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
  秦究一手搭着椅背,转头看他:“为什么要有?”
  高齐:“……”
  一个据说是多年朋友,一个是……朋友。
  总之,对上了令人头痛。
  游惑看着他俩,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算了,我睡外面,床给你们。”
  秦究:“?”
  高齐:“???”
  离晚宴还早,外面电闪雷鸣又下起了雨。
  高齐打了好几个哈欠,连带着游惑和秦究也犯了困。
  “不行,我得睡个午觉。”
  高齐咕哝着进了卧室。
  游惑正打算在兽皮椅上将就一下,就听高齐说了一句“算了算了,我还是睡外面吧”。
  又怎么了?
  睡个觉而已,这还没完了?
  游惑皱着眉看过去,就见高齐指了指床说:“我建议晚上都打地铺吧,那床颜色不对。”
  “什么颜色不对?”
  他们走进卧室,拉开厚重的帷幔,就见整张床不论是床单还是被子,都呈现出一种泛着棕黑的红。
  “这里壁火有点暗,我不知道你们看不看得出来。”高齐指着那一床暗红说:“像血,干掉的那种。”
  秦究摸了摸被子。
  游惑拎起被子一角闻了闻。
  高齐心道这两位怎么都直接上手啊。
  “有味道么?”
  游惑摇了摇头:“没有。”
  被子上什么味道也没有,只有非常清淡的花香,就好像这一床的颜色是用各种花料染就的。
  “我估计也没什么味道,真这么明显的话,一进屋就该闻到了。”高齐说。
  游惑忽然想起周祺的话,她在卧室里转了两圈,就说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臭味。
  他把周祺的话告诉两人,高齐当即趴在床上使劲闻了闻。
  秦究则在整个屋里转了一圈。
  “还是没闻到,可能那丫头鼻子特别灵。反正不管有没有味吧,以我的经验,这种颜色和血相近的东西十有八九有问题,最好别沾。”
  他们又提醒了左右两间房的人。
  赵嘉彤说:“我一开始真没注意,还是小周告诉我屋里有股怪味。”
  小周说:“我祖传的狗鼻子。”
  杨舒则“噢”了一声,说了句谢谢,就拆着长发回屋了。
  三个姑娘性格迥异,高齐咕哝了一句,缩回了脑袋。
  他们避开卧室,各自找了个地方午睡。
  外面雷声依然未歇,雨水打在阳台石壁上,发出噼啪声响。
  潮湿的水汽扑进来,稍稍驱散了屋内的闷热。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不属于仲夏夜的寒意扫过。
  就像……有一滴冰水落在后脖颈上,顺着皮肤一路滑下去。
  趴在桌上睡的高齐突然一抽,搓着脖颈上竖起的汗毛。
  他在半梦半醒间抬起头。
  屋内昏暗,壁灯不知什么时候熄了大半,只有卧室的一束光在轻轻摇晃,将帷幔照得半透,映出里面那张大床。
  床上坐着一个人。
  一动不动。
  操。
  高齐猛地一激灵。
  他狠狠搓了脸,伸手去够兽皮椅上的人。
  连拍三下,游惑依然保持着手臂挡光的姿势,只露出下半张脸,睡得极沉。
  高齐:“……”
  他嘴唇蠕动两下,又背手去拍另一位。
  秦究坐在一张扶手椅里,支着头,也睡得极沉。
  高齐心说我日。
  他绷着脊背,悄悄捏着手指关节。
  火光突然晃了一下,帷幔里的人影瞬间暗了一下,帷幔又不透光了。
  高齐听见一阵细细索索的布料摩擦,就好像床上的东西正在挪动。
  等到火光重新亮起来,帷幔在光下轻轻晃动着。
  高齐这才看清,床上坐着的是个女人,头发挽得很高,脖颈和肩背皮肤从裙子里裸露出来,晃眼一看就是一大片白。
  她似乎听见了外面的呼吸声,回头看过来。
  很奇怪,她转头的动作非常僵硬,也非常缓慢。好像转快了头就会掉下来似的……
  高齐被这种想象瘆了一下。
  他咧了咧嘴,刚把这种情景从脑中挥散出去,就和那个女人的视线对上了。
  隔着帷幔,他其实看不清对方是不是真的在看他。
  只能看见同样极白的脸,鼻子嘴唇都很模糊,只有那双黑洞洞的眼睛异常抓人。
  她眨了一下眼睛。
  突然整个人塌了下去。
  胳膊大腿七零八落,脑袋滚下来,掉在了床下,以嘴朝上,眼睛在下的状态一转不转地盯着这边。
  高齐当场就蹦了起来。
  不过不是溜走。
  瘆人归瘆人,但他经验丰富,心里清楚得很。这种情况正面刚比背对着这玩意儿跑安全多了。
  他抄起一把凳子直奔卧室。
  脑袋已经滚到了床底,他抡着凳子砸上床,又拽下自己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在壁灯上一走而过。
  火光猛烈摇晃,差点儿被他扇熄。
  外套着了火,瞬间烧了起来。
  高齐把火团扔去了床底下。
  一般来说,床底的脑袋会被火驱赶,给他片刻的缓冲。而这时他只要把床上的断肢扫荡掉就行了。
  然而他掀开帷幔一看,空空如也。
  凳子掉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响。
  胳膊大腿都没了踪影,他僵了一下,突然蹲下。
  床底下只有燃烧的外套,不见那颗头。
  高齐浑身一僵。
  突然有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
  “我操——”
  他猛地一惊,转头就打过去。
  结果他挥出去的拳头被人一把钳住,接着被扭到身后。
  三下五除二,他就被控制住手脚怼在地上。
  他刚要骂人。
  一杯冷水当头泼过来。
  高齐一个激灵,闭上眼再睁开。
  就见卧室里灯火通明,壁炉上的火轻轻摇晃。
  之前看见的情景就像一场梦,毫无痕迹。
  秦究膝盖压在他背上,低头看他。游惑手里拿着个空杯,说:“清醒没有?”
  “什么清醒没有?”
  高齐懵了。
  他挣开秦究的桎梏,手腕上两条红痕,感觉自己关节都要被卸了。
  “我一睁眼就看见你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把刀,要切自己的头。”秦究说。
  “不是,我看见一个女人,头掉在了床底,我拿外套点火烧她来着。”高齐说着指了指床底说:“就扔这——”
  诶?
  他话音一顿,床底下只有一把滚落的刀,刀边还沾了一点血迹。
  而他的外套,还好好地挂在衣架上。