下压缩两下,追着弘时他们屁股后头呲着,吓的几个小家伙呜哇哇地乱叫,满船的疯跑着。
  感受着整艘小船不停地来回晃动着,胤禛想着自己今天怕是一条鱼都钓不上了。
  泛舟湖面,采莲择藕,整整一天,夫妻二人和四个孩子便在福海之上尽情游玩,留下了无数的欢声笑语。
  人快乐的时候,总是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甜儿也是如此,不知不觉的在圆明园中,一家人已是呆了半月之久,这一日清晨,她从睡梦中醒来,胤禛已不再身边,打了个哈欠叫了声:“追月。”
  “福晋醒了”片刻后,就见追月领着两个小丫鬟端着水盆、洋巾等物走了进来。
  甜儿嗯了一声,问道,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